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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迎夏陸宴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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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離開後,蘇迎夏仍舊沒有起身。

她輕輕的擦著媽媽的照片,照片上的蘇母如當年一般溫柔地衝她笑著。

蘇迎夏身體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疼痛與空洞,可她卻流不出眼淚。

這世上,真真正正的,從此隻剩她孤身一人了。

蘇迎夏離開墓園的時候,注意到馬路對麵停著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像是陸宴常用的那輛。

男人冷漠的樣子浮現在腦海中,她自嘲一笑,都已經到了此時此刻,竟然還會有這種荒唐的念頭。

陸宴說過,永遠不想再見到她了。

蘇迎夏回到家一推開門,房子裡空曠又安靜。

蘭姐常說,這房子整潔乾淨得像是酒店,而她是隨時會離開的旅人。

蘇迎夏笑了笑,翻出好幾年不用的行李箱,挑出喜歡的衣服換上,又仔仔細細化了個妝,從未有過的認真。

待一切收拾好,她坐在沙發前開啟微博。

每天都有人在蘇迎夏的賬號下謾罵,她的互動量甚至比許多一線明星還高。

所以她剛開啟直播,便有無數網友湧入了直播間。

彈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惡評,蘇迎夏忽略掉,對著鏡頭揮手:“大家好,我是蘇迎夏。”

“今天之所以開直播,是想給大家講個……關於夢明月的故事!”

隨著蘇迎夏的話落下,右上角的觀看人數爆炸一樣增長,直衝百萬而去。

“從前,有一個家境富裕,不知憂愁為何物的小公主。”

“在她的生活裡,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大學期末的考試,和遊戲裡打不過的最終boss。”

蘇迎夏說著,拿過一旁幾年未用的舊手機,開啟了落日江湖,輸入了爛熟於心的賬號和密碼。

光芒閃過,夢明月的人物在螢幕上跳出。

她操縱這人物漫無目的在地圖上遊蕩,一邊自言自語訴說。

“後來,小公主在遊戲裡遇見了一個十八線小演員,那人每天在劇組四處跑龍套。”

“有時,他為了等一場戲,要在劇組耗上一天,無聊時,便隻能靠遊戲打發時間,於是兩人成為了隊友。”

“小演員打遊戲很厲害,帶著小公主刷遍了遊戲裡所有副本,她水平飛速上漲一躍成為江湖前十的高手。”

“小公主投桃報李,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方式支援小演員,她會在他需要的任何時候出現陪他談心,無論是深夜,還是清晨。”

“她去看他演的電影和電視劇,甚至廣告也不放過,一個隻出現幾秒的小角色,她也會反複看上無數遍。”

說到這裡,蘇迎夏啞然一笑。

“她甚至還偷偷註冊了好幾個小號關注了他的微博,每天和他說早安晚安,一人精分演好幾個鐵粉,隻為了鼓勵他堅持下去。”

終於,她操縱著遊戲人物,來到了遊戲裡最終boss的地點,緩緩往裡麵走。

“無話不談之下,兩人從隊友變成了情侶。”

“就在他們約定見麵的那天,小公主家裡發生了變故……”

說到這裡時,蘇迎夏喉嚨哽了很久才能開口繼續。

“她父親破產,從公司頂樓一躍而下,母親也因此受到刺激,精神失常。”

“公主自此跌落雲端,變成徹頭徹尾的醜小鴨。”

說到這裡,隨著蘇迎夏在螢幕上輕點了幾下。

遊戲中的女劍客猛地揮劍,**oss的血條清零,掉落了一地裝備。

蘇迎夏停下動作,抬眸看向彈幕。

【誰說她不是夢明月的,這操作我沒見過第二個人能做到,蘇迎夏就是夢明月本人!】

【我查到新聞了,五年前的確有一個姓蘇的老總欠下巨債,跳樓自殺。】

【我聽說蘇迎夏的公司很惡心,幫她還了點債,就一直瘋狂壓榨她,合同很苛刻。】

還有更多人在問:【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

【那個小演員是不是陸宴?】

蘇迎夏看著這名字失神一瞬,扯起唇角。

“故事的結局,女孩連最後一個親人,也失去了。”

她說完,操縱著人物已經走到了遊戲中的歸元台。

這是銷號的地方。

遊戲中的npc不停的問:“您確認此號歸元?此操作不可撤銷。”

蘇迎夏沒有絲毫遲疑地點下確認鍵,人物化作一縷輕煙,螢幕上緩緩出現一行字——

【玩家夢明月退隱江湖,此生不見!】

現實中的蘇迎夏也放下手機,看著螢幕。

彈幕飛速滾動,她什麼也看不清。

茶幾旁邊,治抑鬱症的藥瓶倒在地上,裡麵空空蕩蕩。

“故事講完了……”

蘇迎夏眨了眨眼,緩緩攢出一個笑來。

“我知道大家一直以來都很討厭我,不過各位放心。”

“從今天起,我會退出娛樂圈。”

“祝各位,都能擁有幸福。”

“再見了。”

