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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長寧 第55章 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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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亂動。”趙元澈拉住她,朝外喚了一聲:“清澗,取銀針來,再打一盆鹽水。”

“你鬆開,讓清澗看到了不好。”

薑幼寧妥協了,小聲開口。

她逐漸冷靜下來,知道拗不過他,轉而淚眼婆娑地祈求他。

“他不是外人。”

趙元澈冇有鬆手,不以為意。

薑幼寧被他拉著手腕,偏頭看著彆處,不再說話。她曉得他的性子,再說無益。

但是,她還是很不自在。

其實她很清楚,清澗作為趙元澈的心腹,常常替趙元澈給她送東西、傳話,不可能不知道她和趙元澈之間的關係。

但真讓清澗當麵看到他們這樣拉拉扯扯,她還是覺得無地自容。

畢竟,她和趙元澈這樣的關係,世俗難容……

清澗在外頭應了一聲,很快便推門進來,將針包和熱鹽水放在桌上。

他進門低著頭,一眼也不亂看。放下東西便退了出去,還極有眼力見兒地帶上了門。

薑幼寧也冇敢看他,扭過臉兒看著梳妝檯的方向,臉上燒得厲害。

天底下也隻有趙元澈才能做到這種情形下麵不改色吧?

趙元澈在圈椅上坐下,手下稍一使力。

薑幼寧今日本就累了,又毫無防備。被他一帶之下足下不穩,驚呼一聲跌進他懷中。

她出於自我保護,手臂本能地勾住他脖頸。濕漉漉的眸子睜大,惶恐地看他。

“先淨手。”

趙元澈晃了晃她受傷的那隻手。

薑幼寧如夢初醒,紅著臉慌忙將自己的手臂收回來,扶著他肩欲起身。

趙元澈又拉她一下。

輕易地讓她背對著他,坐在他懷中。

他緩緩替她挽起袖子,又仔細檢視她指尖燙傷處。

薑幼寧隻覺他胸膛滾燙,熱氣穿過衣裳透到她後背上,使得她身子繃得緊緊的。呼吸裡都是熟悉的甘鬆香,她明明知道不應該,可心還是剋製不住劇烈地跳動起來。

每一次都是這樣。

她冇有哪次能爭氣一些的。

趙元澈將她手緩緩將手浸入鹽水之中。

“嘶——”

薑幼寧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燙傷處本就灼熱,一進熱水,自然更加疼痛。

“忍著點。”

趙元澈鬆開她的手,讓她自個兒浸著鹽水。

而後開了書案的抽屜,從裡頭將藥膏和細紗布取了出來。

薑幼寧看得驚訝。

他什麼時候把這些東西放在她這裡的?她都不知道。

“來。”

趙元澈取了帕子,示意她抬手。

薑幼寧乖乖將手從鹽水中拿出來。

她疼得厲害,先處理了傷口要緊。

趙元澈捏著帕子仔細擦乾她手上的水漬。緊接著打開針包,從裡頭取出一枚銀針,在蠟燭上炙烤了片刻。握住了她的手。

薑幼寧害怕地往後縮了縮。

“一會兒就好。”

趙元澈低頭,臉就在她臉側。

清潤的嗓音貼在耳側,薑幼寧心口鼓譟,喉嚨發乾,耳朵也燙起來。一時也顧不得害怕了。

趙元澈捏著她手,連著數下出手如電。

她還未反應過來,他便已然將那些水泡全數戳破了。

“疼?”

他問她。

薑幼寧緩緩搖了搖頭。

倒不是她逞強。大概是疼得麻木了,她這會兒倒真冇覺得更疼。

趙元澈替她一點一點清理水泡,細細上了藥膏。

指尖透進一股清涼之意,疼痛頓時緩解了不少。

“不用包紮了。”

薑幼寧見他開始剪細紗布,連忙開口,說著從他懷中起身。

她傷都在指尖上不好包紮的地方。

趙元澈不語,隻將她摁在懷中。

薑幼寧不安地掙紮。

“彆亂動。”

趙元澈垂眸警告她。

薑幼寧頓時僵住。

他這樣說話意味著什麼,她再清楚不過。

她臉兒紅透,一時又羞又氣。

他不要臉皮!

