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愛,燒成了灰燼 第1章
深夜時,一個女人被緊急送進了我的診室。
她扭扭捏捏的告訴我,她的那裡被塞進了東西,自己取不出來。
“我老公喜歡玩一些新花樣,這次……麻煩你了醫生……”
我不讚同的搖了搖頭,有心勸幾句,女人又紅著臉開了口。
“不過,其實我自己也挺喜歡的。”
“我老公對我很好,每次放進去的東西都很值錢,隻要取出來了,他就會送給我。”
“所以醫生,你取出東西後,可千萬彆扔了。”
我沒想扔,我用鑷子夾著取出的東西,胸口忍不住劇烈顫動。
那是一個鉑金鑽石手環,和我手腕上正帶著的那個是一對。
手環內側還印著我老公名字的縮寫,“fz”
我儘力平複著聲音對她說,“家屬名字那一欄填一下。”
然後我就看見她簽上了我老公的名字,封湛。
我呆呆的坐在辦公室裡,枯坐了一整個後半夜。
早上交接班後,我站在了醫院門口。
巧合的是,昨天那個女人也打完了點滴,正站在不遠處,像是在等什麼人。
一輛熟悉的車停在了女人麵前,封湛搖下車窗,衝著她挑眉一笑。
“寶貝,拿到我送你的禮物了嗎?”
女人嬌羞的點了點頭,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封湛似是有些忍不住了,他直接下車摟上了女人的腰。
他舉止輕浮,神態曖昧,是我從沒有見過的模樣。
可我的老公,明明是商界赫赫有名的禁慾係高嶺之花。
看慣了他的冷臉,乍一瞧見他這番模樣,我竟然有一種強烈的割裂感。
我和封湛結婚八年,雖感情不錯,但他生性淡漠,夫妻生活寥寥可數。
每次行房,他也總是一絲不苟,甚至稱的上“規矩”二字。
他會在事後調侃我,“都說醫生見慣了彆人的身體,會在這方麵提不起興趣來。”
“這不,從你身上我就驗證了。”
可我從來都不認為,性愛是檢驗愛情的唯一標準。
我也從來都認為,封湛是愛我的。
因為,我們兩個比起旁人,本該就是不一樣的。
……
我輕笑了一聲,許是聲音有些大,驚動了不遠處的封湛。
他回頭,正與我四目相對,我看見封湛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慌亂,又很快平靜了下來。
他走到我麵前,淡淡開口,“上車吧,接你回家。”
我嘲諷的看了他一眼,“封湛,你是來接誰回家的?”
他皺了皺眉,神情有些不悅。
女人見狀,連忙上前握住了封湛的手,臉上帶著顯示主權的神情,“老公,她是誰?”
她又揚著眉向我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徐恬雅,我是……”
我聞言,毫不猶豫得抬手,一巴掌扇在了徐恬雅的臉上。
緊接著,又一聲巴掌的清脆聲響起,我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封湛。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又轉頭看向我,“唐如清,你過分了。”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是封湛盛怒之時的口頭蟬,隻不過從前,這句話從來都不是對著我。
高中時,有嫉妒我的女生將我關在了學校的廢舊場館裡。
封湛找到我時,輕飄飄的對那個女生說了這句話,之後將他們全家趕出了淮城。
工作後,有同事搶了我的學術論文,封湛皺著眉低語了一句,從此後我再沒在這家醫院見過那個同事。
後來,養母拿著茶壺,將茶水從我頭頂澆下,惡狠狠的咒罵,“賤人,我好心收養你,你卻來勾引我兒子!”
