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歌陸易峰 第112章 星夜下的偶遇
隨著誅仙的劇情持續跟進，書友們也逐漸接受了事實，開始回到了繼續追更的生活當中。
而徐亦這邊也開始回到了自己三點一線的生活，隻是誅仙的存稿已經寫完，他有些惆悵。
今天夜晚，圖書館的徐亦在聽完陳奇和王海濤的錄音小樣後還是不滿意，他將當中的問題點了出來，重新傳送給了林風。
隨後做完這一切的徐亦收拾好電腦放進揹包，走出圖書館，深冬的夜晚有些刺骨的寒冷。
徐亦沒有直接回到宿舍，而是在經過主乾道的時候一下拐進了一條通往舊實驗樓的小路。
這裡平時沒什麼人，隻有幾盞昏黃的路燈。
實驗樓側麵有一段露天的迴廊，位置很高，視野也好，迴廊邊砌著矮水泥欄，是學校裡少數能安靜看夜景的地方。
這是他在學校論壇上看到的，隻是之前秋天來的人多，現在冷了，沒什麼人來。
徐亦走了上去，果然沒人。
他走到角落，放下書包，背靠著粗糙的牆壁。
遠處，星城的霓虹勾勒出繁華的天際線，車流像光帶一樣流動。
近處的校園大多已經安靜下來，隻有活動中心和幾棟宿舍還零星亮著燈，像夜裡的孤島。
頭頂是一片難得的清明夜空，幾顆星星努力穿透光汙染，微弱而固執地亮著。
這份安靜和開闊讓他慢慢放鬆下來。
《誅仙》的那份寫完的惆悵在此刻沒人打擾的夜空下都暫時沉了下去。
他仰起頭，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涼涼的空氣。
前世今生、熱鬨寂寞，像走馬燈一樣在腦子裡轉。
那些被千萬人歡呼的時刻，和現在一個人看星星的安靜，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對照。
他想要的，不就是現在這樣能自己掌控時間、自在呼吸的平凡嗎？
也許是夜色太舒服，也許是累了有點鬆懈，一段熟悉的旋律就這麼順著呼吸，被他無意識地輕輕哼了出來。
乾淨、清新，帶著點青春的悵惘，像夏天傍晚穿過樹梢的風：
“躺在你學校的操場看星空
教室裡的燈還亮著你沒走
記得我寫給你的情書
都什麼年代了
到現在我還在寫著……”
是周董的《等你下課》。這首旋律承載著他前世的記憶，也剛好合了此時的心情。
寂靜的夜晚，他哼的很輕，更像是一種不自覺的情緒流露。
“徐亦？”
一聲突如其來的叫喊嚇了徐亦一跳。
“我靠！”
這算是徐亦重生以來的第一次失態，他被嚇的不輕，迅速爬起來看向後麵傳來的聲音。
在他靠的牆的另一邊，背麵的小露台上，李瑤瑤就這麼站在那裡。
她此刻眼睛大大的，呆呆的望著徐亦，徐亦一時間也有些懵了。
“你....你....你怎麼在這裡？”李瑤瑤問道。
徐亦扶著額頭，一臉的無語。
李瑤瑤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嚇到徐亦了，她趕忙道歉：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幾天晚上都喜歡來這裡.....我剛剛在那邊靠在牆上看星星呢....聽到唱歌的聲音....然後聲音又....又特彆像你，我就站起來看了一下.....沒想到真是你....一時間沒忍住.....”
她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徐亦聞言也是無奈，他看著李瑤瑤穿的一身深灰色的大衣，完全和夜色融為一體了，他上來的時候沒注意到。
徐亦扶著額頭，一臉的無語，正準備說些什麼，目光卻借著昏暗的光線，落在了李瑤瑤的臉上。
她那雙平時總是明亮含笑的眼眸，此刻微微泛著紅腫，眼角的濕潤痕跡尚未完全乾透，即使是在夜色下也清晰可見。
臉上帶著一種揮之不去的憂愁，與她平日裡陽光自信的形象判若兩人。
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徐亦沉默了一下，最終隻是搖了搖頭，示意無妨。
李瑤瑤見他沒有責怪，但也看出他方纔那片刻的放鬆已然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貫的疏離。
她自知失禮，打擾了對方的清靜，抿了抿唇，低聲道：“抱歉，打擾你看星星了。”
說完，她也沒再多言，默默地轉過身，重新靠回了牆壁的另一側，恢複了徐亦上來時看到她的那個姿勢，
抱著膝蓋，將自己縮成一團，彷彿這樣就能抵禦夜晚的寒冷和心裡的難過。
徐亦看著她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幾秒，也重新坐了下來。
隻是，剛才那份獨處時的寧靜和悵然已經被打斷，再也找不回來了。
夜空依舊，星光依舊，但心境已迥然不同。
他無聲地歎了口氣，覺得留在這裡似乎有些尷尬，也失去了意義。
於是，他伸手拎起放在地上的揹包，準備收拾一下離開。
就在他拉上揹包拉鏈，準備站起身的時候，牆的另一邊，李瑤瑤的聲音再次傳來，比剛才更加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和猶豫。
“徐亦……”
徐亦動作一頓。
“……你看《誅仙》嗎？”
這個問題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徐亦心裡蕩開了一圈漣漪。
他瞬間明白了李瑤瑤今晚為何如此反常，為何會一個人躲在這寒冷僻靜的地方，為何眼角帶淚，神情憂傷。
一切的源頭，恐怕都來自於他筆下那個魂斷誅仙劍下的綠衣少女。
