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漫漫長夜[先婚後愛] 第69章 c69.過生日
c69過生日
周稟山收到林幼辛的訊息,
是在郵件寄送到達的第二天。
幼辛:[我要去京北做新劇的集訓,封閉式,在正式演出前無法回到西城,醫療隊什麼時候出發?]
他看著這條久違的,
由她發來的訊息在原地怔忪片刻,
纔回複:[十月份左右。]
幼辛:[好,
到時候聯係。]
乾脆利落,
做了決定就不後悔,符合他對幼辛一概的認知。
而這也是他求的結果。
他頓了頓,打字:[好。]
收了線,周稟山盯著電腦上的病例,以往無比熟悉的內容,
現在看起來卻像天書一般。一動不動的看了十幾分鐘,直到李斯也敲他桌子,說老翟找,他纔回神。
“找我什麼事?”
“能有什麼事。”李斯也一臉欲言又止又捨不得的表情,
“肯定是勸你彆辭職唄。”
自他半個月前把辭職報告遞上去,翟江濤已經找過他數回,這次又不知道想了什麼挽留的方法。
周稟山捏捏鼻梁,起身,
“那估計沒什麼用,我已經決定好了。”
李斯也怎麼會看不出他心意已決,
可他捨不得哇。
周稟山這個人雖說冷,
但醫術好,
能力強,
好多他懶得處理的行政工作推給他,他總能以極高的效率一聲不吭乾完。
周稟山走了他去哪找這麼好的冤種副主任啊。
“翟主任在他自己辦公室?”他問。
李斯也有氣無力:“在白院辦公室。”
周稟山點點頭,
轉身出門。
其實翟江濤再勸也是徒勞,來西城工作是因為一個人,現在和她的連線斷了,他也該回到自己該在軌跡上。
敲開白院辦公室的門,翟江濤和白院齊齊看過來,他頓了頓:“兩位領導,如果是要說我辭職的事”
從醫院回到公寓,進門後將車鑰匙放在玄關櫃上,他坐在玄關凳上換鞋,換好了卻久久沒有進去。
最後等整個房間都暗下來,樓下熱鬨的小吃街叫買聲傳來,他才起身進屋。
冰箱裡的蔬菜已經放了數日,蔫的蔫壞的壞,他開啟冰箱門,隻聞到一股陳腐的臭味。
於是隨便翻出一包泡麵,將所有調料扔進去,壺裡的水還是前幾天熱的,此時已經溫涼,衝泡好後將麵放在茶幾前。
他坐在一邊的沙發中間,雙肘撐膝,低著頭,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沉默的坐著。
屋外人聲鼎沸,萬家燈火。
而此時此刻,他想他和那些爛掉的蔬菜並無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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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記》的集訓在九月二十八日結束,那天正逢她生日,徐澄寧一行人來京北給她慶生,梁霄樹也在。
自從那天梁霄樹送她回家之後,他就又開始頻繁的出現在她生活中。
她對此表示困擾,暗示甚至明示他,自己現在沒心情和他鬨,但梁霄樹絲毫不聽。
他的原話是:“你馬上單身了,我還不能追了?”
梁霄樹固執起來總有他的道理,林幼辛懶得和他爭辯,直接消極處理,不理會、不回應、不主動。
這次慶生,她看見梁霄樹出現的那一刻,不覺得意外,這是他能乾出來的事。
“送你的,生日快樂。”他遞來一支黑絲絨禮盒。
林幼辛認識那個牌子,不便宜,即便是明星也不是說買就能買的。
“太貴了,我不用,而且我有一模一樣的。”
梁霄樹沒什麼所謂笑笑:“和你那條不一樣,這個是綠寶石。林幼辛,以前我買不起,從沒送過你珠寶,現在買得起了,給個麵子行不行。”
他真的對錢很有執念。
林幼辛無奈笑笑,接過:“謝謝。”
來給她慶生的基本都是劇團裡關係比較好的那幾個,令她意外的是藍煙竟然也來了,送給她一支香水。
“幼辛,我一點心意,生日快樂。”
林幼辛頓了頓,也接受了,“謝謝。”
隻要沒有徹底撕破臉,能維持表麵的體麵,誰都不情願做主動破壞關係的那個人。
包廂裡吵吵嚷嚷,沒一會兒就鬨騰起來,她覺得悶,端著一杯果飲去露台吹風。
徐澄寧出來陪她。
“離婚日期定了嗎?”好友問。
九月底的京北已經有些微涼意,她緊了緊肩上的薄披肩:“還沒,但我八號首演,隻有六號有時間。”
徐澄寧點點頭:“你做好決定就行。之後怎麼打算?我看梁霄樹對你挺積極的,之前你倆最大的阻礙不是錢麼,他現在正好不缺,也算求仁得仁。”
“我不喜歡他了。”
林幼辛不想去解釋她和梁霄樹的事,她有時候也很費解,明明已經是過去很久的事,為什麼大家總要一次又一次的將她和梁霄樹捏在一起。
她從分手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和他徹底結束,絕不可能回頭了。
“我也就隨口一說。”徐澄寧見她神色不對,識趣的沒再說下去,將酒杯一碰,“那就提前祝你回歸單身,不論如何,姐妹永遠陪你。”
林幼辛笑笑,和她碰杯:“好啊,我這輩子不談戀愛了,就賴著你。”
“彆,你不談我還要談呢。”
徐澄寧最近和某蘇姓明星打的火熱,每天都洋溢著曖昧期的粉紅泡泡,連拒絕的話都說的婉轉千回。
林幼辛含著淡笑眺望遠處,心裡一片寂靜。
另一邊,藍煙舉著酒杯坐到梁霄樹旁邊。
“照片發給你了,怎麼樣,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嗎?”