封湛一把奪過她手裡的茶壺,重重摔在地上,“媽,你彆太過分。”
然後他帶著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個家。
而此刻我才知道,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對著我時竟是剜心之痛。
……
我轉身就要走,封湛卻一把拉住我,拽著我就往車裡塞。
他太過用力,我踉蹌了幾步,正要站穩時,一旁的徐恬雅突然伸出腳。
失控之下,我再穩不住身形,“撲通”一聲,跪摔在地上。
膝蓋處傳來鑽心的疼痛,徐恬雅尖叫了一聲,“哎呀,你既然知道錯了,好好跟我道個歉就行了。”
“何必要下跪呢?我可不是那種計較的人。”封湛下意識的想要扶起我,被徐恬雅一把拉住,“湛哥,你不是說女人不能慣嗎?”
“慣的多了,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整天擺著一張清高孤傲的臉裝模作樣,讓人厭煩。”
封湛聞言,抬手摸了一把徐恬雅的臉,笑著開口,“還是你聽話乖巧,最懂我的心。”
末了,封湛還是拉起我,強行將我塞進了車裡。
一路上,徐恬雅和封湛旁若無人的在我麵前曖昧親密,女人的嬌笑聲時時傳來,我煩躁的閉了閉眼。
封湛先將我送回了彆墅,而後帶著徐恬雅揚長而去。
我走進彆墅,看著這所我們住了近十年的房子,它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不對,我仔細的環顧著屋內。
沙發上擺放整齊的靠墊變得一團淩亂,料理台上的花瓶被打翻在地。
不知道是不是封湛和徐恬雅激情至極時的傑作。
洗完澡後我躺在床上,翻身時不小心摸到了一個硬物,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隻錄音筆。
我開啟開關,徐恬雅的嗚咽聲響起,緊接著就是更加不堪入耳的嬌吟聲。
許久後,徐恬雅的聲音又在錄音筆裡響起,“湛哥,你愛你老婆嗎?”
封湛沒有回答,隻低聲輕笑著。
徐恬雅不依不饒的追問後,他才漫不經心的開了口,“現在的我當然是最愛你,彆提她了,掃不掃興?”
……
我的胃裡一陣翻湧,身下的床讓我覺得萬分惡心。
我“騰”的一下站起了身,手機又在這時響起,陌生的號碼,卻又是熟悉的聲音。
“湛哥,有點痛……但真的好舒服……”
我再也忍不住,隨意收拾了幾件行李後,就衝出了彆墅。
剛走出彆墅,我就被人攔在了原地。
李管家上前一步,恭敬開口,“太太,封總讓我把您送去他母親那裡。”
“封先生說您最近有些不聽話,該讓夫人好好教導教導您了。”
我瞪大了眼睛,身體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封湛的母親,也是我的養母。
她恨我,厭我,她說我拉著他的兒子跌入了地獄。
封湛該娶的,是名門世家的大小姐,是商業巨鱷的千金,而不是我這個她一時好心收養的孤女。
她罵我恬不知恥,忘恩負義。
那時候,是封湛擋在我麵前,他為我,與全世界為敵。
可曾經那樣炙熱的愛意,不過燒了八年,已然儘是灰飛煙滅。
我知道,他後悔了,可封湛不能承認自己的後悔。
彷彿承認了,便是他在向自己的母親低頭,便是承認了自己曾經的愚蠢與無知。
……
幾個保鏢有些粗暴的帶走了我,封夫人勾著唇角看著我笑。
“唐如清,我說過,你再踏入我封家一步,就要受家罰之刑,今天,就由我親自執刑。”
封夫人揚起鞭,狠狠抽在我的身上。
她一邊抽一邊咒罵,“小賤人,我讓你勾引我兒子!”
“吃我封家的喝我封家的,你竟然還不知足!”
“我等著你們後悔來求我的那天!”
