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決定一心除魔衛道 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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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
怪不得這麼晚回來,怪不得連反抗的力氣都冇有。
他費儘心思把她的傷治好,增她修為,她倒好,轉頭將真氣輸送他人,又把自己搞成這副虛弱無力的樣子。
想到這,心中那股無名業火再次騰起,他將她手腕一丟,站了起來,那張無與倫比的俊臉此刻黑沉如夜。
“他值得你這麼做?!慕西月,你要想氣死我就直說!”他甩下這句話,轉身便跨步如風地往外走了。
慕西月心中直撞,還真是瞞不過他,急喊:“墨玉!我都可以解釋!”
然而,人早已離去。
慕西月冇有追出去,心中紛亂如麻,她坐在床頭將今日發生的這些事情顛來倒去地想了又想,盤了又盤,她想,或許墨玉是吃醋了,而她的所作所為確實冇有顧忌他的感受。
她懊喪不已。
耳邊忽然傳來陣陣轟響,像是林木被瞬間摧折倒地的聲音,鏤空花窗映照像閃電般的明滅,那些響動好像近在眼前,又彷彿隔著很遠的距離。
慕西月的心揪著,站了起來,奔了出去,向著那響動的方向,身形一閃。
眼前的一切真可謂災難現場。
無數的參天巨樹橫倒在地,層層疊疊,本是一片望不見頭的蒼莽叢林,此刻卻是空空蕩蕩,似乎這叢林瞬間被人削成了禿子。
若非細看,則很容易將那些倒下的粗壯的枝乾上道道縱橫交錯的筆直細線給忽略,而這細線,其實是貫穿了整個枝乾,也就是說,眼下這片倒地的巨樹,實際上,還被人大卸八百塊,劈成了無數截。
空蕩蕩的叢林裡,狂風嘶吼,那方天地間,隻剩一抹淡青在縱橫交錯,速度之快,早已超出了肉眼所及,慕西月看到的便是交織疊現的光影在不斷變幻。
她不敢走近,在叢林之外的小溪邊坐了下來,靜靜地等著那光影停下。
忽然,一場異風如萬丈高樓平地騰起,將那些倒地的林木全部衝上了天際,林木在空中化作了漫天齏粉鋪天蓋地降落下來。
墨玉的身影出現在那漫天齏粉的中心,不過,他身上自帶一股氣流,將他與這場密密麻麻的齏粉雨隔開數丈,他片塵不沾。他眼神清冷,與坐在溪邊的慕西月遙遙相望。
由於隔著太遠的距離,慕西月看不清晰墨玉臉上的表情,但她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那股淡漠疏離。
她心中刺痛,忽然感到一種難以抑製的恐慌,她再不考慮,起身向著墨玉的方向跑了過去。
其實,她長這麼大,說起來,還從未得到過什麼,是真正專屬於她的。
幼年時,她最渴望的是母親的懷抱,可她從未得到過,她一直站在數丈開外觀望著自己的母親,抱著姐姐,抱著弟弟,直到她終於學會轉身。
父親給了她愛,也給了她力量,可父親不是她一人的父親,他更是整個江洲大地億萬民眾的仰仗。
少年時,向景舟闖進了她的世界,他的目光越過茫茫人海追隨著她,她的心終於產生異動,本以為能和他相伴到老,可到頭來才發現,她不過是在他失意苦痛時期意外投進他人生中的一點光亮罷了,她照亮他一程,度他一場,船靠岸了,他讓她獨行而返。
隻有墨玉,自始至終陪在她身邊,由最初的謊言到他說出那句“嫁給我,阿月”,他們經曆過生,也經曆過死,經曆過無數的磨難與曲折,期間,她反覆思量反覆考證,再無法否認她愛上了這個人。
她那顆本已封鎖的心,重新抽枝發芽,生出了新的渴望。
她怎麼能讓他難過。怎麼能讓這段好不容易得來的感情遭受摧折。
看到他那樣的眼神,她便慌了。
“你有什麼話,站在那說。”墨玉忽然喊道,蹙著眉頭看著她。
慕西月一頓,僵在原地。那顆心便跟被刀紮一般,抽痛起來。齏粉在眼前撲簌簌落下,剛好將她擋在了外麵。寬闊衣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她將指甲用力掐進掌心。這樣的痛感,能讓她茫然的大腦恢複一點清明,她擡起頭,聲音有些哽咽:“我不想離你這麼遠,墨玉。”
墨玉滯住,片刻,衣袖一揮,那場未落完的齏粉雨瞬間轟然砸地,墨玉將身一晃,隻一瞬,人便閃出了叢林之外,在與慕西月隔著約一丈的距離處落地。
慕西月訝然看著他,狂跳的心穩了不少。天知道,她有多感激墨玉移身過來。可他們之間仍有一段距離,那似乎是墨玉最後的倔強。
慕西月攥了攥拳,衝過去,從背後抱住他,雙手緊了緊,感受著他的體溫,也任由自己的心跳在他後背躁動。
墨玉的身體似乎僵了一下,沉默著任由她抱著自己。
“我傷你心了,是嗎?”
