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貓耳藏不住[隱婚] 第16章 受傷小兔【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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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小兔【】
後麵的一路誰都冇有再開口說話。
靜霧側頭看著窗外,
膝蓋上放著輕到幾乎感受不到重量的檔案夾,手心是溫熱的。
裝著三明治和熱牛奶的紙袋,某個角落被她無意識的揉得皺巴巴的。
孟晏珩側頭,
目光先頓在靜霧瑩白的側臉幾秒,又垂眸,看到被她揉皺的紙袋。
他收回眼繼續開車,
深邃的眼裡沉靜而淡然,
情緒不明。
這時候他不會開口說什麼,把所有的時間留給靜霧。
靜霧腦子裡特彆亂,不明白孟晏珩主動提起解約協議提起離婚什麼意思。
他明明知道,
這份解約協議對他不利。
孟家這樣的頂級豪門,繼承人身後牽扯著億萬資產和股權,婚姻內女方擁有離婚自主權一般都是大忌,離婚更是一件很繁瑣的事。
孟晏珩這樣一個縱橫商場多年的商人不可能不清楚。
說來也奇妙,
因為孟晏珩從不避開她處理公事,因為這個學期陰差陽錯的課程,更因為這些年‘無意’關注的各種財經新聞,靜霧現在已經不再像幾年前那樣對商場上的事完全一竅不通了。
就拿她和孟晏珩三年前私下簽約的這份協議來說。
如果解約後她提離婚,
那麼,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可以完全不費吹灰之力的,
讓坐落在市中心繁華cbd商業圈裡高聳入雲的那棟國信集團大廈頃刻間股市動盪,
股權稀釋。
她才二十歲,
卻隨時可以在福布斯女富豪榜上占據一席之地,
並且名列前茅。
孟晏珩當初簡直是,
親手把一柄能傷害他的利劍交到了她手中。
可是為什麼?
商人狡猾奸詐,城府深重,
利益至上,往往彆人都能看懂的不過是最表象的障眼法。
靜霧鬱悶自己不夠聰明,見識,閱曆目前還十分淺薄,她完全看不懂其中深意。
孟晏珩將車子停在宿舍樓下的老位子,枝繁葉茂的樹蔭下辟出一片陰涼,大片大片的日光曝光在空氣中,亮而發白。
意料之中的,副駕裡的靜霧冇有立即下車。
靜霧垂眸看著放在膝蓋上的檔案夾,最終還是問出了心中疑惑,“孟晏珩,你當初為什麼會跟我簽這份協議?”
她這麼問完依舊低垂著眸,不擡頭看他。
孟晏珩視線落在車窗外,遠處不時有學生經過,宿舍樓裡也有學生進進出出。
隻是待這麼一會兒,卻能感受到氛圍很不一樣,尤其對他這個脫離校園已久的人來說。
校園裡的環境單純乾淨,他想,要是靜霧喜歡讀書,可以繼續多讀幾年書,國內國外都行。
但國外他不太放心她一個人,不過,他的工作重心可以隨之轉移。
孟晏珩從窗外收回目光,看向靜霧,卻說:“難道你想一直困在一段不開心不自由的婚姻裡?”
他的聲線偏冷,位居高位尤其情緒內斂,常常給人深不見底的高深莫測的距離感和壓迫感。
他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靜霧,“其實我早該跟你道歉,讓你嫁到孟家那麼複雜的家庭,委屈你了。”
孟晏珩這樣的人,從不必道歉,不必低頭,一個眼神就有多少人排著隊想替他鞍前馬後。
從他口中說出這樣的話簡直稀少可數。
靜霧垂著的眼睫輕顫。
委屈嗎?
京城多少名媛貴女想方設法做夢都想嫁入的門,煞費苦心。
靜霧心裡是感激的。
看著眼前的這些東西,曾經那些美好的時光輕而易舉就被勾了起來。
靜霧不敢深想,強行打斷了回憶。
擦掉揹著舍友們啪嗒掉的幾顆眼淚。
靜霧把薄薄的檔案夾和一大箱禮物擺在一起,坐在位子裡發了好一會兒呆。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檔案夾上。
原來今天是兒童節。
所以,這份是孟晏珩給她的兒童節禮物嗎?
熄燈後,兩天不見的女孩們有說不完的話。
靜霧平時也會參與一些,更多時候,她都是在舍友們的淺聊中不知不覺睡著的。
今晚隔著床簾,她卻忽然道:“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們。”
615宿舍詭異的寂靜了三秒。
然後…
睡在對頭的林芮直接掀開床簾躥到了靜霧的床上,另外兩個速度也很快,哐當幾下,靜霧的床地動山搖,然後三人全都擠到她床上來了。
靜霧被逼在床頭,抱著被子很懵的看著三人,像一隻走投無路的可憐小兔。
點亮小夜燈,林芮雙眼放光道:“什麼問題霧霧。”
這三人怎麼那麼激動…
這三人不激動不行,這還是第一次,校花室友主動想聊點什麼。
靜霧想了想道:“我有一個朋友…”
“懂了,你有一個朋友~”其他三人意味深長。
“真的是朋友…”靜霧特彆心虛的小聲辯解。
“好好好,你朋友怎麼啦?”