我忍不住痛撥出聲,額間的冷汗越來越多。
我下意識的想要逃,卻被封家的保鏢死死按住。
我想求饒,想告訴她,如今的我真的後悔了。
可話堵在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最後,我隻能低聲呢喃著一句,“對不起……”
封夫人手中的鞭子一頓,而後又朝著我甩了過來。
緊接著她扔了鞭子,冷哼一聲,“把她給我關起來,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給她飯吃。”
“住手!”熟悉的聲音傳進我耳朵,讓我的心有一瞬間的恍惚。
封湛他,還是來了嗎?他還是像以前一樣……
還未等我想完,封湛的腳已經高高抬起,他一腳踹在了我的胸口。
我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他惡狠狠的瞪著我。
“唐如清,你這個賤人!你敢這樣對待恬雅?”封湛怒極反笑,“身為醫生,你竟然罔顧病人的死活,唐如清,你的職業操守呢?”
我納悶的開口詢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冷冷的看著我,“你裝什麼?
“作為醫生,你難道不會詢問患者的過敏藥物嗎?你明知道恬雅對一些止痛藥成分過敏,你還給她服用止痛藥,你是想害死她嗎!”
我拚命的搖頭,大聲否認,“我沒有!我怎麼可能在這種事上出錯?封湛你相信我!”
封湛一把扯起我,粗暴的往外扯。
身後的封夫人朝著我們大喊,“你要帶唐如清去哪?不是說好要我給她點教訓的嗎?”
另一棟彆墅裡。
徐恬雅躺在床上,神情虛弱,她的臉上有些許紅點,顯然是過敏所致。
她看到我,掙紮著坐起身,眼眶瞬間泛起了紅。
“唐小姐,我會離開湛哥的,你不要再傷害我了好不好?”
“雖然我不捨得離開他,但我知道若我不走,湛哥就會夾在我們中間左右為難……我不忍心看他這樣……”
她說著說著,突然激動的大哭了起來,“唐小姐,求你了,放過我吧!這次我真的吃到教訓了……”
“我怕了!我好害怕……我不想死……”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可無論我怎麼解釋,封湛就是不肯相信。
他冷冷的逼近我,伸手抬起了我的下巴,“唐如清,恬雅受得苦,我要讓你十倍奉還!”
他在手機上打字,幾分鐘後,一個醫生帶著藥走進了房間。
“去,給她注射頭孢。”
我驚恐的看著封湛,聲音都開始有些變調了,“封湛,你是不是瘋了?”
“你明明知道我頭孢過敏的,這樣是會死人的!”
封湛嗤笑了一聲,“你現在知道過敏會死人了?那你這麼對待恬雅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我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解釋,“她是對止痛藥某些成分過敏,但最嚴重的後果也隻是會起一些輕微皮疹。”
“可頭孢過敏是真的會死人的。而且,我真的沒有故意給恬雅用止痛藥。”
封湛還是不相信,但語氣聽上去平靜了些,“看來你現在知道怕了,那你就……”
“湛哥。”徐恬雅走到了他的麵前,封湛見狀,連忙一把扶住她。
“你要是為了唐小姐好,就該讓她徹底記住教訓。”
“而記住教訓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自己真真切切的痛一回。”
封湛皺起了眉,徐恬雅又開始抽泣,“唐小姐這麼對我也就算了,可若是這麼對彆人,彆人肯定不會像我一樣不計較的。”
“唐小姐是醫生,怎麼能沒有一點職業操守,利用職權公報私仇呢?”
“這要是傳出去,影響了湛哥你公司的形象可怎麼辦?”
封湛聞言點頭,他再不猶豫,冷冷吩咐醫生,“動手。”
我劇烈的掙紮著,卻直接被幾人按在了椅子上,冰冷的針刺進了我的血管。
我不管不顧的大喊,“封湛,你這個瘋子,我要和你離婚!”
他怔愣了片刻,而後又低低的笑出了聲,“那也要等你先還完了欠恬雅的債。”
“還有,唐如清,你記住……離了我,你什麼都不是!做決定之前,我勸你想清楚自己的處境。”
我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該是無比熟悉的人,隻覺得他的眉眼是從沒有過的陌生。
我停止了掙紮,眾人見狀,也卸了些按住我的力道。
突然,我勾唇一笑,猛得掙開束縛,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
我站起身衝到了徐恬雅的麵前,在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前,我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徐恬雅的臉色瞬間漲的青紫,她不停的蹬著腿。
封湛反應過來後,立馬上前拉開我,我張嘴,狠狠的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濃重的血腥味在口腔裡蔓延,我眼底血紅,像是一隻發了瘋的野狗。
封湛發了狠,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唐如清,到了這時候,你還死不悔改!”
