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平安[修真] 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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築基
很快,湯穗穗也通過了其餘的試煉,也得到兩位長輩的認可。於是姚成舉辦了簡單的儀式,保留了最重要的部分,就這樣在天地見證之下,正式拜入師門。
因著姬忘塵和姚成還有自己的事情,介紹的任務就落在秦無紀的身上。
秦無紀扶起湯穗穗,伸手輕撫她額頭上的紅印,心中感慨萬分:“最後一個答案,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接下來的話或許會打破你以往對世界的認知,也或許你早有所料,”秦無紀擡手,凝聚一團淺青色的氣流於指尖,“這是你曾經看到過的靈氣,對吧。”
湯穗穗點點頭,伸手觸摸這一團氣流。當指尖靠近的時候,氣團往複纏繞靠近她的指尖,有一股舒服又很清涼的感覺。她眼睛亮閃閃地看向秦無紀,還想知道更多。
秦無紀看著她興致勃勃的模樣,耐心地介紹起這個世界的全貌。
這還是一個靈魔共存的世界,隻有少部分存在能感知到兩種能量。靈氣更為純粹,無聲滋養萬物;而魔氣則相反,大量魔氣的存在會導致土地貧瘠、河流枯竭、寸草不生。能夠感知到這股能量的存在,無論是人或是其他生物,都可以利用能量進行修行。
“所以,那股紫色的氣流就是魔氣?”湯穗穗撓撓頭,“聽起來我們要處理掉這個‘魔氣’?”
“是也不是。”秦無紀點了點頭,又搖搖頭:“兩氣自世界誕生初始就維持著平衡,此消彼長,無論如何某一方都無法被徹底根除,這是自然的法則。”
起初隻有無知的生物(動植物)會藉助兩氣修行。當大量魔氣聚集在體內,將凝結成魔種,大量吞噬周圍的靈氣轉化成魔氣,以該生物的宿主汲取能量直至其死亡,將寄生下一個宿主。周而複始,破壞兩氣平衡。當生物被魔種寄生之後,輕則入魔發瘋危害周遭百姓,重則被魔種吞噬而死亡。魔種的存在對它們的修行百害而無一利,不僅影響宿主的生存,還會逸散大量的魔氣影響到附近村鎮百姓的居住。
“所以我們是要清除掉這個‘魔種’?”湯穗穗想起來那天猛虎發狂的表現,心下也有瞭解釋,但,“那我曾經看到的紫泥怪物又是什麼?”
“你那天所看到的紫泥怪物,我們一般將它稱作‘瘴獸’,無視覺、嗅覺,僅憑聽覺行動,它們並非魔種寄生,卻因魔種而形成。”秦無紀也聽湯穗穗講起那條路上的見聞,換了個說法解釋,“這兩者的差彆,就像是被粗糙定了形的泥巴,和已經燒製定型的陶器。”
粗糙定型的泥巴能捏製成不同的形狀,但是也可以很快被洗乾淨;但燒製好的陶器有了一定的形狀,並且隻能動用特彆的手段去破壞,而她們這些運用靈氣清除魔氣的修煉者也被稱為“修士”。
“那我們要怎麼破壞魔種,淨化魔氣呢?”湯穗穗對自己這個全新的身份接受得很快,甚至有些躍躍欲試。
或許這就是少年吧,一旦錨定了前方的方向,就不會瞻前顧後。
“我知道你很著急,但第一步,你得先學會存氣。”秦無紀伸手輕點她的眉心,“用我們的話來說,那就是‘築基’。”
修煉最重要的是擯棄雜念,以自身當做容具,將靈氣儲存起來。在麵對魔氣的時候加以心法輔助,調動體內靈氣進一步將其清除。然而並不是一開始儲存就能馬上調用體內的靈氣,因此修士們將不同的時期進行簡單地劃分。
首先是隻能將靈氣運轉周身,一次心法隻能調用極少量靈氣的,稱之為築基。而當修煉到一定程度,靈氣可以在丹田沉積濃縮成丹藥大小狀時,是謂“結丹”;繼續修煉將“丹藥”煉化,重新散佈周身,卻又可以隨意調用,則成“元嬰”。
淨化並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很多時候都需要符籙加以輔助,比如定位和鎖定。尤其是築基期的修士對靈氣的控製有限,隻能使用符籙控製魔氣,轉交由結丹期以上的修士淨化。
“‘元嬰’往上還有細分嗎?”湯穗穗托著腮,當聽睡前故事一樣滿心好奇,她跟著師姐改口,“師傅你們又是到哪個階段了呢?”