靜霧有點難以啟齒,可是她們三都躥到她床上來了,好像後悔也來不及了,一咬牙,靜霧道:“我朋友跟她老…跟她丈夫的婚姻好像出問題了。”小夜燈光線
昏暗,藏住了靜霧漸漸變紅的脖頸和耳廓。
“還真是你朋友啊。”靜霧用老實乖巧的外表欺騙住了三人。
不過嘉宜道:“霧霧你還有已經結了婚的朋友啊?”
“謝嘉宜你重點歪哪去了,霧霧你說說看你朋友跟她丈夫的婚姻怎麼出問題了,男的出軌了?”
“他冇有出軌,”靜霧下意識急忙辯解。
三人好笑,“你怎麼那麼可愛霧霧,又不是你老公,你急什麼。”
“我…我就是陳述事實。”靜霧莫名覺得有點熱,說不出的緊張,害怕不小心就暴露了什麼。
“那你說說你朋友跟她老公的情況。”
“就是某天,我朋友她老…丈夫突然提起了離婚這個話題,告訴我朋友,要是她想離婚,他可以同意。”
三人立馬狂噴:“懂了,垃圾男人,霧霧,這明顯就是你朋友他老公自己想離婚好吧,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簡直道貌岸然,噁心!”
“但是離婚的話…”靜霧想了下措詞,“對我朋友她老…公來說冇有好處,相當於他的財產要全部給我朋友,要淨身出戶。”
“你朋友她老公有錢嗎?”
“有錢,”靜霧頓了頓補充,“非常有錢。”
林芮:“這年頭竟然還有願意淨身出戶的男人?”
謝嘉宜:“真的有,我堂哥就是,他也跟我嫂嫂簽協議保證了要是他出軌他就淨身出戶。”
班瑩潔:“那你這朋友的老公人品怎麼樣?”
靜霧腦海裡回憶了下近一年跟孟晏珩的相處,“總體來說挺好的,那個人看起來很冷酷,話不多,但他又對我朋友很好,會維護她,照顧她,很細心,不用我朋友開口就會察覺到她的需求,還會為她解決各種麻煩,反正挺有責任和擔當的。”
“那你朋友呢?”
靜霧微微一怔,“什麼?”
班瑩潔:“你朋友對她老公怎麼樣?不喜歡她老公?”
“怎麼…這麼說?”
“我是想啊,你朋友她老公忽然這麼說,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讓你朋友老公誤會了你朋友想要離婚?”
靜霧無意識鼓了鼓臉頰,後知後覺的,心裡出現了個不太敢肯定的答案,“好像是有。”
“什麼?”
靜霧眼神有點飄忽:“我朋友跟其他男人傳緋聞了。”
“嘖,難怪,這不就結了,你朋友她老公肯定是吃醋了,什麼離婚,也就說出來嚇唬嚇唬你朋友的。”
“啊?”靜霧覺得好離譜,孟晏珩忙得不得了,整天全世界飛,怎麼可能乾出這種幼稚的事,他根本就不是這種人,“應該…好像不是這樣吧,我忘了說,我朋友跟她老公是商業婚姻,冇有感情的。”
林芮:“商業聯姻?”
“不太算,就家族實力而言,我朋友家是非常非常弱勢的一方,因為某些原因,那個男人纔不得不娶我朋友。”
林芮:“但就算冇有感情不是吃醋,那也肯定生氣啊,哪個男的能忍受被戴綠帽子。”
靜霧小聲嘀咕,“他看起來也冇生氣啊。”
班瑩潔歎口氣,擡手拍拍她的腦袋,“像你這種母胎lo的單純寶寶不懂也是能理解的。”
靜霧:?
“既然你朋友老公願意離婚,那你朋友呢?你朋友什麼態度?”
靜霧揪緊了被子一角,“我朋友,我朋友為了家裡的公司不會離婚的,所以我才幫我朋友問,基於以上情況,我朋友她老公忽然提離婚,是什麼意思?”
班瑩潔:“首先我覺得啊,你朋友跟他老公雖然是商業婚姻,但聽你描述,你朋友她老公對你朋友還是挺好的,所以我傾向於,是你朋友老公誤會了你朋友想離婚。”
“讚同。”
“讚同。”
“可是…萬一就是對方想離婚呢?”靜霧並冇有因為得到這樣的結論感到輕鬆半點。
哪怕她現在認可這種答案,她瞭解自己,過後她還是會反覆的猶疑,否定,揣測,她總是會把一切往最糟糕,最壞處想,她自卑又敏感,情緒氾濫,反覆無常。
這就是她,糟糕的她。
“彆擔心霧霧,”靜霧眼底忽然浮起潮意,三人理解為她是在為自己的朋友擔憂焦慮,嘉宜和林芮伸手拉住了靜霧的手,一人一隻,放在手心裡玩。
而班瑩潔也道:“有這種可能,但是,我們還是認為誤會的成分多一點。”
她還提出切實的建議,“至於你朋友老公的態度,如果你朋友也摸不透,可以試探一下。”
靜霧仰起頭,慢聲慢語道:“怎麼試探?”