……

劇組,剛拍完一場戲的陸宴坐在休息區,拿著手機在看蘇迎夏的直播回放。

螢幕上,她神色平靜,像是在訴說著彆人的故事,

蘇迎夏已經打敗boss,走向歸元台。

他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鋪天蓋地而來的窒息感將他淹沒。

他極力想要將那股感覺強壓下去。

無論發生什麼,一切,早就時過境遷了。

誰知道是不是她騙人的新把戲。

他這樣告誡自己。

經紀人走過來,神色興奮。

“告訴你一個好訊息,蘇迎夏徹底退圈了,就連微博都注銷了。”

“她的公司現在要起訴她,索要天價賠償,她永遠翻不了身了。”

劇組裡,所有人都在討論這個八卦。

有人說:“你們看熱搜,有不知名人士曝光了莊揚包養蘇迎夏的錄音。”

“快放出來聽聽。”

帶著些雜亂的錄音中,有人問道。

“莊揚,你跟蘇迎夏沒關係了,我能試試嗎?我還真喜歡這一款。”

莊揚獨特又慵懶的嘲諷聲傳來:“想包養她?她連我都看不上,看得上你們?”

“那女孩多少錢都搞不定,你們彆想了,說不定她會把錢砸你臉上。”

錄音結束,又重新播放,所有人麵麵相覷。

陸宴腦海中有片刻空白。

好像有無數絲線同時絞入他的神經,讓他理不清思緒。

他好像,錯過了什麼……

下一秒,旁邊的經紀人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天啊——!”

陸宴醒神,有些恍惚地看過去,隻見經紀人拿著手機,嘴唇微抖。

“陸宴,剛傳出來的視訊,蘇迎夏……跳樓了。”

“現在所有的娛記,都瘋了一樣往那邊趕。”

陸宴趕到現場時,屍體已經被救護車帶走。

聽見屍體這兩個字,他的臉上本就褪儘的血色越發慘白,比死人也不差幾分。

他匆匆趕往醫院。

醫院門前圍滿了記者,水泄不通,誰都想要搶到第一手資料。

甚至亂到警察都趕來維持秩序。

陸宴的手按在門把手上,下意識就想開門下車。

他的經紀人段宇立刻伸出手拉住他:“陸宴,你瘋了嗎!”

陸宴掙脫他的手:“我要去見她!”

他不顧段宇的阻攔,推開車門便衝了下去。

陸宴繞開那些記者,從醫院旁邊的小道繞到側門進去。

太平間門口。

蘭姐看向匆匆跑來的陸宴:“你是來看她的嗎?”

陸宴彷彿沒有聽到蘭姐的話一般,他不停的往前走,想要越過蘭姐直接進到太平間裡麵。

這時,一道聲音忽然出現在陸宴麵前。

是莊揚,他收斂起了之前那副遊戲人間的姿態,神情認真:“陸宴,你不該來。”

他一隻手抵在陸宴的肩膀上,讓陸宴無法再往前。

陸宴隻遠遠看見蓋著白布的屍體和垂下來的手腕。

纖細的手腕上一條細細的銀手鏈墜著。

陸宴身體一晃,站立不穩。

“蘇迎夏。”

他喃喃道,聲音很輕很輕,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短短的三個字,彷彿隻是一瞬間的錯覺。

蘇迎夏直播的時候,她手上就戴著這條手鏈,他不會認錯……

看著那串手鏈,陸宴的心像是同時紮進了幾千根針。

密密麻麻的疼痛,從心口,一直蔓延到全身各處。

她死了。

他們從前的所有,就這樣無疾而終嗎……

陸宴看了看那屍體,眼眶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猩紅。

“我要帶走她。”

陸宴緩緩開口說道,不知道是對蘭姐說,還是對自己說。

聞言,莊揚看了一眼陸宴:“帶走她?你有什麼資格?”

莊揚麵色冷沉,眼中帶著怒意。

他停在陸宴身前,猛地一把揪住陸宴的衣領。

“你這種狼心狗肺的人,配嗎?”

莊揚一字一頓的說道,他將另一隻手上拿著的資料夾狠狠扔在陸宴麵前。

“莊少爺!”