他原本要離開的腳步，就這樣被釘在了原地。
作為“紅燒肉”，他無法對一位因自己塑造的角色和劇情而深深共情的讀者無動於衷。
他重新坐穩，將揹包放回身側，麵對著牆壁的方向，雖然彼此看不見，但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清晰地傳了過去：“看。”
果然，聽到這個回答，李瑤瑤的眼睛在夜色中亮了幾分，像是終於找到了情緒的宣泄口：“那……最新的章節，碧瑤她……你看了嗎？”
徐亦的語氣依舊平靜：“看了。”
李瑤瑤似乎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出口，也不管徐亦會不會回應，願不願意聽，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聲音裡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悲傷：“肉大....肉大.....怎麼能這樣呢？碧瑤那麼好，那麼鮮活……她隻是為了保護小凡啊！”
“‘九幽陰靈，諸天神魔……雖死不悔’……寫得那麼決絕，連一點希望都不留……這也太殘忍了！”
“紅燒肉老師也太狠心了！現在小凡變成了鬼厲，一切都變了……我心裡堵得慌，難受了好幾天了……”
她斷斷續續地說著，從碧瑤的靈動狡黠，說到青雲山上的決絕，再說到鬼厲的誕生，語氣時而激動，時而低落。
語氣裡充滿了對角色命運的不甘和心痛，像極了書評區裡那些意難平的讀者。
徐亦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
他能感受到，李瑤瑤是一個極其投入的、忠實的《誅仙》粉絲，她的悲傷是真實而純粹的。
過了好一會兒，等她稍微停頓，氣息平複了一些，徐亦才緩緩開口，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沉穩：“或許……對於紅燒肉來說，故事裡的人物，一旦被創造出來，就有了他們自己的生命軌跡。”
李瑤瑤顯然有些疑惑。
徐亦目光放空，望著遠處的星光，彷彿在組織語言，也象是在陳述某個事實：“劇情推進到某個節點，角色的選擇、故事的走向，可能就不再完全受作者控製了。”
“那更像是一種……在既定世界觀和人物性格下，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碧瑤的犧牲，是她的性格使然，也是張小凡命運轉折的鑰匙。”
“也許……紅燒肉本人也並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局，但作為作者，他改變不了。”
“因為那就是屬於‘誅仙’這個世界，屬於張小凡和碧瑤的，唯一的、合理的故事。”
他這番話說得有些玄奧，帶著一種超脫於讀者視角的冷靜和分析。
李瑤瑤聽得怔住了，她從未從這個角度思考過。
她隻是本能地覺得悲傷和不平，但徐亦的話，像是一根細小的撬棍，輕輕撬動了她固著的情緒。
“唯一的……合理的故事？”她喃喃重複著，眼神中的激動和憤懣漸漸被一種思索所取代。
她回想碧瑤的性格，回想張小凡的遭遇，回想青雲山正魔對峙的緊張……
似乎，在那樣的絕境下，碧瑤的選擇，確實是那個深愛張小凡的少女會做出來的、最極致也最慘烈的選擇。
徐亦收回目光：“所以。”
“與其糾結於結局是否如願，不如試著去理解這個故事想要表達的核心，去體會角色在其中綻放的光芒。”
“碧瑤的‘雖死不悔’，本身就已經是一種永恒了。”
李瑤瑤沉默了。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並攏的腳尖，消化著徐亦的話。
夜風吹動她的發絲，臉上的憂傷雖然沒有完全散去，但那種鬱結於心的憤懣感，似乎真的消散了不少。
然而，另一種奇妙的情緒開始在她心中湧動。
徐亦那句“碧瑤的‘雖死不悔’，本身就已經是一種永恒了”，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她這些日子以來因為悲傷而停滯的思緒。
無數靈感碎片在她腦海中激烈地碰撞、組合，讓她幾乎坐不住了。
她“唰”地一下站起身，之前的低落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急切和興奮所取代。
“謝謝你啊徐亦！聽你這麼一說……我……我好像有點靈感了！我得先走了！拜拜！”
這麼說著，她已經提上自己的揹包，來不及等徐亦的回應，便轉身急匆匆地沿著來時樓梯走下去，大衣的下擺在夜風中揚起，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徐亦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怔，看著空蕩蕩的迴廊入口，微微蹙了下眉。
靈感？
他完全沒搞懂這突如其來的轉折。
他們剛纔不是在聊《誅仙》和角色命運嗎？
怎麼突然就跳到“靈感”上去了？
她說的“靈感”是指什麼？創作？創作什麼？
他對此一無所知，隻覺得這位平時看起來開朗大方的同學，此刻的行為有些莫名其妙，難以理解。
他輕輕搖了搖頭，將這些無解的疑問拋到腦後。
彆人的心思，他向來懶得深究。
獨自一人，依舊靠在牆邊。
星空下的校園恢複了之前的寧靜，彷彿剛才那段關於生離死彆的交談，以及隨後那陣風風火火的離開，都隻是夜色中的一個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