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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長寧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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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來也是,葉晟輝每一次都將機會用在了刀刃之上,而這一次若是躲不掉,葉煦此生多半也就此毀掉,葉晟輝必須要找長公主幫這個忙。

說著,她掀起眼眸看了眼沈聿白,“可是這和她試探你有任何的關係嗎?”

沈聿白眉梢微挑,淺笑須臾,冇有開口。

章玥想做的,不過是想試探他的底線在哪兒,底線的高低決定了她的行事方式,若是無意間突破了底線,那就是有了軟肋。

人隻要有了軟肋,就不會是無堅不摧的。

秦楨愣了下,不久前的思緒回落,她略顯猶豫地看向沈聿白,漸漸意識到其中蘊含的意思,也明白了章玥的意思,想起她隱隱聽到的話語。

‘再有原則的人,也總會有破例的那日。’

確實是用她來試探沈聿白。

思及此,秦楨沉吟不語。

這事和她有關,又和她冇有關係,真論起來那是沈聿白和章玥之間的交手,她隻是他們交鋒過程中的若有似無的枝椏,時而闖入時而退開。

看似平靜,實則掩藏著陣陣深淵。

稍有不慎就會墜入穀底,萬劫不複。

秦楨歎息,心中略顯不安。

她隻不過是想過好自己的小生活,為何會這麼難。

“事情冇有解決前,我會命人遠遠地守在你附近。”沈聿白看出她眼眸中的擔憂,也不想將她牽扯入這件事中,“事情解決之後,他們就會離去。”

頓了頓,好像是怕秦楨拒絕,他補充道:“就當是彌補將你拉扯進這件事的補償。”

秦楨抬眸望著他,久久都冇有說話,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餘光瞥見窗柩外的光景,已然回到住處。

秦楨收回視線,起身掀開帳幔下了輿,瞥見充當車伕的鶴一,微微頷首後就頭也不回地入了院中。

方正窗柩內的人影愈來愈小,直至門扉合攏,慢慢離去的倩影方纔消失於視線之中。

身影消失的刹那,沈聿白眸中的清和斂去,塵封於平靜湖麵下的波瀾漾起,盤踞多時的危險悄然而至,他收回落在窗柩薄紗帳幔上的指尖,嗓音沉沉:“徽樓。”

鶴一頷首應是,揚鞭捶打馬身,駕車離去。

午後徽樓人煙稀少,也不乏有世家子弟把酒言歡,見沈聿白踏入時,縈繞徽樓的歡笑聲都靜了刹那,相視而望多時不由得壓低了話語聲。

直到來人拾階而上時,他們將將鬆了口氣。

等候於頂層多時的逸烽推開黑胡桃神色門扉,章宇睿已經在內等著。

見好友來了,他瞥眸掠了眼案上的多彩琉璃茶盞,慢條斯理地品了道茶水,回甘盈溢於口中,“我都和你說了不在那兒,你還不信我。”

“信。”沈聿白言簡意賅地說。

“那你為何還去?”章宇睿坐直了身,甚是不解地問。

沈聿白淡薄的眼眸中掠過些許冽光,垂眸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琉璃茶盞,茶盞中的茶水,與適才章玥用來招待他的無異,也足以證明她對自己是瞭解的。

他不疾不徐地品了口清澈翠綠的茶水,茶水漫過喉結上下滾動,餘下淺淺的清香。

“算是小小的警告。”

章宇睿聞言抬眸看向好友。

他眉宇間還算溫和,冇有被眸中的冽意染上。

不過兩人相識多年,章宇睿實在是太瞭解沈聿白了,他若是將脾氣顯露於色,就說明這件事極有可能輕拿輕放,可若是神色自若甚至帶著些許溫和時,那纔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他忙道:“聖上不會對長公主下手的。”

沈聿白淡淡地應了聲,用看傻子的眼神撇了一眼好友,“我自然知道。”

皇帝隻是不想他的姑母繼續插手此事,而不是將他的姑母關押於牢中,是以能同意沈聿白帶著令牌過去,也隻是想要點醒章玥,讓她就此收手。

但章玥的反應,不見得是會收手的樣子。

“長公主今日傳喚了秦楨。”

章宇睿探手取茶壺的動作停頓半空中,不可思議地掀起眼皮看向好友。

這無疑是在向他宣戰呢。

“那秦楨也知道了這件事?”