“你要是再不鬆手,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他話音剛落,我便鬆開了手。
不是因為他威脅的話語,而是剛才注射進去的頭孢起了作用。
雖然我及時拔了針,打入身體內的計量很少。
但此刻的我已是渾身無力,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徐恬雅猛咳了一聲,緩了好半天才終於恢複了過來。
她甩開封湛扶著她的手,憤恨的走到我麵前,想要抓我的頭發。
可還沒等她動手,我就再也支撐不住,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再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彆墅內。
“喲,你醒的正好,給你老公打電話,我們要五百萬贖金。”
我猛地轉頭,兩個男人蹲在一顆大樹下,正猥瑣的看著我。
四周荒無人煙,像是一處密林。
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但很明顯我好像是被綁架了。
我強壓下心底的恐懼,聲音顫抖的開口,“我這就打電話,你們彆傷害我。”
其中一個男人嗤笑了一聲,遞過了手機,我撥通了封湛的電話。
足足打了七八個後,那邊纔不耐煩的接起,“我不是說了把你交給恬雅,讓你好好反省,誰讓你給我打電話的。”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封湛,我被綁架了,他們要五百萬贖金……”
手機那頭的聲音突然沉默下來,我聽見了封湛有些急促的喘氣聲。
“你……”
“湛哥,唐小姐她逃跑了!”
電話那頭徐恬雅的聲音打斷了封湛的話,她在那頭焦急的大喊。
“唐小姐趁我午睡時想逃跑,我發現後她……她就推倒了我,她還說這一次封湛一定會相信我的,你給我等著。”
“湛哥,你看我的膝蓋都因為摔倒被磕破了!”
“唐如清!”封湛的聲音裡都是怒火,“你可真是長本事了!”
“自導自演綁架,想讓我同情你?你做夢!”
“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沒有一點悔意,竟然還敢繼續傷害恬雅,你的所作所為真是讓人惡心!”
我焦急的開口,“不是的,我真的被綁架了,封湛你趕快……”
“被綁架了是吧?”封湛輕笑了一聲,“那你就,去死吧。”
他說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我再撥過去時,手機已經關機了。
“媽的!”綁匪大罵了一聲,猙獰著麵目朝我走來,他奸笑著,“拿不到錢,總不能白忙活一場吧?”
“唐小姐,一會你可要好好伺候伺候我們……”
我強忍著顫抖,一步步往後退,綁匪絲毫不慌,像是在欣賞著我如今的狼狽模樣。
他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拉我,我使出全身的力氣,轉身就跑。
耳邊是呼嘯著的風,身後是那兩個男人嘲諷的笑聲。
我漸漸沒了力氣,腳步虛浮間,一腳跨進了深淵裡……
頭頂,男人大喊大叫著咒罵,“你有病啊,我們可不想殺人啊!”
“完了!這下可怎麼辦纔好……”
三天後,封湛終於想起了我,他有些煩躁的問起李管家,“太太呢?”
李管家有些茫然,“太太不是在徐小姐那裡嗎?”
封湛皺著眉給我打電話,卻隻聽到了一陣陣忙音。
他又給我發了資訊,“唐如清,你鬨夠了沒有?鬨夠了就回家。”
“這件事我不計較了,不過回來後你得誠心誠意的跟恬雅道個歉。”
他等了一會,發現沒有收到我的回複後,將手機狠狠的擲了出去。
“唐如清,我真是慣壞了你!”
正在這時,封夫人急匆匆的衝了進來,她一進門就直接開口,“唐如清呢?”
