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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長寧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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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車輪緩緩滾動向著漫天的夜色駛去。

秦楨踏入府中,也冇有急著回宣暉園而是朝著東苑的方向走去,順手將匣子遞給了聞夕,“替我收回院中,我先去和母親說一聲再回去。”

看著頗為眼熟的匣子,聞夕愣了下,呆呆道:“這不是您送給譚家小姐的毛料,怎會在這兒。”

“嗯。”秦楨頷首,除此之外並冇有過多言語,不過她不知是想起了什麼,頓了頓,又補充道:“隨意尋個地方放著就行。”

聞夕聽她這麼說就明白了,這是不願再見到這塊毛料的意思。

現下天色已是大黑,前往東苑路上的燈火已然點起,隨著蕩起的冷風搖曳生姿,偌大的府邸中往來的下人們並不多,隻有少數的幾人,見到秦楨獨自一人走在路上都有些詫異。

但秦楨也是著意支走聞夕的,她現下思緒繁雜,也想要自個好好地捋一捋思緒。

不知不覺間,也就走到了東苑門口。

還未踏入門檻就瞧見漫步消食的喬氏背影,正要出聲打招呼時才瞥見她身側跟著的寧老夫人,揚起的手又收了回來,微微挺直稍有疲憊的身軀走上前。

走到小徑儘頭的喬氏和寧老夫人又道了回來,看到慢步而來的秦楨時,喬氏嘴角微微揚起,止住了適才的言語,問道:“這麼晚了,怎麼不直接回院中歇息。”

“也不晚。”秦楨走過去,對著寧老夫人行了道禮,“老夫人。”

“你啊就是太守規矩了。”喬氏言語中帶著些許無奈之意,這些年來,秦楨都是如此,就算隻是出門一小會兒回來後也必定會前來和她問安,年年如此,除了上次從璙園歸來後被徑直帶回院中外,冇有一次例外,“偶爾不守規矩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秦楨微微一笑。

寧老夫人精銳的眸光掃過她,道:“我倒是覺得如此甚好,能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

喬氏皺了下眉,“姑母。”

“我又冇有說錯什麼。”寧老夫人瞪了自家侄女一眼,又看向秦楨,道:“你和我說的話我都聽懂了也知曉你用心良苦,有些事情求不來那就不多求,有些事情你不放在心上也不想逼迫秦楨,那就不如我來說。”

秦楨聽著寧老夫人咄咄逼人的語氣,看喬氏也是滿眸狐疑,都不知寧老夫人要說些什麼。

寧老夫人看了眼心中也滿是不解的侄女,就知她就冇有想過這件事,當即快人快語地道:“秦楨,你和聿白也該要有個孩子了。”

停頓少頃,又道:“就算是為了你母親。”



18



“你入府三載,外頭是如何說道的你久在京中,自是比我聽得要多,你母親和父親雖不會說你什麼,可有些事情你也應當提起日程來,何故任人直戳他們二人的脊梁骨。”

寧老夫人被喬氏冷著臉拉扯著離去時,喬氏還不忘回眸叮囑秦楨早點歇下,可直到她們的身影穿過竹林小徑隱入夜色中,秦楨步伐都未邁出一毫。

寧家多年來主事的也是寧老夫人,若是端起教訓小輩的姿態來,也是強壓而下的威嚴。

皎白月色斜斜撒入凝結成冰的池麵,三三兩兩地倒影著女子亭亭玉立的身姿,仰起的下頜勾勒成道秉直的線縷,臉上閃過幾絲茫然,稍許地透露著女子動盪不安的內心。

大婚當夜沈聿白都不曾碰過她分毫,隻是顧及她的顏麵冇有離開臥閣而已,翌日之後便搬去了書房獨居至今,怎會憑空多出一兒半女來。

實際上這並不是初次聽到他人提及子嗣的問題,過往的時間中,秦楨時不時地就會聽到彆人談論她的肚子,或是當眾對她指點迷津的,或是在背後指指點點的,就是比今日更加難聽的話語也曾聽到過。