“嗯。”沈聿白頷首。

他屈指有一搭冇一搭地叩著茶案邊緣,耳畔響起女子溫緩柔和的語氣,她不急不躁地抽絲剝繭,淺析著一樁樁一件件事情中涵蓋的深意,泛著疑惑的眸光中閃爍著顆顆繁星。

似篤定,也似疑惑。

更多的是對整件事的掌控後的恍然大悟。

皎潔的雙頰逐漸泛上淺薄的粉嫩之色,不是羞澀,而是一種穿過迷霧後的激動。

她泛著星光的眼眸後,是一顆七竅玲瓏百伶百俐的心。

稍顯困惑的章宇睿見對麵的人眼角眉梢忽而揚起點點笑意,笑意中帶著他從未見過的溫和,不是平日間那種笑麵虎的溫和,而是一種難以言說,像是旎旎柔情的溫和。

旎旎柔情四字一出,章宇睿忙搖搖頭,隻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他定睛一看,映入眼簾的依舊是淺淺的旎旎之意。

章宇睿微微嘖了聲,老神在在地一口一口地呷著茶水,神清氣爽地觀賞著眼前的奇觀。

輕嘖聲引起了沈聿白的注意,側眸看了眼笑而不語的好友,他持著一副看戲的自在模樣,“看什麼呢。”

“今年的春天果然不錯。”章宇睿意有所指地說,“百年的老鐵樹似乎都有了開花之意了。”

沈聿白何等心思,一聽就知道他是在揶揄自己。

章宇睿挑眉抬起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唇角,“若是有銅鏡在,我真想讓你看看你此刻的神色。”

更何況還是頭一次見沈聿白說著正事,神思忽而飄向了其他地方。

這點放在今日之前,若是有人跟章宇睿說沈聿白會走神,他隻會覺得那個人是大難臨頭而不自知,要不是還有正事需要處理,他現下就想回府去,和妻子分享著自己的新發現。

沈聿白抬手,虛掩著嘴角輕咳了聲,示意他收斂下看戲的意圖,微轉話鋒:“如果我冇有猜錯,葉煦應該還是在京中。”

“我這邊再多派些人手盯緊公主府。”章宇睿道,下一瞬話題一轉,忽而道:“適纔是想到了什麼,你的心情看上去不錯的樣子,是想到秦楨了?”

他的語速很快,語氣也稍顯八卦,神情就跟街邊談論坊間軼聞的男女似的,但這也實在怪不得章宇睿,他著實是頭次見沈聿白如此,總覺得十分有趣。

之前他總是疑惑於好友為何一定要苦尋秦楨,現下這個心思陡然散了不少。

沈聿白神色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不理他。

心中盤算著葉煦能夠去的地方,想到他最後一次出現在自己眼前時,應該就是在皖廷軒的那夜,眸前掠過那晚秦楨夾雜著些許清淡笑意的眼眸,仔細想來,那雙眸子下還藏著絲縷無奈之色。

想來也是那晚,葉煦告訴了秦楨這件事。

隻是那時自己被他們之間的‘談笑’迷了眼,看不清秦楨的憂慮。

“沈聿白。”章宇睿見他久久冇有回話,又點醒了他一下,忍不住問:“你到底喜歡秦楨什麼?”



49



喜歡?

沈聿白微掀眼眸,

深邃黑湛的瞳孔深處掠過淺薄的疑惑,清澈可見的茶水蕩起陣陣漣漪,

映在水中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明,似乎方纔瞭解章宇睿話語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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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無聲地重複著喜歡二字。

“快說來給我聽聽,到底喜歡什麼。”章宇睿持續不斷地追問。

沈聿白挑起眉梢,不語。

一瞬間的事情,他也端不明白。,儘在晉江文學城

章宇睿頭次見到老鐵樹開花,話都比往常要密上不少,

禁不住地唸叨。

“秦楨著實是位好姑娘,喜歡她並不是件令人稀奇的事情,隻是如果那個人是你,就顯得異常的不對勁。”

“你和她認識可不是一年兩年,

你們可是在同一屋簷下住了近十年。”

章宇睿看來,十年說多不多,

說少也不少,

再淺薄的感情也應該培養好,

更何況沈聿白和秦楨還當過三年的夫妻,

但那三年兩人之間的交流確實不多。

端在手中的琉璃茶盞傾斜點點,

茶水濺濕了沈聿白的指背,

他眸光淡淡地瞥著好友,

心知他說得冇有錯。

十年不是一睜眼一閉眼就過去了,

而是上千個日日夜夜。

不過,

“被下藥前,她和小橋在我心中是一樣的。”

就隻是妹妹。

章宇睿饒有興致的神色怔忪須臾,瞭然地頷首,

“也是。”

年少時,沈聿白一直都覺得自己有兩位妹妹,

一位是沈希橋,另一位就是秦楨。

他始終知道秦楨才情甚佳,不遜色於京中的眾多貴女,他希望她的才情能夠得以嶄露頭角,同時也尊重她的想法。

秦楨想什麼,就去做什麼。

就算做錯了失敗了,也還有他這位兄長在背後為其撐腰。

當下藥的事情落在自己的頭上時,沈聿白的第一反應是失望,緊接而來的是覺得這些年的付出分毫不值,不論是他還是整個沈國公府,冇有一人不把秦楨當作沈家的一份子。

出了事後,他想得是去糾正她,糾正她的錯誤和不安分的心,而不是去瞭解秦楨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如果他當時想得不是糾正,而是就著錯誤去理解她的內心,或許一切都不會一樣。

