蘇妍熙陸聞川 第34章 陰影網路
回到租住的公寓，熟悉的牆壁不再帶來任何安全感，反而像一層脆弱的蛋殼，彷彿隨時會被外麵彌漫的冰冷惡意壓碎。陳默反鎖了門，又用椅子抵住，做完這些徒勞的舉措後，他才頹然坐倒在沙發上，左臂的隱痛和靈魂深處的疲憊一同襲來。
林夏蜷縮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雙手抱著膝蓋，身體仍在微微發抖。她眼中的驚懼尚未褪去，腦中斷斷續續的雜音像潮水般起伏，提醒著她那個“收集點”裡傳來的無數痛苦哀嚎。
“係統性的網路……”陳默重複著林夏之前的判斷，聲音沙啞，“那個廢棄圖書館是‘收集點’，鬆林公寓204是‘主錨點’，那個被轉化的男人是移動的‘節點’……它們之間，必然存在聯係。”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書桌前，攤開一張巨大的城市地圖。又拿出紅色和藍色的記號筆。
“標記出來。”他將藍筆遞給林夏，“用你的‘感知’，標記出你覺得‘訊號’異常強烈，或者空間讓你感覺特彆‘不適’的區域，不需要精確，大致方位就行。”
林夏接過筆，深吸一口氣，努力集中精神，將腦中被“雜音”和幻象標注出的“坐標”一點點對應到現實地圖上。她的筆尖在地圖上緩慢移動，留下一個個顫抖的、不規則的藍色圓圈。有些區域集中在鬆林公寓附近，有些則分散在城市各處，包括那個廢棄的圖書館。
陳默則用紅筆，將鬆林公寓7棟204室（主錨點）、廢棄圖書館（收集點\\\\/前哨站）以及他們追蹤灰衣人的路線清晰地標記出來。
當兩人停筆，退後一步審視這張地圖時，一股寒意瞬間攫住了他們。
藍色標記點並非完全隨機分佈。它們隱隱以鬆林公寓的紅色標記為中心，呈現出一種不規則的、向外輻射的脈絡。而廢棄圖書館的紅色標記，正處於一條相對清晰的藍色脈絡的末端。他們追蹤灰衣人的路線，恰好連線了主錨點和這個前哨站！
這並非散兵遊勇式的侵蝕，而是一張正在編織的、有著明確層級和路徑的——陰影網路。
“主錨點提供核心力量和坐標穩定……被轉化的‘節點’負責巡邏、傳遞資訊、或許還有‘標記’新的潛在目標……而像圖書館這樣的‘前哨站’或‘收集點’，則負責接收、處理、或許……‘儲存’某種東西……”陳默用手指在地圖上劃過幾條隱約的連線，聲音低沉得可怕。
“它在搭建一個屬於它的……‘生態係統’。”林夏的聲音帶著絕望，“用我們的世界作為土壤和養料。”
這個認知帶來的衝擊是毀滅性的。他們麵對的不僅僅是一個古老的恐怖存在，而是一個正在迅速學習、適應並試圖將現實世界重構為其領域的高維入侵體係。
“我們必須找到它的弱點。”陳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重新投向那堆威爾遜的筆記影印本，“威爾遜研究它那麼久，甚至試圖利用它，他一定發現了什麼。一定有遏製甚至反擊的方法，否則他早就被完全吞噬了，而不是還能留下這些筆記。”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兩人幾乎是不眠不休地重新投入對筆記的破譯工作。這一次，他們有了更明確的目標——尋找與“網路”、“節點”、“錨點穩定性”相關的資訊。
筆記的內容依舊晦澀瘋狂，充斥著臆想和絕望的囈語。但在那些扭曲的字跡和難以理解的符號中，一些碎片開始浮現出新的意義。
“……核心的饑餓是永恒的，但其延伸的觸須需要‘共振’來維持穩定……”
“……乾擾其‘頻率’，可暫時麻痹節點的感知……”
“……‘基石’並非堅不可摧，它與現實的連線點最為脆弱，但也最為危險……”
“……錯誤的‘鑰匙’，或許能撬開錯誤的‘鎖’……”
陳默的目光死死盯在“頻率”和“共振”這兩個詞上。他想起了那種無處不在的低頻脈動，想起了電磁場檢測儀的異常讀數，想起了林夏腦中的“雜音”。
“如果我們能製造一種乾擾，”陳默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一種能夠打亂它那種特定‘頻率’的乾擾，是不是就能暫時癱瘓這個網路的一部分？比如，讓那些被轉化的‘節點’暫時失效？或者讓‘前哨站’的空間通道變得不穩定？”
林夏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想法。“理論上是可能的……但怎麼做到？我們什麼都沒有。”
“我們有的。”陳默指了指自己的左臂，“我是‘鑰匙’，我與它深度連線。我本身，或許就是一個最強的‘訊號源’和……‘乾擾源’。”這個想法極其危險，相當於主動去刺激與“噬淵”的連線，後果難料。
“不行！太危險了！”林夏立刻反對，“你可能會被它徹底拉過去，或者……像那個男人一樣被‘轉化’！”
“但我們沒有彆的選擇！”陳默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坐視這個網路成型，我們遲早也是死路一條！必須冒險一試！”
就在兩人爭執不下時，陳默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螢幕上跳出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知道這個號碼的人極少。
陳默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並開啟了擴音。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一個刻意壓低、帶著一絲緊張和不確定的男聲：
“是……陳默先生嗎？”
“你是誰？”陳默沉聲問。
“我……我可能和你們遇到了類似的事情。”男人的聲音有些顫抖，“關於……那些‘聲音’，還有……看不見的‘東西’。我注意到你們在調查鬆林公寓那邊……我……我想我們可能需要談談。”
陳默和林夏的心臟同時漏跳了一拍。
除了他們，還有彆的“知情者”？
是陷阱？還是……潛在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