“聽著是很簡單,但是還有很多人連元嬰都不能到達,終其一生停留在結丹期,將破不破。”秦無紀笑著伸手彈了她的腦門,“你師姐是天才,年紀輕輕就和我們這些行將就木的老傢夥一樣並列元嬰。”
“纔不是呢!師傅你們明明也很年輕!”湯穗穗聽不得師傅這樣自輕。
“這是實話,因為這是心法的弊端,常年運用心法的修士能上五十便算是高壽。”秦無紀搖搖頭,將弊端一同開口,“一開始心法的使用是以多名修士的生命為代價,後來代代更疊,改善成瞭如今這樣,已是難得。”
“怕嗎?”秦無紀伸手摸了摸湯穗穗的臉,她自己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但她不確定湯穗穗會怎麼選擇,“如果害怕的話……”
“我不害怕,”湯穗穗堅定地搖搖頭,她明白了師姐那句“送死”的含義,也並未因此產生害怕,“既然心法可以不斷改善,那我也可以嘗試著將心法的代價降低,不是嗎?”
“當然,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秦無紀點點頭,想了想還是用最直白的話語解釋,“你現在要做的是先築基。也就是在冥想的狀態下,將周身的靈氣塞進你的身體裡,等蓄積到一定程度,也就能感受到變化了。”
“閉眼。”
秦無紀簡單地傳授了幾句心法,讓湯穗穗自己適應。湯穗穗很快摸到了竅門,唸了幾遍心法的功夫,一掃下午與師姐決鬥時的疲乏,隻覺得神清氣爽。
“那我會不會耽誤你們了你們的時間……”湯穗穗想起師傅是要和師舅一起走的,是自己在中間橫插了一腳,糾結的神情爬滿了她的臉,她懊惱地開向麵前的人。
“放心吧,這一切都在他的推測之中,這點時間他等得起。”秦無紀笑著打消了湯穗穗的愧疚,這些年雖然冇有和他接觸,但曾經師兄妹的關係讓她對這個人瞭如指掌。
如今的局麵正是他促成的,並且湯穗穗耽誤的時間也在他的計劃之中。
“好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就開始正式訓練了。”等湯穗穗瞭解得差不多,秦無紀也讓她自己回去,順便消化消化方纔話語的內容。
湯穗穗似懂非懂地點頭,對於秦無紀所說的內容也有一個基礎的理解,心裡盤算著還有些疑問留著“騷擾”師姐。
——誰讓師傅說師姐是天才呢!
應該說,師姐果然就是天才!
湯穗穗一邊想著一邊離開秦無紀的房間,如今已是深更半夜,她下意識擡頭,明月藏了一半身體在雲裡,好像也在為她拜師成功而高興。
想到這裡,她的腳步忍不住輕快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打心裡開始期待明天的訓練,不知道訓練又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呢?是不是開始學習靈氣有關的招式了呢?
等第二天真的訓練的時候,湯穗穗真的很想收回昨天晚上的話語。
“錯了。再加三百下。”姬忘塵的樹枝毫不留情地打在湯穗穗的手臂上,
“師姐……”湯穗穗欲哭無淚,她感覺自己的手臂在止不住地發抖。
曾經她以為的訓練原來隻是開胃小菜,當真的踏進這一門之後,整體的訓練量翻倍增長,湯穗穗甚至以為自己要撐不過了。這時候師傅傳授的心法倒起了作用,她的身體比往常強硬了許多,承受能力也強硬了許多,她甚至不能以自己的身體不適作為藉口。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的時間,湯穗穗拖著疲憊坐在石椅上,上半身完全癱軟在石桌上,死氣沉沉。
“怎麼樣?”姚成笑著坐在她身旁的石椅,心情頗好的打趣,“跟你想象中差彆大嗎?”
“大、很大、非常大——”湯穗穗皺巴著臉,以為對方是來打退堂鼓的,嘴硬著說什麼也不肯放棄,“……我一定會堅持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姚成看熱鬨不嫌事大地點點頭。
這邊湯穗穗感覺剛坐下,那邊姬忘塵又開口喊她繼續訓練。
湯穗穗隻能拖著步伐,乖巧地走到師姐的身前,塌著肩膀可憐兮兮地看著師姐。
“想偷懶?”姬忘塵對於湯穗穗的表情與動作瞭如指掌,隻需要一個表情就能看出她在想什麼。
“不是不是,”湯穗穗討好地笑著,想著湊近乎,喚起師姐的一點點“良知”,“師姐,你當時訓練也這樣嗎?”
“那倒不是。”姬忘塵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懷唸的笑容,“——我的訓練都是直接麵對魔物殺出來的。”
“我就知道——嗯?”聽到姬忘塵的前半句回答時,湯穗穗眼睛放亮,剛要開口控訴,卻馬上被對方的下半句堵在了口中。
湯穗穗對師姐給出的答案雖然意外,但細想之下又覺得合理。她就知道,師姐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有絲毫懈怠,“放鬆”這個詞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種褻瀆。
同時她也理解為什麼師姐的招式和師傅教導相去甚遠,因為她從基礎的招式中凝練出自己的感悟,幾乎刀刀致命。
一想到這裡,她看向正在給自己出招示範的師姐,心裡忍不住心疼師姐的經曆。
師姐也就隻比自己大上幾年,在自己還在繞著師傅、師姐撒嬌的年紀,師姐已經在戰鬥中出生入死很久了。
姬忘塵收刀,對上對方複雜的眼神,她心中有些動搖,開口詢問:“……還能堅持嗎?”
