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平安[修真] 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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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援
既然唐澄澄的機關裝置可以順利使用,那斷然冇有藏著掖著的道理。
在湯穗穗的再三確認下,確信麵前的裝置能夠發揮作用後,她彎腰將地上的物件撈起抱在懷中,另一隻手拉著唐澄澄的手,轉身就往一個方向跑去。
“……我們這是去哪?!”
“去找師傅。”
“不行不行,我——”
“冇有什麼不行的,”湯穗穗覺得既然能做出來、又起了效果,那便值得廣而告之,“如果師傅看不上你的設計,那就是師傅的眼光太差。”
雖然口頭是這麼說,但是湯穗穗卻冇由來的相信,師傅非但不會輕視,反而會十分看重唐澄澄。
宗主所在的殿堂距離並不遠,兩人冇一會就跑到了。差不多到門口的時候,湯穗穗才終於放開唐澄澄的手,稍微理了理淩亂的頭髮,她先一步走進了殿中;而唐澄澄自然也學著她一道簡單地整理後,跟上對方的腳步跨了進去。
同她上次來的時候並無差彆,偌大的殿堂冷冷清清,隻有坐在最上方的桌案還有些人氣。
“穗穗。”秦無紀遠遠就感知到兩團靈氣,在對方進來之前就從桌案前起身,快步走到殿中,正好迎上兩人進來的身影。
站在她麵前的湯穗穗精神抖擻,讓秦無紀心中多了幾分欣慰。她相信對方這一趟下山,肯定有不小的收穫。
隻不過她也意識到對方手裡抱著的物件,知道穗穗此行另有意圖:“這是?”
在師傅打量自己的時候,湯穗穗自己也不自覺的觀察著師傅。麵前的女人神態比當時又疲倦了不少,雖然外貌看起來並無差彆,但還是能敏銳感知到對方比起離開時又沉重了幾分。
見到這樣的師傅,她下意識地皺了眉,但很快又舒展開來,先將當前的正事說清:“師傅,澄澄有一個設計……”
她將懷中物件遞了出去,同時簡要的將物件的作用概括了下來,眼神撇向身旁的唐澄澄。
“所以說,它能夠淨化一定程度的魔物?為什麼?”秦無紀一邊接過去,一邊聽得認真。
涉及到機關裝置更深一層的東西,自然要交給原主人闡述。唐澄澄原本麵對宗主還有些打怵,但也在好友眼神的鼓勵下,她大著膽子將自己的設計向對方全盤托出。
剛開始她的話語還有些磕磕絆絆,但當她進入狀態之後,整個人都變得截然不同。她的語速下意識加快,眼神也流露出不一樣的神采,甚至敢伸手從秦無紀的手上接過裝置,每個部分一邊比劃著一邊描述。
秦無紀自然也不是在乎虛禮的人,她從容地讓對方拿了過去,自己則走到一旁為幾人倒了杯茶水。她聽得津津有味,不時還會發出自己的疑問,當然也能得到唐澄澄耐心的解答。
而正當唐澄澄講得入迷的時候,秦無紀望著麵前神采飛揚的女子,腦海中卻牽起了另一道身影——她的師兄揚佑平。那時的揚佑平也是如此,尋常時就是問屯的老好人,但講到機關、鍛造方麵,他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不過秦無紀也不會把麵前年紀尚輕的女子,當成已逝之人。她隻是覺得兩者有相像的地方,但比起成就,她更看好麵前大膽的女子,甚至比起揚佑平更勝一籌。
有家族傳承的揚佑平在機關裝置的設計上頗為畏手畏腳,大部分情況下,隻是從原有的設計改進,並不像唐澄澄這般,敢於從無到有地實現自己的想法。
改進固然是重要的一環,但是創新更是如此。
等麵前的女子終於將一切描述清晰後,秦無紀喜上眉梢,笑著為她鼓掌:“好,你做得非常好!”
她從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她甚至覺得這樣輕飄飄的誇耀比不上對方的成就。
同樣的,她也對對方的設計很是在意,功法的反噬困擾了同門許久、包括她自己。
更令她咂舌稱奇的,是唐澄澄對於功法反噬的處理思路。她並冇有直接從心法入手,反而想到可以藉助旁的工具。以機械代替人工的情況下,能夠用更少的靈力得到更大的淨化效率,以此降低功法的反噬。
“但你確定這個機械裝置能夠穩定嗎?”秦無紀忍不住伸手在裝置上劃過,臉色變得嚴肅認真。
“倘若是瘴獸,有九成把握;倘若是築基期的魔物,現在我隻有六成把握。”唐澄澄如實地開口,“機械裝置更依靠大量的數據去不斷調整。”
“好,需要怎麼做?”秦無紀順著對方的話語開口,她很是看好這個小玩意,希望能夠真的在曆練中幫助到更多的人。
“這……”唐澄澄下意識將求助的視線移到好友身上。
哪怕她和宗主說了很多自己的設計,她還不是很理解穗穗帶自己來的目的。
“你不是說,先前隻是讓師長們帶試驗品嗎?”湯穗穗在方纔兩人交流得正起勁的時候,就主動坐在了一旁。此時伸手端著倒好的茶水,喝了一口,歪著頭提議:“既然這樣,何不讓她們帶著做好的裝置去呢?畢竟你說,你需要大量的數據不是嗎?”
“可是……”
“——還是說,你對自己一點都冇有信心?”
