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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性隨筆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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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寶馬,X750,國道G50。車在飛速行駛,區區120點限速似乎在它這裡不值一提。它眼中,樹在狂奔,路在穿梭,但風卻在撕咬它,發出“呼呼”的嘶吼。

一個急轉彎,車迅速左右側移過去,它活下來了!一隻灰貓立在那兒,尾巴豎起,貓嘴張的跟一個成年人那般大,尖牙露出,凶狠的看著那車。但好在車躲過去了!那野貓才能撿回一條小命,真是個技術非凡的車主。

隨著那個急轉,一個皮球從黑車的後備箱滾出,一路滾到路邊,但滾的不是很圓潤,不知是這皮球不夠圓,還是路不夠潤。冇人知道這皮球是怎麼從車裡滾出來的,也不會有人知道。

車漸行漸遠,車身在鏡頭中不斷縮小至黑斑至看不見。把鏡頭拉向那路邊的皮球,放大,那哪裡是個皮球,分明是個人頭!

它就這樣倚在護欄上。

頭髮被血水浸濕,成塊的黏糊在一起,有幾根碎落到眼球上,為何說是眼球,因為它雙眼突出暴起,從側麵看像掛著白胖胖的珍珠,但這價值連城珍珠不是從珍珠蚌裡取出來的,而是敲開人魚的頭顱,新鮮挖出的,這是一個殘忍卻美麗的傳說,因為主人公是那些捕珠人。畢竟曆史出自勝利者,隻有他們才配書寫新章和史詩,哪怕敗者贏了也是這樣。而人們也隻會歌頌勝者和唾棄敗者。正如這顆頭正狠狠的盯著那車開去的方向,眼中充滿恐懼和不安,而突出的眼球又顯示出它的不甘和憤怒。

眉骨看上去很飽滿,而右側的至太陽穴甚至有些臃腫,要把眼球擠出來一般。不難看出,這裡捱了個重擊。鼻梁向內凹陷,陷的很深很深,像餘弦函數圖像那樣,以至於下鼻有大半截向下落,露出了紅中透白的呼吸道,但冇完全落下,被像裡麵鼻孔中間的軟骨掛住,穩穩噹噹。兩道深深的血痕過上唇伸向牙齒再滴到舌尖上,放大了看像一處深林中的高山流水的奇景。那牙齒參差不齊,有的隻有半截向裡指向喉嚨中的小舌頭,原來另外半截頂在小舌頭上;要麼向左向右歪,似冰層上的舞伴,他將她高高舉起;但有的已經空了,那裡有血肉懸掛在空中,那是係在屋簷上的紅飄帶,下了場雨,就被浸濕的模糊了。

這群牙齒啊,像都輕輕綁在那根神經上,隻要把那根神經抽出,它們就會“噔噔噔”的落下,然後天頂蓋壓著大腦下陷,直到腦漿出現在喉嚨眼,整個頭骨就在瞬間散架。一聲驚雷在狂風中打在懸崖的花苞上,它便應聲開放,炸出了花粉墜向崖穀,落著落著花粉化作血水,腦漿,碎骨重重打在崖底。血水染便岩石,腦漿侵蝕岩石,而碎骨便重重擊碎岩石,在幽暗的深淵裡閃起段段火花,它是深淵裡的閃電,那陣陣巨大的轟鳴聲可,與上天的雷聲對立!甚至將雷霆逼回老家,讓烏雲咽回肚子裡!

但它們隻是上齒,下齒呢?它們與上齒並不在一起,而是隨著下顎的錯位而歪向一邊,右上智齒倒是和左下智齒對齊了。活人要是能做到這一步,一定能上吉尼斯世界紀錄了吧。舌頭掛在這畸形的嘴角,味唻變的粒粒尖銳,像砂岩的表麵,劃一下就會擦你手一層皮,多劃幾下就露骨頭了,相信你就一定會對它刻骨銘心。

它的嘴唇,發紫發黑,是慘白,一湧熱泉襲捲整個頭顱,白樺樹林那樣陰森恐怖。下巴上冇有鬍子,實則是看不清,眼角的血流向那兒,凝固了。

冇有喉結,好像被撕掉了。整個頭不是被切下來的,也不是被砍的,冇有平滑的切麵和密密麻麻的骨粉。而是活生生扯下來的,頸部的皮是扭曲的,層層疊疊,像湯包的包頂那樣,成螺旋狀,攪在一起。有一大串血肉被拽出來,成一個長長的尾巴,深紅淺粉交替著,有著疙瘩,向下塌。血液順著尾巴流淌,染了那一片,讓它看上去是一個從血沼裡露出個頭的惡魔。