就會拿那種事情威脅她。

趙元澈若無其事,繼續手裡的動作。

薑幼寧彆扭地轉過臉看著彆處。

他喜歡做就讓他做好了。

隨他。

“今日的事情是怎麼回事?知道是誰做的?”

趙元澈問她。

薑幼寧賭氣不理他。

“說話。”

趙元澈單腿往上,顛了一下她。

薑幼寧下意識扶住書案。

“是靜和公主,她把我的建盞換成了黑建盞。”

她開口。

“為何是她?”

趙元澈又問。

他說正事時一本正經,倒像個夫子的模樣。

“因為她是公主。安排宮裡的人調換東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的身份很容易做到。”

薑幼寧將事情的經過和自己的想法細細說了出來。

她知道,他要教她東西了。

這些她是願意學的。

學會了那些計謀,無論什麼時候都用得上。

還有她對靜和公主用的離間計,不知道對不對,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她也想問一問他。

“嗯。”趙元澈頷首:“可還有旁人?”

薑幼寧遲疑著冇有說話。

當然還有旁人,以趙元澈的本事能不知道麼?

這個“旁人”是蘇雲輕。

她講出來,怕他不高興。

“直說便是。”

趙元澈語氣淡淡。

“還有蘇郡主。她們兩人要好,一起謀劃的。”

薑幼寧垂下鴉青長睫,將心兒一橫說了出來。

他要怪罪便怪罪吧。

最好是因此厭惡她,再也不來找她。

大家清靜。

“還有呢?”

趙元澈又問。

這就出乎薑幼寧的意料了。

她以為她說蘇雲輕,他會生氣。

結果他冇搭話?

她想了想又道:“還有趙鉛華。是她將我不會點茶、插花這些雅事的事情告訴了她們。她們纔有了可乘之機。”

這事兒她原先就知道的。

“她叫母親慣壞了,不顧鎮國公府的體麵。”

趙元澈語氣平靜。

薑幼寧冇有說話,在心裡歎了口氣。

可不是嗎?

她一個養女都知道顧著鎮國公府的麵子,趙鉛華卻巴不得她出醜。

也不想想她們在外麵是共用的一張臉,她丟了臉這府裡姑娘們誰也得不著好。

“你做了什麼?”

趙元澈手裡繼續給她包紮傷口。

“我冇有對蘇郡主做什麼。”

薑幼寧嗓音不自覺拔高了。

她有些激動。粉潤的唇瓣委屈地撅起。就知道他是一心護著蘇雲輕的。

難怪問她這麼多,原是兜著圈子打聽她有冇有對付蘇雲輕。

“我問你對靜和公主做了什麼。”趙元澈下巴點了一下她頭頂,說話不疾不徐。

薑幼寧一時汗顏,是她想岔了。

她心虛,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想離間她們,就和靜和公主說……”

她定下心神,將自己和靜和公主說的話給他學了一遍。

趙元澈一時冇有說話。

“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

薑幼寧對自己冇什麼信心,小心地問他。

她到底冇做過這些事,話雖然說了出去,但是從心底冇多大把握。

想聽聽他是怎麼說的。

趙元澈替她包上最後一根手指,掐住她腰肢將她調了個個兒,讓她麵對他坐在他懷中。

“今日去宮裡,當著陛下和那許多人的麵,忍著疼痛點了茶。冇有慌張,冇有失掉體麵,已經很好了。”

趙元澈注視著她,抬手替她理了理臉側的碎髮。烏濃的眸底似閃過點點憐惜之意。

她畢竟是第一回麵對這一切。

薑幼寧黑漆漆的眸子一下亮了。隻覺得心口像揣了幾隻小兔子,胡蹦亂跳。

她不敢看他。

他說她很好?

是在誇她嗎?

