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趕出侯府後 第42章 季嬋配香的時候,龍骨粉有剩下嗎?
季嬋配香的時候,龍骨粉有剩下嗎?
等白休命說完,
阿纏滿含期待地問:“契約簽完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不行。”他擡眼看向一旁候著的千戶,吩咐道,
“帶他們去找塗先生,學完了規矩再放回去。”
“是,大人。”
阿纏心裡突然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很快預感成真了。
這位所謂的塗先生,
聽帶她們來的千戶說,
是專門為京中有生存權的非人存在製定規矩的。
他看起來倒是不嚴厲,
隻是上來就給阿纏和陳慧一人發了一本冊子。
笑眯眯地對她們說:“冊子上的內容,
還請兩位儘快記下,
離開之前,
在下是要考校的。”
阿纏傻眼,
沒人跟她說養慧娘還要考試的啊?
“要是考不過怎麼辦?”雖然認字,
但是從來沒上過學堂的阿纏有點慌。
“姑娘放心。”塗先生態度極好,
“明鏡司會提供食宿,
直到你們成功通過為止。”
阿纏瞅了瞅塗先生,確定不能通融,
癟癟嘴低頭翻起了冊子。
幸好冊子上的規矩雖然多,內容卻很好記,最前麵的二十條規矩最為重要,隻要觸犯了其中一條,
就會被明鏡司處死。
阿纏認真翻了翻,
無外乎就是異類不允許靠近皇宮或是軍事重地,
不允許刺探或插手朝廷之事等等。
涉及生死的,
大多是軍國大事,她們觸犯的可能性不大。
還有一些彆的條條框框,
不允許私下與其他異類交往,不允許使用能力迷惑或者傷害普通人,這些纔是她們需要注意的。
塗先生將兩人留在房中,大概一個時辰後才溜溜達達走了回來,他先考校陳慧。
兩人一問一答,很快就問完了半本冊子,陳慧一個答案都沒錯。
塗先生滿意地點點頭,還和陳慧閒聊了起來:“記性真不錯,聽說你是……活屍?”
“是。”
“哦,看著竟和常人一樣,看來是有些奇遇。”
陳慧笑而不語,塗先生似乎隻是隨口說說,也沒有追問。
輪到阿纏的時候,她都已經做好在明鏡司吃暮食得準備了,然而塗先生就問了她兩個問題。
這放的都不是水了,是海。
答完了問題後,兩人就被塗先生請了出去,順便還將之前看的冊子塞給了她們,讓她們回家也多看看書。
兩人一人拿著一本冊子正打算走,就見封暘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見到阿纏,他腳步緩了下來:“季姑娘這是要走了?”
“對,封大人知道從哪個門出去嗎?”她們現在位於明鏡司深處,剛才拐了好幾個彎,阿纏有些記不清出去的路,怕走錯方向。
“姑娘若是不急,一會兒我送你們出去吧,我先去見一下塗先生,大人找他。”
“好,那就麻煩封大人了。”
封暘點點頭,走進房間,見到正擺弄著一匣子刀具的塗先生,那裡麵的每一把刀都鋒利異常。
“塗先生,屍體驗完了嗎?”
“早就驗完了,剛剛還順便把你們從刑部弄回來的人屍也剖了一下。”
這位塗先生本職是明鏡司的仵作,給異類訂規矩纔是兼職,這個兼職也是白大人回京後纔有的。
“大人要見你。”
“好,我這就去。”說完之後,他試探著問封暘,“剛剛那位姑娘怎麼和以前過來的都不一樣,走的是哪位的關係?”
在上京,沒有通天的能耐,可沒辦法讓明鏡司給麵子。不然隨便什麼人都能養異類,上京豈不是到處都是妖魔鬼怪了。
以前被送過來學規矩的,都是些桀驁不馴,用鼻孔看人的勳貴,或是什麼大人物的子嗣,養的東西也都亂七八糟。從沒見過這般嬌弱的女子,養的還是活屍。
如何像人,那也是一具屍體,他一個仵作也不願意整日和屍體同進同出,那位姑孃的膽子是真大。
封暘隨手指了下身後的方向:“走得是咱們大人的關係。”
“啊?”塗先生愣住。
“彆問了,我去送那位姑娘出門,你先去找大人。”
封暘轉身出了門,阿纏和陳慧都還在外麵等著。
“季姑娘,這邊走。”封暘引著阿纏往外走去。
季嬋和陳慧跟著封暘,不敢落後半步,明鏡司內部到處都是崗哨,看起來就很危險。
見阿纏謹慎的模樣,封暘忍不住道:“姑娘放心,他們不會隨意出手的。我們大人可比他們嚇人多了,也沒見你害怕。”
阿纏氣哼哼道:“我那是無知者無畏,下次不敢和白大人攀交情了。”
封暘輕咳一聲:“大人也就是那麼隨口一說,若是真的不在意這份交情,他都不會聽你多說一個字。”
“真的?”
