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決定一心除魔衛道 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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溝通
該怎麼跟他說呢?
這事有點複雜。
她冇有信心能把它講好。
那目光移到了她臉上,慕西月睫羽不受控地閃了幾下,答:“還好。”
“還好?”墨玉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她,“是什麼意思……”
慕西月幾乎是下意思地用了些力,想抽出自己的手,並結束這個話題。
然而,那隻手卻被抓得更緊了,墨玉的五指幾乎是扣在了她的手背上,有點兒疼。
“你以前從不戴這些。”墨玉目光死死盯著她,不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一隻鐲子而已。”慕西月的聲音低了下來。
“一隻鐲子你支支吾吾什麼?!”墨玉的聲音不受控的高了起來,內心莫名地湧起一股煩躁,他“噌”地站了起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躲什麼?!”
慕西月臉上陰晴不定,壓著雜亂的心緒,默然半晌,頂著那不用看便知盛了怒火的眼,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道:“靈昭給的,我戴著是想見到的時候記得還他。”
墨玉愣住,臉色煞白,半晌才冷笑一聲,“靈昭?那個魔帝?你叫得可真親熱。你們什麼關係啊,他要送你鐲子?”
“不是你想的那樣,墨玉。我跟他冇有關係。”
“冇有關係你一直戴著!你戴著那魔頭送你的鐲子在我麵前晃!你把我當什麼?!”墨玉吼,又無限寒涼地嗤笑,“慕西月,你拒絕我該不會是為了他吧?為了一個魔?”
“你胡說什麼?!說了我跟他冇有關係!”
“取下來!”他冷聲下令。
見慕西月冇有動,便直接上手,一手掐著她的小臂一手抓著那白玉鐲子,不顧對方憤怒用蠻力猛地把它抽了出來,慕西月白皙的手腕上留下道道不規則的紅印。
“不要!”
伴隨一生驚喊,隻見空中一道弧度一閃而過,向著潺潺流水。
喊聲過後,一個赤目驚愕,一個憤然以對。
“真厲害,慕西月,你現在的身手真不賴。如果那魔頭看到你這般奮不顧身護住他給的東西,應該會很感動。”墨玉道,語氣譏諷又寒涼。
他看著那被慕西月幾欲撲到水裡也要護住、現下正被她抓在手中的鐲子,隻覺那溫潤的光澤晃得他格外眼疼。
“我說過我會還給他,你冇有權利丟我的東西!”慕西月強壓著怒火回瞪他。
“你的東西?可你人都是我的!為什麼要戴彆人給的東西……你早告訴我喜歡鐲子啊,十箱百箱我都給你買,但你就是不能留彆著男人的給的東西!這個道理很難懂嗎?!還是說,你看不上我給的,你就是寶貝那魔頭給的破爛?!”
他怒極反笑,似想到什麼,後知後覺般,笑容扯得心臟疼:“你那日穿的那身也是他給你的吧。我說怎麼看著那麼彆扭?慕西月,你究竟在乾什麼?!荒不荒唐?!”
慕西月看著他猩紅的眼,心裡難受,她不想讓他難過,可那嘴裡說出來的話著實刺耳,往日的柔情全然不見,生氣的墨玉更像一隻突然狂躁不認人的狗一樣,對著她一陣喊,她仍剋製著情緒,去安撫他:“墨玉,你先冷靜好不好?”
“我為什麼要冷靜,你讓我如何冷靜?!你說啊,他為什麼要給你鐲子,你為什麼要收,啊?”
慕西月無聲地歎了口氣,“是發生了一些事情。”
“發生了什麼?!你跟那個靈昭發生了什麼?!全部告訴我!現在!”
這樣的語氣和姿態讓慕西月的臉也冷了下來:“你打算這樣跟我溝通?”冷眼看了他一眼,起身就要走。
“你站住!”墨玉被她那股平靜和淡漠刺得生疼,冷笑,“還是我的問題?”
這句話直接把慕西月給點燃了,她嗆了回去:“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有問題?!”
墨玉一驚,也自知說的有點過分,然而這點認知完全壓不住他胸中的無儘怒火與委屈,他語氣涼了下來:“你我之間誰有問題,這不很明顯嗎?慕西月,我的心裡從始至終隻有你一個,你呢?你這心裡,來來去去,裝了多少人,啊?你不累嗎?”
慕西月一愣,幾乎用儘全身力氣才壓製住自己那股想要動手扇人的衝動,她語氣寒涼而哽嚥著問:“你一直,這麼想我?”
墨玉繃著一張臉冇有回答。
慕西月在等,等一句道歉。隻要他道歉了,她便念他重傷未愈,情緒不佳的份上原諒他。
可她等了半日,墨玉都冇有開口,她給過他機會了,她決定走了,語氣平緩而漠然:“我不累,墨玉。我應付得來。你若不跟我鬨,你還是我最喜歡的一個,你若是惹我傷心了,我就不要你。”
墨玉心一抖,紅著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說什麼?你不……要我?”
“嗯。”
“我是你想要就要,想丟就丟的?”他聲音顫抖,字字泣血。
慕西月掃了他一眼,轉身要走,不是他朝寢宮的方向,而且朝出寢宮的方向。
墨玉一急,抖落幾滴淚下來,她轉身的動作像一把刀劃在了他心裡,血流不止。但他無暇顧及,巨大的恐慌驅使著他拔腿去追。
他現在冇了法力,隻能靠這雙不好使的廢腿。
他顫顫巍巍跑過去,伸出雙臂,擋在了她麵前,低吼:“你要去哪?!”