前段時間梁霄樹和她所有有林幼辛話劇表演的劇照,尤其是和台下觀眾有大合照的那種。
在滬市演出的時候,藍煙經常和林幼辛搭檔同一個角色ab卡,一些宣傳物料她自然有,於是回去翻微博和網盤相簿發給了梁霄樹。
藍煙打趣:“你要乾嘛,回憶過去重新追她啊。”
梁霄樹不言,隻是找出藍煙發給他的那些照片,一張張看著。
和他才猜的沒錯,從林幼辛三年前回國,大大小小的演出不下二百場。
而這二百多場表演裡,隻要是藍煙能夠找得到的照片,同樣的位置,他都能看到一個帶著藍色醫用口罩的男人。
可是吃螃蟹宴那天,他記得林幼辛說過,他們是相親認識的,幾乎和陌生人一樣。
這些照片全部指向一個結果,那個男人最少已經喜歡林幼辛三年了,在他沒發現的地方,甚至比三年更久。
不然兩百多場演出,這個人怎麼能一場不落的看,這連當時正和林幼辛熱戀的他,那些最忠實的劇迷都做不到。
藍煙在他每一張照片裡刻意放大的位置上察覺出一些異樣,“咦”了一聲,“這人怎麼有點眼熟?”
梁霄樹立刻警覺的將手機收起來,神色複雜:“沒有,你看錯了。”
藍煙疑惑:“我還什麼都沒說。”
“你什麼都不用說,這些照片你就當沒發給過我,也不要和任何人提。”
說完,梁霄樹起身,快步往林幼辛的方向走。
林幼辛正要回包廂裡拿飲料,一推門撞上梁霄樹。
他在看到她的瞬間,神色由複雜轉變為輕鬆,吊兒郎當的,“還有一個生日禮物給你,和我出去一趟?”
林幼辛歎出口氣,婉拒:“我困了,想回去睡了。”
“那正好,這個禮物能讓你瞬間醒過來。”
梁霄樹二話不說,抓起她的手腕就往會館外麵走。
林幼辛還穿著高跟鞋,被他拽的一路趔趔趄趄,快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終於生氣的一把甩開他的手,大聲:“大晚上你發什麼神經!有病去治病,少煩我!”
“你終於罵出來了。”梁霄樹被罵了不怒反笑。
“林幼辛,這纔是你,窩窩囊囊躲在家裡哭是算什麼?我以前是這麼教你發泄情緒的?”
“要哭就大聲哭,要喊就大聲喊
,失戀了哭完就站起來,每天強顏歡笑的陪著徐澄寧辦party,顯你爛好人?林幼辛,有點出息!為了個老男人至於嗎!”
“我失戀關你什麼事?你為什麼要管!我就喜歡老男人怎麼了!”
林幼辛壓抑了好久的情緒終於有了破口,索性一股腦的往他身上倒:
“梁霄樹,要不是你,我今天會失戀嗎?你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從來都由著你自己性子把我的生活搞的一團亂,你還要我怎麼樣?你到底懂不懂,合格的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誰都不要再出現在誰的生活裡!”
梁霄樹被她衝的怔在原地,心被她紮的滴血:“因為我不想當你前任。”
他深吸一口氣,暫且不與她理論,固執來拉她,“先上車,一會兒再說。”
“我不去!混蛋,放開老孃!”
梁霄樹不聽,隻把她往裡塞:“去,你最喜歡的。”
林幼辛氣到對他拳打腳踢,但還是耐不住梁霄樹的力氣,直接被塞進車裡,綁好安全帶。
梁霄樹以最快的速度上車,沒等她拉開車門,跑車已經開出去了。
梁霄樹一整晚都沒喝酒,好像就在等這一刻。
等車開到京郊空地,車頂掀起,車窗下搖,車速也逐漸提起來。
梁霄樹側首笑看她:“準備好了嗎?公主。”
林幼辛氣憤又受用的斜他一眼,伸手拉緊把手,“不破紀錄你是這個。”
她伸出一截小拇指。
梁霄樹不屑嗬笑:“看不起誰呢,我在滬市是能進賽車隊的水平。”
他一下下給油,嗡鳴陣陣,跑車像子彈一樣飛射出去。
獵獵晚風打在臉上,像一道風牆掠奪所有呼吸,胸膛裡的心臟緊張刺激到就要跳出來。
林幼辛看著眼前飛馳而過的盤山樹木,爽的想大喊一嗓子。
梁霄樹像看出來了,在風聲裡指揮她:“喊啊!彆憋著!”
