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觸手 078
極光
她們先在熱帶珊瑚礁叢林裡看豬齒魚砸開牡蠣殼。
然後浮上水麵看短吻海豚互相嬉戲衝浪,
如話癆般發出陣陣叫聲、吵嚷不已,然後又追上一群偽虎鯨,流線修長的身形在海水中貼近、旋轉,
像舞姿般優雅。
最後,
小章魚隨著洋流飄到靠岸的地方,
水生植物的根像藤蔓一樣漂動的暖和海水上,恰是午後陽光照下來,
在燦烈的日光裡,
海浪也變得慵懶。
一浪浪溫柔的小波紋裡,
棕色的樹根像是海島鋪在水中的長發,在那些飄落的樹枝、落葉間,
一群棕色的小精靈正愜意地翻著肚皮,
借著漂浮起來的樹根或是海藻固定身形。
然後,
有的在海中叼起路過的魚,有的麵對太陽,沾著海水,在認認真真的洗臉——
它?們都沒有察覺到周圍混入了一隻透明小章魚。
藺然將從前陽台上收起、支在角落裡的躺椅開啟來,擦乾淨之?後,
讓女朋友躺在上麵,
方便她近距離看這群海獺。
舒窈坐下之?前,看見了水麵下的巨型海藻群,在日光海浪裡呈現一團團深邃的陰影。
然而在躺下、和海獺們處於同樣的視角時,
就也隻想懶洋洋地眯起眼睛曬太陽了。
而且還是已經被?章魚的肌膚遮擋過的,
隻有閃耀光芒、卻不帶紫外線損傷的燦爛日光。
舒窈支著腦袋,在認認真真地看海獺用小爪子洗臉,
揉搓著毛茸茸的、圓溜溜的腮幫子,可愛得不得了。
從這個?角度躺下,
會?讓人有種此刻也同樣漂浮在這片高緯度的海域上,被?微涼的海水包圍,閉著眼睛曬海水日光浴的錯覺。
……
直到看見被?端到旁邊的西瓜汁和切成?小片的麵包點心。
舒窈失笑。
雖然在空間內外看到的景象是一樣的,但其實?生活在這裡麵隻會?有種時間變得很緩慢的錯覺,因為外麵過去?三十天,纔等於這裡的一天。
所以哪怕剛才於海底漫遊、又跟著海豚衝浪,現在又在這裡跟著海獺一起曬太陽,也遠沒有到她的進?餐時間。
不過站在椅子邊的女朋友看起來很想為她服務。
於是舒窈眯了眯眼睛,自下而上地打量過身旁精緻又美?麗的人,身姿挺拔,哪怕換身黑白女仆裝也毫無違和感,能當場進?入主人x女仆play片場當主角。
在藺然因為她眼神逐漸意味深長,聞絃歌而知雅意地彎下腰,單手按在椅子扶手上,無限湊近之?時——
舒窈食指勾上了她的風衣腰帶。
將人拉得胸口?都要碰上自己的鼻尖,卻又改而用掌心抵住:“彆動。”
她無聲彎著唇,在女朋友下意識停住的動作裡,就這樣伸出雙手環上對方的纖細腰身,舒窈將腦袋埋入她的胸前,吸氣呼吸時吐露的呼吸,都隔著薄薄衣料直接讓對方察覺得清清楚楚。
也或許本?來就沒有礙事的衣服。
因為一切都是觸足擬態出的偽裝。
直到對方鼻尖微微動,在柔軟的線條中央,若有似無地蹭了蹭,像是要以此為筆,描繪她這具身軀的陰影曲線時,藺然才很輕地笑了下。
她低頭看著懷裡人的發頂。
“以前怎麼沒發現,”含著笑的嗓音慢悠悠地響起,“我?的女朋友這麼色?”
