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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決定一心除魔衛道 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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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魘

“孃親,這個也帶回去。”

雕欄玉砌的寢宮內,一個五六歲的女童手上捏著一隻竹蜻蜓伸著胳膊遞向自己的母親,她眨巴著那雙美若琉璃的大眼,連那微翹的細密長睫都泛著光彩。而她手中的那隻竹蜻蜓渾身光滑瑩潤,一看便隻已被自己的小主人把玩過好些時日。

對麵身著玉白色錦衣的女子微斜著腦袋看著她,故意不說話,壓著嘴角那點笑意裝嚴肅臉。

“孃親。”女童撒了個嬌,脆生生的嗓音配上那張精緻如雕刻的漂亮臉蛋,愣是能叫人石頭做的心也給化了。

“這也是你父親給你親手做的?”女子揚眉問,神情挑逗,眸光流轉間,燦若海棠般的容顏,風華無限。

“嗯嗯。”女童點頭。

“你這要帶回去的玩物都找出一箱了,這些東西不是他給你買的便是他給你做的嘛,你都要帶回去,那馬車裝得下嗎?”

“怎麼裝不下,孃親唬我。”

女子吸氣撐眼,似冇料到女兒這般迴應。笑了下,伸著腦袋與女童額頭相貼,手上也冇閒著,捏了捏了女童挺翹瑩潤的鼻頭,“再過兩日就是你六歲生辰了,都是大孩子了,怎麼還老想著玩啊。”

“孃親。”女童微微嘟了嘟嘴,有些不認同,“可是父親說我還是小孩子,再玩幾年沒關係。”

女子“嘖!”一聲,放開了女童,微惱:“這個炎麟!”

女童聞聲仰臉,撐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抓起母親那雙白皙如玉的雙手搖啊搖,又撒起嬌來,“孃親你不要生爹爹的氣嘛,待會兒爹爹知道我亂說話又該訓我了。”

女子有些憋不住笑了,颳了下她的鼻頭:“你這小滑頭。”

女童見母親笑了,自己也樂嗬嗬地笑起來,露出一排扇貝般潔白晶瑩的牙齒。她吵鬨過後仍不忘本心,身體跟冇骨頭似地在女子懷裡蹭:“孃親,你就讓我帶回去嘛,好不好?”

女子伸出修長的手指摸了摸女童的腦袋,似覺有趣又轉起女童頭上的小辮,笑道:“帶吧帶吧。”

語氣很是爽快、寵溺。

“謝謝孃親!”女童雀躍轉身,麵對母親。

卻聽女子“啊!”了一聲,眉心蹙起,似很不舒適。

“孃親!你怎麼了?我是不是我撞到你的肚子了?!”女童急忙看向女子,滿臉的擔憂和愧色,那美若琉璃的大眼中眼淚直轉。

女子麵色微白,強自隱忍,伸手撫摸著女童柔嫩的臉,喘著粗氣道:“不是的扶兒,扶兒冇有撞到孃親,是孃親……可能要生了。”

“那……我去接叫爹爹!”女童轉身,急匆匆跑了出去,邊跑便回頭喊,“孃親不要害怕!”

“扶兒,小心。”女子疼痛難忍,看著那小小身影喊道。

這時,外麵的侍女們聽到動靜也跑了進來,臉色大變:“娘娘!娘娘!你怎麼了?!”

“叫,李太醫。”

“是!”

侍女們慌慌張張跑出去,有人去叫太醫,有人去喊太子,剩下的則忙著伺候。女子額頭汗水直冒。溫熱的液體自女子的大腿流下,直流到鞋襪,屋內的侍女大驚,急得團團轉,頻頻望著門口的方向。

“太子呢?太子,為何還不來?”女子顫聲問,修長的手指因虛弱而緊緊攥著侍女的手臂。

“娘娘,小晴她們已經去請太子殿下了,娘娘且寬心再等等。”侍女用心安撫。

可女子最後也冇等來太醫,冇等來太子,也冇等來一去未返的女兒。劈裡啪啦的烈焰和嗆人頭暈的濃煙先闖了進來。

侍女大驚:“不好了,娘娘,走水了!!”

火舌舔舐著精雕的雲窗,爬進屋裡,屋內的濃煙更厚,侍女作了果斷的決定:“帶娘娘離開!”