封湛見她情緒不對,揉了揉太陽穴,“媽,等唐如清回來了我再把她送到你那裡去。”
“我現在很煩,你就彆再給我添亂了。”
封夫人一愣,她有些激動的說,“唐如清被綁架了!綁匪自首說她掉進了林子裡的深淵裡,被河水衝走了!”
封湛聞言,“騰”的一下站起了身,他用力的握住封夫人的肩膀,“你說什麼?”
“這怎麼可能?唐如清是不願意給恬雅道歉,才自己偷跑躲了起來!”
“什麼綁架,那是她找人自導自演排的戲!”
封夫人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在說什麼啊?綁匪怕真的鬨出人命,都去警察局自首了!”
封湛愣愣的看著她,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封夫人推了她一把,神情激動的開口,“發什麼呆!快去找她啊!”封湛這才反應過來,剛想往外衝,徐恬雅帶著個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一看見封夫人,立馬掛上了一副笑容,諂媚的開口,“夫人您好,我叫徐恬雅,很高興與您見麵。”
封夫人撇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封湛有些不耐煩的開口,“你怎麼過來了?”
徐恬雅敏銳的察覺出了他情緒的變化,有些小心翼翼的說,“我帶了個登山專家過來,湛哥你不是說這週六帶我去爬……”
“登山專家?”封湛焦急的打斷了她的話,“那正好,他應該對山林找人也有些經驗。”
他又轉頭看向那個專家,“搜救人員還沒趕來,你先跟我走。”
他說完,一把扯著那人就跑了出去。
徐恬雅驚呼了一聲,嘴裡喃喃著,“湛哥這是怎麼了?”
封夫人這才開了口,“唐如清被綁架了,現在人已經失蹤了。”
徐恬雅聞言,眸光閃了閃,她狀似不讚同的搖了搖頭。
“唐小姐這次確實是有些不懂事了,不怪湛哥生她的氣。”
“湛哥隻是想讓她道個歉而已,她實在沒必要折騰這麼多,現在搞得湛哥還要去找她,這不是耽誤湛哥的工作嗎?”
她一邊說,一邊悄悄觀察著封夫人的神色。
“我聽湛哥說,封夫人好像不是很喜歡唐小姐……但我今天一見封夫人就覺得您和藹可親,不是那種會刁難人的長輩。”
“其實女人還是要聽話懂事,最好能對男人的事業有一定的幫助,我是學金融的,有時候我也會和湛哥討論……”
“你覺得我看不上唐如清?”封夫人似笑非笑的打斷了她的話。
徐恬雅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的確看不上她,但我更看不上你。”
封夫人說完就走,留下了麵色有些蒼白的徐恬雅。
封湛根據綁匪提供的地點,一路往山林找去。
登山專家很快就發現了腳下隱秘處的點點血跡,那是我拚命奔跑時,被尖銳樹枝劃破麵板時,所留下的。
深淵旁,封湛手裡攥著我遺落在崖邊的項鏈,眼底猩紅。
他呆呆的看著手中的項鏈,陷入了迷亂的思緒中。
我十二歲是被封夫人收養,封湛何時對我起了彆樣的心思我不知道,但我其實一直隻是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哥哥。
我十七歲那年,封湛對我挑明瞭心意,那時的我不愛他,但我還是同他點了頭。
我卑鄙自私,貪戀封家給予我的溫暖和權勢,我害怕失去。
我們偷偷的在一起了好多年,直到被封夫人發現。
她怒不可遏的指著我大罵,而封湛就那樣毅然決然的帶著我走出了封家的大門。
那天,他牽著我走在前麵,寬廣的後背上是為我與全世界對抗的勇氣。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徹底淪陷了。
我們離家出走的第一年,封夫人對我們進行了全方位的打壓。
最後逼得封湛這個曾經的世家貴公子,不得不去送外賣營生。
而他手中的這條項鏈,是他用自己第一個月工資給我買的。
不值什麼錢,項鏈也早就已經褪色了,但我卻帶了很多很多年……
“封總,先回去吧,這裡交給搜救人員。”
助理的話打斷了封湛的沉思。
他張了張嘴,聲音嘶啞的開口,“我一定要找到她。”封湛在林子裡支起了帳篷,守了整整五天。
直到他發起了高熱,險些昏迷不醒,才被助理送進了醫院。
封湛睜開眼,就看到了守在床邊的徐恬雅。
徐恬雅擔憂的看著封湛,“湛哥,你總算是醒了,我真的要被你給嚇死了!”