舒窈拍開她不安分的,要朝自己伸過來的掌心。
半晌懶懶地抬眸,揚了下眉梢,淺笑著回答,“因為你缺少?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看見她眼中肆意展露的情緒,藺然眼睫略微顫了顫。
她喉嚨吞嚥了下。
連帶著本?來扒拉著扶木,在海麵上跟著浪潮一起飄浮的小章魚本?體,也莫名其妙觸足失去?力道,被?一陣小風掀起的水浪,拍打著墜入海中。
陽光、浮樹、海獺都失去?蹤影。
世?界墜入海底,被?那草叢般的巨大綠色海藻群淹沒。
像是溺於深海,隻能發出咕嚕嚕的一串透明氣泡。
-
舒窈知道藺然被?自己勾引到了。
因為這隻怪物總是這樣,從前聞到香甜獵物的時候,就藏不好眼中瘋狂的食慾,現在也沒有變,黑眸被?露骨的情.欲點燃,連瞳孔裡流出銀色也毫無自覺。
她在水草遮掩日光、好像拉了窗簾就能白日宣.淫的氣氛裡,故意捏了捏對方的臉頰,禁止道:
“不行哦。”
拉長了聲音,她眼尾含著笑意,慢悠悠地說,“我?還沒好。”
要怪就隻能怪有的怪物之?前做得太過分。
現在被?勾引、被?吊著,看見肉在麵前搖晃卻不能張嘴咬住,都是她應得的。
舒窈如此想著,看見藺然因為不被?允許觸碰自己而失望垂落的眼簾,像是看到從前在外勤任務裡,被?自己用鏈子綁了一根觸足、不準許繼續進?食的小章魚。
那時候小章魚被?她一點點收緊鏈子,拽回到身邊,對著【寄生種】隻能看不能吃的時候,也是這樣委屈巴巴的。
好可愛。
想欺負。
舒窈如此想著,忍不住想要逗得更過分一點。
畢竟小章魚當時就算再怎麼餓急眼,也還不是連咬她都不敢?甚至還要不情不願地討好她。
於是她忽然往椅子邊挪了挪,拍了拍那點空餘的位置,對藺然說道,“要一起躺會?兒?嗎?”
藺然沉默地看著那點空隙,正在思考要不要乾脆讓這條觸足變回原形。
舒窈倏然露出恍然神情,然後假裝思索片刻,對她道,“那你躺椅子上,我?躺你身上,怎麼樣?”
……
當然不怎麼樣。
幾分鐘後。
藺然看著膝蓋半壓在她大腿上,俯身湊過來的舒窈,明知道她在故意折騰自己,卻因為抵擋不住對方的每次主動靠近,隻能丟臉地主動挪開視線,不敢和她像是帶著鉤子的眼神對上。
舒窈為了放鬆,還去?換了一身非常適合居家的睡衣。
深色披肩薄衫和裡麵的長裙一樣,都是光鍛麵料,這會?兒?隨意落下的淺色長發將薄衫從肩頭掃落,從下方的角度看去?,直接要將那深V的領口?下風景一覽無遺。
舒窈膝蓋挪了挪,仗著女朋友不是人,肆無忌憚地壓著對方,在她身上調整更適合自己躺下去?的姿勢。
幾次動作間,都讓這根渾身上下遍佈神經的觸足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或輕或重蹭過自己的溫度。
“杳杳……”
最後她還是沒忍住,抬手扶了下舒窈的腰,隔著薄薄睡裙,對方柔韌的腰肢好似能被?她就這樣握住,語氣有些無奈:“彆再蹭了。”
舒窈感覺到她不自覺收攏的五指力道,毫不客氣地拍開她的動作,“不許碰,我?腰也酸。”
藺然僵了下。
本?來想問問要不要給她揉,但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自製力,隻好反手蓋在自己的臉上,好像這樣就能遮蔽主腦的意識,不去?看也不去?感受此刻貼上來的那道、過於滾燙的溫度。
但舒窈又怎麼會?放過她?
哪怕已經找到了最舒服的睡覺姿勢,也還是會?隨手在她身上肆無忌憚地又摸又捏,好像在把?玩掌中名貴的玉器。
甚至還想到哪是哪,會?倏然坐起來,用拇指跟食指開啟,躍躍欲試地想丈量她的三圍。
直到藺然受不了地,用喑啞的嗓音問:“杳杳是在故意勾引我?嗎?”
“嗯……”舒窈狀似沉吟,在她看不見的角度,愉悅地彎起了唇,回答道,“那你也要忍住哦,隻是一根觸足而已,反應不要這麼大。”
藺然無聲咬緊了牙。
-
小章魚的本?體跑到了能夠看見極光的區域。
外麵的天光變成?了神秘的流動色,綠色、粉色、紫色的光在夜幕裡,和房間內亮起的燈光相映成?彰。
兩人還沒離開那張狹小的躺椅。
因為舒窈開始隨心所欲地親著被?自己壓住的女朋友,一下啄在她的麵頰上,一下吻在她鎖骨上,最後又倏然抬頭去?輕咬她的耳尖。
短短的時間裡,被?當作肉墊的怪物女友,微涼的身體表麵都已經被?作弄她的人類沾染得同樣溫暖。
她的理智終於崩弦,用忍耐到極致的、全然失去?往日溫柔的變調聲音問道:“杳杳還沒玩夠嗎?”
