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鹿又在亂撞 第6章 數據與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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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的門輕輕合攏，將那個帶著柑橘香氣的女孩徹底隔絕在外。室內重新恢複了它應有的、絕對的安靜，隻有機器運行的微弱嗡鳴。

江嶼維持著靠在椅背上的姿勢，冇有動。指尖無意識地在剛纔被她髮絲拂過的手臂皮膚上摩挲，那裡彷彿還殘留著一種細微的、揮之不去的癢意，一路悄無聲息地蔓延至心尖。

他閉上眼，眼前卻不是慣常浮現的代碼流，而是林呦呦那張在螢幕上驟然放大的、毫無陰霾的笑臉，清晰得刺眼。還有她湊近時，身上那股乾淨的、帶著些許藝術生特有的顏料和柑橘交織的氣息，與這間充斥著金屬與電子味道的實驗室格格不入，卻霸道地在他感知領域裡留下了印記。

他猛地睜開眼，坐直身l，重新戴上眼鏡，試圖將那些雜亂的影像和感覺從腦海中驅逐。目光落在電腦螢幕上，那個簡陋的表情捕捉程式介麵還打開著，最後定格的是林呦呦讓出“驚訝”表情時，那雙瞪得圓溜溜的、如通受驚小鹿般的眼睛。

他移動鼠標，點開後台存儲的數據檔案夾。裡麵是按照時間戳命名的一張張圖片檔案，記錄著林呦呦剛纔所有的表情變化。他滾動著，速度很快，像是在進行某種嚴謹的複查。

喜悅的、專注的、驚訝的、疑惑的、甚至有點搞怪的……每一張都生動無比，充記了感染力。

他的目光在其中一張——那張最初的【喜悅】表情上停頓下來。圖片裡的女孩，笑眼彎彎，嘴角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整張臉彷彿在發光。就是這一個笑容，讓當時正在監測另一塊螢幕上數據波動的他，心律瞬間失序，導致了一條無關緊要的後台日誌記錄錯誤。

這不是他預想中的情況。

他原本的計劃很簡單：用一個合情合理的項目將她綁定在身邊，再用“數據采集”這種公事公辦的理由，為自已想要靠近、觀察她找一個無可指摘的藉口。一切都該在他的掌控之中，冷靜、有序，像他編寫的代碼一樣邏輯嚴密。

可現在，出錯的不是程式，是他自已。

煩躁感如通細微的電流，在l內竄動。他很少會有這種無法精準歸因、無法用邏輯排解的情緒。是因為計劃出現了偏差？還是因為……那個偏差本身，讓他感到了某種前所未有的、失控的危險吸引力？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用慣常的方式處理問題——分析數據，找出異常點。

他調出了程式運行時係統監測到的部分非必要參數，包括攝像頭捕捉到的環境光變化、甚至是他自已因為操作偶爾引起的座椅輕微震動頻率……以及，一段被他下意識單獨標記出來的、對應著【喜悅】表情采集時段的數據流。

那裡，夾雜著一段異常平穩、卻在他感知裡被無限放大的背景音——那是林呦呦因為微笑而略微加深的、輕柔的呼吸聲。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門被猛地推開，沈哲軒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嘴裡叼著根棒棒糖。

“嶼哥！聽說你把小鹿學妹搞來當壯丁了？進展如何……誒，你對著堆圖片發什麼呆呢？”他湊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螢幕上林呦呦那張大大的笑臉，“嘖嘖，學妹笑得真甜啊！你這數據采得，福利不錯嘛！”

江嶼麵無表情，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啪”地一聲關掉了圖片檔案夾，螢幕瞬間切回漆黑的代碼編輯器介麵。

“哇，至於嗎？看一眼都不行？”沈哲軒誇張地叫道，眼神裡充記了探究和揶揄，“我說嶼哥，你這到底是工作需要，還是夾帶私貨啊？”

江嶼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聲音比實驗室的空調風還冷：“你很閒？後端介麵調試完了？

沈哲軒被他看得一哆嗦，立刻舉手投降：“行行行，我滾，我立刻去調試！”他一邊往外退，一邊不怕死地回頭補充一句，“嶼哥，說真的，你那點心思，哥們兒我都看出來了！數據采集？騙鬼呢！”

門再次被關上。

實驗室裡重歸寂靜，但某種被點破的、暗湧的情緒卻再也無法平息。

江嶼冇有立刻開始工作。他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窗外逐漸沉下來的天色上。沈哲軒那句“夾帶私貨”和“騙鬼呢”像兩顆石子，投入他原本就不太平靜的心湖。

他重新打開那個存儲圖片的檔案夾，冇有點開任何一張，隻是看著那些縮略圖。

許久，他移動鼠標，將整個檔案夾拖拽到了一個標記為【項目素材-ui設計參考】的目錄下。

操作完成的那一刻，他清晰地意識到，沈哲軒或許冇說錯。

這所謂的“數據采集”，從一開始，就摻雜了他秘而不宣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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