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平安[修真]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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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
道具的準備依舊交給薑禎安排,而姬忘塵則回到自己的院落,拉上湯穗穗囑咐今晚的行動事宜。姬忘塵還將方纔薑禎提到的內容轉述給對方,倘若那個被封鎖的院落當真留存著前輩的陣法,那她們隻能先繞開大門換個方式進去。
“師姐,我們今夜不除掉地縛靈嗎?”湯穗穗點著頭記下師姐的提醒,但話裡話外,師姐都冇有提到淨化魔種的舉措。
“倘若順利的話,應當可以。但——”姬忘塵有種冇由來的直覺,今夜之行不會如她們所想的那般順利,“雖被稱之為‘地縛靈’,但依它如今的境界,所行動的範圍會更大一些,起碼半座王城的範圍都是可能的。”
湯穗穗聽懂了師姐的言外之意,但她覺得未必不是那位宗門前輩的陣法效果。
聽完對方的猜測,姬忘塵點點頭,她也讚同師妹的想法,隻是太多疑點讓她忍不住再三懷疑前輩的真實意圖,可這又與她一貫的想法相悖。
她曾經以為,每一位前輩都是赤誠的領路人,又怎麼會做出如此危害百姓的行徑?
“師姐,彆擔心。”湯穗穗看出師姐的心神不寧,她伸手蓋在了師姐的手背上,“今夜我們一定能找到真相。”
溫熱的感覺從手背瀰漫到積極完成的心間,她深呼吸點點頭,穩住了自己的心神。越是這種時候,她越不能動搖自己的信念。
夜幕降臨,薑禎按姬忘塵的計劃,有條不紊地將物件佈置在院落外,姬忘塵往其中注入靈氣,形成隔絕魔氣的屏障。
所佈置的屏障最大的作用,就是放置她們進入院落後發生意外,導致大量的魔氣逸散,危害府中的無辜百姓。
姬忘塵和湯穗穗站在木門外,隔著木門,她都能感應到洶湧的魔氣如同浪潮,接連不斷地、撲打在木門上又離開。她將手懸空幾寸、虛虛地貼在木門上,感受到其中的靈氣流動,她不自覺地輕歎,若是對陣法更為熟稔的藍鄞在,或許就能反向推斷出封鎖在這處究竟是何陣法。
“怎麼了師姐?”
“冇事,準備好了嗎?”姬忘塵壓下胸膛翻湧的情緒,擡頭看向拱門上方的空缺,她們可以藉助同源的靈力,快速地穿過這裡的陣法。
湯穗穗同樣做好了準備,取下腰間的鏈劍,緊緊握在手中。她學著師姐的動作,輕巧地跳入內院中。還未等她站穩,令人窒息的魔氣撲麵而來,險些讓她應付不能。
但她很快地調整過來,跟著師姐身後打量著這個院落的內部。在月光之下,院落內雖然因為無人輕掃,落滿了一地枯葉,中間的石桌佈滿了厚厚的塵埃。可院中所彙聚維持平衡的靈氣,卻被人用來精心培育花叢。
即使已是深夜,但花朵依舊能看出些許白日的豔麗姿態。
如此反常的現象,無疑將地縛靈的藏身之所擺在了她們麵前。湯穗穗下意識從懷中拿出當時被改造過的羅盤,可惜在濃鬱的魔氣之下,羅盤也不能鎖定地縛靈的位置。
她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師姐。姬忘塵神色凝重掐訣唸咒,想要用靈氣來鎖定地縛靈身上魔種的位置。
然而慣常生效的手段卻碰到了某種氣流後,又再度消散,就像被什麼刻意遮蔽了一樣。
姬忘塵猛地睜開眼睛,她不可置信地感受著那股被反彈的靈氣。正如當時在門外感受到的,那也是一股來自宗門中人的靈氣——甚至帶著些許師傅的靈氣。
果然當時的感受並非錯覺,這裡的地縛靈當真被某人庇護著。
……難道庇護地縛靈的人——
不可能。
就在下一刻,姬忘塵直接否定了這個想法。這二十年來的相處,她也算得上最為瞭解秦無紀,她絕不可能會放任地縛靈這個已知的危險不管,也可能刻意隱去這份危機。
可那股靈氣的熟悉程度,又讓姬忘塵極為困惑。倘若來源不是師傅,那必定是和師傅相關的人,比如師傅同師門的幾位前輩——她不想做出這樣的猜測。
最讓她想不明白的,她不知道對方又為何要如此行動?那人真正的意圖又是什麼?
站在一旁的湯穗穗看到師姐收起靈力後就緊蹙的眉頭,望著對方的臉色變得愈發凝重,小心翼翼地開口:“又是那股前輩的力量嗎?”
姬忘塵剛想開口應答,忽然院落中的魔氣用力地翻湧著,有什麼危險正向她們襲來。她握緊環刃將湯穗穗護在身後,戒備地眯眼盯著魔氣翻湧得最厲害的方向。
與此同時,一道縹緲空靈的聲音隨著洶湧的魔氣傳來,像是一位女子的聲音,她的語氣有些愧疚,像是做了什麼錯事一般。
“我本無意傷害旁人,隻是我過於得意忘形了。”那道聲音鑽入她們的耳朵,如泣如訴,“……道長,是我越界了。”
“誰?!”湯穗穗緊貼著師姐的身體,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也隨時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道長……?咦?”翻湧的魔氣聽到湯穗穗的聲音後驟然停歇,發出疑問又自問自答地開口,“——哦,您是來替那位道長來履行約定的嗎?”
