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無寧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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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有人要阻止我們救人！”青鬆手持短劍，眼神銳利如鷹隼，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混亂的環境和驚慌的人群，將我和小桃護在身後。

“姐姐，你何必呢？”

一道熟悉到令人骨髓發寒的聲音，帶著甜膩的笑意，從側前方的陰影裡傳來。

“好好在京中做你的景王妃，享受你的榮華富貴不好嗎？”蘇苒雲歪著頭，笑容天真又殘忍，“何必跑到這苦寒肮臟之地，自尋死路呢？”

“你怎麼敢”我喘息著，胸口如同壓著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眼前陣陣發黑，卻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姐姐放心，”蘇苒雲掩唇輕笑，目光掃過遠處一片混亂、正忙於撲救糧草火勢的士兵，“蕭焌哥哥現在正忙著救他的軍糧呢，可管不到妹妹這裡。姐姐這麼想‘回家’，那做妹妹的，就大發慈悲，送你一程吧。”

她頓了頓，聲音陡然變得陰冷說：“而且，西戎和烏托的聯軍馬上就到了。姐姐放心，以後每年的清明，妹妹會帶著蕭焌哥哥，一起到你的墳頭上好好祭拜你的。”說完，她臉上笑容一收，冷冷揮手：“動手！”

“噹！噹！”青鬆的短劍精準地格開兩支從刁鑽角度射來的冷箭，火星四濺！

小桃則趁此間隙，猛地將我推向不遠處一輛卸了貨的空馬車！

就在此刻，數聲淒厲的馬嘶響起！十幾匹被點燃了尾巴、受驚發狂的黑色戰馬，如同失控的火焰巨獸，在劇痛的刺激下，雙目赤紅，嘶鳴著，以雷霆萬鈞之勢，衝破臨時圍起的木柵阻攔，直直朝著我所在的馬車衝撞而來！

馬蹄聲如同死亡的鼓點，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避無可避！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原來瀕死時，真的會看到走馬燈：教坊司嬤嬤揮舞的藤條，沈尚書遞來的冰涼金鐲，冷宮視窗那支帶著霜花的梅花，蕭焌在牆頭拋下的半塊桃酥，還有大婚之夜他冰冷的劍尖和那句“各取所需”

“王妃小心！”青鬆的嘶吼伴隨著又一支破空而來的冷箭！

就在箭矢即將洞穿我身體的瞬間，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從斜刺裡衝出，毫不猶豫地用身體擋在了我麵前！

是青鬆！

那支淬毒的冷箭，狠狠貫穿了他的胸膛！

他悶哼一聲，身體劇烈地晃了晃，卻強撐著冇有倒下，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我死死護在身後。艱難地轉過頭，看向我，嘴唇翕動：“殿下幫我報仇我想回家”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用梁朝舊部的身份，稱呼我為“殿下”。

話音未落，他眼中的神采便迅速黯淡下去，身體如同折斷的枯枝，重重栽倒在地。

與此同時，那幾匹燃燒的瘋馬已近在咫尺！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巨大的撞擊力即將把馬車連同我一起撕碎！

千鈞一髮之際！

一道玄黑色的身影如同撕裂夜空的閃電，裹挾著無邊的殺意和狂暴的風雷之勢，驟然出現在馬車前方！來人單手如鐵鉗般猛地扣住衝在最前那匹瘋馬的脖頸，另一隻手化掌為拳，裹挾著萬鈞之力，狠狠擊在馬匹的側頸要害！

“哢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可聞！

那匹高頭大馬竟被這一拳生生打得脖頸扭曲，哀鳴一聲，轟然倒地！

來人一身玄鐵重甲，沾滿血汙和泥濘，頭盔不知丟在何處，散亂的黑髮被雨水和汗水黏在額角，露出那張此刻佈滿暴戾殺氣和驚惶到極致的臉龐！

正是應該在遠處救火的蕭焌！

他看也冇看倒斃的馬匹，甚至冇理會身後更加瘋狂的進攻和喊殺聲。那雙佈滿血絲、如同深淵般的眼睛，死死地鎖在我身上，彷彿要將我的魂魄都吸進去。他一步踏前，將搖搖欲墜的我緊緊攬入懷中，那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揉碎。冰冷堅硬的鎧甲硌得我生疼，他滾燙的呼吸噴在我頸側，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沈歲寧！”

這三個字，帶著毀天滅地的恐懼和一種失而複得的、近乎絕望的狠厲，狠狠砸進我的耳膜，也砸碎了我最後一絲強撐的清明。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隻模糊地聽到他對著混亂的戰場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給本王殺！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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