林幼辛也沒客氣,迎著風嗷嗷叫。
她真的快憋死了。
在無數個瞬間,她真想跳車算了,這樣就不用去見周稟山,不用領離婚證,又或者摔個永久失憶,把周稟山徹底忘了,這樣她就不用痛苦了。
喊到嗓子沙啞,灌了風狂咳,咳到眼淚花都出來,正好車開到山頂。
梁霄樹將車停下,獨自咬出一支煙,猩紅的煙頭在指尖忽明忽暗,等風聲和嗡鳴聲退去,隻剩令人揪心的啜泣。
他心裡苦澀,很難不去想,當初他離開的時候,林幼辛是不是也這麼難過,當時有人陪著她嗎?
林幼辛沒哭多久就擦乾了眼淚,她已經喜歡不在彆人麵前掉眼淚了,此時舒出一口氣,恢複理智的樣子。
“謝謝,這個生日禮物我很喜歡。”
“有什麼好謝的。”梁霄樹輕笑一聲,笑容苦澀,“以前你心情不好,我想不出其他哄你開心的招兒,就這個還管點用。”
以前林幼辛因為她媽媽的無視、大姑的逼迫,總有許許多多的煩惱。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不好自洽的歲數,他能給的也隻有這些。
林幼辛不想和他聊過去,頓了頓:“回吧。”
“嗯。”
車子開下山的時候,梁霄樹忽然出聲,有些不甘:“你喜歡他什麼?”
不管那個人喜歡林幼辛多久,但在她的立場,統歸隻有幾個月而已,不至於有多刻骨銘心。
“我不知道,我是因為感受到他濃烈的喜歡,才意識到我非常喜歡他的。”
這段時間她也想了很多,尤其是,她喜歡周稟山什麼。
可她每每試圖追索原因的時候,卻找不到具體的東西,一切都是關於“可能”的答案。
“可能是他對我太好,無微不至,包容體貼,習慣性的將我放在第一位,你知道的,從來沒有人無條件的將我放在第一位。”
林幼辛吸吸鼻子:“還可能是我和他命運相似,很多時候我都對他有發自內心的心軟和心疼,就像心疼自己一樣,不捨得他難過。”
“阿樹,你父母健在,家庭圓滿幸福,從來沒有感受過被至親拋棄的感覺。可我和他,從小就在經曆這些,這是我們這輩子都逃不開的原生課題。”
梁霄樹原以為自己會聽到什麼少女綺夢般的愛情宣言,因為外型優越、因為愛好一致、因為做飯好吃,甚至床上功夫一流卻唯獨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答案。
這要他如何輸,又如何贏?
他錯過了先機,就已完全在規則之外了。
“既然如此命運相似,心心相惜,又為什麼要分開?”他輕笑,聲音沙啞苦澀,“不覺得折騰嗎?”
林幼辛視線投向窗外:“就是因為太相似,所以能量不足,他給不了我要的,我也給不了他要的。幾個月太短了,說到底我也不信他的真心。”
萬一隻是變態的佔有慾呢?這麼短的時間,他就如此劍走偏鋒,換誰都會怕的。
梁霄樹聽見“幾個月”幾個字,徹底的沉默了。
車子重新駛回酒店,時間還沒過零點。
酒店大廳裡沒幾個人,他和她一起去乘電梯,梁霄樹一路沉默,在快走到大堂和電梯間的一道屏風後時,他忽然抓住林幼辛的手。
“林幼辛,從此以後我會無條件把你放第一位,我們再試一次。”
林幼辛怔了一下,有點好笑,“梁霄樹,我剛才的話都白說了?即便分開,我還是喜歡他,你聽不明白嗎?”
“但你們不合適!”梁霄樹眼眸猩紅,同樣不依不饒。
“我們為什麼能走八年?因為我們相配,你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你要什麼。是,之前我昏頭了,在自尊心和你之間我沒選你,但我真的罪不可恕嗎?如今你也和彆人試過了,光靠雪地相擁取暖是走不了一輩子的,你要的是能主動給你溫暖,讓你一輩子開心的人。我以前做的到,以後也一定做的到。林幼辛,再給我一次機會。今天我把你哄開心了不是嗎?”
林幼辛被他說的腦子都懵了,這人哪來這麼多歪理?
“梁霄樹,不是這樣的”
她笑著反駁,隻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後頸已經被梁霄樹抓住,眼前落下一片陰影,是他俯身而來。
周稟山在梁霄樹俯身的那一刻,便立刻從大堂屏風後幾米外的椅子上站起來離開。
他走的很快,狼狽又急切,將手裡禮袋交給前台工作人員,聲音沙啞落拓:“麻煩轉交林幼辛小姐,祝她生日快樂。”
前台小姐姐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好的,先生您貴姓。”
“不必了。”
命運已將一切被撥亂反正,他在她的故事裡已不需要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