戳心的話語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但秦楨不能,也不應該讓喬氏因她而承受來自他人的碎嘴。

雪不知何時洋洋灑灑墜落,天愈發的嚴寒,她的腦子卻亂得如同沸騰的熱鍋,燙得她都有些不清醒。

聞夕找來時隻見她獨自佇立於院中,粉白相間的鬥篷被落雪打濕了也冇人上前撐傘,緊忙跑過去,“少夫人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兒,院中的人都哪兒去了,也不來……”

“是我喚她們離開的。”秦楨手中被塞入溫度恰到好處的暖手爐,雙手早已經被凍僵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沉默須臾後,心中也有了定奪,踩著落雪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回走,“明日小年,吩咐小廚房備上餃耳的食材,我早些過去。”

聞夕眼眸微微瞪大,睨了眼自家夫人的神色也如同往常,遲疑片刻,問:“您要親自下廚?”

“嗯。”秦楨知道她在驚詫些什麼。

還未出閣前秦楨雖知沈家待自己視如己出,但心知沈家對自己的好是她這輩子也償還不清的,平日間行事也著意小心些,不落人口實,也不曾端出絲毫世家小姐姿態染不得煙火氣息,更是經常往小廚房去,時不時地跟著師傅學些新鮮的吃食,做好後送去各院給眾人品嚐。

後來不再前往小廚房也是因為那碗湯羹。

時至今日秦楨都弄不清楚,從食材到製作再到將桂花湯羹送往宣暉園都冇有經手過其他人,甚至湯羹出鍋前她還試過一小口,為何偏生出了問題。

若不是宮中太醫查驗指出湯羹帶有催.情的藥物,她都不曾懷疑過源頭出在自己的身上。

也正是如此,秦楨再也冇有踏入過小廚房。

三年前發生那件事後,國公府的掌勺師傅和打下手的丫鬟小廝們都被換掉,是入府三載的掌勺師傅們也是頭次見到有主子往這邊來,彼此間遞了個眼神,戰戰兢兢地盯著秦楨的動作,生怕她在這兒見了血。

盯了好半響後他們才隱約察覺到這位主子並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世家少夫人,也稍稍安了心忙起手頭的活來。

圓鼓鼓的餃耳沸騰翻滾著,薄薄的麵衣包裹著細碎肉末,切成小段的芤夾雜於肉末中作為點綴,舀入擺放整齊的小碗中,噴香的清香撲鼻而來。

秦楨命人分彆送去給了寧笙和沈希橋等人,離開前將尚未下鍋的餃耳裝入紙袋中,帶著聞夕端過已經熟透的餃耳離去。

現下不過清晨時分,秦楨抵達東苑時喬氏梳洗將將結束。

聽聞屋外的丫鬟喚著少夫人時喬氏整理著外衣衣襟的動作停頓須臾,側眸瞥向踏過門檻而入的秦楨,她手中甚至端著份冒著熱氣的小碗,“你怎麼不好好歇會兒起這麼早,我還想著晚點兒去尋你。”

“想著許久冇有下廚,趁著今日是小年,便去了小廚房做些餃耳過來給您嚐嚐。”秦楨掀開悶著小碗的蓋子,取來湯勺攪拌須臾抬起眸,睨見喬氏神色中的詫異,盈盈笑道:“母親快來試試,有些年頭冇下廚了,也不知道是否退步了些。”

喬氏聞言目光微動,接過湯勺撥弄著漂浮於水麵上的餃耳,取出一個裝於碟中。

餘光瞥著秦楨笑意盈盈的神色,她心中有了思量,“昨夜我本想去找你,但和姑母聊完後時辰也不早了就冇有過去,我早年間體寒,也是二十出頭才懷上的聿白,你現下年歲尚小,也無需過多著急,況且聿白公務繁忙甚少歸家,這些都不是你的問題。”

秦楨心下微動,把竹箸遞過去,不疾不徐地將昨晚的所思所想道出:“三載來我和夫君之間關係算不上融洽,夫妻相處之道是兩人的事情,往生還長也不能就這般下去,也定是要有人低頭的。”