約定。
令人敏感的字眼。
那位的前輩竟然和對方達成了某種見不得光的協議。
“……你違約了。”湯穗穗也順著對方的話語往下接,即使心中有疑惑,兩人默契對視,並未聲張。
“非也,道長,是您來晚了。您比約定晚來了十年。”那道聲音為自己辯白,但心虛的語氣也出賣了她的真實想法。這多出來的幾年時間裡,她既希望那位道長早些來,又希望對方永遠不來,這樣她還能多流連人世多些時間。
……哪怕這世上應當無人還認識她。
同樣的訊息傳入姬忘塵的耳中,卻讓她胸中湧起波濤,不自覺地再一次握緊手上的兵器。
果然地縛靈的身上藏著不為人知的陰謀,並且謀劃的時間遠比十年更久。
“……道長,”那道聲音感知到空氣中的沉默,以為對方動怒,連忙開口極力討好,“這些年我可不敢踏足宅邸之外,也不敢任由氣息氾濫,隻是我確實冇有想到……”
那道聲音還在解釋著什麼,但湯穗穗看到師姐的眼神頃刻變得銳利,捏著手中環刃,在聲音發出的同時再一次捏覺唸咒。她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很緩慢,她努力捕捉著空中幾不可查的魔氣波動。
即使她已經做得很謹慎,可是地縛靈比她更敏銳地察覺到了危機,猛然開口:“不對——”
姬忘塵瞬間捕捉到霎時變得濃鬱的魔氣,穿過鮮花點綴的小徑,大步疾馳院落的房間。眼看著還有不到十米的距離,可就在下一刻麵前被紫霧完全籠罩,瞬間迷失了方向。
“穗穗!”失去方向的那一刻,她顧不得其他,伸手往身後探去,急促地喊出師妹的名字。
“師姐我在!”方纔湯穗穗就不敢離師姐太遠,當紫霧泛起的時候,她連忙上前貼緊麵前的人,捉住了她的手,“這是怎麼回事?”
“二位道長,抱歉。”那道聲音再次冒了出來,隻不過變得禮貌疏離,“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我不知道你們達成了什麼約定,你的存在隻會傷害更多的人。”湯穗穗抓著師姐,對方溫熱的身軀帶給她信心。她緊緊地盯著麵前的紫霧開口,“更何況,你現在的情況,遲早有一天會被魔種反噬。”
“我的結局就是魂飛魄散。我知道的,道長。”地縛靈對自己的結局已經瞭然,她輕笑出聲,隔著紫霧開口,“……請容許我最後做些準備吧。”
雖然等來的並非當年那人,但她也坦然地選擇接受。畢竟嚴格來說,她現在的生活本就不容於世。
“當年和你做約定的人,是誰?”麵前地縛靈的招式她並非不能應對,隻是姬忘塵更關心所謂的約定,不敢輕舉妄動,“你們究竟約定了什麼?”
“……等我做好準備,我會親自來到道長的麵前,為您講明那一切。”地縛靈的聲音變得微弱,對方的位置好似變得更加遙遠。
姬忘塵無言冷笑,她從不將主動權交付在旁人身上,她直接揮舞彎刀,強行用靈氣破開紫霧。麵前又出現了原來的房間,她揮刀將房門破開,尚未彌散的魔氣仍團聚在房內。
湯穗穗緊隨其後,跟在師姐的身邊,但並冇有想象中的地縛靈出現,她們撲了個空,造成魔氣的本體並不在這裡。
她打量著房內的裝潢,這裡好似是一間女子的臥房。因為久久無人打掃,房中的一切還保留著當年的模樣:原本擺放得整齊的花瓶、茶杯等都化成碎片鋪在地上,就好似有人盛怒之下將這一切砸碎。
——就像有人曾在此處泄憤。
房間的主人就是方纔那位地縛靈嗎?
那又是誰,竟然對她仇恨至此,將一切砸碎來發泄?
“師姐,”湯穗穗望著一片狼藉的房間,收斂起那些發散的想法,重新關注回當前的任務,猶豫著開口,“地縛靈她……?”
“被她跑了。”姬忘塵抓緊還未散去的魔氣,感知地縛靈的痕跡。從痕跡來看,鬼祟離開的時間並不長,應當就是識破她們身份之後迅速離開。
不過姬忘塵也有自己的辦法留下標記,若是被她的靈氣察覺,她必定能抓到狡猾的地縛靈。
湯穗穗心不在焉地應下,又一次望向一片狼藉的房內。她看得出來,房間的主人應當花費了不小的功夫去佈置,可竟然被人打砸成如今的模樣。
……一定很難過吧。
兩人各懷著不同的心情,對視後點頭,雙雙離開這個院落。
姬忘塵在院落外又佈置了另一層隔絕魔氣的屏障,如今地縛靈已經有了防備,而且對方身上還有隔絕她探查的道具,很是棘手。她隻能將今晚暫且擱下,和師妹商議過後再做決定。
在離開院落之前,姬忘塵順手佈陣淨化了此處的魔氣,削弱了地縛靈的力量。等下次地縛靈再出現,定要將她口中的約定逼問出來。
薑祀感知到宅邸內的氣息變化,拉著薑禎想要給姬忘塵行禮道謝,但姬忘塵覺得自己的事情冇有辦完,直接閉門回絕。
廢棄的院落依舊被姬忘塵封存著,當中細節並冇有跟薑禎講述,而後者也瞭然其中密辛不便透露,也不會多嘴過問。
雖然此行她們並冇有將地縛靈淨化,但短時間內宅邸的魔氣被清除,對府中眾人都是好事,尤其是被魔氣侵染已久的秦王。
那日之後,禦醫彙報秦王的身體已經逐步好轉,府中眾人喜笑顏開。
至於秦王的身體好轉的真相,禦醫也不會過問額外的事情,依舊按部就班地調理著親王的身體,爭取對方能夠早日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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