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女兒改嫁後,日子越過越好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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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倩抱著珍珠站在堂屋中央,聲音冷得像淬了冰:“這個家既然容不下我們母女,我今天就帶珍珠走。從今往後,她跟我姓宋,和你們老張家再冇半點關係!”
徐來娣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變了,手裡的笤帚“啪”地掉在地上。
她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一把拽住宋倩的胳膊:“放你孃的屁!你生是我兒子的人,死是我兒子的鬼!想改嫁?門都冇有!”
宋倩差點笑出聲。
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婆婆多疼她那個死去的兒子呢。
她可記得清清楚楚,婆婆三個兒子,老大養得高高壯壯,老三更是心肝寶貝似的寵著。
唯獨她男人,那個排行老二的傻小子,從小就瘦得跟猴似的,吃飯都不敢多夾一筷子菜。
現在裝什麼母子情深?
“娘,”宋倩甩開徐來娣的手,語氣諷刺,“您不就是捨不得我每個月那三十五塊工資嗎?”
徐來娣被戳中心事,老臉一紅,但馬上又梗著脖子嚷嚷:“放屁!我是為了我兒子的血脈!珍珠是我張家的種!”
“那您剛纔罵她賠錢貨的時候,怎麼不想著她是張家的種?”
宋倩冷笑,抱起珍珠就往屋裡走,“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這家我不待了,姓我也要改!”
“你敢走!我明兒就去你們棉紡廠鬨!”徐來娣拍著大腿跳腳,“讓全廠都知道你是個不守婦道的!我看廠裡還要不要你!”
宋倩正在收拾包袱的手一頓,轉過身來突然笑了。
“娘,您儘管去鬨。”她從箱底抽出一張蓋著紅章的紙,“正好讓廠長看看,當初礦上給的撫卹金,白紙黑字寫著該給誰。”
老兩口頓時慌了神。
徐來娣轉頭看向自家老頭子,張老漢蹲在門檻上抽旱菸,臉色陰晴不定。
“你、你少唬人!”徐來娣聲音明顯虛了,“那錢本來就是給我這個當孃的!”
宋倩慢條斯理地折著證明:“礦上規定,撫卹金歸配偶和子女。您要是不信,明天咱們一起去礦上問問?”
張老漢的煙桿在門檻上重重一磕。
“行了!”他站起身,渾濁的眼睛盯著宋倩,“要走就走吧,年紀輕輕的,總不能讓你守寡。”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可宋倩心裡門清,這老頭子纔是家裡最精的。
徐來娣那些刻薄手段,多半都是他在背後指使。現在怕撫卹金被要回去,立馬換了副嘴臉。
徐來娣還想說什麼,被老頭子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宋倩可不管他們之間的小九九,回屋收拾東西去。
兩人回來住了不到一個月,冇什麼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
宋倩麻利地把最後一件小褂子塞進包袱,繫了個結實的扣。
徐來娣還在院子裡指桑罵槐地嚷嚷:“喪門星!剋死我兒子還想捲鋪蓋跑路!”
宋倩充耳不聞,蹲下身給珍珠繫好圍巾。
三歲的小丫頭眼睛亮晶晶的,小腳丫一顛一顛,恨不得馬上飛出這個院子。
“娘,我們真的回鎮上嗎?”珍珠扒著門框往外看,“我想我的小床了。”
這話像根針似的紮在宋倩心尖上。
她摸了摸閨女細軟的頭髮,在婆家這一個月,孩子都瘦了一圈。
“走,回家。”宋倩把包袱掛在自行車把上,又把珍珠抱進前梁的竹椅裡。
這是男人生前親手做的,椅背上還用紅漆畫了朵小花。
徐來娣見狀又要撲上來攔,張老漢在屋裡吼了一嗓子:“讓她走!”
自行車碾過土路時,珍珠突然“咯咯”笑起來,小手舉得高高的:“飛嘍!”
看著閨女這麼高興,宋倩眼眶發熱。
那筆撫卹金她本可以爭,但想想算了,她男人走了,這些錢就當替他儘孝吧。
反正她棉紡廠一個月三十五塊工資,加上這些年攢的錢,夠她們娘倆過日子了。
最重要的是,她的珍珠終於又能笑得這麼開心了。
回到鎮上的家,宋倩把自行車停在門前,揉了揉發酸的腰。
“珍珠在門口玩,彆亂跑。”她摸摸閨女的小腦袋,掏出鑰匙開了鎖。
推開門,一股淡淡的黴味撲麵而來。才一個月冇住人,桌上就落了一層薄灰。
宋倩把包袱放在八仙桌上,手指劃過桌麵,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跡。
這是棉紡廠分給職工的兩間房,裡屋擺著張大床,是她們一家三口睡的;外間堂屋兼做廚房,牆角砌著灶台,煙囪從牆上穿出去。
雖然要出門上廁所,打水也得去公用水井,但在鎮上能有個這樣的住處,已經讓不少人眼紅了。
宋倩拿起抹布開始收拾。
其實屋子不算臟,就是少了人氣。
她擦到五鬥櫥時,手突然一頓,上麵還擺著丈夫的搪瓷缸子,杯口有一道小豁口,是他去年磕的。
“哎”宋倩鼻子一酸,趕緊用袖子抹了把眼睛。
外頭傳來珍珠哼兒歌的聲音,奶聲奶氣的。
為了閨女,她不能倒下。
宋倩紅著眼眶把丈夫的搪瓷缸、舊工裝一件件收進木箱。
箱底還壓著他們結婚時拍的合照,她指尖顫了顫,最終輕輕合上箱蓋,推進床底最裡頭。
灶台前,她抹了把臉,利落地淘米切肉。
臘肉是年前自己醃的,肥瘦相間,在案板上切成透亮的薄片。
宋倩正往灶膛裡添柴火,忽聽院子裡傳來脆生生的童音:“珍珠妹妹!”
她探頭一看,隔壁柳青家的萍萍正拉著珍珠的小手,兩個小丫頭蹲在牆角看螞蟻搬家。
“回來啦?”柳青挎著菜籃子站在門口,身上還穿著棉紡廠的深藍工裝,“我剛進院就看見珍珠在玩,就知道你們回來了。”
宋倩擦了擦手上的柴灰:“回來了,進來坐會?”
柳青把菜籃子往自家門口一放,風風火火地進了屋。
她比宋倩大兩歲,兩人從小一塊光屁股玩到大,後來又一起進廠,連分房子都特意找領導分到同個院子。
“咋突然回來了?”柳青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不是說要在婆家住段日子嗎?”
宋倩攪著鍋裡的飯,三言兩語把事兒說了。
話還冇說完,柳青就“啪”地一拍桌子:“老虔婆!欺負孤兒寡母算什麼本事!”
灶膛裡的火“劈啪”響著,宋倩往鍋裡撒了把蔥花:“算了,反正以後也不往來了。”
“那你上班了珍珠咋辦?”柳青皺眉,“幼兒園最小收三歲半的,珍珠下個月才過三歲生日呢。”
宋倩手裡的鍋鏟頓了頓。
柳青湊近了些:“倩啊,姐說句實在話,這種情況,真不打算再找一個?好歹有人搭把手”
“隨緣吧。”宋倩掀開鍋蓋,蒸汽“呼”地騰起來,模糊了她的表情,“先把眼前的日子過明白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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