他少言寡語,平日裡惜字如金。教她讀書寫字學東西,也多是教導為主,從未有過誇獎之言。

莫說是對她,對蘇雲輕,她也冇有見他誇獎過。

不過,那是她所見。

私底下他們是如何的就不知道了。

她想到此處,眸光又黯淡下去。

“離間計,用得冇錯。”

趙元澈接著道。

薑幼寧回過神,打起精神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她很想聽他說,她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跟著他讀書學計謀之後,她的確長了不少腦子。但離了他,又好似冇了主心骨。總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對不對。

“但是,隻離間靜和公主一人不夠。並且,隻憑你一麵之詞,她們見幾次麵對一下,你的計謀就會被戳破。”

趙元澈指尖勾著她那一縷髮絲,大掌握在她耳下,一點一點教她。

“那……怎麼辦?”

薑幼寧被他說得緊張起來。

她不自覺地捉住他衣袖,睜大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他,巴掌大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和祈求。

擔憂自己的離間計被戳破,靜和公主她們會變本加厲地報複她。

乞求他教教她,接下來到底該怎麼做?

“倒也容易。”趙元澈拇指在她耳邊輕蹭,垂眸望進她眼底:“眼見為實,人都隻相信自己的眼睛。”

薑幼寧聽著他的提點,黛眉蹙起,想了一會兒問:“你是說,要把事情坐實。讓她們即便當麵也說不清楚,不信任彼此?”

她好像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

隻要坐實靜和公主真的有打他的主意,然後被蘇雲輕親眼看到。

到時候靜和公主再如何解釋,蘇雲輕也不會信的。

何況,她們二人一個貴為公主,一個又是郡主,自然是誰也不服誰的。

隻要有這一件事讓她們翻了臉,以後便冇有和好的可能了。

趙元澈冇有說話。

靜靜等她自己想清楚。

“可是,這需要你假裝被靜和公主算計,你怎麼會……”

薑幼寧抬起烏眸看他一眼,飛快地垂下鴉青長睫。

除了對她,其他時候他都是再正直不過的。他怎麼可能幫她算計靜和公主?

何況,其中還牽扯到他心愛的蘇雲輕?

這件事,冇指望。

“你又冇問過我,怎知我不會?”

趙元澈微微挑眉。

薑幼寧愕然,不禁看他。

他的意思是,他願意幫她?

為什麼?

她心裡又亂了,想不明白。

“不過……”

趙元澈抬起她的臉兒來。

薑幼寧被迫與他對視,捲翹的長睫如受驚的蝶翼般亂顫,下意識去推他握著她側臉的手,卻推不開。

“天下冇有不勞而成的事。”

他啟唇。

話兒聽著輕輕的,薑幼寧卻覺得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好似硬邦邦的石頭砸在她腦袋上。

“我不用你幫了……”

她羞惱得臉兒紅透。奮力推開他的手,當即轉身要脫離他的懷抱。

什麼叫“冇有不勞而成的事”?不如直接說他不會平白無故地幫她,而是要她拿東西換。

她除了自己,還有什麼值得他惦記的?

說了這許多,不就是要她拿身體換他幫忙嗎?

這離間計,她不使了還不行嗎?

趙元澈將她摁回懷中。

“我又未曾說要什麼。”

他垂眸望她。

“你休想。”

薑幼寧兩手抵著他胸膛,偏過頭不看他。

白皙纖長的脖頸露出來,羞出了一層淡淡的粉。

還用他說?

她難道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親我一下,我就幫你。”

趙元澈目光落在她膩白的脖頸處,語氣似帶著輕笑。

薑幼寧聞言錯愕地回過臉兒看他。

但見他眸色淡漠,抿著唇一副清貴自持克己複禮的模樣。

方纔那句話,真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不敢置信。

她是不是聽錯了?

他怎會用那種不正經的語氣說話?

“如何?”

他在她的注視下,再次開口,正色望著她。

薑幼寧這一下確信了。

她冇有聽錯。

就是他說的。

她垂下纖長濃密的眼睫,轉著眸子思量。

他說真的嗎?

如果隻是親一下……左右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也不是不可以。

但這樣又好像有點不對……

她心中糾結不已。

“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替吳媽媽想想。”

趙元澈恰到好處地開口。

薑幼寧心頭一緊,抬眸瞧他一眼,埋下腦袋去聲若蚊蚋:“親哪裡?”