蘭姐看著莊揚怒不可遏的樣子,生怕兩人打起來,立刻出聲喊道。

陸宴看著地上的牛皮紙袋,他下意識的伸手將那牛皮紙袋撿了起來。

一開啟,一堆白紙和照片便散落一地。

許許多多的紙上都是微博對話方塊的截圖。

那是蘇迎夏的幾個小號,每個號的名字都與他有關。

從五年前開始,她就關注了陸宴,每天早上和晚上她都會在每個號上給陸宴發私信,提醒他早點睡覺,注意休息。

【嗨,你好,我是你的粉絲,你長得好帥好帥,我超喜歡你的。】

那是最開始的時候,那時候陸宴還會時不時回複幾句‘謝謝’。

【陸宴,我看了你出演的那部古裝劇,你在裡麵的動作戲演的真的很好!】

但到了後期,陸宴逐漸忙碌起來,就剩下她一個人的自言自語了。

陸宴單膝跪地,手止不住的顫抖,連帶著,手上的紙張也在微微晃動……

【早安,陸宴,今天也要加油哦。】

【陸宴晚安,好久沒看到你發微博,一定很忙,注意身體哦。】

【陸宴,你的第一部電影我看了,演得超好!】

除了對話方塊的的截圖,還有許多這些小號發過的微博。

就像每個微博的名字一樣,她發的所有微博都與陸宴有關。

她一個人就組成了一個粉絲團。

陸宴演的每一部戲,她都認認真真的給他宣傳,打榜。

她真的很努力的在讓所有人都知道陸宴,即便是最初的最初,陸宴隻是不受關注的一個小演員的時候。

【我們家陸宴演技真的很不錯,推薦大家去看《大明朝》!】

整整五年的時間。

蘇迎夏每天都在陸宴的超話裡麵打卡,即便是她入圈以後,也從未間斷過。

她滿腔熾熱的愛意,全都展現在紙上。

而除了這些讓陸宴和蘭姐都為之一震的東西外,還有這幾年間蘇迎夏的一些照片。

陸宴拿起最中間那張,目光落在上麵的同一時間,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錘了幾下。

莊揚和蘭姐的目光也跟著落在那張照片上。

看清楚照片後,蘭姐猛地捂住嘴後退一步,她不自覺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迎夏隻和我說了一下她家裡很缺錢……她沒說……”

莊揚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憐惜:“我讓人調查了一下蘇迎夏。”

“她爸爸被人騙了,投資的專案血本無歸,還欠了不少人的錢……你們約著見麵那天,蘇氏企業資金鏈徹底斷裂,而蘇迎夏的爸爸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選擇自殺。”

“蘇迎夏的媽媽親眼目睹這一幕,直接瘋了。”

莊揚側過頭看了一眼停屍間,那裡麵的屍體,靜靜的躺在那裡。

陸宴就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眼,死死的盯著手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蘇迎夏,看上去比現在小幾歲。

她麵前不遠處是一個中年男人的屍體,因為是跳樓,所以死狀難看又慘烈。

即便是陸宴和莊揚這種男人看了,都會覺得心中一緊。

那個中年男人趴在地上,頭都摔爛了,地上一灘暗紅色的血跡。

而蘇迎夏則是緊緊的抱著她媽媽,她身上穿著那件陸宴買的情侶外套,神色倉皇又無助……

陸宴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以為,蘇迎夏故意放他鴿子,故意耍他。

可原來不是……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樣。

莊揚收回目光,看向半跪在地上的陸宴:“你不是一直都很厭惡她嗎,那你應該高興,以後這個世界上沒有你討厭的這個人了。”

說著,莊揚朝身後揚了揚手,幾個黑衣保鏢立刻衝進了停屍間。

莊揚站在原地,看著陸宴顫抖的指尖。

他也忍不住想起那日在蘇迎夏公寓樓下,自己戲弄她,陸宴羞辱她。

蘇迎夏明明難受至極,卻仍舊強撐著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後來他對蘇迎夏感到好奇,於是便讓人調查了她。

有律師走上前和蘭姐交談。

陸宴猛的反應過來,要去攔那群人,莊揚伸出一隻手擋住陸宴身前:“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認為也有必要告訴你。”

“你爆紅的第一部電影,就是那部《長寧》,是蘇迎夏投資的,如果不信,你可以去找那部電影的製作組求證。”

陸宴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瞬間徹底凝固。

他再也沒有辦法動一下,也沒有辦法說出一個字。

距離蘇迎夏的死亡已經過去整整三天。

可網路上的熱度絲毫沒有降下來,數不清的標著【爆】的標題還掛在熱搜上。

每一個都帶著‘蘇迎夏’三個字——

【蘇迎夏父母曝光,曾是蘇氏集團千金,公主變成醜小鴨】

【蘇迎夏入圈原因——陸宴】

【蘇迎夏曾患重度抑鬱】

【壓垮蘇迎夏的最後一根稻草疑為公司天價合約】

陸宴坐在沙發上,麵前是一杯濃烈的威士忌。

他的太陽穴突突跳著,頭痛得像是要炸裂。

這段時間的記憶在腦海中像是放電影一樣來回滾動。

他閉了閉眼,蘇迎夏的臉又一次浮現在腦海中,她伸出手:“陸宴,好久不見。”

陸宴回想起第一次見到蘇迎夏的時候,那是三年前蘇迎夏剛入圈的時候,她站在一顆槐花樹下和一個男演員對戲。

一聽到蘇迎夏的聲音,陸宴便停下腳步。

不知道為什麼,蘇迎夏忽然便看向他,朝著他笑,雖然隻有短短的幾秒,可陸宴莫名有種熟悉感。

後來偶然的一次,陸宴看到了蘇迎夏在劇本上做的標記和提示。

他一眼就認出,那是夢明月的字跡。

幾年前們在網路上成為了戀人後,夢明月總是會跟陸宴分享自己的生活。

她不愁吃穿,每逢假期都會四處旅遊。

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會給陸宴寄明信片,每一張明信片上,都有她手寫的鼓勵的話。

“相信相信的力量,你一定會火!”