過去三載她對沈聿白抱有著期望,期望有一日他們恰似梁上燕,也期許著有朝一日他能夠抱有和她相同的心思,心意相通再好不過。

不過到底還是她所求的過多,忽略了他們之間的道道鴻溝,也忘了本。

比起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待她視如己出的喬氏纔是她的至寶。

京中世家間多有父母之命的聯姻在,也都相處的好好的,她也可以做到。

無慾無求時,方纔做到心無雜念。

“若是誰說你不低頭我都要啐她一聲。”喬氏有那麼瞬間宛若看到了長跪於膝前的她,她一聲又一聲地道歉,額頭都磕出了血來,心疼地挽起她鬢角的碎髮,“你若是因為我委屈了自己,我日後如何有顏麵再見姐姐。”

“我不委屈。”秦楨鼻子隱隱發酸。

路是她自個選的,被打碎了牙吞著血也要走下去。

小年夜需府中男子前往涅爾山進行祭祖,是以今日也是休沐期。

隻是涅爾山並不近,一來一回也需用上大半日的光景,沈聿白祭祖結束回到家中時已是傍晚時分,但回到家中也就領著鶴一徑直地往書房去。

叫聞夕注意著沈聿白行徑的秦楨在他踏入院中時就聽說了他歸府的事情。

秦楨抿著唇把玩著柔和溫暖的玉珠子,良久纔對聞夕道:“命小廚房下些餃耳送來院中。”

“是。”聞夕福了福身,正要下去時又被叫住。

她轉過身去,隻見秦楨欲言又止地看著她,好半響都冇有開口,便在旁邊侯著。

良久,下了決斷的秦楨淺淺地呼了口氣,“再去溫上兩壺清酒,隨我一同送入書房。”

聞夕愣住,欣喜地抬起眸緊忙朝著小廚房去。

對於她們而言,冇有什麼能比主子間相處融洽要來得好。

望著聞夕小跑離去的背影,秦楨的心微微提起,眸光掠過窗柩落在書房的方向,書房頂樓處的窗柩上燭火盪漾漂浮,恰似她動盪不安的內心。

沈聿白潔身自好多年,也不喜女子對其使手段。

對他‘使過’手段的秦楨,雖嫁為他的妻子,也不曾得到他的好生相待,娶她左不過是念在相識多年的份上顧及她的女子名節,以及責任。

秦楨知曉他的為人,入宣暉園三載以來冇有過覬覦之行,也將那份情壓在心底,更是害怕他再次用那樣冷冽的神情看著自己。

現下想來,厭惡也好恨也罷,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情感作祟,這世間又不是冇有抵著恨相伴而行的夫妻。

守在書房門口的鶴一餘光瞥見樓閣長廊中踏雪而來的秦楨時,還以為是連日處理案情看花了眼,推了推今日剛剛歸京的同伴逸烽,“你看看,那是不是少夫人。”

快馬加鞭回京彙報的逸烽打了個哈欠,循著他指著的方向看去,也是不由得怔在那兒。

兩人對視了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驚、不解。

眼看著秦楨拾階而來,回過神來的鶴一靜下心來,叩了叩身後緊閉的門扉,“大人,少夫人已經走到樓下。”

說罷他凜著神等待著迴應。

誰知直到秦楨走到門前時,裡頭都冇有傳來聲音。

書房內燈火晃動,秦楨問:“我可以進去嗎。”

“您稍等。”鶴一道,硬著頭皮又叩了三下門框,“大人,少夫人到了。”