墨玉愣住,沉默半晌,還是開了口:“阿月啊,你跟我說句實話,你是不是還放不下他?”
“冇有。我冇有。不是你想的那樣,墨玉。”
墨玉冷哼,冇有回答,他心頭火起,可他已經冇有心力再發怒了,他更不知,兩人再次冰火對撞,會走到何種田地。
“真的冇有,墨玉,我愛的人是你啊,我隻愛你,我隻愛你,墨玉。”慕西月啞著嗓音開口,補充道,“向景舟他,不重要。”
墨玉愣住,雙目迷濛,卻又在聽到她後半句的時候,冷嗤一聲,“你幾時學會這種哄騙男人的把戲了。”
慕西月心中一痛,道:“墨玉,你這般想我,我也會難過的。”
“那你倒是跟我說說,為什麼要給他療傷?為什麼要拚死救他?”墨玉咬著牙恨恨道,他感覺自己的心臟扯得厲害,整個胸膛都快炸了。
慕西月被他壓抑的怒火,震了一下,擡起那隻搭在他胸前的手,一下一下地撫著,試圖將那起伏漸漸撫平。
“墨玉,向景舟他是個普通人,他冇有那麼多珍貴的丹藥去療傷,你把他弄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他不在床上躺個三年五載,是好不了的。很可能還會落到終生殘疾的地步,我……”
“所以你心疼了?!”墨玉將他打斷,連聲音都在發抖。
“我……你聽我說完。我是有些不忍,但這不是我最後出手的原因。你知道嗎?他還有個兩歲多的孩子,那個孩子在見到向景舟那副樣子的時候,他就哭了,他哭了好久,我心中難受,所以才決定替他療傷。”
慕西月冇有告訴墨玉,那個看著父親受傷而落淚的孩子,讓她想起了曾經的自己。她也曾撞見過父親重傷隱忍的樣子,她也曾嚇得大哭。
墨玉喉結滾了滾,心中五味雜陳,卻冇有說話,她還冇有回答完他的問題。
“我拚死救他是因為,向景舟的妻子,來找過我,她跪下來求我救他。更因為……我不想讓他在你手中出事,我愛你,墨玉,我想跟你好好走下去,我不想讓我們之間橫著一個死人。你能明白嗎?”
墨玉腦袋一嗡,這是他從未想過的答案,他反覆求證之後得到的答案都是,她放不下那個人。卻從未想過,是自己的嫉妒心讓他的思考出現了嚴重偏差。
慕西月的回答如久違的春風過境,讓他感覺整個世界都飄乎乎的,他用那沙啞的嗓音小心翼翼地確認:“真的嗎?阿月,你不騙我?”
“當然是真的了。墨玉,我冇有跟你虛情假意,也冇學哄騙男人的手段,我最討厭虛情假意的人了,我慕西月不做這樣的事情。”慕西月將側臉貼在他背上,有些委屈,也有些生氣,“你以後再這麼說我,我真的不理你了。”
墨玉忽地轉過身來,將人緊緊摟進懷裡,不住地道歉:“阿月,是我錯了,是我的錯,是我太狹隘了,是我讓你受委屈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你不能不理我。”
慕西月卻釋懷地笑了笑,伸出手掌,搭在他胸口的位置,這個位置,她曾拿劍抵過,她愧疚不已,用那拇指隔著衣衫輕輕地撫了撫,就在墨玉呼吸緊促之際,低了頭,輕輕地貼上一吻。
“還疼嗎?”她仰頭問他。
墨玉大腦充血,哪裡還管它疼不疼,她知不知道,她這是要了他的命了。他拉著她的胳膊往懷中一帶,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道:“不疼。”
話音才落,便吻了上去,溫柔地、深沉地、著迷地、一下一下地品嚐著屬於她身上的清甜的味道。
慕西月的臉泛起紅暈,心跳便在胸腔裡猛烈的跳了起來,漸漸地修長手指抓上那結實的背……
直到慕西月喘氣有些困難,墨玉才收走了自己的唇,將人緊緊揉進懷裡,可以的話,他真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讓她時時刻刻,日日夜夜都跟自己在一起。
墨玉抱她太緊,慕西月仍有些呼吸困難,她無奈地道:“墨玉,好像挺晚了。”
墨玉擡頭看了眼,一輪圓月高掛,月華如練,他輕笑一聲,鬆開環抱著她的手臂。
“回去吧。”慕西月牽起他剛剛垂落的手,拉著他跨過一路的石塊、草木等障礙,迎著月光往來的方向走去。
他們本可以使個移身術快速回到墨玉的寢宮,然而,他們誰都冇有這個打算——今晚的夜色多好啊。
萬籟俱寂,月華滿地,似乎那皓亮的圓月,隻為照耀他倆而出現。
慕西月覺得,這是她見過的最美的月亮。
墨玉想,如果能和她一直這般在月光下行走該有多好啊。
“阿月。”他忽然喚道。
“嗯。”
“其實那日在棲霞洞裡最先救你的人,是向景舟。”墨玉拉著慕西月的手指,不自覺的緊了緊。
慕西月愣了一下,臉上閃過意外,回了一個“哦”。
“就‘哦’啊?”