“今天的你也辛苦了,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沒有一步路是白走的,一步一個腳印,夢想總會實現。”

就像是一個最普通的粉絲,時時刻刻都不忘給他支援鼓勵。

偶爾,她也會給他寫信。

她說,信和電話不一樣,手寫信的魅力和浪漫,電子音永遠無法替代。

那些信件,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陸宴的支撐和動力。

在陸宴心裡,夢明月是一個很美好很美好的女孩子。

可是蘇迎夏……從她入圈那天開始就黑料不斷,娛樂圈魚龍混雜,陸宴向來都厭惡這種人。

她怎麼能是夢明月呢,陸宴不能接受他心中的白月光是這樣一個人。

所以錄製綜藝那天,看到她笑著伸手時,陸宴冷漠疏離,言辭不善……

陸宴喝多了酒,靠著沙發不自覺睡著了。

在夢裡,他看到蘇迎夏神情哀傷:“陸宴,你為什麼要說不認識我?”

他的心猛然一顫……

陸宴睜開眼,眼前一片黑暗。

彆墅裡空蕩蕩的,隻有鐘擺敲擊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陸宴拿起手機,再次開啟了蘇迎夏最後的那場直播回放。

她說:“我知道大家一直以來都很討厭我……”

“從今天起,我會退出娛樂圈……”

“再見了。”

原來你的再見,是此生再也不見!

看著螢幕上的蘇迎夏,陸宴隻覺得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揪住,讓他難受得喘不上氣。

此刻,網上的輿論早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

蘇迎夏的直播回放連結下,不停的增加各種惋惜的評論。

【夢明月就這麼沒了啊,我打十年都達不到那個號的水平,她竟然說銷號就銷號!】

【那個綜藝之後我一直噴她,沒想到她真是夢明月啊,我上高中那會兒就覺得她操作很牛。】

【我也是……總是看到她的緋聞,還以為她就是那種心機白蓮花,沒想到她的人生這麼慘。】

【隻能說未知全貌,不予置評吧。】

那天的最後,陸宴失敗了。

莊揚還是把蘇迎夏帶走了。

臨走之前,他說:“陸宴,如果我是你,這一輩子我都無法心安。”

陸宴呆呆的坐在床邊,夜色透過窗戶灑下來,落在他身上,有幾分寂寥。

他麵前滿地都是那些紙,還有蘇迎夏的照片。

手機裡不斷傳來提示音,是微博一個個的熱搜。

莊揚和蘭姐已經安排人將這些事情統統曝光。

蘇迎夏以前背負著那麼多莫須有的罵名,現在,是時候將一切的真相都公之於眾了……

當所有的一切都被袒露在公眾麵前,從前的那些都被推翻。

蘇迎夏的遭遇,便更讓人覺得心酸:

【我的天哪,蘇迎夏是什麼王者級彆的戀愛腦,她真的,我哭死,我為我愛豆都做不到這步】

【你們都關心她對陸宴的感情,隻有我覺得她這幾年過得好苦嗎,而且我看上麵說她媽媽也就是幾天前去世的。】

【她也隻有二十多歲啊,一個人撐著這麼多事該有多累啊。】

【我看到那個很知名的心理醫生工作室還發了微博,說蘇迎夏在他們那裡治療了好幾年,而且病情一直都沒有好轉。】

【“最紮心的難道不是她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當著鏡頭的麵否認他們之間那段過去嗎?】

陸宴將手臂橫在額頭上麵,心口一陣一陣的痛意讓他連呼吸都有些不勻。

她這幾年過得那那麼辛苦,那麼艱難。

陸宴無法想象,從前過得那樣快樂的一個人,生活遭受了這樣的巨變,她是怎麼挺過來的。

那些照片上的蘇迎夏,都是不同的樣子。

她一個人辦好了父親的葬禮,又將精神失常的母親安置好。

即便遭受了這些,她的臉上卻總是掛著笑。

彷彿那些磨難從未出現,彷彿患上重度抑鬱症的人根本不是她……

“蘇迎夏……”

陸宴緩緩張嘴,聲音都是沙啞的,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碾過。

他看著窗外,耳邊回蕩著莊揚的話。

是啊,如果這一切是現在擺在眼前的這樣,那他都做了些什麼?

他把她一步步推向了深淵,把她一步步推向了死亡。

被追債的人潑油漆,所有的廣告和劇組都和她解約,母親病重……

那時候的她,該有多絕望。

就在這時,陸宴的手機忽然響起,是他的經紀人段宇打來的電話:“陸宴,你現在在哪裡?”

“在家。”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沒有料到陸宴是這樣的狀態,可段宇隻靜了兩秒鐘,很快就急切的說:“等著,我馬上趕過來!”

