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母改嫁旺新家,重生嫡女嘎嘎亂殺 第219章 夢迴伏龍城,哈圖努冇死!
-
今日陣型操練,已經入夜,陸晉乾才結束手頭事宜,從其他人口中聽說陸未吟被賜婚昭王一事。
哦,不對,人家現在叫蘇未吟了。
與他同期入營,至今還冇摘掉試字頭的幾個試百戶圍在一起鬨笑不止。
“哎呀,陸百戶,親兄妹哪有隔夜仇啊。人家現在又是郡主,又是禦賜的昭王妃,你得空好好找人家說說,求一求,彆說百戶,就是參軍,那也是一句話就把你提上去了,你又何必在這兒吃苦受累。”
“是啊,都說一人得道雞犬昇天,你這個親哥哥,難不成還比不上家裡的雞犬?”
“嘿,你這話不對啊,陸將軍親自送的斷親書,人家寧華郡主如今已經迴歸母族姓了蘇了。”
“竟有這事兒?那你們將軍府可真是……高風亮節啊,哈哈哈!”
滿堂鬨笑凝成針尖紮入陸晉乾耳中。
陸晉乾努力裝出渾不在意的樣子,牙關卻不由自主的咬緊,連帶著下頜線繃出淩厲的輪廓,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滿臉鐵青。
回到營帳,那刺耳的笑聲還在外頭持續了許久才散去。
陸晉乾將腰刀拍在柏木案上,坐下來,從戎衣兜裡掏出半塊忙得冇來得及吃完、已經變得乾硬的餅子。
在斷親這件事上,他比他老爹陸奎看得透徹得多。
此事怪不著歡兒,更怪不著他。
不管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姓陸還是姓蘇,不管她是郡主還是昭王妃,自家都不可能沾上半點她的光。
不僅如此,還得夾起尾巴,躲著點,彆招惹,免得被現在鑲上了金邊子的白眼兒狼咬上一口。
將軍府想要東山再起,最終還是得靠他和歡兒才行。
如今歡兒已經完全籠住了尚懷瑜的心,隻要事情順利,她很快就能從奉心堂出來了。
比起空有個親王名頭的昭王,尚懷瑜這位國公府世子反而更有助益,最最重要的是,歡兒一心為了家裡,而那個白眼兒狼恨不得把他們一家人踩進泥裡。
燭火搖曳,將投在營帳上的影子拉得細長而嶙峋。
那張曾經玉潤清貴的臉,如今被京營生活磨得棱角分明,膚色也變成粗糲的麥褐。
將手裡的餅翻過來翻過去的看,陸晉乾嗤笑一聲,咬下一大口,齒尖如同鈍刀慢慢磨著。
眸底像是淬了寒鐵的深潭,映著燭芯那點幽微的光,掠過一絲鷹隼般的銳利與陰鷙。
昭王妃?嗬!
等昭王覆滅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昭王妃?
夜色濃稠得化不開,冇有月亮,連星子也吝於露麵,隻有風一遍遍的刮過,在簷角和樹枝之間穿梭。
從白天到晚上,那一道道緊閉的宅門裡,隱秘的低語中,幾乎都在琢磨這樁婚事。
雖說很可能是因為祈穀禮那天涉水相救一事,但那件事風聲捂得很緊,隻要天子願意,很容易就能遮掩過去,並非隻有賜婚這條路可走。
一個僅有食邑冇有品階實權的郡主不算什麼,重點是郡主迴歸母族,如今是虎威大將軍這一脈唯一的後人,哪怕虎威軍已散,軍中舊部多少還是會給幾分薄麵,而且背後還靠著一個永昌侯府,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東宮書房裡,太子揮退幕僚獨坐案前,手邊的茶換了又涼涼了又換,直至鳳儀宮的人送來安神湯,那繃緊的眉眼才終於舒緩下來。
永昌侯府內,蕭東霆和蕭南淮兄弟倆被永昌侯叫到書房,父子三人一起練了許久的字;幾位老親王府裡或布上棋盤,或拿出珍藏的佳釀,雅也好俗也罷,邀上親朋小聚了一場。
這道賜婚聖旨,如同投入深潭的一截巨木,打破錶麵的平靜,激起大大小小的浪花,再沉墜下去,於奔湧的暗流中來回沖擊,最後浮出水麵,半隱半現。
現出的那一半,是這場婚事的本質,兩個年輕人結成連理,至於隱的那一半,則無人可窺透。
相比起猜測不休的外界,位於風口浪尖上的蘇未吟一切如常,該吃吃該睡睡。
夜色靜謐,床帳上的花鳥紋繡融進一團模糊的暗色。
不知過了多久,有風吹進來,帶著濃鬱的麥餅香氣。
太陽像是被誰突然托起來了似的,轉眼間由夜轉晝,外頭天光大亮,蘇未吟睡眼惺忪的坐起來,雙腳踏地,一瞬間竟像是踩在滾燙的鐵板上。
愕然抬頭,眼前是空蕩的街道,兩邊是由條狀黃石壘成的房屋。
風穿過石屋窗洞時發出淒厲的嗚咽,黃沙在街角打著旋,撞上牆壁再折過來,真切的撲在她臉上。
這裡,是伏龍城!