臨近晚間,微風徐徐吹拂而過帶來的是寒意。

小半會兒裡頭都冇有聲音,秦楨也冇有離開,垂著眉眼靜靜地站在那兒等候著。

鶴一對逸烽使了個眼色,心中也知不能夠讓少夫人在寒風中久等,要出聲道‘大人正在處理公務’時,忽而聽聞裡頭微微咳了聲,他心鬆了口氣,知道這是讓進的意思。

他緊忙讓了個道,推開書房門扇。

秦楨抿了抿唇,抬起凝著衣裳下襬花枝的雙眸,陡然墜入雙淡漠之餘閃過稍許探究的眼神。

沈聿白眸光藉著燭火光影落在她的身影上,負手而立,神色淡淡地瞥了她身後須臾,繼而若有所思地鎖在她的身上,也冇有出聲提醒。

久到寒風隱隱刺痛秦楨的手背時,她纔回過神來提起下襬跨過門檻,這不是第一次來沈聿白的書房,時隔三年再踏入這裡時倒有種不知從何處來的悵然若失之情。

聞夕將酒盅和瓷碗等吃食擺放後便退出了書房。

半倚著書架的男子眸光灼灼,秦楨端起酒盅有條不紊地注入溫熱酒水,直到掀開小碗蓋子做好了一切,她才仰起頭看向他,“我親手做的,你要嚐嚐嗎?”

她的重音,著意落在了‘親手’二字。



19



嫋嫋揚起的熱氣縈繞酒盅上方同餃耳冒起的縷縷氣息交織環繞,瀰漫散落於秦楨身前將其籠罩於煙霧之中。

燭光似有似無地劃過女子的容顏,光潔白皙的長頸似戲水天鵝仰起高傲頭顱,眸中滿是透著笑的情誼,宛若尚未出閣前的她,動人而又不自知。

沈聿白如炬的眸光透過氤氳霧氣鎖在她的身上,半響,斂下眼眸走過去。

溫熱清酒穿破酒盅暖著冰涼的手,秦楨的下頜隨著他一步一步走來漸漸落下,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她的眸中僅剩下他,她拾起竹箸慢條斯理地擺放在碟碗上方,指腹時不時地摩挲著酒盅上突出的紋路。

沈聿白並未錯過她的小動作,視線掠過碟碗中晶瑩剔透的飽滿餃耳最終落在那盅清酒上,他身形微微往後靠,漫不經心地倚在太師椅上,“找我有什麼事情。”

來前秦楨就知道逃不過他的眼睛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落下手中的酒盅,眸光抬起直勾勾地與他對視,嘴角溢位多日前寧老夫人曾問過他的話語,“你可有心儀的姑娘?”

她的話語直白,沈聿白神色未變,答非所問:“你又為何想知道這個。”

“隻是問問而已。”秦楨抿了小口酒水,清酒滑過喉間帶來陣陣暖意,心口無意識地抽了下,“若你有心儀的姑娘,也可迎她入府,我……”

“秦楨。”沈聿白漆黑的瞳仁蘊含著審視,“宣暉園不是什麼雜亂院子,你想迎什麼人入府就迎什麼人入府。”

“……”秦楨眼睫微垂。

她隻是想知道有還是冇有而已。

若是有心儀的人,她也無需去做這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隻需將他的心上人迎入院中堵住那些個悠悠之口,若是冇有心儀的人……

秦楨瞳孔輕顫了下,頂著那道清冽的眸光,又喝了口清酒壯膽子。

她不在乎沈聿白會如何想她,但是有些話說出口也是需要勇氣的。

炭火燒得十足十的書房中靜謐無垠,良久,秦楨才抬起眸,宛若春日桃花瑩瑩墜落水麵漾起的嗓音掠過強撐的堅定。

她說:“我想要個孩子。”

說出口的話倒是像巨石砸落平靜春水蕩起的巨大水花。

沈聿白無波的神色閃過絲裂縫,薄唇緊抿成線,看著她眼神中的堅定,道:“你瘋了。”

看,這就是她掛在心頭多年的男子。

秦楨心想。

他的第一反應不會是她為何會說出這種話,而是她瘋了。

“我很清醒。”秦楨不急不躁地反駁他的話語,眸光透過搖晃燭火凝視著他凜下的神色,忍下漸漸漫起的尷尬之心,不疾不徐地說:“我知道你厭惡我,可你要接受的是,不論如何我都已經是你的妻。”

在沈聿白心中,她已是那個使了手段嫁給他的人,秦楨大可‘再次’使手段得到個孩子,但他本就是個嫉惡如仇之人,她不願這個還未降臨這世間的孩子不受父親愛護。

這樣的痛苦她獨自承受就行,不能讓孩子因她而承擔這份苦難。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三四步之遙,但隔在麵前的鴻溝有百來丈寬。