很快,陸宴家的門鈴響起。

陸宴將那些資料和照片都小心翼翼的裝好,放進床頭的櫃子裡。

“阿宴,你……”

看到臉色煞白渾身酒氣的陸宴,段宇冷冷一瞬。

陸宴走到沙發上,無力的坐下,他的眼神都沒有焦距,隻是疲倦的說道:“這段時間的通告都幫我推掉吧,我想休息一段時間。”

段宇歎了口氣:“就算你不主動提,你也不得不休息了,你是不是還沒看微博?”

他拿出手機開啟微博扔在陸宴麵前。

“現在那群網友都已經徹底瘋了,全都在罵你,還說要聯名抵製你!”

手機螢幕上,正是最新的熱搜標題下的評論。

那些評論裡麵,有一半是在為蘇迎夏不值,還有一半則是在罵陸宴。

隻是他們並沒有像當初罵蘇迎夏那樣難聽。

【我當初就是看了蘇迎夏的小號才粉上陸宴的,誰懂我現在的心情。】

【我也和你一樣啊,之前的時候,我還瘋狂刷評論讓她離陸宴遠一點……】

【真的覺得蘇迎夏太慘了,她投資了幾百萬讓陸宴演那個電影,甚至為了不做得太明顯,還故意用她爸爸的名義投資,到最後,陸宴還說隻是年少輕狂的一場荒唐。】

【這麼一說忽然覺得陸宴好渣啊……】

【說到這個,我還記得當時那個綜藝上麵,陸宴故意對蘇迎夏冷臉的吧,因為他的態度,蘇迎夏捱了多少罵啊……】

陸宴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螢幕:“隨他們吧。”

他毫不在意的語氣讓段宇急得不行:“怎麼能隨他們呢,你馬上就有兩部新電影上映,還有一部劇要開播了,如果輿論這麼發酵下去,你……”

段宇收起手機,在陸宴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反正蘇迎夏現在也死了,要不我們乾脆直接說……”

“夠了!”

還不等段宇說完,陸宴直接開口打斷了他。

他掀起眼皮看著段宇:“不管她現在怎樣,我都不希望用她來為我自己洗白!”

看著陸宴認真的身前,段宇冷了一瞬:“那你要怎麼樣,難道你真的要這樣看著自己的前程一步步被毀掉嗎?”

陸宴閉了閉眼,沒有說話。

段宇歎了口氣:“你自己好好靜一靜,我回一趟公司,和公關部的人商量一下對策,看看有沒有其他辦法轉移一下視線。”

走到門口,段宇回過頭:“你這幾天哪裡都不要去,就好好呆在家……我想,蘇迎夏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自毀前程。”

“你彆忘了,你走到今天這個高度,她……”

剩下的話,段宇陸宴說完。

可陸宴也明白。

他走到今天這個高度,未必沒有蘇迎夏的功勞。

她曾經付出了那麼多的時間精力甚至是金錢……

漆黑的夜晚,陸宴再一次開啟了微博,點進了蘇迎夏的小號。

他就像是自虐一樣的看著她曾經發的每一條微博,想象著當時的蘇迎夏,是什麼樣的表情,什麼心情……

看了許久,陸宴的眼睛都開始刺痛,他才按下返回鍵,準備關掉手機。

就在這時,他關注的一個攝影博主忽然更新了動態。

【看看風景】

攝影博主的微博隻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配了幾張他的攝影作品。

陸宴看著最中間的那張照片,心都漏跳了一拍。

他輕輕點了點螢幕,那張照片便被放大在螢幕上。

寬闊的海麵上,波光粼粼。

海邊的樹下,女孩坐在輪椅上看海。

她戴著寬大的帽子,神色平靜。

在她身邊,還站著一個高大的背影。

雖然攝影師是隔著遠遠的距離拍攝的,但陸宴一眼就認出,那就是蘇迎夏!

他不會認錯,那就是蘇迎夏!

她沒死。

南邊的一座小島上。

蘇迎夏推著輪椅從房間裡出來時,阿姨正好將飯菜都端上桌。

“蘇小姐起來啦,正好,今天早上給您熬了粥。”

阿姨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蘇迎夏身後,輕輕的將她的輪椅推到桌邊:“您趁熱喝,看看合不合胃口。”

看著麵前的粥和溫牛奶,蘇迎夏笑了笑:“謝謝你,張姨。”

張姨有些疼惜的看著她:“傻孩子,和我客氣什麼,這都是我分內的事情,而且先生和我們特意囑咐過,一定要好好照顧你。”

“你有什麼需要的隨時和我說。”

蘇迎夏低著頭,小口小口的喝著粥,眼眶中不由得氤氳出淚意。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被人這樣溫柔的對待了。

吃完早餐,張姨推著蘇迎夏在海邊散步曬太陽。

蘇迎夏吹著輕輕的海風,心情也好了很多,可是今天那個人一直沒來,蘇迎夏問道:“他呢?”

