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平安[修真] 又生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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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生變故
她們循著羅盤的指示往深林中走去,冇走多久就遇到了她們的目標。
出現在她們麵前的是被魔種寄生了許久的魔鹿,它的眼睛幾乎能滴出鮮血般赤紅。而它的眼睛被燥怒填充,視線掃過她們三人的時候,魔鹿毫不猶豫就將頭上的長角對準了她們撞過來。
三人原本就有組隊的經驗,眼看魔鹿衝撞過來,彼此對視一眼點頭,默契地分散開來,按她們先前的計劃那樣圍堵魔鹿。
魔鹿雖然境界與當時洄山的魔蛇相當,但靈活遠遠不及魔蛇。魔鹿隻懂得橫衝直撞,冇一會就被三人有意地引導下消耗了力氣,停在原地粗喘著氣。
在魔鹿疲乏的間隙,三人自然提起自己的武器,在彼此招式的相互配合下朝魔鹿砍去。
然而就在這樣緊要的間隙,應當是和藍鄞配合、用彎刀削弱魔鹿身上魔氣的姬忘塵卻掉了鏈子。不知為何,她的刀上並未附著靈氣,而是結結實實地朝魔鹿身上劈砍——而被魔氣煉化的身體自然刀槍不入,發出沉悶的聲音。
但她臉色未變,片刻後又舉起了靈氣,按原計劃繼續行動著。麵對突發情況,專心致誌看著魔鹿動作的湯穗穗並未察覺到師姐的一場,藍鄞則抽空瞥了姬忘塵一樣,然而後者的臉上神色未變,看不出什麼。
她回神沉住氣,並冇有出聲,握緊自己的長槍儘量不要讓自己分心,再多的疑問也得等到除掉魔鹿之後再說。
儘管藍鄞在心裡這樣說服自己,但她還是忍不住分神關注對方的每一個動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刻意關注姬忘塵的原因,之後的幾次配合裡,對方總是有或多或少的出岔子:要麼是想方纔一樣冇有附著靈氣,要麼就是完全換了一種不用靈氣的方式。
總的來書,姬忘塵的行為極其反常。
以藍鄞對姬忘塵的瞭解來看,這些都是不應當、也不可能出現在對方身上的問題,但為什麼她偏偏做出了這樣的行為?
雖然姬忘塵失誤屢屢,但幾人還是順利將魔鹿壓製在原地,而湯穗穗就接受了魔種淨化的任務。
在等待湯穗穗淨化的時間,藍鄞想找到姬忘塵問清楚,冇想到對方先一步與她們拉開了距離,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不知道在想什麼。
藍鄞握著自己的長槍向對方走了過去,不管對方在想什麼,她今天一定要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她如此失常:“喂,姬忘塵……”
她的話還冇說完,原本還在遊神的姬忘塵看到她的靠近,連忙往後退了一大步,拉開了兩人距離的同時眼神複雜地看了過來。
即使對方的臉上明擺著有事,但藍鄞還是對姬忘塵拉開距離的行為十分生氣。她控製不住音量,蹙著眉生氣地開口喊道:“你什麼意思?!”
另一邊正好淨化結束的湯穗穗連忙跑過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下意識地攔在藍鄞麵前:“藍師姐,發生怎麼了?”
“你問我乾什麼,問你的好、師、姐。”被湯穗穗攔住的藍鄞火氣更大了,抱著胸側著身不再看向姬忘塵。她望著周圍的草木努力地壓製著自己的脾氣,胸膛控製不住地起伏,呼吸聲也變得沉重。
“師姐……?”湯穗穗這纔看到師姐離她們的距離有些遠,她鬆開拉著藍師姐的手,下意識地往師姐的方向邁了一步,想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然而就是這樣簡單的動作,姬忘塵卻又退了一步,開口喊停對方的動作:“彆過來!”
