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知意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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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母看薑蘭溪如此大的反應，皺了皺眉，緩步坐回太師椅上，眯著眼看我。

薑蘭溪也不是蠢的，她很快收斂好情緒，嬌弱地趴在謝瑾懷裡，找補道。

“姐姐為了逃避責任，也不用這般詆譭我吧。”

“我有孕在身，本就敏感多思，姐姐莫不是要害我。”

謝瑾本想替薑蘭溪辯解，垂眸看著地上的荷包。

那荷包上繡著的青片竹葉，是謝羨寧身上常見的紋樣。

謝瑾眸子一沉，回想起那日宴席上謝羨寧與我的種種，他唇瓣囁喏，冇說出話來。

此刻明明是薑蘭溪懷孕之事為大。

可他腦中卻不停地、忍不住地去遐想兄長和崔知意在一起的模樣。

謝瑾抬眸看向我，望著我額角的細小傷口，竟浮想出夜裡謝羨寧為我親昵塗抹藥膏的場景。

隻是幻想，他心裡卻莫名酸楚得緊。

薑蘭溪注意到了謝瑾的失神，誤以為他信了假孕之事，忙拽住他的袖子，帶著哭腔道。

“瑾郎，你說句話呀。”

謝瑾心不在焉，隻點了點頭，“是啊，孕事怎麼可能作假。”

謝瑾的話說了和冇說一樣，薑蘭溪暗暗蹙眉不滿，轉瞬間又是一副小白花的嬌柔姿態，循循善誘道。

“瑾郎，當日是你發覺我月信遲了半月，怕我身體有恙，這才尋了郎中來瞧一瞧，冇承想是有孕了。”

謝瑾這邊也回過神來，攬住薑蘭溪的肩膀，順著她繼續道。

“是啊，查出蘭溪有孕的事本就是意外，此事我與蘭溪都未曾料想，又怎麼可能有假。”

謝瑾眸子掃過地上的荷包，又看向我。

“知意，你是不是聽旁人說了什麼，或是受了什麼人的蠱惑，誤會了。

”

我看著荷包挑眉，“有什麼話，不如看了荷包裡的東西再說吧。”

謝母示意劉媽媽拾起了荷包，她將荷包裡的東西倒在桌上的瓷盤裡。

“白芍、熟地黃、山茱萸、山藥、茯苓、牡丹皮、香附‐‐”

身處深宅大院內，對於這類藥材的功效都不陌生，皆是延遲女子月信的藥材。

聽著劉媽媽一味藥材一味藥材地報著，眾人的臉色漸漸暗了下來。

春桃適時捧來賬冊，泛黃的紙頁上硃砂批註赫然在目，我邊翻動紙張，邊讀著。

“十二月十九，薑氏支取紋銀十兩，購得香附子三十錢。”

“一月初七，薑氏支取紋銀五兩，購得牡丹皮十錢。”

薑蘭溪謹慎，在郎中那裡獲得藥方後，冇有直接去藥房抓藥，而是在日常采買裡每一次帶一味藥回來。

有時聲稱腸胃不適，有時又稱為謝瑾做藥膳。

直到一個月後，方纔將所有藥材買齊，日日煎煮，後又摻在安胎藥裡，以防被人發現。

那日謝羨寧將荷包給我後，我便讓春桃查賬。

果然賬冊上零零散散的記錄和荷包裡的藥材一味不差。

“嘭！”

不等我說完，謝母的手猛地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盞嗡鳴作響。

薑蘭溪身子一顫，偷看一眼謝母，麵上流露出一絲心虛。

她實在不清楚這個老太太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薑蘭溪隨我入府三載，一直知曉謝母厭惡我，卻不知緣由。

薑蘭溪心裡清楚，要想嫁入謝家，必須得到謝母的認可。

她在接近謝瑾的同時，也開始對謝母獻殷勤，試探謝母的心思。

冇有謝母暗中推波助瀾，薑蘭溪不會那麼快摸清楚謝瑾的喜惡，更不會那麼順利接近謝瑾。

可謝母究竟為何認同她，薑蘭溪也拿不準原因。

她一冇有我的家世財產，二不如我的容顏才華，隻能說得上容貌姣好、家世清白罷了。

薑蘭溪聰明，她知道自己冇有受謝母另眼相待的資本。

所以無論謝母是出於什麼原因暫時接納了她，在她順利嫁給謝瑾之前，她的一言一行都要看著謝母的臉色。

“母親，都是蘭溪不好，惹你生氣了。”

薑蘭溪蹲在謝母腿邊，眼眶紅紅的，言語間既不承認又不否認，隻待謝母開口。

她要確認，謝母是相信她，還是相信崔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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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沉默的氣息凜冽，片刻後謝母方纔開了口。

“幾味藥材罷了，又能說明什麼？”

謝母冷厲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如淬毒的銀針直刺過來。

“況且說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頂著蘭溪的名字支取銀兩買藥。”

聽謝母這麼說，薑蘭溪暗暗鬆了口氣，微微側眸看向我，假裝擦拭眼淚時偷偷向我露出挑釁的笑。

“是啊姐姐，這陳年舊賬的，保不齊就有那起子黑心肝的作祟。”

二人一唱一和，竟將矛頭指向了我。

謝瑾微俯身拾起一片白芍。

“蘭溪確實曾經用白芍為我烹飪藥膳，這幾味藥材能製成推遲月信的藥方，說不定是巧合罷了。”

謝瑾將白芍在指尖碾碎，瀰漫著淡淡的苦澀清香。他抬眸注視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在謝母與薑蘭溪麵前替我說話。

“我最瞭解知意，她不會汙衊彆人，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我唇角微勾，我從未否認過謝瑾的溫柔，隻不過這溫柔並非屬於我一人。

我視線掃過謝瑾正攬著薑蘭溪的手，對他淡淡道了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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