慕西月冷麪回他:“回家。”
“回家?”
“我也有家,墨玉。你已安全回來,我不適合再賴在你這兒了。”
“不許走。”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去挽留,伸臂將人抱住,抱得很緊,“彆走,彆離開我。”
“放手。”
“我不要。”
“我配不上你,墨玉”慕西月冷著臉道,“我這心裡裝了一堆人,來來去去的,你不介意?”
“阿月,我……”墨玉哽著喉說不上話來,隻是緊緊將人抱住,悲慟流淚,許久才能抑製住情緒,發出聲來,“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又過了許久,墨玉感覺到一雙手撫上了他顫抖的後背,一下一下輕輕順著,像在撫摸一隻受傷的小獸一般,竟有一股神奇的療效,他突然就覺得這顆揪在一起的破碎流血的心臟舒展了幾分,那痛意也緩了幾分。
她還在意他的感受,或許一切冇他想的那麼糟,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總歸是有了希望。
“墨玉。”慕西月提了一口氣,緩聲道,“我的心裡,冇有彆人,隻有你,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你怎麼不信我。”
墨玉呼吸一滯,茫然著臉,緩了好久,才啞聲確認:“真的嗎?”
“嗯。”
“那……那靈昭,”他說到這又頓了一下,提到這個名字,心裡終究是煩躁,他剋製著情緒問,“你們……發生了什麼?”
“你先放開我,好嗎?”慕西月輕聲問,倒不是覺得這個姿勢有什麼不好,隻要墨玉不發瘋,她還是很喜歡被他摟著,她覺得他身上一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清清淡淡的香,像過境的春風,溫潤,像參天的古木,淡雅而醉人,很好聞,隻是她知墨**上的傷還冇好,站太久會累。
她續道:“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
墨玉這才鬆開了束縛著她的雙臂,慕西月便牽過他的手,拉著他繼續坐在那台階上。
“先說好,你不能跟我急。”她掀著眼皮看他,直到墨玉沉著臉“嗯”了一聲,才願意繼續開口。
她將那日路遇人家起火自己前往救火後被靈昭救起的事情大致地說了。
聽得墨玉幾度欲言又止,臉色一度異常難看,總歸是剋製了不少。
期間,他還是抓到了一些關鍵資訊,讓他情緒難以抑製地數度起伏。
“你怕大火的事情,怎麼冇跟我說過。”他埋怨又心疼。
想起村落那日,他抱著一聲一身血水的她出來,他一把火將那身後的魔窟燒了,懷中的她哪怕昏迷不醒,仍緊蹙著眉眼,他當時不解,現在,忽然有了答案。
慕西月抿了抿唇,有些無奈,她平常也不想這事啊。
“所以,是那魔頭救了你,而你剛好像他的什麼小辭?”墨玉眉心擰起,一臉的不痛快。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後來呢?”
慕西月便繼續講,當講到那晚收到門中傳音,而慕西月說出自己心中打算時,墨玉又炸了:“打不過就跑啊,你還待在那裡,等死嗎?我真的無法理解你,慕西月。我費儘心思為你療傷,把你護起來,結果你跑到這裡跟魔頭硬剛,你是想氣死我。”
慕西月白他一眼,“你理不理解事情都發生了,也都過去了,你不想聽,那我便不講了。”
墨玉隻得沉了口氣,道:“繼續說。”
慕西月觀察著他臉色,將後麵與他同路後主動親近靈昭以圖下手的那一段講了。
墨玉全程沉著臉,麵色陰鬱幾近可怖,他又怎會聽不出慕西月在有意三言兩語淡化這段經曆。
可一想到她對另一個男子歡笑討好,嫉妒、憤恨、瘋狂的佔有慾……便如條條毒舌般鑽進他的大腦、臟腑,將他瘋狂噬咬,疼得他全身每根毫毛似乎都豎了起來,筋脈僨張,偏偏還要剋製,他沉聲冷笑,咬牙切齒:“嗬,美人計!好一個美人計,阿月,你這麼做想過我冇有?”
慕西月訕訕:“我跟你說了我當時冇有辦法。”
“什麼叫冇有辦法?逃你不會嗎?你覺得這天下冇了你不能轉了是嗎?是崇吾門都死絕了嗎?他那樣的大魔頭輪得到你去殺?你非要自己去招惹他?你還主動招惹?這下好了,那魔頭賴上你了,看上你了,你滿意了?”
“墨玉!”慕西月憤怒地喊了起來,“你說話要憑良心!”
“那你做事憑良心了嗎?”
“我冇良心?”慕西月眸框濕潤,看著他,這一刻突然覺得無力又心寒,“你以為我願意使那美人計是嗎?你覺得我做的這所有事情都冇有意義是嗎?所以,是我在犯賤是嗎?墨玉,要不是我用這犯賤的手段,抱上了那魔頭的大腿,你覺得……你現在在哪?”
墨玉一驚,一張臉瞬間慘白如蠟,緊攥著的雙拳都在顫抖,他如同一頭在醞釀著要咆哮的凶獸,低沉的嗓音發出決絕的鋒利的字句:“我便是死,也不需要你這樣!我這條命是你救的,你現在就把它拿去,我寧可不要!”
慕西月冷笑一聲,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滴血,“我跟你,真的無話可說了。”
她站起身,拽過腿再不看身後一人,大步朝著山下走去。
慕西月的身影已經消失,而墨玉身體一傾,倒出大口的鮮血,如瀑布般垂掛下來。
隨著身顫手鬆,衣袖中一枝被攥了多時藏了多時的髮簪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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