聽到姬忘塵難得這麼失態的聲音,藍鄞下意識回頭,正好看到對方臉上不易察覺的慌亂。她還看到對方一直低著頭望著自己的掌心,嘴唇翕動,胸膛不自然地起伏,似乎消化著什麼令人震撼的訊息。
“——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藍鄞馬上捕捉對方那抹一瞬即逝的神色,她的眉頭蹙起來,重新轉過身望著對方下意識擔憂地開口。
雖然姬忘塵的行為很讓她生氣,但清楚地知道對方不是那樣的人,一定是遇到了什麼突發的情況。
為了掩飾自己的關心,藍鄞還嘴硬地補充道:“我可冇有關心你,要知道你已經是這個水平,我會後悔當時冇有堅持參加最後的比試。”
“師姐……”和師姐的關係更密切的湯穗穗臉上的擔憂更明顯,她忍不住猜測起來那個可能,“——是心法反噬了嗎?”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湯穗穗原本以為時間還很充裕,冇想到就這樣出現在她的麵前,而自己什麼準備都冇有做好。
一想到這種可能,湯穗穗的心中就忍不住自責,覺得自己的進步還是太慢了,不能搶在師姐被反噬之前解決這個隱患。
“不會吧……”聽到湯穗穗的猜測,藍鄞的臉上也變得凝重。對於心法反噬相關的事情,藍鄞自己也說不上什麼心情,隻是覺得這一天早晚會到來,冇必要提早為這件事情煩憂。
可現如今真的發生在相識的人身上,藍鄞的心中變得十分複雜,她還冇有做好麵對這種事情的準備。
“不是反噬。”姬忘塵嚥下口水,擡眸看向擔憂自己的兩人,心裡有愧於麵前的兩個擔心自己的人。對於這一點,她可以毫無保留地同兩人分享。
就在方纔戰鬥中感知到那股氣息的時候,姬忘塵瞬間覺得脊背發涼,亂了陣腳。
倘若出現在她身上的隻是反噬,那她也不會人如此慌張。
她不想讓麵前的兩位為難,因此下意識將真相隱藏,希望能在兩人麵前留存如今正麵的形象。
“……我不回去了,”姬忘塵抿著唇從懷裡掏出原本要找尋真相的鈴鐺,攤開掌心,“辛苦你幫我轉交宗主。”
“東西我可以幫你收下,但我需要理由。”藍鄞冇有接過鈴鐺,隻是緊緊盯著麵前的人,臉上十分嚴肅,“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你的變化這麼大?”
聽到對方的問話,姬忘塵垂眸看著掌心裡黯淡的鈴鐺,眸中情緒複雜。
如今的她,又有什麼資格去替彆人挖掘背後的真相呢?
“真相是你要找尋的,對我來說無所謂。”藍鄞擡了擡下巴,挑著眉開口強調,“你信不信我直接把它扔在路邊?”
雖然藍鄞的態度看起來十分無所謂,但是姬忘塵知道,對方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其實藍鄞和她一樣,都有著自己的執著,都想要儘自己所能做些什麼。
“我信。”不過出於對對方性格的瞭解,姬忘塵還是點點頭,順著對方的話語開口,“……但我確實有不得不和你們分開的理由。”
“這算哪門子理由,你彆糊弄我。”藍鄞完全不在乎姬忘塵的說辭,撇著嘴翻了個白眼,“趕緊說,彆拖延時間。——我可不要睡在郊外。”
雖然時間尚早,但回宗門也有一段不短的路途,不太能趕在當天回到江望城。不過現在快馬加鞭的話,或許還能趕在日落前居住就近的鎮佃。
“師姐,不管你有什麼不得不分開的理由,”和藍鄞的說辭相反,湯穗穗又往前邁出一步,“我會一直跟著你的。”
“這不是兒戲……”
“哎,穗穗說得對,我也會跟著你的。”藍鄞也上前一步搭在湯穗穗的肩膀上,堅定地望著姬忘塵,表明自己的態度。
“不行,你得把鈴鐺帶回宗門。”
“姬忘塵你什麼意思——”藍鄞怒氣沖沖地開口,“你就是要甩掉我是吧!”
聽到藍師姐的話語,湯穗穗“噗嗤”地笑了出聲,周圍原本凝重的氣氛也變得輕快。
“……方纔,我的靈力忽然使用不了了。”姬忘塵也知道麵前兩人的執著,猶豫了半晌還是被撬開了口。
其實她心裡也在期待著,麵前的兩個人知道真相之後會怎麼看待自己。
“這簡單,回宗門找葛長老給你看看。”藍鄞不自覺地鬆了口氣,腳步輕快地走過去,把鈴鐺從對方的手裡掏走,在手中掂量幾下,打算扔會給姬忘塵。
就這?
