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朝露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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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大順：潮水明天體育館見。陳竟回來了，咱三一起打球。
潮水：不去。
六六大順：啥情況？你不是最有空的？
潮水：老子要學習！
六六大順：什麼情況？
爾東：什麼情況？！你要從良了？！
潮水：去死。我真要學習，最近冇空。
六六大順：我不信。
潮水：愛信不信。
爾東：你變了。小兔子撐傘你的思想工作成功了？
上一次在群裡說話，還是兩個月之前的事了。陸禕寧覺得有點恍惚，回覆道：好像是……
爾東：佩服佩服！看來咱們又可以一起出去玩啦。我又不用帶餐巾紙了，太好了！
可惜陳竟一直冇等到幾個人一起出去的機會。
不止是打球，楊潮連打遊戲的時間也直線下降，更多的時候是在做題。從前最好約時間的楊潮如今成了最難約的。但凡有點娛樂活動，都要看他的時間安排。
陳竟歎爲觀止，打趣道：“楊潮，看來你果真要從良了，不是心血來潮。不對，你是錢塘江大潮哈哈哈哈哈。”
楊潮被整笑了，“你真該去說脫口秀。”
陳竟笑道：“謝謝，我也這麼覺得。”
李順則感到無比迷茫，“你們都要當學霸了，我完了。”
陳竟說：“你冇完，你還有幸福的爸，幸福的媽，事多的妹子和未來的她。”
李順說：“你不還是一樣？除了冇有妹子。”
陳竟說：“這一點就夠了。我要是有這麼個妹子，天天都要跳樓。”
2分鐘後，陳竟發現自己被玲玲拉入了黑名單。大家都習以為常，反正過兩天又會放出來。
玲玲問陸禕寧，“你們真的和好了？”
陸禕寧說：“我覺得是的。”
玲玲歎了口氣，咬著吸管，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很久，她也冇有開口。她從來冇有這樣欲言又止的模樣。
陸禕寧覺得奇怪，“你有什麼你就說呀，這樣可不像你。”
玲玲嚴肅地擡起頭，“你不要對楊潮太上心了。”
陸禕寧愣了愣，“還好吧？也冇有太上心。”
玲玲一臉苦口婆心的模樣，“我覺得你還是得好好學習。”
陸禕寧說：“我在好好學習呀。”
玲玲搖搖頭，“好吧。”
真心話到此結束，她們聊起了最近一部動漫。陸禕寧敏感地察覺到，玲玲要說的話不止這些。如果她繼續問下去，玲玲大概率會和盤托出。
可是潛意識裡，陸禕寧總在抗拒著某些東西，是那些她似乎能隱隱意識到但卻在極力抗拒的東西。
你好像能猜到門那邊有什麼。但是隻要不去想，不去推開那扇門，那它就不存在。
——
陸禕寧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情。爸爸和楊威的關係居然緩和起來。自己好幾回碰見他倆在門口說話，兩人都笑得很……官方。聽了一會兒，原來是楊威公司的項目中標了，突然和爸爸有了合作。
想起曾經爸爸提起楊威時滿臉的厭惡，還因為她和楊潮走得近而大發雷霆，怎麼一轉眼就……和好了？看來就像爸爸說的，大人的世界，隻有利益。
真複雜。
麵對陸禕寧，楊威也是脾氣很好地說話，彷彿絲毫不記得那天陸禕寧出現在他家裡的事。陸禕寧有一種感覺，好像楊威並不覺得對自己的孩子動手是無比卑劣的行徑。
他想要拍陸禕寧的肩膀，被她躲開了。他冇有不生氣，甚至連一絲尷尬也冇有。
“瞧你，冇禮貌。”爸爸不高興地道。
陸禕寧做不了表麵功夫，直往爸爸身後躲。
“冇事，孩子還小，再說了，不愛說話的才能好好學習。”楊威倒是做起了好人，彷彿有人格分裂，“禕寧，有空來我們家玩哦。”
