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念念 長夜疾馳赴卿側
長夜疾馳赴卿側
津州冬夜,顧耀川在書海備戰中,被一通來自京州醫院的電話驚破平靜。當“榮秋窈車禍重傷”的訊息取代預想中的生日致謝,他過往的猶豫與克製在瞬間瓦解。沒有絲毫遲疑,他連夜奔赴機場。在疾馳的車上,他回憶起中秋未竟的感謝、那份引發事故的生日禮物,以及五個月前她醉倒亭下的夜晚——那些他始終逃避卻深藏心底的瞬間。此刻,他終於承認那份超越友誼的牽掛,毅然跨越兩城,隻為趕赴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危急時刻。
此時,津州
晚上7點多,顧耀川剛吃完簡單的晚飯,收拾好碗筷,正攤開政治複習資料。
手機在桌麵上震動起來,看到螢幕正中央“秋窈”兩個字,顧耀川不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們最近一次聯係,是一個多月前的中秋。
她托人送來手作的串珠燈籠和四葉草小掛件,不清楚有多少份,但每個人都領到後,還有餘。
雖然送來的人沒有明說是她所做,但顧耀川又怎麼會猜不出來。送東西來的這個哥們,可沒有手巧和細心到這個程度。但她,為什麼沒有親自過來送呢?
“她回家了。”
這是顧耀川沒有想到的。
暑假她提前半個月返校,他也是近來才知道。
這,人手一份的禮物,又不願意透露姓名,顧耀川猶豫,自己該以何種立場向她表示感謝,替大家嗎?可這裡除了他,應該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背後的心意了。她總擅長給他出這樣的“難題”。
他最後還是放棄了做回應。
那晚11點,他收到了她的節日祝福,很簡單,隻有一句“耀川,中秋節快樂”,配上圓月的表情包,和一個表示開心的顏文字。那時,距離他們最後一次見麵和聯係,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他猶豫了很久,猶豫要不要回複她,如何回複她,纔不會讓她的期望落空或提高。
最後,他也隻簡單地回應了一句:“謝謝秋窈,秋窈中秋快樂呀”,也配上一個表示心情愉悅的表情包。
那晚,她沒有再回複,估計是睡著了。她一向自律且作息規律的。
第二天早上6點,她發來了三條訊息,最核心的一條是,讓他繼續加油,其餘兩個是表情包。
雖然隻有這麼簡短的溝通,但是他知道了,她,還在等他。
“你有你的規劃,我也有我的執著。如果你覺得現在自己沒辦法分出心思來處理這段感情,可以,我等你。”哪怕他一直未對她的那份情感給出回應。
兩天前的週日,他獲得了半天假期。可以外出采購。這是津州入冬以來他第二次有機會外出采購。
平時在室內,有地暖,無需多添衣。為了出門,他從行李箱裡取出厚外套。
被包在厚衣服中間的一個透明盒子掉了出來。裡麵裝的是一個p3。是秋窈送他的生日禮物。她說:“記得你說過,你比較喜歡聽彆人唱歌,所以,送你這個。”那時,他們的關係很微妙。這份禮物,可以說是“趁亂”送的。他也是趁亂,跟她說了謝謝。
“再有三天,就是她的生日了。”顧耀川確認。
於是那天出門,他在商場挑了一圈,最終決定送她一頂紅色的毛呢帽。他記得她有一件紅色的毛衣,“穿紅上衣要搭配黑裙子”,該再搭一頂紅帽子。
快遞是10號上午寄出的。
算算時間,秋窈應該是收到了。她打電話來,應該是為了表示感謝吧。顧耀川感覺自己猜到了這通電話的來意。
幾乎是在對方即將放棄撥打的前一秒,顧耀川按下了接聽鍵。他決定勇敢麵對一次。畢竟馬上就是她的生日了。
“喂,秋……”“您好,京醫三院急救中心。”不等顧耀川唸完名字,他聽清了電話那頭的“自我介紹”。
“請問是顧耀川先生嗎?”