……還以為多大點事。
確實聽起來還挺瘮人的,但藍鄞完全覺得冇什麼:“行了,放心吧,我們又不會嘲笑你,也不會暗殺你。——甚至回去的路上我們還可以保護你呢!”
姬忘塵冇有再和兩人拉開距離,聽到藍鄞的話語之後,臉上落寞的神色也冇有變化。
“難道師姐想說的……”一直緊緊盯著對方麵龐的湯穗穗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地開口:“是魔氣嗎?”
在話語出口的時候,她多麼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她知道師姐曾經被傳言困擾著許久,可倘若其中的內容為真,那對師姐的打擊該有多大……
“什麼叫……‘是魔氣嗎’?”藍鄞疑惑地眨眨眼睛,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聽不懂湯穗穗口中的話語。
姬忘塵沉默不語,冇有反駁,也冇有應和。
許久之後,在湯穗穗的屏氣凝神中,姬忘塵閉上眼緩慢而鄭重地、點了點頭。
周圍的空氣停滯在半空,周圍靜得隻留下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湯穗穗和藍鄞努力地思考著姬忘塵這個點頭的含義,生怕自己的理解和事實出現了偏差。
而姬忘塵反而卸下了心裡的擔子,撥出悶在胸口的濁氣,眼神反倒有幾分輕鬆,勾起嘴角看向湯穗穗:“……所以,他說的是真的。”
“胡說!一定是你自己嚇自己。”藍鄞斬釘截鐵地反駁回去。
她又上前一步拉進兩人的距離,緊緊盯著麵前人的眼睛,似乎能從對方的楊經理看到自己的身影:“姬忘塵,你又在瞎想什麼?”
“是真的。”麵對質疑,姬忘塵心情複雜地抿著唇看著藍鄞,她知道對方曾經對傳言一慣的態度,但事實不容得自己樂觀下去。
“有本事你現在調用魔氣給我看!”
明明是激將法,姬忘塵倒也真的嘗試著方纔戰鬥中感受的那樣,想要複刻出來——隻不過現在的她再也冇能調用任何魔氣,彷彿那一切發生的事情,當真是自己的錯覺。
“我就知道是假的,我看你就是太累了喜歡胡思亂想。”藍鄞冷哼一聲,“行了不回去就不回去,鈴鐺的事交給我,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在山下休息。”
她一邊說一邊轉身,拍拍站在一旁師妹的肩膀,安排道:“你呢,就負責跟著你師姐。——姬忘塵手裡有個及時通訊的機關,拿上它。要是真出事了,馬上聯絡我。知道了嗎?”
“我知道了。”湯穗穗撇了一眼一旁的師姐,忙不疊地點頭,“……藍師姐你呢?”
“我還能乾嘛?肯定是替某個人找真相了。……行了不跟你們廢話了。”藍鄞冇好氣地開口,捏緊手裡的鈴鐺,偏頭瞪了一眼姬忘塵,忍不住低聲暗罵一句,“嘖,真是麻煩。”
眼看著麵前人就要離開,湯穗穗連忙對著藍師姐背對她們的身影喊道:“藍師姐,那就麻煩你啦!”
藍師姐聽到湯穗穗的聲音非但冇有迴應,反而加快了腳步,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她們麵前——她的身影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湯穗穗忍俊不禁。雖然方纔藍師姐的臉色很臭,但她所做的行為反而和她嫌惡的語氣相反。
“……你呢?”姬忘塵忍不住開口打破兩人間的沉默。
她還是希望湯穗穗能夠跟著藍鄞離開,畢竟現在的自己是極其危險的存在,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變成癲狂的魔物。
“我會跟著你的。”湯穗穗轉身望著師姐,雖然師姐和她還保持著一段距離,但她不會因此就離開師姐,“不管是藍師姐的囑咐,還是我個人的選擇,我都會跟在你身邊。”
“我會傷害你的。”
“不會的。”湯穗穗看向麵前惴惴不安的人,臉上揚起安撫的笑容,“師姐,你不捨得傷害我的,不然也不會一直強調讓我們離開了。”
“——我和藍師姐一樣,我們相信你。”
既相信方纔那一切隻是師姐的錯覺。
……更相信師姐不會變成癲狂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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