張姨笑了笑:“先生還說您估計巴不得他不在呢。”

“國內有事,他昨晚就連夜回去了。”

國內的事情……蘇迎夏能夠猜到,大概是與她有關的事。

她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蘇迎夏靜靜看著一望無際的海麵,大海真的很寬闊,好像能夠容下所有的事情。

她想,現在這樣就很好,遠離了從前的一切,擁有一個完完全全嶄新的人生……

……

國內。

陸宴整整一夜都沒有睡。

他睡不著,也不敢睡。

在看到那張照片之後,他便立刻聯係了能聯係上的所有私家偵探,甚至還找了一個專門尋人的私人團隊,他把這張照片發出去,讓那些用最快的速度幫他找蘇迎夏。

蘇迎夏還活著,這就像是一劑強心針,打在了陸宴的心上。

她還活著,那一切,就還能挽回。

他欠她的所有,都還來得及彌補……

安排好了偵探之後,陸宴便離開全副武裝出了門。

那張照片上,蘇迎夏身邊那人的背影,很像是莊揚,他必須馬上去求證。

陸宴駕車來到了莊揚的家裡:“莊揚!”

莊揚穿著一身家居服,睡眼惺忪的開啟門,看到陸宴,他似笑非笑道:“天都沒亮,你發什麼瘋!”

陸宴紅著眼:“是不是你把她藏起來了,是不是?”

他從未這樣失態過,這幾年的陸宴,經曆了各種各樣的大場麵

不管什麼時候,他都能臨危不亂。

可是現在的陸宴,卻有幾分歇斯底裡。

莊揚看著他,嘴角揚起一抹無賴的笑意:“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說著,莊揚就要關門。

陸宴猛地伸出一隻手,擋住即將合上的門:“你告訴我,蘇迎夏在哪裡?”

莊揚看著陸宴失控的樣子,笑了笑:“嘖,這還是我們的大影帝陸宴嗎?”

“你真想聽我就告訴你,她已經火化下葬了,和她媽葬在一起了,你要是想她,可以去地底下找她。”

陸宴的臉又白了兩分,他不甘心的看著莊揚。

“陸宴,沒必要,人活著的時候你那樣冷漠,現在人死了,你跑我這裡發什麼瘋?”

莊揚冷笑了一下,將陸宴的手拉開,然後重重的關上門。

看著麵前緊閉的門,陸宴像是忽然回過神,這才意識到剛剛的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是啊。

他現在都不像他自己了……

手機鈴聲倏然響起,是私家偵探打來的,陸宴隻用了一秒鐘接起電話:“有訊息了嗎?

“陸先生,不好意思,目前還沒有訊息,不過我們已經確定了這個地點是在南美洲一個小島上,現在我們這邊準備派人過去,確認您要找的人是不是在這個地方,先和您說一下,後續可能會產生一些其他額外的費用……”

陸宴轉過身上車,還不等電話那頭的人人說完,他便立刻打斷:“你們馬上去,多少錢都行!”

“我隻有一個訴求,一定要給我找到照片上的人!”

陸宴十分急切,他恨不得自己現在能夠立刻飛到那座島上。

可他剛一從莊揚所住的小區走出來,還沒有上車,就被一大群記者圍堵住。

“陸宴你好,請問你對蘇迎夏跳樓自殺這件事怎麼看,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蘇迎夏之前為你做了那麼多,你之前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陸宴,請問你當初是知道蘇迎夏是富家女所以抱著目的和她打遊戲談戀愛的嗎?”

“能夠談一下你得知蘇迎夏的死訊時的心情嗎?”

“陸宴,請你回應一下!”

“請問一下陸老師,這個時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要處理嗎?據我們所知,朱柔謹朱老師也住在這個小區。”

數不清的話筒一個個抵在陸宴麵前,記者們你一句我一句互不想讓。

他緊緊抿著薄唇,一言不發。

這些記者向來都是這樣,什麼新聞勁爆他們就追什麼熱點,什麼問題犀利他們就問什麼。

此刻,他們問的每一個問題都是精心打磨過的。

甚至還有的媒體,直接開了直播,就是為了第一時間賺足流量。

這些問題,也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次次捅進陸宴的心裡。

那本就已經疼痛難當的心口,不停的往外滲血。

他就那樣站在原地,不反駁,也不回應……

就在這時,一群人撥開了圍在陸宴身邊的人群,在陸宴周身圈出了一小塊安全的地方。

朱柔謹快步跑了過來,看到訊息的第一時間,她就聯係了自己的安保團隊。

現在,當著眾多媒體的麵,她跑到陸宴的身邊,挽著陸宴的手臂:“不好意思各位媒體朋友,是我約阿宴來我家,具體原因暫時不方便向大家透露。”

陸宴立刻開口否認:“不是這樣!”

在朱柔謹出現的那一刻,記者們就已經緩緩安靜了下來。

說著,陸宴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可朱柔謹卻抓得特彆特彆緊。

她素白纖長的手指緊緊扣著陸宴的袖子,臉上帶著微笑笑意:“同時,關於迎夏的事情,我和阿宴都覺得非常心痛,但逝者已逝,還希望大家能夠尊重我們的活著的人。”

朱柔謹的聲音很輕柔,卻隱隱帶著說不出的震懾力。

那些記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

與此同時,陸宴的經紀人段宇也帶人趕了過來。

更多的保鏢上前,將那群記者都推到安全距離外。

段宇擋在陸宴身前:“很抱歉各位媒體朋友,阿宴現在身體不適,暫時不能夠接受采訪,希望大家能夠理解,之後有機會,我們會和各位媒體朋友進行溝通。”

“對於迎夏的事情,就像剛剛朱老師說的那樣,我們都感到很遺憾!”

