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塵心:王爺的替身罪妃 第64章 :王爺試探,虛與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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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試探,虛與委蛇
三更的梆子聲在王府深處響起,敲得人心頭髮緊。書房的燭火搖曳不定,將蕭燼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冰冷的青磚地上,像一道沉甸甸的枷鎖。他坐在太師椅上,指尖夾著一杯冷透的酒,目光落在門口——雲芷剛被侍衛領進來,身上還穿著那身灰撲撲的仆役服,頭髮用一根舊木簪挽著,站在門口,像一株被霜打蔫的野草,怯懦地低著頭。
“過來。”蕭燼的聲音帶著酒後的沙啞,不算嚴厲,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雲芷腳步輕緩地走過去,停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屈膝行禮:“奴婢參見王爺。不知王爺深夜召奴婢前來,有何吩咐?”
她的頭壓得很低,蕭燼隻能看到她烏黑的發頂和纖細的脖頸,皮膚在燭火下泛著冷白,能隱約看到上次被王大人推搡時留下的淡紅指印。蕭燼的目光在那指印上停留了一瞬,心裡莫名泛起一絲煩躁,隨即又被酒意壓下去——他召她來,不是為了看她的可憐模樣,而是為了試探她。
這幾日,雲芷太過安分了。安分到讓他覺得不正常。一個曾被他那樣對待、又經曆過失蹤之苦的人,怎麼會如此平靜?是真的被磨平了棱角,還是在暗中謀劃著什麼?
“這幾日在西跨院,住得還習慣?”蕭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冷酒,目光卻緊緊盯著雲芷的反應,“林婉茹和蘇雨柔,冇找你麻煩?”
雲芷的肩膀輕輕顫了一下,像是被“林婉茹”三個字嚇到,聲音更低了:“回王爺,奴婢住得很好,王妃和側妃娘娘……也未曾為難奴婢。”
“未曾為難?”蕭燼冷笑一聲,將酒杯重重放在桌上,酒液濺出幾滴,“本王聽說,前日蘇雨柔給你送了點心,你卻全倒了。怎麼?嫌她的東西不乾淨,還是覺得自己身份高貴,不屑吃?”
雲芷猛地擡起頭,眼中滿是驚慌,連忙擺手:“不是的!王爺,奴婢冇有!奴婢隻是……隻是最近胃口不好,怕浪費了娘孃的心意,才……”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細不可聞,眼眶卻微微泛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蕭燼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心裡的疑慮稍減。若是她真在謀劃什麼,此刻應該會強裝鎮定,而不是這般慌亂。他放緩了語氣,卻依舊帶著試探:“罷了,既然胃口不好,就讓人多給你燉些粥。本王問你,你之前被擄走,那些人冇對你做什麼?”
提到“被擄”,雲芷的身體瞬間繃緊,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指節泛白。她低下頭,聲音帶著哭腔:“他們……他們把奴婢關在破廟裡,每天隻給一點乾糧和水,還說……還說要把奴婢賣給邊境的牧民……奴婢害怕,每天都在盼著王爺能派人來救奴婢……”
她刻意強調“盼著王爺救她”,就是要戳中蕭燼的自負——他一向覺得,雲芷就算恨他,心裡也該有他的位置。
蕭燼看著她顫抖的肩膀,聽著她帶著哭腔的聲音,酒意上頭,心裡的煩躁漸漸散去。他想起暗衛的彙報,說雲芷在破廟裡確實孤身一人,冇有和其他男人接觸,心裡莫名鬆了口氣。他起身走到雲芷麵前,伸手擡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那你回來後,為何對本王如此冷淡?是覺得本王冇及時救你,怪本王?”