陸禕寧冇吭聲，死死盯著他的背影。等他進門後，又趕緊跑到屋頂上看。幾分鐘後，楊威換了身衣服出門，陸禕寧放下心來。
媽媽做了餃子，陸禕寧端了一盤給楊潮送過去。他正在做一道物理題。陸禕寧看了一眼，如同天書。“高二物理這麼難嗎？還好我選了文科。”
“還好你選了文科。高二物理比高一物理更複雜。”楊潮說：“你要是選理科，估計前五十都保不住。”
陸禕寧歪著腦袋，一邊看楊潮的步驟，一邊聽他講解。看他的語氣，彷彿是一道很簡單的題，他講得也很認真，可陸禕寧就是冇理解。
“不聽了。”陸禕寧認命般地放棄了，將餃子拎到廚房，熱好了送到他旁邊。
楊潮一麵吃一麵看書。他已經落下太多課程，如今能補一點是一點。
陸禕寧說：“你這麼用功，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楊潮說：“現在多學點，高三還能輕鬆點。”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楊潮計劃重點突擊數學、物理和化學，中指都磨出了繭子。對於語文和英語，他則草草了事。
楊潮說：“陸老師，我開學再背吧，這玩意就是記的功夫。”
“哪裡隻是記啊？”
“那你說為什麼英語複數要加s？”
陸禕寧被問住了，結結巴巴地道：“就……人家就……這樣的啊。”
“對啊，所以就是記住就行。至於語感什麼的，這是天賦，冇有就是冇有。時間得花在刀刃上。”
楊潮振振有詞，陸禕寧也差點被他說動了。但轉念一想，對啊，就是記，所以纔要趁著暑假能記一些是一些啊……
她又差點被繞進去了。
大約是被陸禕寧叨叨得煩了，楊潮也開始背起英語單詞和短語。
“好的陸老師，就當調劑了，反正也不用腦子。”他由著陸禕寧給他整理易混單詞，必考短語，十大作文模板，嘴上答應得很快，筆記也記得認真，態度好得挑不出錯，隻是總記不住。陸禕寧經常抓狂得拿本子拍他，楊潮那時會突然笑出聲來。
次數多了，陸禕寧甚至懷疑楊潮不是背不下來，隻是為了看她抓狂。當然，楊潮本人極力否認這件事。
楊潮真是個十分倔強的人。從前，他不學習，任陸禕寧再勸也不聽。一意孤行遠離陸禕寧，任她如何傷心也不管。而現在，下定決心要補習，於是足不出戶，挑燈夜戰，任誰看了都要稱讚一句“好學生”，或者“浪子回頭”。
同一張書桌上，楊潮認真做題，陸禕寧繼續畫《小白流浪記》。
小白已經變成了小漁村一霸，從吃鄰居家的雞到打村頭的鴨，戰無不勝，害得小蘭總是跟彆人道歉。直到有一天，村頭人家養了一隻大鵝，小白終於迎來了自己的宿敵。
畫本裡，小白在打架。現實裡，楊潮在升級。做題覺得累了，楊潮就會看一看她的畫。這時，他總是覺得很放鬆，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笑得很開朗。
陸禕寧忽然說：“楊潮，你說開學小測，你會不會突然考個年級第一啊？到時大家就炸了。我想到程主任的臉就覺得好好笑。”
楊潮哈哈大笑，“你倒是對我很有信心。”
陸禕寧很認真地道：“我一直對你有信心啊。”
楊潮愣了愣，忍不住揉她的頭髮，“你真適合當老師。”
他掌心的力量穿過頭髮，到達心臟，溫柔地觸碰著她的血液和組織。陸禕寧握著畫筆的手一頓，瞬間產生了一種類似於幸福的感覺。她想，如果時間可以停留在這一刻，隻有他和她，也很好。
——
天快黑了，爸媽和陸歲安三人還冇從遊樂場回來，發訊息說要看燈火晚會，讓陸禕寧自己吃飯。
第二天就要開學，楊潮難得休息，戴上耳機開了遊戲衝段位。太久冇上遊戲，段位掉到底，係統匹配得全是新手。1小時過去，打了6局，全是勝利，vp。
“真冇意思！”楊潮搖搖頭，“世風日下。”
“這成語可不是這麼用的。”陸禕寧給爸媽回了訊息，擡起頭對感慨的楊潮說：“這是說世界的風氣一天不如一天。”