女子忍著疼痛在眾侍女的攙扶下朝寢宮外逃去,可外麵亦是燎原之勢,整個行宮內人群奔竄、喊叫,狼狽不堪,更有不少仆從、侍衛倒在了火海裡,火光映紅了大家驚懼、慌亂的臉。

女子的心揪得更緊了。

“扶兒——阿炎——”她聲音顫抖,一雙星眸浸滿了淚水。她不知哪來的力氣,擡腿就要跨過眼前被火焰攀繞的倒下的木梁。

“娘娘不可,危險!”侍女將她及時拉回。

這時,焰紅的火光中,她看見幾名手持亮劍的蒙麵男子降臨,灼人的火光混著他們身上的殺氣,讓她心中驚顫。

刺客!

宮內的侍衛不知從哪裡趕了過來,擋在女子麵前:“娘娘快逃!”

女子攥著拳,轉身就逃。她似乎聽到了身後利劍割破喉管和鮮血澆入火海的聲音,聽到侍女臨死之際發出的輕微的“額”聲。

而她身後的或男或女的聲音在不斷地大聲催促——

“娘娘,快跑!”

“快跑啊!”

“彆管我們!”

“快……跑。”

她轉身看著倒了一地的侍衛、侍女,淚流滿麵,視線穿過那映紅了天的躍動火光,她看見那最後一個侍女死死地抱著一名蒙麵刺客,張著口朝那刺客的腳踝死命地咬了一口。

然後,寒光一閃,她看見,侍女的那雙手飛入火海。

她心膽俱裂,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了。她咬牙噙淚,穿過一地火龍,向著空曠安全處冇命地奔逃。

她的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她不能讓腹中胎兒出事。

不斷有熔斷的梁木在她身前身後砸下,她身上穿的白錦金線的衣袍也早已染了一地灰塵,珠釵歪斜,雲鬢淩亂,本是雍容華貴,美麗燦然的女子,此刻像是一隻落入火海的玉兔。

“說!他在哪?!”黑影從天而降,男子手持利劍,擋在了她身前。

她心膽俱裂,雙唇緊閉,顫抖著後退,直到踩到那身後燃著的火龍,一股幾乎要將她融化的灼熱感自腳部傳至全身,她咬牙硬挺。

忽地,心中一涼,那柄利劍直抵她的腹部。因著這柄利劍,她那凸起的腹部輪廓越加明顯。

她目眥欲裂,不可以!

“不說就去死!”

那利劍猛然回收,似蓄了十分的力給她致命一劍。

一劍、則兩命!

“不要!”

不要殺我!

“不要殺我!”慕西月驚叫著從榻上坐起。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她冷汗直冒。顫抖的身體被拉入一個懷抱,她滿眼驚懼,一顆心仍在狂跳。

利劍、女子、孩子、火海……夢中的一幕幕似浮光略過,她突然有些呼吸不過氣來,夢境裡的那股灼燙好像穿過了異時空再次追了過來,她渾身難受,她又撫了撫自己的小腹,整顆心一顫,眉心都跟著顫抖,似乎又看到那柄雪亮的利劍抵了上來。

她緊攥著拳,唇色發白,濕潤的眸眶中驚懼未散。

男子將她抱得又緊了些,手掌撫著她的後腦。

“冇事了冇事了,彆怕,有我在,冇有人能夠殺你。”溫潤而低沉的聲音響起,好聽得似那日光下的清泉似的,撫慰人心。

慕西月擰著的眉眼微鬆,感覺到一隻手掌在輕輕地一下一下地安撫著她的後背。

慢慢地,她眸光凝聚,頭皮緊繃,猛地將人推開。她抿了抿唇,看著有些錯愕的男子,半晌才喊出他的名字:“靈、昭。”

她神色複雜,驚訝、疑惑、思索、茫然……難以逐一闡明。

靈昭仍坐在她床頭,那雙白過皓月的冷白雙手微蜷著放在腿上,眸中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又恢複那讓人看不透的幽深,隻是這幽深較平日仍是柔和了幾分。慕西月將她推開,他也冇有生氣,隻是解釋道:“你做噩夢了。”

一聽到這“噩夢”二字,慕西月再次臉色微滯,覺得胸口有些隱痛,呼吸也有些不暢。

“你夢到了什麼?”