“當然了。”封暘就差拍胸脯保證了。
“行吧,信你了。”阿纏眸光微閃,對封暘道,“我還以為你們大人不會這麼輕易答應我,他看起來好像對異類敵意很深?”
封暘回道:“其他種族還好,我們大人通常都會一視同仁,不過若是涉及到妖族就另當彆論了。”
“為什麼?”阿纏好奇地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總之你要記得,養什麼都好說,千萬彆養妖族。大人在幽州的時候殺的妖數以百計,沒有一個能從他刀下逃脫。他回京之前,京裡就有養妖的,後來都被清理掉了,大人的底線是半妖。”
“這樣啊……”
阿纏若有所思,難怪白休命認為她奪舍的時候下手這麼狠,這人看來和妖族有深仇。
不過沒關係,反正他也抓不到她的小尾巴。
將阿纏送到門口,封暘才轉身回了衙門。
封暘走進衙門內堂的時候,白休命正在聽塗先生彙報。
“大人,那頭活屍的身體已經解剖過了,它生前並非是純血人族,而是有微弱的蛇妖血統。”塗先生道。
“身份確定了嗎?”白休命看向剛走進來的封暘。
封暘立刻回道:“已經確認了,是鎮北侯府的護衛,二十年前就失蹤了。從陳慧的口供來看,這頭活屍一直受到鎮北侯之女方玉的控製,日前不知什麼原因導致活屍失去控。”
“它要進階了,若是到了三階肯定會失控。”塗先生插話道。
三階是修士的一道分水嶺,對其他異類也一樣。
“進階原因呢?”白休命問。
“說起這個就有意思了。”塗先生先賣了個關子,“這頭活屍攝入的血肉根本不足以讓它進階,反而是它體內的蛇妖血脈很活躍,我猜很有可能是它吃了能夠提升血脈等級的東西才突然導致進階。”
“能提升蛇妖血脈的東西,難道吃了條龍?”封暘隨口說了句玩笑話,卻見他家大人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反而擡眼看向他。
“大人?”封暘突然心頭一慌。
“季嬋配香的時候,龍骨粉有剩下嗎?”
“……有。”
白休命沒有再問什麼,而是對塗先生道:“繼續說。”
塗先生開口道:“為了驗證此事,我將那名最後死於活屍口中的刑部員外郎的屍體也解剖了,從他殘餘的血液中,發現了很微弱的龍族氣息的殘留。那頭活屍會襲擊他,吸乾他的血,可能就是為了那點龍族氣息。”
說完,塗先生又補充了一句:“這人最近應該接觸過龍血、龍涎之類的東西,當然,剛才封大人說的龍骨粉也有可能。不過前提是這些東西的品階要足夠高,至少要四境吧,不然也不至於一點微弱氣息就能讓那頭活屍進階。”
封暘咧嘴,卻笑不出來。
四境龍族,殘餘的龍骨粉還有恰好死在季嬋家門口的薛明堂……
雖然沒有證據,但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季嬋。
實在讓人很難相信,看起來柔弱可欺的季姑娘,能親手設計薛明堂的死亡,她真的能做到嗎?
封暘仔細想了想,他好像是太容易被季嬋柔弱的外表矇蔽了,倒是他家大人,似乎一直對季姑娘充滿了懷疑。
“大人,薛明堂的死,還要繼續查嗎?”封暘問。
“屍體收拾好還給刑部,這是刑部的案子,和我們無關。”白休命道。
塗先生朝白休命行了一禮:“大人,那我就先回去整理屍體了,一會兒刑部要來取。”
“去吧。”
等塗先生離開了,封暘才繼續問:“大人,真的就這麼算了,不找……季姑娘問一問嗎?”
白休命撇他一眼:“問什麼,你有證據嗎?”
封暘傻眼,沒有證據,全靠猜測。而且這種事,想要查詢證據很難。
他撓撓頭,突然有了和江開一樣的煩惱,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開始不夠用了。
“那就……這麼算了?”
