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辭舊夢，青燈照餘生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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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步步為營，謹小慎微。

有方丈的照拂，日子倒也清淨。

可我忘不了上京的雪，忘不了府中的梅。

忘不了縱馬馳騁的快意，忘不了刀光劍影的恣意

更忘不了，顧凜。

在藏經閣整理經書時，我聽說了邊關大捷。

是顧凜率兵大破蠻族。

甚至一路追擊，直搗對方王庭。

一戰封神。

我垂下眼，想來我當初托人送去的那個錦囊，他打開看了。

裡麵有我前世所知的所有蠻族兵力部署。

蠻族被打得俯首稱臣，遞上了降書。

皇上龍心大悅，下旨召顧凜及一眾將士回京受賞。

慶功宴上。

我奉方丈之命，坐在末席，一身素色僧袍。

遙遙與大殿之上，身著鎧甲的顧凜對視。

他先是愣住，從未見過我這般模樣的他，眼底劃過驚詫與陌生。

繼而，眼眶徹底紅了，雙手死死攥成了拳。

闊彆三年再見。

他是皇上親封的鎮國大將軍。

我是與世隔絕的佛門弟子。

遙遙相望，恍若隔世。

三年期滿，我從靜雲庵還俗的那天，宮裡來了旨意。

皇帝在宮中設宴，為我接風洗塵。

說是洗塵，實則是一場心照不宣的相看。

滿朝文武皆在，青年才俊雲集。

顧凜也來了。

他一身玄色錦袍，卻比披甲時更添了幾分森然的煞氣。

三年來，他鎮守北疆，殺得蠻族聞風喪膽，戰功赫赫，早已是聖上跟前第一紅人。

他坐在武將那席的首位，手裡捏著酒杯，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

隔著遙遙的距離，我甚至能感到那視線滾燙的溫度。

我垂下眼，假裝未見。

酒過三巡，皇帝終於開了口。

“顧愛卿，這幾年辛苦你了。”

顧凜起身行禮，聲音冷硬：

“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本分。”

皇帝的指節敲了敲龍椅扶手，笑意不達眼底，話鋒一轉，看向了我。

“阿謠，你今年也一十有九了，朕看你與太子年歲相當，郎才女貌，正是天作之合。”

滿座俱靜。

我攥緊了袖中的手。

太子是皇後嫡出，為人溫潤謙和，是上京所有貴女的夢。

能成為太子妃，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顧凜指間的玉杯應聲而裂。

清脆的響聲在大殿中格外刺耳。

他霍然抬頭，一雙黑眸死死鎖住我，裡麵翻湧著我看不懂的驚濤駭浪。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在我身上，等著我的答覆。

我緩緩起身，跪下叩首，聲音平靜無波。

“臣女，謝陛下隆恩。”

這句話如同一根針，將顧凜死死釘在原地。

倘若我拒絕，他可以理解。

可是，我就這麼輕易答應了？

難道我過去對他的情意，對他的癡纏，都隻是鏡花水月，並非刻骨銘心？

顧凜的嘴唇抿成一條僵直的線。

宮宴散後。

我獨自前往後苑，卻在迴廊儘頭看到一道身影。

褪去了那身冰冷的鎧甲。

顧凜換了一身墨色錦袍，融在夜色裡。

“你為什麼要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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