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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祁愛年年 第7章 頂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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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人多眼雜,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沈悅兮低聲對顧年說,眼神警惕地掃視四周,隨後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

晚風捲起她米白色裙襬的一角,露出纖細腳踝上那串細碎的銀鈴腳鏈——還是當年顧年用。顧家那時便隻接走了我的哥哥顧逸淩,將我留給了孤苦無依的母親獨自撫養,童年記憶裡記是母親的淚水和堅韌。哥哥後來在國外出事,我和母親始終覺得他的死因蹊蹺,背後絕不簡單,疑點如蛛網般密佈。因此,當顧家提出讓我頂替昏迷的顧逸塵時,我們便順勢答應了。表麵上這是顧家解決危機的方案,但實則也是我們調查計劃的關鍵一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如今我以顧逸淩的身份出國,行動反而更為便利,更有利於深入調查哥哥當年的真實死因。”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決絕。

沈悅兮憶起當年,顧逸淩在國外出事,顧家封鎖訊息的手段極其嚴密,新聞被壓得滴水不漏。直到顧年簽下那份頂替協議之後,相關的報道才被刻意放出,標題刺眼而冰冷。

她正是在那鋪天蓋地的新聞裡看到了“顧逸淩”的死訊,報紙上的黑白照片模糊不清。隨後,是顧年的親生母親林惜秋女士親自出麵,穿著黑色喪服,麵容憔悴,悲痛地證實了死去的就是她的兒子“顧年”,併爲他舉行了公開的葬禮,花圈堆積如山,悼詞虛偽而空洞。而顧年之所以在那段時間與她徹底斷了所有聯絡,音訊全無,電話永遠無人接聽,正是因為被顧家秘密且迅速地送回了國內,如通一縷青煙消失在風中。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她凝視著眼前的人,茶杯在手中漸漸冷卻。

顧年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突然上前一步想要握住她的手。沈悅兮卻像被燙到般猛地後退,茶杯\"哐當\"一聲磕在茶幾邊緣,青瓷杯蓋滾落地麵,在寂靜的客廳裡碎裂成蛛網般的紋路。\"悅兮,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像藉口,\"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指尖懸在半空微微顫抖,\"但我從來冇有想過要傷害你。這些年我活在兩個身份的夾縫裡,每天都在後悔當初的選擇——\"

\"後悔?\"沈悅兮突然低低地笑起來,笑聲裡裹著冰碴,\"顧年,你知道我是怎麼過的這五年嗎?\"她緩緩走向窗邊,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細長,\"你'死'的那天,我抱著你送的文竹在雨裡站了三個小時,直到它的葉子全部發黃。後來我抑鬱症加重,醫生說再晚一步就救不回來了。你母親在葬禮上哭著說'我們年年最疼悅兮了',你知道我當時什麼感覺嗎?我覺得自已像個天大的笑話!\"

顧年的臉色在燈光下慘白如紙,他踉蹌著扶住沙發扶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我每天都在關注你的訊息,知道你創立了自已的品牌,知道你拿了設計金獎,甚至偷偷去過你的釋出會\"他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個磨損嚴重的牛皮筆記本,扉頁上是沈悅兮十八歲時畫的簡筆畫——兩個小人牽著一條狗,旁邊歪歪扭扭寫著\"歲歲和年年\"。\"這裡記著你所有的喜好,你對芒果過敏,來例假時會腰疼,害怕打雷\"

沈悅兮猛地轉過身,淚水再次決堤:\"所以你就用顧逸塵的身份來接近我?在我以為自已愛上彆人的時侯,在我差點要和'顧逸塵'訂婚的時侯,你又是作何感想?\"她抓起茶幾上的筆記本狠狠砸向他,紙張散落一地,其中一頁飄到顧年腳邊,上麵用紅筆圈著日期——正是她試圖自殺的那天,旁邊寫著\"悅兮住院了,我卻不能去看她\",墨跡被暈開的水漬浸得模糊。

顧年冇有去撿散落的紙頁,隻是定定地望著她,眼底翻湧著痛苦的浪潮:\"我以顧逸塵的身份靠近你,是因為我怕失去你。那時顧家監控著我的一舉一動,我稍有異動就會牽連母親\"他突然單膝跪地,這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男人此刻卑微得像個孩子,\"悅兮,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等查清逸淩的死因,我就脫離顧家,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就像小時侯在槐樹下說的那樣\"

\"不好。\"沈悅兮的聲音冷得像窗外的雨絲,她彎腰撿起那幅《小王子》彩繪版,書頁間夾著的乾枯銀杏葉簌簌落下——那是十四歲那年顧年在學校銀杏道為她撿的。\"顧年,你知道什麼是信任嗎?它就像這葉子,一旦枯了,怎麼澆水都活不過來。\"她將書狠狠摔在沙發上,封麵上的小王子正望著遙遠的星球,\"你用謊言偷走了我五年的時光,現在又想用一句'重新開始'抹去一切?\"

顧年的肩膀劇烈顫抖起來,他伸手想去觸碰她的裙襬。\"彆碰我。\"她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你曾經是顧逸塵,現在是顧逸淩,是顧家大少爺——這些身份裡,冇有一個是我的年年。\"窗外的雨突然下大了,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你走吧,從今往後,我們兩不相欠。\"

顧年緩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西裝下襬,從襯衫口袋裡掏出一個絲絨盒子放在茶幾上。\"這是當年冇來得及送你的成年禮。\"盒子裡躺著一條月光石項鍊,吊墜正是沈悅兮設計稿上的\"永恒之約\"雛形,\"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我會查清真相,給你,也給逸淩一個交代。\"他最後看了一眼牆上那幅抽象畫——那是沈悅兮抑鬱症最嚴重時畫的,此刻在他眼中,那些扭曲的色塊彷彿變成了她無聲的呐喊。

門被輕輕帶上,玄關處的掛鐘恰好敲響十一點。沈悅兮維持著站立的姿勢,直到聽見樓下汽車引擎遠去的聲音,纔像被抽走骨頭般癱坐在地。她蜷縮著抱住膝蓋,將臉深深埋進臂彎,壓抑了太久的嗚咽聲終於衝破喉嚨,與窗外的雨聲交織成令人心碎的旋律。茶幾上的月光石項鍊在暖黃的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暈,像極了那年盛夏,顧年替她擦掉冰淇淋漬時,眼裡閃爍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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