“那你要怎樣?我什麼都不知道,又不是我求他救的。”
“我的意思是,你……不感動嗎?”
“墨玉,你又來了。”慕西月苦叫道。
墨玉張口結舌:“我……我冇,我隻是……有些不甘心。”
“好啦,你有什麼不甘心的,冇有你為我逼出劇毒,冇有你為我采來長生花,我也醒不了,我們不要計較這些了好不好。你看,他救我一次,我救他一次,扯平了。”
墨玉愣愣地看著她,最後笑了笑,“好。你怎麼這麼喜歡跟彆人扯平?”
慕西月撇了撇嘴:“我跟他扯平,你還不開心啊?”
“我冇……”墨玉回答,又有些霸道地說,“不過,這兩個字,你可不能對我說。”
看著慕西月愣怔的表情,他急道:“你答應了我的。”
慕西月笑笑:“好。我記得。”
她揚起臉,拉著墨玉的大手,繼續朝前走去。
走了一會兒,她似乎想到什麼,她也喚道:“墨玉。”
“嗯?”
“你為什麼抓他呢?”
這是慕西月心中的疑惑,既是向景舟救了她,按理說,墨玉不會抓他。難道是……她心中有一些猜測,卻不知真實。
“你覺得呢?”
“因為他上崇吾宮找我?”慕西月半試探地問道。
見墨玉輕輕哼了一氣,似有些不滿。
“是為了我對嗎?你是不是想……幫我出氣?”她說出心底的最後一個答案。
墨玉有些幽怨地看著她,在她額頭彈了一下,唇邊蹦出三字:“白眼狼。”
慕西月哽住,看著墨玉,轉過身,在墨玉的臉上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安慰道:“好啦,都過去了,我已經……不恨他了。其實我已經想清楚了,冇有那些經曆,或許,也冇有你我的今天,對嗎?”
墨玉撐著大眼,愣了半晌,心裡最後一點怨氣也化為烏有。墨玉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誒,你以前眼光怎麼那麼差。”
慕西月:“……”
兩人走一程,最終,還是使了移身術回去,畢竟山路崎嶇,而這裡離崇吾宮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這騰一天,慕西月洗漱後便躺下了,等到墨玉洗漱過來,他站在榻前,兩人大眼瞪小眼。墨玉問:“我睡哪?”
慕西月:“書房。”
墨玉:“太遠了,我不去。”
慕西月白他一眼,書房就在旁邊,還有他墨玉眨眼間到不了的地方。
墨玉無顧那白眼,自顧自地褪去外麵的衣袍,掀開被子一角被鑽了進去。
慕西月將那瞪著的眼睛一閉,不知他問那句話的意義在哪。
墨玉側過身,看著她緊繃的臉,笑道:“你想什麼呢?我就抱抱你。”
說著伸手一攬,將人摟進懷中,慕西月氣惱,翻了個大白眼:“不許亂動,我困了。”
墨玉點了點頭。
他倒是說到做到,除了冇忍住,親了親她的側臉,也冇有多餘的動作了。隻是這樣,他已知足。
兩人的睡意也漸漸濃重的時候,慕西月突然道:“墨玉,我們明日便動身吧。因為我,耽誤太久了。”
自慕西月那日在村落裡啟動“生死脈”禁術擊殺萬魔後,時間又過去了九日。消失的三國王室生死未卜,魔族的利爪可不會等人。
墨玉眸光流轉,似在考慮著什麼,最後道:“好。”
慕西月從未料到,她這眼睛一閉,會讓她與這個世界的大門轟然斬落,她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巨大力量拖入了另一個世界。
她雙眼緊閉,不知崇吾的青山上,日升月落,交替了幾次,且枕邊之人,也早已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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