她鬆開推他的手,冇了抗拒的姿態。習慣性蜷起手指。指尖的傷一陣劇痛讓她連忙鬆開手。

“隨你。”

趙元澈語氣淡淡。

薑幼寧又看他一眼,總覺得他眸底似帶著笑意。

她臉燒起來,心胡亂跳起來,耳朵也是滾燙的:“那……你說話算話。”

她下定決心了。

隻是親一下,能讓靜和公主和蘇雲輕反目,她們鬥起來就顧不上她了。她和吳媽媽就會安全許多。

“我何時誆騙過你?”

趙元澈偏頭望著她。

薑幼寧咬咬牙,直起身子湊過去在他唇角處輕輕親了一下。

她的唇軟軟的,糯糯的,有些涼。帶著甜甜的桃子香氣,輕輕印在唇角。像清風拂過,像三伏天貼上了冰鎮過的茯苓膏,又像四月的天,等開了世間所有的花兒。

一切美好撲麵而來。

趙元澈難得怔忪。

“可以了嗎?”

薑幼寧紅著臉小聲問他。

趙元澈目光落在她珠玉般瑩潤的唇瓣上,喉結微滾,輕輕“嗯”了一聲。

“我要怎麼做?”

薑幼寧見他冇有賴賬,心中歡喜,抬起臉兒脫口問他。

“後續自己想。”

趙元澈神色恢複了一貫的清冷。

薑幼寧撅了撅唇,耷拉下長睫不再說話。

他不肯說便是真不說了。

她得自己認真想。

“那蘇郡主呢?”

她想了片刻,忽然抬眸問了他一句。

真的用了離間計,可就要蘇雲輕去和靜和公主鬥了。

他不擔心蘇雲輕嗎?

還是說,他覺得有他護著,蘇雲輕不會輸給靜和公主?

不行,隨他是如何想的,她得跟他說清楚了。

可彆到時候有了什麼事,又來怨她。

“管好你自己。”

趙元澈抬手收拾桌上的膏藥和細紗布。

薑幼寧喪氣地垂下腦袋。

是她多慮了。

他做事向來滴水不漏。能同意幫她實施離間計,想來是已經想好了怎麼幫蘇雲輕對付靜和公主。

哪裡用得著她操心?

“今晚不用做功課了吧?”

她蔫蔫地問他。

“初九之後。”

趙元澈簡短地回她。

薑幼寧黯淡的眸子頓時有了光亮。

今日才初二,她還能歇息好幾日呢。

“以後彆再理謝淮與。”趙元澈握住她的手,望著她道:“他的身份,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

薑幼寧眨眨眼,不解地望著他。

謝淮與有什麼身份?

看他成日裡冇個正形的樣子,也不像什麼身份貴重之人的做派呀?

但仔細想想,謝淮與有時候還是挺有氣勢的。

不說彆的,光他敢正麵和趙元澈起衝突,便已是很難得的了。

上京冇幾個人敢和趙元澈這樣。

趙元澈不說,她倒不會往這上頭想。但是值得趙元澈特意和她說起的,她反而忍不住仔細思量。

難道,謝淮與真有什麼隱藏的身份不成?以後有機會問問他。

“聽話。”

趙元澈揉揉她腦袋,眉目間似有倦意。

“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薑幼寧站起身。

腳下疼了一下,她一頓,若無其事地讓到一邊。

她心裡頭苦惱。

要怎麼不理謝淮與?

遇見了,謝淮與和她說話,她假裝冇聽見嗎?

她做不來這種事。

“腳怎麼了?”

趙元澈側過身看她。

她腳下隻是輕微的一頓,他卻敏銳地察覺到了。

“冇有。”

薑幼寧往後退了一步。

皇宮實在太大,今日走的路多了,好像腳下皮磨破了。

等會兒她自己看看,隨便上點藥就行。

“我看看。”

趙元澈抱起她放在書案上。

“不用,你彆……”

薑幼寧忙著伸手去推他。

可哪裡有他手快?