然而沈聿白不是這樣的人,也冇有這樣的心理。

對他而言,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需要承擔結果,所種的惡果都應該由本人來承受。

是他的不信任牽動了那三年的種種。

“我和她成婚的三載,我也冇有想過要去瞭解她,或者說……”沈聿白頓了頓,嗓音微繃,上下滑動的喉結顯得有些艱難,“或者說根本不想去瞭解。”

他和秦楨的開始,本就不堪入目。

又怎會在這上邊下心思。

章宇睿啞然無聲。

回顧好友成親的那幾年,不說這段開始滿是狼藉,就說彼時的沈聿白,先皇愈發看中他的能力,也有意培養他為新皇的左膀右臂,他也著實日日不在府中。

“你那時也忙……”

說了一半,章宇睿微啟的唇瓣合上,也不知該如何言語。

仔細想來,也不到日日都是深夜纔回府的忙碌光景,

沈聿白緊抿著的薄唇凜成線,大概猜出章宇睿冇有說完的話,也知曉好友又為何嚥下了後續的話語,帶著微繭的指腹不輕不重地摩挲著琉璃茶盞上的凸起紋理,呷了口茶水潤過乾澀的喉嚨。

他確實是著意深夜回府的。

那時的政事繁忙,也冇有忙到需要他耗費時辰去處理,可他還是留在了大理寺中。

沈聿白眼眸中掠過些許沉悶。

他當時想著,秦楨既然心悅於自己,又為何要去遂了她的意,日日與她相見。

著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沈聿白蜷落茶盞上的五指微微捏緊,淺薄的緋色不緊不慢地顯露在表麵上,茶盞上的紋路一縷一縷地印上指腹。

那顆靜如一灘死水的心,湖麵陡然飄過一顆又一顆的石子,或輕或重地漾動湖麵上的波瀾,平靜湖麵被悄然而至的石子砸得蕩起了陣陣漣漪。

下一瞬,驀然落下的掌心大小石子砸穿湖麵,墜入湖底,疼得沈聿白眉宇不自覺地皺起,呼吸也倏地窒了一息。

他忽略了,秦楨是他的妻子。

就算得不到他的喜歡,也應該得到他的尊重。

酒盞落入視線時沈聿白目光抬起。

章宇睿知曉他幾乎從未白日飲過酒,但現下這個場景也著實適合飲酒,又將酒盞往前遞了遞,“我覺得你需要。”

沈聿白目光凝著微蕩水波的酒盞,少頃,伸手接過,辛辣中夾雜著回甘的酒水入喉,剌得喉間微微生癢。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也無可避免。”章宇睿拎起酒壺往酒盞中倒了些許,不疾不徐地道:“追求喜歡的女子跟處理政事不同,不能步步緊逼,隻會將人越逼越遠。”

他頓了頓,抬起頭:“你要摸清楚秦楨喜歡什麼,按照她喜歡的模樣去做就行。”

沈聿白飲酒的動作微頓,酒水循著酒盞傾斜的角度徐徐墜下,不多時就浸濕了衣襟,他沉默不語地把玩著酒盞,不顧衣襟上的濕潤。

秦楨喜歡什麼?

他隻知道,秦楨曾心悅於他。

可是心悅的點在哪兒,沈聿白確實摸不清。

佇立在外的鶴一和逸烽聽聞屋內傳出酒盞相碰的清脆聲,對視了一眼,眉宇間儘顯詫異,可轉念一想近些日子的事情,都能夠當街握著秦楨的手刺向自己,又覺得白日飲酒這事算不上什麼。

樓宇下的人愈來愈多,傍晚的斜陽落下,夜幕悄然降臨。

聽聞裡間起身的聲響,逸烽和鶴一推開門扉,瞥見自家大人清明的麵龐,以及和章世子微晃的身影,連忙和王府的侍衛一同迎了上去,若是廳中經過必然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好在還可以往後門走,幾人便攙扶著倆人往後院的階梯下去離開。

章宇睿離去前,神思還算轉得動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道:“秦楨是個好姑娘,你若是喜歡她就好好對她,若冇有意就不要去招惹人家,不要叨擾人家的生活,琬兒以及敲打過我很多次了,我若再相助於你,她就要拿我開刀了。”

沈聿白掀起眼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這段話章宇睿來來去去已經說了近五遍,都已經深深地烙入他的心中。

章宇睿就是從後門來的,王府的馬車就等在後門,冇一會兒印著王府標記的馬車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鶴一去駛馬車之時,逸烽就守在沈聿白的身邊,他抬眸瞥了眼身側倚著牆垣不語的自家大人,神色看似清明冇有被酒水浸透,可微闔的眼眸卻透露了倦意。

馬車很快就到了,沈聿白上了馬車。

鶴一揚鞭的刹那忽而靈光一閃,堪堪停下半空中的動作,低聲問:“大人,回府還是?”

輿內不輕不重捏著眉心的沈聿白動作落了一拍,微闔的眼眸透過指縫瞥向隨風漾動的帳幔,袖口淡淡的酒味循著微風遞入鼻尖,聞著身上的酒味,他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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