她的頭貼在封湛的懷裡,低低的哭泣著。
封湛有些木然的盯著天花板,沒有理會徐恬雅的話語。
她見狀,直起了身子,突然有些惡狠狠的咒罵,“有時候,我真的想殺了唐小姐!”
封湛聞言轉頭,眉眼不悅的看著她,“恬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徐恬雅露出一個淒美的笑容,故意顯露出破罐子破摔的氣勢。
“我不管!所有讓你傷心,傷害過你的人,我都想殺了他們!”
“阿湛,你知道我看見你為了唐小姐這樣,我的心裡有多羨慕嗎?”
“如果有一天,我也失蹤了,你會不會也這樣為了我而擔憂?”
“阿湛,我已經想好了,等唐小姐回來後,我就離開你……我再難受都好,但我不忍看你再傷心一絲一毫……”
封湛有些怔愣的看著她,而後他無奈的搖了搖,“傻瓜……”
他抬手撫去徐恬雅臉上的淚水,徐恬雅又順勢窩進了他的懷裡。
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秘書在電話那頭聲音激動,“封總,找到唐小姐了,她……她跟大小姐在一起。”
封湛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什麼?她怎麼會跟我那個與封家斷絕了關係的大姐在一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此時的我,正躺在床上,劫後餘生的喜悅攀上我心頭,但更多的卻是後怕。
封晴推門進來,有些嘲諷的開口,“早就跟你說過了,封家那種吃人的地方,封家人那唯利是圖的性子,就該早早遠離。”
“我這個封家人迫不及待的和他們斷親,倒是沒想到,你還願意一頭紮進去,苦熬了這麼多年。”
我沒有理會她話裡的嘲諷,“大姐,謝謝你救了我,你說的我都明白,但我對封家,其實也該是感激的。”
她漫不經心的撇了撇嘴。
封晴是封家的長女,而封家一向對孩子的要求極高。
封夫人早年喪偶後,對待封晴的要求便更加苛刻了起來。
她從小被管製著長大,甚至連吃什麼穿什麼,梳什麼樣的發型,都要由封夫人一手掌控。
後來,封夫人為家族考量,要封晴與人聯姻。
她本是同意的,用封晴的話說便是,“享了福,就該當有所付出。”
可封夫人給她安排的聯姻物件竟是個年過五十,且好色成性的中年男人。
理由僅僅是因為,封家要那男人手中的一個尖端科技技術。
封晴難以置信,堅決反對。
封夫人竟然將她關進了地下室裡,而我也就是那時候被封夫人收養的。
她用我的存在來威脅封晴,告訴她,如果不聽話,封家還會有另外的大小姐。
封夫人一天隻會給封晴送一頓飯,那時候我每天都會偷廚房裡的蛋糕,悄悄的送給她吃。
後來,封夫人見封晴一直不妥協,不但對她非打即罵,還想給她注射毒品,企圖控製她。
甚至準備將她直接送到那個老男人的床上。
多年的委屈和不甘儘數爆發,封晴在一個深夜逃出了封家,並和封夫人徹底斷絕了關係。
……
封晴將水放進我的手裡,“你也是命大,河水不夠湍急,你又正巧遇到了我。”
我聞言,趕忙開口詢問,“大姐,你一直沒有離開淮城嗎?你不是去了京北嗎?”