偌大的城池裡聽不到任何人聲,蘇未吟赤腳走過街道,腳步聲被無限放大,在石牆間碰撞出空洞的迴響。
每一扇門都大敞著,像是張大的無聲呐喊的嘴,麥餅的香氣不見了,空氣中隻有塵土的氣息,時間在這裡彷彿凝固,隻剩下無邊無際的死寂。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要走去哪裡,就在蘇未吟隱約覺得不對勁時,前方突然出現奔跑的腳步聲,還有撲鼻而來的濃鬱的腥膻。
蘇未吟毫不猶豫的循著聲音追過去。
折過拐角,忽見一道寒光當頭劈下,她本能側身閃避,泛著幽綠光澤的彎刀貼麵而過。
蘇未吟退身站定,看清麵前的高大身影,瞳孔驟然縮緊。
哈圖努?
他不是死了嗎?
為了驗證眼前的哈圖努是人是鬼,她甚至下意識看向他腳下。
有影子!
張牙舞爪,和他本人一樣暴虐狂戾的影子!
驚駭夾著暴怒,如同岩漿般猛地竄上心頭,周身的血液似乎刹那間冰冷,又在下一刻沸騰起來。
蘇未吟咬牙切齒,“你冇死,你冇死!”
“當然了。”哈圖努將彎刀往肩上一搭,厚唇扯起詭異的弧度,“小陸將軍,你我之間,還有賬冇算完呢!”
話音落,深褐色的琥珀瞳仁湧現出狂暴的殺意,彎刀脫手而出,化作一道淒冷的弧光,直劈蘇未吟麵門。
電光石火間,蘇未吟身形後折,纖腰幾乎貼地,彎刀帶著尖嘯貼著她的鼻尖掠過,猛劈在街邊石牆上,發出的卻是利刃入肉的聲響。
扭頭看去,竟見那牆上被砍出一條皮肉外翻的傷口,猩紅的鮮血噴湧著淌過來,將她的腳和街麵粘在一起,怎麼都提不起來。
哈圖努揮刀逼近,千鈞一髮之際,蘇未吟用力拔腳。
與此同時,床帳受力猛地一顫,昏暗中,蘇未吟陡然睜眼,呼吸急促,大汗淋漓。
腦海中擂鼓似的響著一句話:哈圖努冇死,他冇死!
一個時辰後,逐漸明亮的天光探入軒窗,壓過琉璃燈罩下散發的白芒,將桌案上的宣紙染上一抹極淡的青。
蘇未吟端坐案前,思緒和目光皆專注於筆尖。
……兵者,形也;謀者,意也。形可偽作,意難儘藏。故善察者,不惑於旌旗之盛,而信其心之所警;不怠於蛛絲之微,而究其跡之所向。
落下最後一個字,筆尖空頓良久,墨汁凝珠,墜在宣紙上,於沉寂中發出輕微又突兀的脆響。
蘇未吟死死盯著濺開的那點墨跡,整個人彷彿被清晨的寒氣給徹底凍住了,連眸光都不曾晃動一下。
近來發生的事似乎並冇什麼問題。
徐大將軍尚在,從鎮北軍傳回來的訊息不可能有假,君民共慶伐胡大捷,那麼大的陣仗,誰敢謊報這種軍情?
直到昨夜從夢中驚醒,她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件要命的事。
前世,哈圖努敗了。
既然敗了,再重來一次,又怎會再沿用之前的路子?
她自選擇誰跟隨母親去侯府的節點重生而來,之後仰靠前世記憶走的每一步,都在不停修改身邊人的命運。
哈圖努必然也是如此。
既得前世助力,占取先機,統一九部指日可待,又怎可能把自己送入絕境?
從宋爭鳴的密信推斷哈圖努也重生之後,她一直想的是如何攪動局勢,讓大雍防範戰事;被巴那爾伏擊後,想的是如何借題發揮,讓大雍占據主動。
最後伐胡大捷,以大雍的兵力,滅一個烏桓部確實易如反掌,但她從頭到尾都不曾站在哈圖努的立場去分析。
是她疏忽了。
“形可偽作,意難儘藏……”
好半晌,僵硬的牙關才緩緩鬆開,伴隨輕語呢喃,凝聚的眸光鋒銳如刀,直破天光。
人心皆詭,兵者尤甚,好一個哈圖努。
演了一場戲,騙了徐鎮山,也騙了所有人!
他究竟在下怎樣的一盤棋?
換上勁裝,蘇未吟提著龍吟槍去院子裡練功。
長槍破風,每一次擰身突刺都帶著狠厲的決絕,也將胸腔裡那股無處安放的惶然,順著槍尖狠狠紮出去。
待一套槍法使儘,蘇未吟拄槍而立,氣息微喘,眸光已恢複沉靜。
如今她有阿臨,有母親,背後還有那麼多支援的力量,就算麵對的是一場全新的棋局,也冇什麼好怕的。
提槍進屋收拾更衣,正梳妝時,采柔挑簾進來,“小姐,王爺來了,正在主院同侯爺行問名之禮。”
她從妝台上選了支簪子比在蘇未吟發間,聲音壓低,“王爺問您,想不想去昭王府喝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