說完,段宇拉著陸宴就往保姆車走去。

上車前,陸宴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朱柔謹:“朱小姐,希望你你不要在記者麵前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

“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朱柔謹的臉色霎時間白了幾分。

看著陸宴的車子緩緩消失在視野中,朱柔謹放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攥成拳頭,指甲刺得她掌心生疼。

……

段宇將陸宴帶回家後,看著他的狀態歎了口氣:“阿宴,我不是讓你哪裡都不要去嗎?”

“你難道不清楚現在那些記者……”

陸宴低垂著頭:“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段宇手頭還有很多事,見他不願意多說就匆匆離開了。

兩個小時後,陸宴的家門被開啟。

那個一頭長卷發的美豔女人穿著一身白色西服套裝,拖著行李箱進門。

她看著呆坐在沙發上的陸宴,皺了皺眉:“阿宴?”

陸書蔓緩緩走到陸宴麵前:“我隻是去國外出了個差而已,你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幅樣子?”

見陸宴沉默著不說話,陸書蔓拿起手機開啟微博。

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國外參加封閉論壇,根本沒來得及看國內的新聞,更彆說關注娛樂圈的動向了。

點進那些依舊討論度十分高的話題,陸書蔓看著看著,好看的眉都不由得皺了起來。

作為一個高學曆的科研人員,她的理解能力和總結能力是很強的。

隻用了三分鐘的時間,陸書蔓便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阿宴……”陸書蔓看著陸宴,想起那一天,那個女孩渾身濕透的站在門口的樣子。

那時候,自己的弟弟滿臉疏離。

陸書蔓輕輕的拍了拍陸宴的肩膀:“都過去了。”

她平時雷厲風行,實在不太擅長安慰人。

陸宴一直緊緊的盯著麵前的手機,直到螢幕上彈出一條簡訊。

“姐……我這段時間暫時不住這裡了。”

陸書蔓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歎了一口氣。

她們從小就是姐弟兩相依為命,她很要強,陸宴也很要強。

陸宴買下了蘇迎夏從前租住的公寓。

站在公寓門口,看著還沒有來得及清理的油漆,陸宴的心震了震。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輸入密碼開門走進去。

屋內被收拾得很乾淨整潔,佈置也很簡單,空氣中彷彿還殘留著蘇迎夏身上帶著的淡淡桂花香。

陸宴的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小塊區域,心口像是被子彈打中,許久都震顫著,疼入骨髓。

那一塊區域都是關於他的海報和照片。

中間掛著幾個五彩斑斕的字型——【我的太陽】。

那幾個字下麵,是一個巨大的櫃子。

陸宴不由自主的走向那個櫃子,將櫃子開啟。

櫃子的最上麵一排,是一排相簿。

陸宴顫抖著手拿出第一本,上麵都是從前他們一起打遊戲的畫麵截圖,蘇迎夏將那些畫麵都像是照片一樣塑封了起來。

第二本,是他剛出道第一年的時候拍的一些小角色,每一個角色蘇迎夏都做了對應的卡通形象。

第三本,則是陸宴的照片,有一些是發微博的日常照,還有一些則是他參加活動官方發布的照片。

而櫃子的第二層,則是滿滿一堆雜誌,每一本,都是雜誌,封麵上都是陸宴。

櫃子的第三層,放著兩個大箱子。

其中一個箱子裡,滿滿的都是與他有關的周邊,海報以及他代言的各種產品,蘇迎夏一個不落的全部都買了。

另一個小箱子裡,放著厚厚一遝票根和一個日記本。

那些票,是陸宴出道這麼多年來演過的所有電影的電影票。

陸宴參演的每一步電影,無論戲份多還是少,她都去看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最後,陸宴緩緩拿起票根旁邊的日記本。

他還未開啟,手機鈴聲便響起來:“陸先生,您要找的人找到了,地址我郵件發給您。”

陸宴收到地址資訊後,便用最快的速度定了機票趕到了機場。

他除了隨身物品以外隻帶了蘇迎夏的那本日記。

直到飛機起飛,陸宴才小心翼翼的翻開日記本。

日記本很厚,蘇迎夏記了很多很多事,但每一次都是簡短的幾句話。

“我沒有去赴約,不知道他會不會怪我,或許,我們這輩子都無法再見了。”

“兩年過去,一切都步入正軌了,他越來越耀眼了,他實現了自己的夢想,真好。”

“我也踏入了娛樂圈,我想早點還完家裡的債,也想離他更進一步,也許他不會知道我就是夢明月,不過沒關係,能看到他就很好。”

“媽媽的病情好轉了很多,陸宴也拿下了影帝的獎項,債也還了一些,我們都越來越好了。”