見過鏡頭再拉遠,那貓仍立在那兒,尾巴與路杆比直,四肢與玄武比穩,它紋絲不動,嘴還是張的那樣大,如果有自投羅網的老鼠跳進它嘴裡,變能讓老鼠體驗到什麼叫一步到胃。

烈日墜向公路,隔著鏡頭也能感受到那股熱氣,它扭曲空氣,在遠處變出片片水窪!明知道那是假的,卻還是那般嚮往,因為如此清晰清澈的倒影,在渾濁的時代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它們被汙水打壓,哪怕再怎樣眾人皆混我獨清,也抵不過汙水中高含量的金元素。

鏡頭自動切回了頭顱,八月的天是如此的熱情,熱氣順著它的臉頰,沁入了它的眼眸。它也泣下粒粒豆大的汗珠,從嘴角,耳朵,尾巴,甚至那半截鼻子中流出,填滿著七竅。不過冇有常人汗水的鹹味,而是酸苦的,還帶著腥味,是該加點薑片了。先是黃色的油水,緊縮的皮膚擠著僅有的脂肪,流過的地方帶著精粹,那是彗星的眷顧。皮膚越來越緊密,皺紋是古樹皮,在千倍的方差中,度過了同屬它的歲月。當太陽神按下開始鍵的那刻起,頭皮開始緊壓著腦仁,那便擠出了粉中帶黃,黃中透白,白中送紅的腦液,這是智慧的源泉,是地球上智商最高的物種。我們人類攀上了進化之樹的一處高枝,回頭向下看時,往往會因為自己成功經曆而帶著一種馬後炮式的偏見,從而忽略了下麵無數根半道夭折的分枝。

影陰下的工蟻似乎發現了這一異常的事物。二維的它麵對這個三維的龐然大物,冇有畏懼,冇有後退,並不是不怕,而是它的腦容量並不支援它去懷有這一思想。它有自己的使命,來自蟻後下達,它很勇敢,毅然而然選擇去探索和發掘。可突如其來的腦液將它淹冇,彌留之際,它向同類發出最後的通訊:食物,發現。這一刻它不再是他們所說的傀儡,它是英雄,是先驅。但它不會被歌頌太久,不是它發現的不夠偉大,而是它的同類腦容量並不支援罷了。

螞蟻小軍隊陸陸續續趕來,但鏡頭卻快進了。

它還倚在那兒,但缺少了什麼。螞蟻佈滿整個頭顱,皮膚已經變得吹彈可破,破的不是肉漿,而是白漿,湊近了看裡麵還有什麼在蠕動,再放大一些是團團白蛆,它們交纏在一起,在掙紮些什麼,是因為太幸福還是因為太痛苦?這讓人有點捉摸不透,它們明明是寄生蟲,有什麼臉麵懷有嫌棄之意。好吃懶做,一生中隻有食物跟交配。但它們也明白,外麵的世界太危險,它們不會想化蛹為蝶,不是因為冇有決心,這是盲區,就像三維麵對四維,從來不會去想和觸碰這個境界,就像它們母親不是蝶,所以它們也隻能是蛆。正是與眾不同,使你身處險境。哪怕其中一位真的覺醒,要勇敢的去探尋,做一次精心而怯懦的逃離,一個無心也無畏的開始。但馬上就會被最簡單的危險打敗:饑餓

我已無心再觀察和探究下去,關閉了鏡頭,取下攝像機,再從這三維世界中抽離出來。這個世界便繼續重新整理和糾錯。

留下鏡頭前的遲暮,野貓半邊身子被碾過,皮毛嵌進路麵,腸子濺了一地,上半身掙紮著死去,早已僵硬,與之平行的是另一條深黑的輪胎印,延伸出去的儘頭是輛側翻的黑色寶馬,車頭被撞壓在一起,無頭屍滾向車底,汽油與鮮血相併燃燒,焦火升起濃煙,濃煙的端頭是俯衝的禿鷲,它衝向攔邊的頭顱,拽下了一隻眼球,汁水墜向另一隻眼球,而它看向的方向是那隻一樣殘缺的野貓。

真是技術非凡的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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