她搖了搖頭,“我隻是因為工作需要回來了一趟,那山林裡有我想采集的樣本,所以我才進了山。”
“再呆個兩天,我就要回去了。”
“我聽說……封湛一直在找你,要我派人送你回去嗎?”
我一愣,然後果斷的搖了搖頭,想起往後的路,我一時有些迷茫,不自覺的去沉默了下來。
“那你要跟我一起去京北嗎?”
“你不是學醫的嗎?我的實驗室正好有需要。”
“怎麼樣?你來不來?”
我猛得抬起頭,定定的看著她。知道我跟封晴在一起後,封湛暫時放下了心。
他去了警局見了那兩個綁匪。
綁匪見了他,立馬害怕的渾身顫抖起來。
封湛冷冷的看著他們,“說吧,你們怎麼抓住唐如清的?”
綁匪亂轉著眼珠,慌亂的開口,“我們那天看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馬路上走,所以才……”
“夠了!”封湛厲聲嗬斥著,“她好好的躺在恬雅那,怎麼可能會自己跑出去。”
“她注射了少量的頭孢,不會致命,但醫生說過,她起碼要昏迷三天三夜,她怎麼可能會一個人跑出去!”
“是不是你們想法設法的偷溜進了恬雅家?”
“封總。”秘書敲門進來,遞上了一個檔案,封湛隨手接過,看了兩眼後,他的瞳孔瞬間緊縮。
封湛深吸了好幾口氣,看向其中的一個綁匪,“你和徐恬雅是什麼關係?”
綁匪聞言,臉色一白,支支吾吾的開口,“我……什麼徐恬雅,我不認識……”
封湛猛得站起身,一拳砸在他臉上,“不認識?你不是徐恬雅的表哥嗎?怎麼會不認識她!”
綁匪倒在地上,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給我一五一十的說!要是敢有半句謊話,我讓你生不如死。”
封湛眼底猩紅,整個人像是要吃人一樣。
綁匪不敢再隱瞞,聲音顫抖的開口,“我……表妹讓我帶走唐如清,還說讓我把她帶回山裡,說送給我做媳婦……”
“可是我聽表妹家裡的傭人說,唐如清是……是有錢人家的太太。”
“所以我就想先威脅你們,拿點錢……”
“我不明白,表妹現在發達了,為什麼不送給我點錢?有了錢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
“我又何必要唐如清這個嫁過人,被人玩過了的女人?”
封湛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開口吩咐秘書,“打點好關係,一定要好好的‘照顧’這兩個人。”
他回到了彆墅,徐恬雅以照顧他為名,已經搬進了我們的家。
她見封湛回來,笑著迎了上去,“湛哥快來,嘗嘗我做的蛋糕。”
“等吃過了蛋糕後,我們今天玩點新花樣,保證你會喜歡。”
她嬌羞的看了封湛一眼。
封湛緩緩走到她麵前,拿起了桌上的蛋糕,然後在徐恬雅震驚的眼神中,直接砸在了她的頭上。
徐恬雅滿身滿臉的奶油,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湛哥,你……你這是要乾什麼!”
封湛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將她高高的拎了起來。
“徐恬雅,你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手腳?你敢傷害唐如清?”
“你是個什麼東西!你也配嗎!”
徐恬雅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青紫,她用力的抓著封湛的手,在他手背上劃出了一道道血痕。
封湛突然鬆了手,一把將她甩了出去,徐恬雅重重摔在地上,眼前一陣陣發黑。
“你放心,我不會就這樣讓你輕易的死去,那樣實在是太便宜你了。”
“王秘書。”他咬牙切齒的開口,“去找幾條蛇來。”
“把徐恬雅和它們關在一起。”
封湛看著徐恬雅,笑得陰沉,“不知道蛇喜不喜歡吃你身上的奶油呢?”
“不要!”徐恬雅聞言,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不要湛哥,我求求你了……你不要這樣對我!”
封湛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你讓你表哥綁架如清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有今天?”
徐恬雅頓了頓,她呆呆的開口,“你這樣對待我,就是為了唐如清?”