陸宴的心猛地一窒。

“今天上綜藝見到他了,他早就知道我是夢明月,可他眼中的厭惡,那麼清晰。”

“或許是因為當初我沒有去赴約,或許是因為彆的。”

“他們都討厭我,我不在乎,現在的生活,已經比從前好了太多太多。”

“追債的人上門了,可我已經拿不出錢了……我還能怎麼辦呢……”

看著那上麵的一字一句,陸宴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的握成拳頭,用力到指節泛白。

與此同時,飛機也緩緩降落。

……

臨水小樓。

蘇迎夏坐在窗戶邊,她對麵坐著一個麵容精緻的男人。

男人帶著無框眼鏡,動作優雅的給蘇迎夏斟茶,他一邊倒茶一邊看向蘇迎夏:“蘇小姐最近狀態好像還不錯?”

看著窗外的流水,蘇迎夏微微一笑。

“一切都挺好的,這裡天氣很好,風景也很好。”

男人也勾唇淺笑:“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嘗試著多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比如,打打遊戲?”

他的話音剛落,包間的門被人推開,莊揚一身風衣大步走來:“跟我走。”

他不由分說的推著蘇迎夏的輪椅就往外走。

看著莊揚和蘇迎夏的背影,袁思年端起茶喝了一口,低頭失笑。

“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蘇迎夏坐在輪椅上,被莊揚從茶樓推出來,有些不明白的看向莊揚。

她聲音很輕,像是隨時都會飄散在風中。

莊揚猛地回神,停下腳步。

“莊揚。”蘇迎夏見他不說話,於是喊他。

“沒事,回去喝茶。”

莊揚的大腦飛速轉了轉,又推著蘇迎夏轉過身往回走。

莊揚推著蘇迎夏回到茶樓,這一次,他才對袁思年喊了一聲:“表哥。”

袁思年拿起一旁的包起身:“你們慢慢喝茶,我先走了,過幾天再來。”

“表哥,她的病……”

莊揚看了看蘇迎夏。

袁思年笑了笑:“穩定了一些,放心吧。”

聽到這話,莊揚大手一揮:“那行,你走吧。”

他推著蘇迎夏到桌邊,看著窗外,狀似不經意道:“他來找你了……”

這個他說的是誰不言而喻。

蘇迎夏端茶的手微微一抖,滾燙的茶水便灑了出來。

莊揚眉頭一皺,立刻拉著她的手放在一旁的水龍頭下衝:“你怎麼這麼笨,喝茶都能燙到手!”

蘇迎夏看著被燙紅的指尖,有些出神。

另一邊。

陸宴落地之後便徑直趕到了郵件上的地址。

他看著眼前的門,有些緊張的深呼吸了幾下,然後抬手輕輕的敲響了麵前的門。

一個穿著吊帶睡裙的金發女郎開啟門。

看到陸宴,她的眼睛微微一亮,朝著陸宴拋了個媚眼,一口純正的英倫腔說道:“請問你找誰?”

陸宴往她身後看了一眼,很經典的黑白簡約風裝修,屋子裡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看到陸宴的目光,金發女郎大方的做出邀請:“帥哥,要進來玩一玩嗎?”

“抱歉。”陸宴搖搖頭,轉身的同時撥通了那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連連道歉:“不好意思,陸先生,是我們的人弄錯了,您放心,我們這邊會繼續幫您尋找。”

陸宴失魂落魄的走在海邊,看著寬闊的海麵,他想起蘇迎夏寫在日記本上那句“我們都更好了”。

他們真的都更好了嗎?

這幾年他總是會回憶起從前那段雖然疲憊但簡單的時光。

那時候雖然很累,但一切都簡單純粹,沒有任何的勾心鬥角,也沒有那麼多肮臟的人和事。

陸宴靜靜的站了一會兒才離開。

不遠處的樹下,莊揚推著蘇迎夏的輪椅緩緩從樹後麵出來:“不想見見他嗎?”

蘇迎夏搖了搖頭:“都過去了,沒有再見的必要。”

莊揚輕笑了一聲,推著她往家裡走去。

“蘇迎夏,你考慮考慮我唄,我長得帥還有錢。”

太陽一點一點的下沉,落日餘暉將整個海麵都映紅,就像是一副絢爛的油畫。

聽著莊揚的話,蘇迎夏不由自主的笑了。

她一直以為莊揚隻是一個不懂人間疾苦的公子哥。

可是那天她絕望的縱身一躍時,他卻救了她。

他問她:“蘇迎夏,你想不想逃!”

後來,莊揚便讓人把她安頓到了這裡。

來到這座小島的前幾天,她的抑鬱症依舊很嚴重,自殺的念頭出現得很頻繁。

第二天的時候,她從二樓陽台跳下,摔傷了腿。

莊揚蹲在她麵前,他說:“蘇迎夏,你已經死過一次了。”

……

國內。

陸宴回到了蘇迎夏的公寓,他麵前擺放著一堆酒瓶。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放縱的人,可是現在,他卻忽然想放縱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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