湯穗穗不想被師姐看不起,含淚點點頭。
心疼師姐是一碼事,師姐恐怖也是另一碼事,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善良的師姐變成邪惡的師姐。
湯穗穗一直冇發現,不知從何時起,那棵光禿禿的樹上開始冒出小小的花苞。
姚成和秦無紀也時常站在一旁,觀摩兩個人的聯絡,晚上就由秦無紀負責教授心法,讓她抓緊時間鞏固心法,早日築基。
湯穗穗本身的天賦很好,再加上這八年在山上的滋養,在姚成的預估中,築基應當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湯穗穗不知道在這樣的訓練中又過了幾天,甚至在苦中作樂起來。
某一天她照常閉眼,按照心法凝聚感受到的靈氣,全神貫注地感受到周圍有輕柔地氣流圍繞著自己,湯穗穗耐著性子地將氣流聚集在一起。起初她對氣流的引導很不熟悉,經常讓氣流溜走,就像雙手捧水時,水流總會從指縫溜走。
湯穗穗並不是退縮的性格,越是這種時候,她越能沉下氣,耐住性子將氣流慢慢地引導自己的身體裡。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湯穗穗終於順利地將一股微弱的氣流引到自己身體中。靈氣進入周身流轉過一趟,最終停留在她丹田處。
有了成功的經驗後,湯穗穗越發得心應手,越來越多的氣流流轉過周身,最終彙聚到她的丹田。在引導氣流的過程中,她感受到氣流就像柔和的水源流過自己的全身氣流融入血脈,同時自己的身體也變得十分黏膩,十分不舒服。
不知過去了多久,湯穗穗也忘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完全沉浸在引導靈氣的過程中。直到一聲雞鳴打斷了她沉浸其中的思緒,她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興奮地睜開了眼,和一直守在床邊的秦無紀對上了眼。
秦無紀的慶賀比她先一步開口,她的笑容滿是欣慰,伸手揉亂了她的頭髮,語氣裡帶著驕傲:“你成功築基了。”
“我……成功了?”湯穗穗還不可置信,即使她徹夜未眠,但她絲毫冇有疲倦的感覺。如今聽聞師傅的慶賀,心中更是激動不已。
“快去洗洗吧!得虧你自己看不到,現在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泥人呢。”姚成的聲音從室外傳來,聲音一如既往帶著笑意調侃道,“等你洗完出來再收拾收拾,我們就該啟程了。”
被姚成提醒後,湯穗穗這才低頭一看,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手上沾著許多黑乎乎的“泥垢”。身上的不舒服讓她再也忍不了,她連忙起身,跑到專門的浴室裡。
姬忘塵對她的狀況早有預料,已經提前給她留好了熱水和全新的一套衣服。看到湯穗穗的到來,她淡定地頷首:“恭喜。”
湯穗穗的眼睛亮晶晶的,聽到師姐的這句話之後,更是笑眼彎彎如月牙。
本來姬忘塵想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但在湯穗穗強烈的挽留下,姬忘塵還是在浴室外的台階上,陪她說話解悶。
“師姐師姐,你當時也是這樣的嗎?”湯穗穗忍不住內心的激動,急不可耐地想分享些什麼。
“……我不記得了。”姬忘塵也忍不住回想,自己築基成功的那一天究竟是何心情,或許也是和師妹一樣興奮。
湯穗穗又扯了些傻乎乎的問題,姬忘塵也耐心地做出瞭解答。
“師姐師姐,這些是什麼啊?”湯穗穗一邊搓著自己身上的“泥垢”,一邊打破砂鍋問到底。
“是身體裡的汙垢。靈氣將你的身體的汙垢清除,從此之後你的身體就是容納靈氣的容具。”
在浴室裡的湯穗穗似懂非懂地點頭,看著自己並冇有什麼變化的手臂:“可是我覺得我也冇什麼變化啊?難道清除汙垢之後不會變得更白一些嗎?”
比如師姐那樣。
她經常羨慕師姐的膚色,就像話本裡那些膚若凝脂的絕世佳人,她以為自己築基之後也會變成師姐那樣。
“……”姬忘塵不知道師妹為什麼對膚色那麼關注,“靈氣並不是重塑你的□□,隻是將汙垢清楚,並不會對你的肉身有什麼變化。”
“哦……”湯穗穗有些失望地應下,果然修煉效果也是因人而異,師姐還是那個師姐,自己也還是自己。
不過這樣也好,湯穗穗也不想在外貌上成為師姐的複製品。
因為她是湯穗穗,無論什麼時候,她也隻是湯穗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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