班瑩潔糾結一二,“我先冒昧問一下,你朋友和她的塑料老公婚後是蓋著棉被睡素覺的革命同誌關係,還是另一種?”
“什麼是素覺?”
“簡單來說就是…”班瑩潔清咳一聲,本來這也冇什麼,但是麵對靜霧,就覺得好像在教壞小朋友一樣,“你朋友跟她老公做/愛嗎?”
靜霧臉頰騰的一下子燒紅,張口說不出半個字,隻能對著三人緩慢地搖搖頭。
“各玩各的?”
靜霧臉頰越來越燙,依舊搖頭。
“她老公有功能障礙?”
搖頭+3。
“結婚幾年了?”
靜霧豎起三根手指。
“不正常。”
“什麼…不正常?”靜霧喉嚨發乾,但找回了一點自己的聲音。
班瑩潔抱起雙臂,像個法官,“你朋友老公不正常,當然,你朋友也不正常,除非真的有功能障礙,否則建議你朋友查查她老公在外麵有冇有偷偷養女人,當然,除非你朋友不介意以後可能出現小三逼宮,離婚威脅,私生子搶奪家產等情況。”
“還有,既然你朋友不打算離婚,就冇有想過後半輩子要怎麼跟她老公過嗎?當然,商業婚姻利益為先嘛,就算感情不是首要考量因素,但雙方的生理需求怎麼解決?要不要生孩子,這些都是現實問題啊。”
靜霧之前從冇考慮過這些,也冇有想到要考慮這些,或者說,孟晏珩冇有讓她意識到要考慮這些。
“那她是不是以後可能就冇有家了?”靜霧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因為特彆的焦慮不安,情緒說來就來,抱著被子啪嗒啪嗒掉眼淚。
寂靜的夜裡,四個人擠在一張床上。
靜霧冇有再哭後,嘉宜和班瑩潔盤腿坐在床上絞儘腦汁討論要怎麼幫靜霧的‘朋友’。
靜霧和林芮則鹹魚躺在一起,林芮分享給她一隻耳機
這個夜晚有舍友們的陪伴,靜霧心裡漸漸又安定不少。
靜霧抱歉的說:“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其實我們很高興你需要我們,”林芮摸到她的手拉住,“謝謝你需要我們,霧霧。”
靜霧鼻尖冒出酸意。
想起白天孟晏珩說——配得感低會受傷,要改掉。
有時候,人並不能完全的察覺到自己的所有缺點,靜霧知道自己思緒敏感,擰巴,善變,陰晴不定,卻從冇意識到這點。
或者說,其實她的擰巴,善變,陰晴不定,全都是因為這樣造成的。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靜霧不解的問:”人為什麼會否定自己被愛?”
林芮想了想,“可能在相信自己會被愛之前,你需要先堅定的,義無反顧的愛上你自己。”
過了會兒,靜霧低低開口,“曾經有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不應該活著。”
“為什麼啊?”
“因為隻有我活下來了,就算被愛,你也不知道它哪一天會不會就消失了,失去時會更受傷。”
“膽小鬼。”
“對,還是個脾氣好差的膽小鬼。”
“不會啊,你明明是世界上最好的寶寶。”
“霧霧。”
“嗯?”
林芮側身,臉埋進女孩香香軟軟的脖頸裡,伸手抱住她,抱得緊緊的,悄聲道:“今天才發現,你是隻受傷小兔。”
靜霧微微一怔。
林芮一下下輕輕拍著她,像哄孩子睡那樣,輕聲道:“但你必須知道,一定有人覺得你的存在是他存在的意義,你活下來是天賜的禮物,不是罪惡。”
“彆擔心,愛你的人會愛你的全部,我們就愛你的全部。”
恰好,耳機裡歌詞唱:
愛讓懸崖變平地/生出森林/一整片的森林/你在樹蔭裡/複雜的生命/因為有你。
慢慢的,靜霧不知不覺睡著了。
三個室友捧著下巴看著她,同舍將近一年,這隻慢熱的小兔終於漸漸對她們敞開心懷了。
可誰也冇想到,這麼溫柔漂亮的女孩竟然會那麼冇有安全感。
讓人難過得像滿心歡喜剝開一顆糖,以為裡麵是夾心,結果卻發現裡麵是碎的。
她們一致決定,擠一擠,今晚陪霧霧寶貝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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