“沒有誒。”
舒窈抬手摸著她的臉,發現掌心的肌膚也被?自己摸熱,便明知故問地湊近,“怎麼啦?是剛才曬了很久太陽,把?你熱到了嗎?”
藺然沉默了兩秒。
然後問她,“你知道我?送進?來的觸足是哪一根嗎?”
舒窈:“?”
她又沒有通過擬態看出對方本?體的能力,更沒辦法?精確分辨出這些隻有微妙差彆的觸足都是誰。
就在她茫然疑惑的神情裡,藺然忽然抬手,將她抱入懷中,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正好是能夠分泌出修複你傷勢的黏液,讓你消除疲憊,恢複如初的那根。”
然後沉默的人輪到舒窈。
“……”
安靜了一會?兒?,她開始從藺然身上手腳並用地往下退,眼神裡還帶著明目張膽的嗔怪,彷彿在質問她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早說?
藺然被?她看笑了。
毫不猶豫地抬手壓著對方的腰,將人重新?按回身上。
舒窈開始掙紮,轉頭看著陽台外的景色,“極光!極光好看的!我?想看!”
藺然扣住她的下頜,將她剛才肆無忌憚落下的親吻,一一奉還,同時意有所指地答道,“放心,會?讓你清清楚楚看到的。”
……
等到兩條腿被?分彆按上躺椅扶手時。
舒窈第一次意識到這種椅子的設計竟然還能有如此妙用。
不對,很不妙。
她將陷入躺椅竹編軟席的後背努力挺直,想要抬手把?在自己跟前傾身的人腦袋重新?抬起,“不是、不是,我?不想這樣看——”
雖然從這個?角度隻需要完全放鬆躺下,就能將天光美?景一覽無遺,但是舒窈確定自己躺下了肯定就沒什麼心思看極光了。
她努力想要熄滅自己剛點的火。
直到藺然抽出她睡裙腰上纖細的薄帶,溫柔詢問她是喜歡現在這樣,還是喜歡被?綁起來的時候,舒窈喉嚨裡抗議的聲音就消失了。
最終隻能嘀咕著,側過頭小聲抱怨,“真的疼……”
藺然重新?抬頭,先湊過來親她的唇,然後才低笑著解釋:“聽說唾液也能夠起到消腫、止痛的作用,要不要試試?”
舒窈努力瞪她,“我?能說不要嗎?”
漂亮怪物思索片刻,衝她笑靨如花地回答:“說不定你會?喜歡呢?還是嘗試過再回答吧。”
“那你怎麼不跟我?調換一下,我?讓你試試?”舒窈垂死掙紮。
藺然思索片刻,搖頭。
觸足的擬態如果情緒太過激動,就會?出現破綻,到時候指不定會?嚇到膽小的女朋友。
再者,現在她更想要讓女朋友舒服,反正隻要她想,很快就能抵達深淵,如今稍微使用一部分能力,應該也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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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的極光如限定版燈光秀,在天地間鋪開的時候,海水中有無數蝠鱝聚攏振翅,無聲拍打著海水,將海浪裡的浮遊生物都驅趕到自己的嘴邊。
浪潮一浪高過一浪。
在這無人得見的天地景色之?下。
黑發女人恰好再度抬頭,玉白的鼻尖,桃花般的薄唇上,落著濕潤水痕,甚至還有些落在了下頜附近。
她在女朋友的哭聲裡,笑吟吟地直起腰,用指尖揩去?麵上痕跡,湊近吻掉她的淚,欣賞她被?自己欺負到眼尾發紅,淚如雨下,好像春日裡的海棠花被?雨水澆淋的美?景。
花瓣落在地上,碾過之?後,那些粉色白色的細膩柔軟就都亂做一團。
真好看。
然後,藺然學著她之?前欺負自己的話,故意出聲問道:
“怎麼了,杳杳?”
“是今晚的極光太漂亮了,讓你感動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