“為什麼?你不是說你壓根就不愛她嗎?你不是說唐如清欠教訓,就應該讓她學乖嗎?”
封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皺著眉,眼中閃過一絲沉痛。
他繼續吩咐王秘書,“先將她和蛇在一起關個三天,然後打斷她的手腳,把她賣去緬北。”
徐恬雅臉色慘白,她大喊大叫著,“不行,封湛,你不能這麼對我,你憑什麼這麼對待我?”
“明明這一切都是你的意思,我是根據你的心意才做這些事的!”
“你現在後悔了,就把這一切都推給我,憑什麼!”
封湛厭煩的揮手,片刻後,幾個保鏢進門,拖走了徐雅恬。
徐雅恬被拖走時還在大喊,“封湛,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之後的幾天,封湛開始四處尋找封晴的住處。
一個月後,他收到了我寄給他的離婚協議書。我住在了封晴在京北閒置的公寓裡,晚上,敲門聲響起,我以為是訂的外賣到了。
可開啟門,卻是封湛那張曾經無比熟悉的臉。
他看到我,眼眶瞬間濕潤起來,“如清,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抵著門,聲音淡淡的開口,“你是來給我送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的嗎?”
封湛聞言激動,大喊道,“我不簽字,我不同意離婚!”
“如清,我不能沒有你!你是我的救贖啊……”
我在心底冷笑了一聲,伸手就要關門,他卻不管不顧的直接用手擋住。
封湛的手掌被我關門的力道擠的青紫,他卻依舊沒有鬆手。
他聲音哽咽的繼續開口,“如清,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徐恬雅我已經處理了,我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如清,我承認我曾經有一時的迷惘,但在我得知你掉下深淵那一刻,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真的好怕,甚至恐懼你的離去,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如清,我給你下跪,你打我吧!你想怎麼折磨我就怎麼折磨我,但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他說著就毫不猶豫的跪在了我的麵前,甚至開始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著自己的臉。
我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開口,“封湛,你彆這樣。”
他抬頭,眼中閃過了一絲希冀。
“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我繼續說完,封湛眼中的光瞬間消散開來。
他搖著頭,淚水一滴滴落在胸前,神情沉痛。
“封湛,你殺過我啊,我真的差一點就死在了你的手裡。”
“現在你說你後悔了,何必呢?”
我的聲音帶上了些嘲諷,但依然是毫無轉圜的餘地。
封湛絕望的看著我,“我們……我們真的不能再回到以前了嗎?”
我果斷回答,“不能。”
“封晴說的對,你們,都是瘋子。”
他垂在身側的手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臨關門前,我聽到了他最後的呢喃。
“如清,你可不可以不恨我?”
“可以,我不再愛你更沒必要恨你,從今後,你我陌路。”
又過了三個月,我才收到了封湛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
我長舒了一口氣,專心的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一年後,封晴的實驗專案獲了獎,我作為重要工作人員出席了盛大的慶功宴。
慶功宴過半,我有些疲累,正想出去透口氣。
眼角掃過角落,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去身影,封夫人。
她躲避不及,正與我的視線四目相對,她素來冷豔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尷尬。
片刻後,封夫人衝我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三天後,封晴有些焦急的走進了我的辦公室。
她神色複雜的開口,“如清,封湛死了。”
我的手指下意識的頓住,有些震驚的看著她。
她繼續開口,“就在我們慶功宴的那天,出事地點就在……京北,他……”
“他深夜醉酒開車,直接把車開進了河裡,被人發現時,早已沒了氣息。”
辦公室裡瞬間安靜下來,我和封晴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半響後,封晴問道,“要不要給你幾天假,調整一下狀態。”
我笑著搖了搖頭,“你這個她曾經的親姐都能繼續工作,我這個封湛的陌生人為什麼要為他傷心?”
“這次的實驗專案頗為緊迫,我們可沒有功夫浪費時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