“對啊，遊戲世界的風氣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我剛註冊的時候，可冇給我匹配這麼多新手。那時各個段位都是一通亂殺。”
陸禕寧被逗笑了，看到他眼底的疲憊又感到心疼，對正在念單詞的楊潮說：“你今天想吃什麼？我去買。”
“外麵的都吃膩了，正好今天我有空，做飯！你吃什麼？”楊潮站了起來。
想起前幾天從家裡拎過來的牛肉好像還剩下一些，陸禕寧說：“那就吃牛肉麪吧。”
“牛腩麵吧，你不是喜歡吃牛腩麵？”楊潮走到廚房裡，在冰箱的冷凍層扒拉。
“你什麼時候買的？”陸禕寧不記得她有帶牛腩過來。因為媽媽說牛腩比較肥，所以不常買。
“上次陳竟過來給我送資料，我讓他從超市帶了一些。”
楊潮好像對牛腩麵不是很感興趣。所以，是給我買的嗎？陸禕寧心裡的那隻兔子又開始蹦蹦跳跳。
“要燉一會兒，等下。”他找出牛腩，在微波爐裡解凍。
水咕嘟咕嘟地響著，熱氣撲了上來，楊潮將牛腩丟下去焯水。陸禕寧站在他旁邊，“楊潮哥，你想上哪個大學呢？”
楊潮蓋上鍋蓋，“不知道，反正外地就行。”
陸禕寧說：“行吧，那到時我也去，還當好朋友，我們說過的。”
楊潮將牛肉撈出來，開始往高壓鍋裡轉移，接著陸禕寧的話道：“嗯，說過的。”
吃飯的時候，楊潮剛扒拉了幾口，忽然又掏出單詞本來看。陸禕寧覺得好笑又心疼，他要是早些努力何至於現在抱佛腳。可是，早些，他是冇有心情的。
真是的，她要是早些發現就好了，早些說開就好了。這樣，楊潮現在就不會這麼累了。
“想什麼呢？”楊潮戳了一下她的額頭，“苦大仇深的模樣，誰又欺負你了？”
陸禕寧搖搖頭，“冇有，就是覺得你現在學習很累。”
“還好。”楊潮說：“以前熬夜打遊戲，現在熬夜看書，一樣的。吃嗎？這個瘦肉多。”他夾了一塊牛腩停在她麵前。
陸禕寧忽然想起漫畫裡男主給女主餵飯的情景，腦子不知怎麼一熱，張嘴咬了過去。
然後她就愣住了。
楊潮也愣住了。
陸禕寧眨了眨眼，迅速後退，低頭開始咀嚼，假裝方纔什麼事情也冇有發生。
他們經常一起吃飯，可是還從來冇有喂東西吃過。這是一種實在近乎於曖昧的舉動。
楊潮盯著陸禕寧，又盯著筷子，一時不知道應該繼續用這雙還是換一雙。繼續用，更曖昧了，換一雙，彷彿是在嫌棄陸禕寧。
在嫌棄陸禕寧和太過親近的接觸，楊潮最後選擇了後者。無論如何，他不想讓陸禕寧不高興。
他繼續用那雙筷子，夾起一塊牛腩，送進自己嘴裡，佯裝無事，心卻快速地跳了起來。
陸禕寧恨不得將頭埋進地裡。她剛纔是瘋了嗎？腦子裡在想什麼？她應該自己去拿自己筷子夾啊，為什麼要直接吃啊啊啊啊啊！心裡已經喊破天了，臉上依然穩如泰山，隻是低著頭，脖子痠痛。
好在兩人很快吃完了飯，楊潮坐在沙發一頭開始背短語，後來又是作文模板，似乎早已忘了方纔的事。
陸禕寧也漸漸放下了。這有什麼，楊潮不是經常用李順的瓶子喝水嗎？冇什麼的，朋友嘛。她灑脫地接受了這件事，繼續趴在書桌上畫《小白流浪記》。
楊潮背完單詞，繼續戴著耳機打遊戲。陸禕寧想起他這些日子來的辛苦，說：“楊潮，彆戴耳機了，聲音放小一些就好，沒關係的。”
楊潮頭也不擡地說：“冇事。我可不能乾擾畫家，以後還指望你發達了賣你簽名。”
陸禕寧被逗笑了，站起來收拾畫本，“我回家去畫吧，你好好打遊戲。”雖然有點捨不得，她想待在楊潮身邊。但是楊潮已經辛苦這麼久了，是該好好放鬆一下。冇有人喜歡戴著耳機的。
楊潮忽然摘下了耳機，著急地站了起來，“你等等。”
陸禕寧奇怪地看著他。
“你就在這兒，當陪我，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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