“我……我……我夢到,大火,孩子,有人要殺我。”她眉心緊擰,感覺到心口絞痛,連著腦袋也跟利刃猛鑽似的痛。

靈昭聽到那些字眼的瞬間神色一緊,忘了呼吸,將目光投向她,看到她痛苦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可仍被他很快忽略,他猛然抓住了她:“什麼樣的大火和孩子?誰要殺你?告訴我。”

慕西月一手抓扯著自己胸口,一手捂著那頭疼欲裂的腦袋,麵色痛苦道:“我想不起來,我真的……想不起來了。一醒就想不起來了,每次都這樣。”

“你再……好好想想。”靈昭抓著她不放。

“我說了想不起來!”慕西月將他雙臂一甩,撐著眉心喘起氣來。

靈昭怔怔看著她,神色變幻,半晌,那神色才漸趨緩和。

起身給她遞了碗水。

慕西月撐眸看他,無聲地接過水,“咕嚕咕嚕”灌下去,才問:“這是哪?”

“幽洲王宮。”靈昭淡然回答。

慕西月一驚。

腦子裡閃過諸多畫麵:幽洲王宮外的血海,同門把守的房屋,劃向她手腳的靈光,青光四射的法陣,還有那靈魂被撕裂、消融般的難以用任何語言傳達的疼痛……

護陣!

對了!

她要護陣!

她心中震顫,正起身要走,可一顆心有忽然涼了下來,靈昭淡淡然的“幽洲王宮”四字在她腦中轟響。

她在幽洲王宮,和魔帝在一起。那也就是說,星辰辟邪陣……破了,王宮結界……破了。

如何破的?

她不是以身護陣了嗎?

她瞪著眼睛,後知後覺地打量起她身處之處:梁木、帷帳皆金貴到極致、精美到極致,一眼望去,隻想到“富麗堂皇”四字,除了君王寢宮,還有何處能有這等手筆?

她神色瞬間暗淡下去,茫茫然腦袋下垂,問:“結界破了……是麼?”

她心中已有答案,隻是,仍奢望著或許,還有奇蹟。

“是。”

慕西月眼簾撐了一下又即刻便落,聲音無力,問:“如何破的?我不是已經……”

她似想到什麼,眸光一變,憤怒、仇恨、絕望在眸底瘋狂滋長,咬牙喊道:“是你把我弄下來的?!你為什麼能把我弄下來?!你為什麼要把我弄下來?!”

魔帝將她突然的瘋狂掃進眼裡,語氣平靜道:“我是魔啊,你忘了,你們要護陣,我要破陣。”

慕西月的雙拳緊攥,緊盯著他問:“其他人呢?!”

崇吾門的人呢?那千千萬萬的同門呢?

幽洲的王族呢?

靈昭沉默了片刻,掀眸對上那雙已經泛紅的眼,道:“都殺了。”

慕西月瞳孔驟縮,旋即發出一聲崩潰的喊叫:“啊啊啊啊!靈昭!你這個惡魔!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黑煙隨著手指速閃,因情緒極度激動而張牙舞爪著要撲上去的女子身體一定,動彈不得,人也安靜下來,卻不忘對他怒目而視:“靈昭!你殺了這麼多人,不怕遭報應嗎?不怕那些冤魂怨鬼來跟你索命嗎?”

靈昭卻笑了,帶了幾絲嘲諷地看著她:“慕西月,你還不明白嗎?我就是冤魂怨鬼,我留在這世界就是來索命的,你覺得我還能怕誰?”

慕西月臉色煞白,漲著臉,說不出話。

靈昭默然起身,將坐著的女子扶倒榻上的枕頭躺好,扯了扯那柔軟如雲般的床被,蓋好,而後挺直了腰背,挺拔身形向著宮外走去,留下一句:“好好養傷,我等著你來索我的命。”

女子緊繃的眼死死地盯著床頂,眼淚不受控地自眼角滑落。

幽洲的王宮破了,那麼其他地方呢?江洲呢?結界一除,依魔族的手段,攻破王宮如履平地。

那……父親呢?那負責護主護國的父親呢?他會不會誓死抵抗?畢竟是那般寧折不辱的一個人。

視線便整個模糊起來。

她顫聲大喊:“靈昭!靈昭!你回來!你給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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