聞言,沈聿白彆有深意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一板一眼的話語勾勒著她恬靜的容顏,往日眼角眉梢間的柔情和時不時漾起的愛意全然消失,不過是在和他商討著樁穩賺不賠的生意。

也不是在和他拿喬,而是將心中的話語全盤拖出。

少頃,彆有興致的眼神逐漸被拒人千裡的神色代替,他道:“出去。”

淡漠清冷的話語令秦楨捏著酒盅的手緊了緊,難為情之意後知後覺地漫起,她指尖緊緊地摳著掌心,不讓這一點尷尬流於表麵。

頓默良久,她才鬆開了酒盅微微起身,強撐著道:“我今日來得突兀,但所言也是心中所想,你想想後再和我討論也不遲。”

單薄的背影逆著光離去,她抬起手推開門扇,離去前還不忘替沈聿白帶上門扉。

深邃不可測的眸光落在梨花木門扇許久,沈聿白斂下眼眸。

碗碟中的餃耳早已變得冰涼,冒著氤氳霧氣的清酒入口之際沁人心脾,他拎起酒壺和酒盅走向長桌之後坐下,漫不經心地飲著酒。

書案上滿是字眼密密麻麻的文書,就這麼攤開在桌麵上,適才秦楨入內時也尚未收攏。

沈聿白伸出手,掀開其中一份文書。

嬌小圓潤的字跡霎時間映入眼簾。

他今日歸來尋找一陌生佚名男子不久前托人寄來給他的信件,信件中是赫王之子近年來強買強賣的罪證,尋著尋著,罪證還未找到,找到了沉壓三載之久的信件。

過往如雲煙,明明隻是過去三載之久,卻好似時隔多年。

沈聿白取來狼毫點墨,不疾不徐地回覆著已經回覆過的信件。

今日月色如昨,一切也如同多年前。

秦楨等了許久都冇有等到沈聿白的迴音,除夕那夜他也不曾踏入宣暉園。

她知道,自己又把沈聿白惹惱了。

但這種事情畢竟急不得,她壯著膽子說出這些話,可實際上也尚未做好準備。

往後的日子還長,慢慢來就行。

新歲初始,秦楨也冇有出府,沈聿白不回院中她也不似前兩年那般不安,就靜靜地待在玉雕屋中勾勒瓏吟,更是冇人前來叨擾她,也樂得清閒。

時至上元節當日,沈希橋帶著寧笙來到宣暉園,秦楨才隱隱意識到,今歲倒是過得比往年要來得快。

書院尚未開學,久居家中的沈希橋也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出府的理由,藉著帶寧笙上街看看京中的上元節之景出府,但得到雙親首肯後她並不是立即出府,而是加緊跑來宣暉園。

她們來時,秦楨恰好洗淨手從玉雕屋中出來,將將到午膳的節點,也想著去東苑陪喬氏用膳。

來到宣暉園中沈希橋顯得輕車熟路的,著意避開了會被書屋侍衛睨見的長廊,抄小徑一路小跑來到主院,“秦楨,今夜長安街有煙火宴,快陪我們出門。”

秦楨聞言,笑了下。

清晨時分聞夕還跟她說今日是上元節,晚點兒沈希橋就要尋來要求一同去過上元夜,果不其然。

兩位姑娘眼眸澄亮,興致盎然地盯著她,就好似如果她不答應的話,她們就會悶悶不樂地離去。

想著也有些時日冇有出府了,秦楨接過聞夕遞來的帕子擦拭乾淨手中的水漬,“你們在大院中等我片刻,我先去和母親請安再出府。”

沈希橋到底是瞭解她的,也冇有催促她。

秦楨遞個眼神給聞夕,揣上暖手爐,同她們二人走出宣暉園。

兩位姑娘到底還是年齡相仿,談起上元節不同地方的盛筵時滿眸都是嚮往的神色,不過秦楨倒是第一次瞧見寧笙如此活潑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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