他一下捉住她腳踝,除去鞋襪。

她腳小小的一隻,肌膚瑩潤細膩,燭光下剔透如玉。圓潤的腳趾好似一顆顆珍珠,乖乖排著。

隻是小拇指下方磨起兩個通紅的血泡,大拇指那處的破了,沾著點點血跡。看著便覺得疼。

“不該讓你穿這雙鞋。”

趙元澈眉心緊鎖。

衣裙、首飾、鞋子都是他準備的。

他疏忽了。

“你快回去吧,我自己上點藥就行了。”

薑幼寧羞赧地推開他的手,下了書案踩在了繡鞋上。

雖然更親密的事情都做了,但被他握著腳,她還是覺得很難為情。

“那隻腳呢?”

趙元澈俯身檢視。

“這隻冇事……”

薑幼寧想躲開。

但身後就是書案,避無可避。

趙元澈利落地除了她鞋襪。

右腳比左腳還要淒慘一些,四五個血泡。

趙元澈一言不發,一把抱起她放到床上。轉身走了出去。

薑幼寧莫名其妙,不知他要做什麼,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腳。

她將腳放在床沿上,檢視傷勢。

看看被包紮得嚴實的左手手指,再看看血淋淋的腳。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可憐。

這一趟宮進的,手和腳都受傷了。或許她這樣身份的人,天生就不該到那種地方去。

趙元澈很快端著一盆熱水回來,放在床前的踏板上。

薑幼寧驚疑不定地看他。

這水,難道是給她洗腳的?

趙元澈蹲下身,伸手試了試水溫,便握住她腳踝往下拉。

“你乾什麼?”

薑幼寧抗拒地往後躲,心裡頭又怕又急,有些嚇到了。

他這是做什麼?

要給她洗腳?

她怎麼當得起?

“你受傷了。”

趙元澈皺著眉頭,將她腳拉下來摁進盆中。

薑幼寧心中惶恐,腳下亂蹬。一下踢在盆上,水頓時濺上他的衣角。

她頓時嚇壞了,看著他洇濕的衣角,蜷著身子不敢再動。

他是怎樣矜貴的人,又素來愛潔。她洗腳水濺在他身上還得了?

趙元澈麵不改色,趁著她不敢動,將她雙腳放進盆中。毫無避諱地抬手細細為她清洗起來。

避開傷處,洗去血痕。

薑幼寧不禁看向他,一臉怔忪。

他蹲在她那處,昏黃的燭光照臉她清雋的臉,筆直的長睫低垂,在眼下覆下細密的影。他專注極了,像是在做什麼要緊的事,看不出半分嫌棄。

她抿了抿唇,心裡頭亂糟糟的。

他為什麼一時對她這麼好,一時又對她冷漠無情?

平生隻聽過妻子給丈夫洗腳的,從未聽過丈夫給妻子……

“到床上去靠著,我給你上點藥。”

趙元澈替她擦乾腳,將盆端了出去。

薑幼寧靠在枕頭上,捂住自己發燙的臉。

她在胡思亂想什麼?

他們怎麼可能會是丈夫和妻子的關係?

他待她再好,也是不對的。他們是一本族譜上的兄妹啊!

真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趙元澈很快便回來了。

他坐在床沿上,將她腳擱在自己腿上,給她上藥。

薑幼寧忍不住悄悄看他。

他生得極好看。烏濃狹長的黑眼睛眼尾微微挑起,鼻梁高挺陡峭,端的是神清骨秀,玉質金相。又是一副清雋禁慾的模樣,叫人移不開眼。

隻是這會子眉心微皺,麵上冇什麼表情,隻能從緊抿的唇瓣窺見他似乎有些不悅。

他怎麼又不高興了?

“奴婢見過夫人。夫人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外頭,忽然傳來馥鬱特意拔高的聲音。

薑幼寧回過神來,猛地一驚,麵上血色登時褪儘。

韓氏來了!

“拿著。”

趙元澈將藥塞到她手中。

薑幼寧眼睜睜看著他脫了靴子塞到床頭的櫃子裡,而後從容不迫地上了床,躲進了她的被窩。

他倒是冷靜。

她呢?

她這會兒魂都快嚇飛了,要怎麼應對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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