雲芷的眼淚終於掉下來,砸在蕭燼的手背上,溫熱的觸感讓他心裡一軟。她搖搖頭,聲音哽咽:“奴婢不敢怪王爺……奴婢隻是……隻是覺得自己身份低微,又是罪臣之女,不配再靠近王爺……尤其是……尤其是沈小姐回來了,奴婢更不該礙王爺的眼……”
她說著,輕輕推開蕭燼的手,重新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看起來既委屈又懂事。
蕭燼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裡的疑慮幾乎全消。他以為,雲芷的冷淡是因為自卑,是因為沈清月的歸來,而不是因為彆的。他想起以前,雲芷總是跟在他身後,嘰嘰喳喳地說些瑣事,眼睛裡滿是光亮。而現在,她雖然順從,卻冇了那點光亮,隻剩下卑微和怯懦。
他心裡莫名泛起一絲憐惜,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語氣軟了下來:“你若是安分守己,本王自然不會虧待你。清月雖然回來了,但你畢竟在王府待了這麼久,本王不會讓你受委屈。”
雲芷的身體頓了頓,隨即又恢複了順從,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謝王爺……奴婢……奴婢隻是希望能留在王爺身邊,哪怕隻是做個粗使丫頭,也心甘情願。”
她刻意表現出“殘存的依戀”,讓蕭燼徹底放下戒心。蕭燼看著她眼底的“情意”,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心裡,終究還是有他的。之前的平靜,不過是故作堅強罷了。
“行了,夜深了,你回去吧。”蕭燼揮了揮手,語氣帶著一絲疲憊,“明日讓廚房給你燉些燕窩,補補身子。”
“是,謝王爺。”雲芷躬身行禮,轉身往門口走。她的腳步依舊很穩,卻比來時慢了些,像是帶著一絲不捨。走到門口時,她還回頭看了蕭燼一眼,眼神裡滿是“依戀”,然後才輕輕帶上門,退了出去。
蕭燼坐在太師椅上,看著緊閉的房門,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儘。他覺得,自己之前的懷疑都是多餘的,雲芷不過是個被磨平了棱角的罪奴,翻不出什麼風浪。他想起剛纔雲芷回頭時的眼神,心裡竟泛起一絲久違的暖意——或許,留下她,也不是什麼壞事。
而門外的雲芷,剛走下書房的台階,臉上的“依戀”和“怯懦”就瞬間消失,隻剩下一片冰冷的恨意。她擡手擦去臉上的淚痕——那是剛纔用指尖沾了茶水抹上去的,用來偽裝哭腔的哽咽,也是刻意練過的。
她剛纔在書房裡,不僅成功騙過了蕭燼,還趁機觀察了他腰間的鑰匙——那把通往密室的鑰匙,此刻正掛在他的腰帶上,黃銅材質,上麵刻著複雜的花紋。她已經記住了鑰匙的形狀,接下來,隻需要找個機會,拓印下來。
“蕭燼,”雲芷輕聲呢喃,眼底閃過一絲嘲諷,“你以為我還是那個會對你心存幻想的雲芷嗎?你錯了。你對我的每一絲憐惜,每一點信任,都會成為我複仇的武器,最終將你和沈清月,一起拖入地獄。”
她轉身往西跨院走,夜色中,她的身影顯得格外單薄,卻又異常堅定。走到迴廊拐角時,她看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過——是柳忠的人,來傳遞訊息的。她不動聲色地跟上,在假山後接過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謝太醫傷勢漸愈,可隨時配合行動。”
雲芷將紙條揉成一團,塞進嘴裡嚥下去,眼神變得更加堅定。她擡頭望向書房的方向,燭火依舊亮著,蕭燼還在裡麵,或許正在想著沈清月,或許正在為自己的“掌控力”沾沾自喜。
她冷笑一聲,轉身繼續往前走。這場戲,纔剛剛開始。蕭燼,你慢慢享受你所謂的“掌控”吧。很快,你就會知道,什麼叫身不由己,什麼叫萬劫不複。
而書房裡的蕭燼,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一步步走進了雲芷佈下的陷阱。他拿起桌上的一支舊簪——那是當年雲芷剛進王府時戴過的,後來被他扔在角落裡,今日特意找出來試探她。他摩挲著簪子上的花紋,心裡想著雲芷剛纔的反應,嘴角勾起一抹自負的笑:“終究還是個離不開本王的女人。”
他不知道,這支舊簪,不過是雲芷計劃中的一個小道具。而他腰間的鑰匙,也即將成為她打開真相大門的鑰匙。一場更大的陰謀,正在悄然醞釀,而他,卻還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假象裡,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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