封暘還有話沒說出口,如果真的是季嬋做的,她和薛家的仇可不小,現在薛明堂死了,那薛家其他人呢?
這個道理,想來他家大人也是清楚的。
白休命沒理他,而是換了個話題:“最近讓人盯著鎮北侯府。”
封暘的注意力立刻轉移:“是鎮北侯有什麼問題嗎?”
“他回京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查他女兒和外孫的死因。”
“那陳慧豈不是……”
封暘的話並未說完,雖然之前對陳慧的詢問並沒有深入,但她偽裝身份進入嚴家的事很容易就能查出來。
鎮北侯的女兒和外孫殺了陳慧,陳慧進了嚴家,顯然不是為了給嚴立儒當丫鬟的。
方玉和嚴呈的死肯定都不簡單,就算嚴立儒現在遮掩了過去,等鎮北侯回來也一定能查到真相。
鎮北侯出手,可不像他們明鏡司,處處都要證據。
封暘靈機一動:“大人是想用陳慧來引鎮北侯出手?”
“不然呢,若不是看在她還有些用處的份上,本官憑什麼放過她?”
憑季姑娘又哭又鬨又撒嬌唄,把陳慧當成餌,也不需要簽契約啊,直接把她抓走不就行了。
然而自認為看穿一切的封暘什麼都不敢說。
他迅速拍了個馬屁:“大人英明。那……屬下這就安排探子日夜盯著鎮北侯府,不過,鎮北侯真的會親自出手嗎?”
“為他唯一的子嗣報仇,他不會假手他人。”
封暘偷瞄了眼白休命,吞吞吐吐道:“要是發現鎮北侯去了昌平坊怎麼辦?”
白休命沒說話,隻是淡淡瞥了一眼封暘。
封暘立刻就懂了。
“屬下一定第一時間向大人彙報。”
這次沒接收到大人的眼刀,他果然聰明。
阿纏回到家後,喝了兩杯水,又睡了半個多時辰,才終於緩了過來。
在明鏡司走了一遭,雖然沒受什麼罪,但身心俱疲,不過好在得到了一個不錯的結果。
以後慧娘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下,再不需要躲躲藏藏了。
阿纏睡醒之後,聽到樓下有人聲傳來,以為是有客人上門,結果下去後才發現不是客人,而是晉陽侯府的人。
來的人是晉陽侯府的管家,還有晉陽侯名義上的繼子,薛昭。
兩人被慧娘攔在樓下不知道多久,見到阿纏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
阿纏慢悠悠地走下樓,目光從薛昭左臂上的玉製孝字牌上一掃而過,輕笑一聲:“找我有事嗎?”
薛昭攥緊拳頭,他知道季嬋在笑什麼,對自己最好的舅舅死了,她卻在幸災樂禍!
可他現在什麼都不能說,母親不過是行事稍微過了些,便害得父親在朝堂上被禦史彈劾,不但父親被罰了俸祿,連帶著母親的名聲都壞了。
這一切都是季嬋害的!
明明都是父親的子嗣,自己和妹妹被人嘲笑了這麼多年,她卻能在侯府當她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何其不公。
好容易等她失去了一切,這女人卻又陰魂不散,害他一家不得安寧!
阿纏即便看不透人心,也能猜出薛昭此時的想法。
如果可以,他可能會比他那個舅舅更想讓自己死,巧的是,阿纏也是這樣想的。
她慢吞吞地坐到椅子上,對一直沉默不語的薛昭道:“沒有事嗎?如果找我沒事,就請回吧。”
薛昭朝身旁的管家遞了個眼色,那管家上前掏出十張一百兩額度的銀票。
“姑娘,這是對你的賠償。”
“賠償?”阿纏還不知道今早朝堂上因她店被砸而起的一番波瀾。
那管家見她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隻好簡單地說了兩句:“是我們夫人識人不清,導致昨日姑娘店鋪被砸,這些是賠禮。”
薛氏怎麼可能會突然對她賠禮道歉,這事想來還有隱情,不過阿纏沒有深究。
她一張張的數起了銀票,將最後一張銀票放下後,她才笑道:“侯夫人可真是大方,這銀票我就收下了。想來最近侯夫人心情不太好,我就原諒她的無理了,還望她節哀。”
“季嬋,你不要欺人太甚!”薛昭終究是沒能忍住。
阿纏目光微動:“薛公子,欺人太甚的,不是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