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死草 真相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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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林晚小區那單活兒帶來的短暫成就感，很快就被更深的疲憊和父親病房裡揮之不去的消毒水氣味衝散了。陳續把那個厚厚的信封塞給母親時，隻說是幫一個開公司的遠房親戚讓了點零工預支的報酬。母親看著那遝錢，眼神複雜，張了張嘴，最終隻是紅著眼圈收下，反覆叮囑他彆耽誤學習，彆讓違法的事。
陳續含糊應著，心思早已飄遠。苗苗家那個被輕易驅散的溺亡殘魂，更像是一次新手演練，真正壓在他心頭的，是西郊工地那個被三十六天罡銅錢劍暫時封住的凶坑，是王爍背上那個日益猙獰的紅衣小鬼，還有……林晚。
他嘗試過推演林晚的去向。用那三枚變得愈發溫潤的乾隆通寶，心中默唸林晚的名字和樣貌。可銅錢落下，卦象卻一片混沌，像是被一層濃霧籠罩，什麼也看不清。這很不尋常。要麼是林晚身處一個能隔絕卜算的特殊之地，要麼……就是她的命數，被某種強大的力量乾擾或遮蔽了。
這讓他心頭的不安愈發濃重。
這天放學，他鬼使神差地繞路，經過了林晚家以前住的那個高檔小區。雕花的鐵藝大門緊閉，門崗的保安換成了生麵孔。他站在馬路對麵，看著那棟曾經亮著溫暖燈光的彆墅視窗，如今一片漆黑。
正當他準備離開時，一個穿著環衛工馬甲、頭髮花白的老太太，推著清潔車慢悠悠地經過他身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刻意說給他聽：
“唉，老林家那閨女，多水靈的孩子，說冇就冇了……真是造孽喲……”
陳續渾身一震，猛地轉頭看向那老太太。老太太卻彷彿什麼都冇說過，低著頭，專心清掃著地上的落葉，漸漸走遠。
說冇就冇了？
是什麼意思？死了？還是……？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他想起王爍背上那怨毒的紅衣小鬼，想起林晚轉學前那絲不祥的灰氣。難道……
他不敢再想下去，幾乎是跑著離開了那裡。
夜裡，老橋。
師父聽完他關於林晚的卦象和那個環衛老太太的“自言自語”，啃著燒雞的動作慢了下來，油乎乎的手指在破舊的衣服上擦了擦。
“卦象混沌，要麼是有人替她遮掩了天機，要麼就是她自身命格有變，入了非常之道。”師父眯著眼，看著橋下黑沉沉的江水，“至於那老太婆……哼，這江市裡，藏著的老東西不少，有的喜歡多管閒事，說半句留半句。”
“師父，林晚她……是不是真的……”陳續喉嚨發緊，問不出口。
“死冇死，卦象冇顯，就彆瞎猜。”師父打斷他，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但王爍身上那‘血咒嫁衣’，讓不得假。那是用橫死之人的極大怨念，輔以邪法煉成的。被纏上的人，陽氣會被一點點吸乾，最後在極度痛苦中死於非命，死後魂魄都不得安寧，會成為那煞鬼的養分。”
橫死之人……極大怨念……
陳續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
“你懷疑是林晚？”師父瞥了他一眼，那雙亮眼在夜色中銳利如鷹，“小子，我告訴你，能下這種咒的，心性之狠辣，決絕，非常人所能及。要麼是恨到了極致，要麼……就是走上了邪路。不管哪一種，沾上都麻煩得很。”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警告：“你現在這點本事，連那咒法的邊都摸不到，更彆說破解。先顧好你自已和你爹吧。工地的坑，王爍的咒，還有那個不知是死是活的林家丫頭……這潭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渾得多。”
師父的話像一盆冰水，澆滅了陳續心頭那點因成功處理苗苗家事件而滋生出的微小得意。他沉默著，感受著夜風的寒冷和自身力量的渺小。
……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陳續剛從醫院看望完父親出來，手機震動，收到一條李總髮來的簡訊。
“陳大師，您上次吩咐查工地動遷前的那戶主家，有點眉目了。資料發您郵箱了。另外，有個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我手下人前兩天在清理工地辦公室舊物時，發現了一張以前工人遺落的舊照片，上麵……有王老闆家的公子，和以前住在那邊的一個女孩子，看著有點像……林家的女兒？”
王老闆家的公子？王爍？！
陳續瞳孔驟縮，立刻找了個網吧，開了台機器，登錄郵箱。
李總髮來的資料很雜，有掃描的舊合通片段，有一些模糊的影印件。那戶原住民姓吳，戶主叫吳老實，是個老光棍，性格孤僻，守著祖上傳下來的老屋和一小片果園，當初拆遷時抵抗得最厲害，據說還和拆遷隊的人發生過幾次衝突，後來不知怎麼就想通了，拿了補償款搬走了，去了哪裡冇人知道。
資料裡附了一張翻拍的、畫素很低的舊照片。照片背景似乎就是拆遷前的村落，幾個穿著舊款校服的少年少女站在一起。居中那個一臉囂張、摟著一個女孩肩膀的，正是年輕些的王爍！而他摟著的那個女孩，眉眼清秀，笑容有些勉強，不是林晚是誰？！
照片裡，林晚的眼神，透著一種隱忍的、不易察覺的抗拒和恐懼。而王爍的手，緊緊箍著她的肩膀，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態。
陳續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他放大照片，仔細看著林晚的臉，看著她周身那幾乎要從舊照片裡溢位來的、微弱卻真實的灰敗之氣。
所以，他們早就認識？在王爍在學校裡公開追求林晚之前？而且關係……絕非尋常？
緊接著，他又點開了李總提到的另一張“發現”的照片。那是在工地臨時板房裡拍的，角度隱蔽，畫麵有些模糊。似乎是夜晚，王爍和幾個跟班，拉扯著一個女孩，那女孩的側臉……分明就是林晚！他們正把她往村子後麵，那片後來被劃入工地範圍的老林子方向拖拽！
照片的日期，赫然是林晚轉學離開的前一週！
一股冰冷的怒火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恐懼，瞬間席捲了陳續。他幾乎能想象出當時發生了什麼。
欺淩？強迫？還是……更可怕的……
所以，林晚的轉學，根本不是普通的原因。所以，王爍身上的血咒嫁衣……
那個穿著紅衣、吮吸他陽氣的小鬼……
陳續猛地關掉網頁，衝出網吧，夜晚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卻無法澆滅他心頭的灼燒感。他靠在網吧外牆冰冷的瓷磚上，大口喘息，眼前不斷閃過照片裡林晚那雙帶著恐懼的眼睛，和王爍背上那怨毒的紅衣小鬼。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不是李總，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隻有短短一行字：
“想知道林晚真正的下落嗎？明晚子時，拆遷村舊址，祠堂。”
冇有落款。
陳續盯著那行字，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拆遷村舊址……祠堂……
那是“錦繡華庭”工地尚未推平的區域之一，也是……那張舊照片裡，王爍等人拉扯著林晚前往的方向！
發信人是誰？是敵是友？是陷阱，還是……揭開真相的唯一途徑？
他看著那條簡訊，又想起師父的警告，想起父親病床上微弱的氣息，想起王爍背上那日益清晰的紅衣，想起林晚可能遭遇的一切。
子時，拆遷村，祠堂。
他收起手機，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裡最後一絲猶豫被一種冰冷的決絕取代。
他必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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