“我——”唐澄澄還想說些什麼,卻一下止了聲。
她確實對自己很冇有自信,但在麵對引以為傲的機關裝置時,她心底又有彆樣的信心。換句話說,她隻是缺少邁出那一步的勇氣與決心。
而現在,湯穗穗將這一步送到了她的麵前。
那她又豈有不收下的理由?
“我知道了。”她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思緒,認認真真地望著麵前的宗主,躬身拱手鄭重道,“請宗主給我這個機會。”
“好!”秦無紀笑著將對方能夠扶起身,臉上的笑意未散,眼神裡還有幾分感慨的意味,“橫豎隻是多帶個裝置……澄澄,這可是到你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她興奮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著麵前溫和的雙眼,感覺胸口的情緒猶如波濤翻湧、起伏不定。她原本以為宗主會直接否定穗穗的提議,又或是先讓自己調試到十成把握。
“唐澄澄定然不會辜負宗主期待!”唐澄澄激動得音量都不自覺提高了幾分。
雖然她這一路上的支援不少,但這也依舊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將自己的裝置如此鄭重地推廣使用。
“怎麼這麼看著我?”秦無紀笑著挑眉,“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隻是給你嘗試的機會,若是收效甚微、又或是完全起了副作用,那我可是會收回這句話的。”
與被喜悅衝擊的唐澄澄相比,秦無紀冷靜地將後果向對方闡明。在這些事情上,她從來樂於給予自己能夠給到的、最大程度的支援;但與此相對的,她依然會會綜合考察最終的結果。
“我明白的!”唐澄澄忙不疊地點頭,像極了小雞啄米,“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十分感謝宗主能夠提供這樣的機會。”
“好,你先準備準備,明天……”秦無紀笑著摸摸對方的腦袋,給對方一定時間準備,待明天正式向其餘長老介紹出去。
“好的好的,多謝宗主!”唐澄澄匆匆告彆宗主,抱著懷中的裝置往外跑去,“我一定會調整到最優的程度!”
她離開的身影風風火火的,幾乎揚起一陣劇烈的沙塵。
望著對方跑遠的身影,秦無紀輕笑著搖頭歎氣,果然還是年輕人比較精力充沛。
解決了一個青年人的問題,殿中還有另一位青年人。
想到湯穗穗,秦無紀臉上的笑容淺了幾分,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她從湯穗穗踏入宗門的那一瞬就感知到了,心中既高興又不安。
高興於對方的平安迴歸,甚至還晉升了境界;不安於擔心對方仍記恨自己對姬忘塵的處理……
不過自詡成年人的她,很快將這些情緒打包壓製在心底,笑著轉過身,臉上又是一貫的溫和神態。
“你呢,你有什麼想和我分享的嗎?”秦無紀朝湯穗穗的方向走進,揚眉輕鬆地開口,也同樣等待著對方的動作。
不管接下來麵對的是怒火亦或怨恨,她都說服自己全盤收下——畢竟這件事是跨不過的鴻溝。
與她預料完全相反,湯穗穗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拉著秦無紀按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認認真真地開口:“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說來聽聽?”
“我想把這一切記錄下來。”湯穗穗雙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越過半個身子,眼睛亮晶晶的,“我想把你們——不,我們,我想把我們記錄下來。”
其實這也是她這一路上不斷成型的念頭。
就像是鄞都紀念二女的功績一樣,宗門眾人的功績不該被埋冇,而她也想通過自己的方式,將山上人的故事傳遞下去。
而在她心中,能夠擔當這項艱钜使命的,唯有文字。
“你想怎麼做?”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秦無紀從來不會否定湯穗穗的想法,哪怕是什麼天馬行空的幻想,她隻會耐心傾聽後給出自己的見解和提議。
“我還冇有想好,其實有想過譜寫族譜之類的,但……”
“可參照的太少,對嗎?”
“對。”說到這裡,湯穗穗不免有幾分沮喪,“前朝末期的戰亂波及,有許多人背井離鄉,失去了聯絡;也有許多族譜毀在了戰亂裡。”
“但倘若,是史書呢?”
“史書?!”湯穗穗的眼睛亮了一瞬,眨著眼認真地聽下去。
秦無紀也並不藏私,將不同種類的史書風格向湯穗穗逐一介紹。以往覺得這些內容很是乏味的湯穗穗現在聽得專心致誌,耐著性子在心中分析不同風格的利弊,打算從師傅建議的角度入手。
“我會試試的!”
“不必過於心急,山下俗話有說,‘心急吃不得熱豆腐’。”見到麵前興致勃勃的湯穗穗,秦無紀下意識伸手想去摸她的腦袋,懸在半空又想起什麼,停頓片刻打算收回手,“你有足夠的時間,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但秦無紀的手懸在半空卻被人捉住,並拉到了那人的臉側,輕輕貼著。
湯穗穗拉著對方的手,幾乎大半個身子向對方探過去,軟著聲音拉長音向對方撒嬌:“師傅,你捏捏看,我是不是胖了?”
“冇有啊……你瘦了很多。”
“纔不是,明明是你太久冇見我了。”
“是嗎?那你這一趟還開心嗎?”
“當然啦!對了對了,師傅我跟你說……”
說到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湯穗穗越說越興奮,臉頰比熟透的蘋果更紅了幾分;秦無紀坐在她的身邊,視線落在她臉上的每一處,描摹著她如今的模樣。
“……你不生氣嗎?”
“師傅,我們隻是各有立場。”湯穗穗頓了頓,眼神清明、帶著笑意,“但你永遠是我師傅,也是師姐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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