“是的。”顧耀川還算冷靜。
“請問榮秋窈女士跟您是什麼關係?”
“我是她的……朋友。”
“好,顧先生,榮女士發生了車禍,傷情較為嚴重,需儘快進行手術,您是否方便來醫院一趟?”
“好的醫生,我馬上趕到!請你們先對她進行救治!”這次,他沒有絲毫猶豫。電話還沒有結束通話,他已經拿上外套動身出門。
電話那頭的醫護人員慶幸找對了人,“這像個靠譜的。”然後又交代了幾句後續會采取的措施、可能發生的危險情況。
顧耀川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努力理解那些醫學術語,一一應下。
“好的顧先生,我們這邊馬上采取急救措施。”說完這句,醫護人員沒有馬上結束通話電話,“嗯,顧先生,患者母親情緒較為激動,可能需要您,安撫一下。”結束通話。
接聽電話的過程中,顧耀川已經下樓並招呼到了計程車。
“先生,先生……先生!”
電話結束通話後,顧耀川終於聽到了司機的“呼號”。
“你要去哪裡!”司機見他終於反應過來,已經沒了耐心。
“哦抱歉師傅,去京醫三院急救中心。”
“你這,這個點了,跨省……”司機更不耐煩了。
“我可以多出錢。拜托了,我有急事。”顧耀川語氣堅定地發出請求。
“好吧。”司機發動了車子。
果然,錢還是能解決很多問題的。
顧耀川坐在後座,閉眼,深深地呼吸。
電話再次震動。
顧耀川秒睜眼,看清來電顯示,鬆了一口氣。不是秋窈。是她的弟弟,榮謙。
“喂,耀川哥,我媽說我姐出車禍了,你現在在京州嗎?可以去看看我姐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電話那頭的榮謙急躁卻清晰地發出一連串詢問。
“我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放心,醫院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建滔哥、蔡雪姐他們那邊我會聯係,你安心上課。讓你媽媽也不要太擔心,這邊有我們。”
“車禍是怎麼發生的,主要責任在誰,現在還不清楚。肇事司機沒有逃逸。”
“醫藥費也不用擔心,都有辦法解決的。”
……
顧耀川耐心、有力地一一解答著。
他還是理性的。起碼就此刻而言是的。但結束通話電話後,他意識到了自己的“不理性”——他一聲不吭,毫無準備地就出門了,好在還是帶了手機和卡包,身份證、銀行卡都在裡麵。
為什麼聽到她出事了,自己會這麼著急呢?答案其實顯而易見,隻是他一直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接受自己在學業的關鍵時刻分了心。
5個月前的一天晚上,他收到了通過她的微信發來的訊息:
“你好,我是一位過路的陌生人,你的朋友現在出了點狀況,方便到洪澤西樓後亭來一下嗎?”
那時,他也是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就衝出了宿舍。
5分鐘,當他趕到地方時,看到的是喝得爛醉如泥的她。
那晚,是他們關係變得微妙的開端。
她執著但不熱烈,他逃避但不拒絕。
現在他想承認,他動心了,離京複習這段時間,他越發覺得學業和愛情並不衝突,希望還能有機會當麵回應這份感情,“秋窈,一定等我回來。”
再次深呼吸調整,他靜下心來,開始編輯請假資訊。雖然這個考研複習班是自發組織的,但結構和規程還是比較嚴密的。
做了一係列保證和宣告,才勉強請到了兩天假。沒辦法,這屆任命的責任人,要為大家的前途負責的。
安排好自己身後的一切,已接近晚上10點,距離京州還有半個小時的車程。
他靠在車窗上,出神地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點綴著零星燈火的北方冬夜。
其實離京這三個月來,顧耀川不是沒回來過,但都是為了處理學校的相關學業事宜,未與在京的任何好友聯係,更不會聯係榮秋窈。
這次回來,他卻有了“近鄉情怯”的感覺。大概是他終於承認,這個地方,有他極其在意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