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鹿又在亂撞 第8章 雨傘與傾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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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頓食堂拚飯之後，林呦呦感覺自已與江嶼之間的關係，似乎進入了一種奇怪的、難以言說的階段。

說是純粹的工作夥伴，但他們之間有那份因“褲子事件”而起的、算不清的舊賬，以及沈哲軒那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撮合。

說是朋友，似乎又遠遠談不上，江嶼那堵無形的冰牆依舊堅固，除了工作，他幾乎不會主動開啟任何私人話題。

林呦呦甩甩頭，決定不再糾結。她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憶刻》的啟動頁插畫創作中，江嶼那個“數據恢複”的比喻給了她很大啟發，草圖進展順利。

這天下午，她泡在圖書館查閱一些關於光影構成的資料，不知不覺就忘了時間。等到她合上書，發現窗外天色陰沉得可怕，厚重的烏雲低低地壓著，遠處傳來悶雷的滾動聲。

“糟了！”林呦夕心裡一沉，她冇帶傘。

幾乎是通時，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在圖書館的玻璃窗上，瞬間就連成了雨幕，天地間一片混沌。圖書館裡響起一陣小小的騷動，不少冇帶傘的學生都愁眉苦臉地聚集在出口處。

林呦呦抱著幾本厚書，站在圖書館門口，看著外麵滂沱的大雨和地上迅速彙集的積水，犯了難。從這裡跑回宿舍，不出十秒絕對全身濕透。

她拿出手機，猶豫著是叫個跑腿送傘，還是乾脆在圖書館等到雨停。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穿過雨幕，步履從容地踏上了圖書館門口的台階。他收攏了手中的黑色長柄傘，傘尖滴落的水珠在乾燥的地麵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是江嶼。他似乎是剛從實驗室過來，肩上還揹著他那個黑色的電腦包。

他也看到了被困在門口的林呦呦。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然後徑直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冇帶傘？”他開口，聲音在雨聲的背景下顯得有些低沉。

林呦呦仰頭看著他，有些窘迫地點點頭：“嗯，看資料看入迷了……”

江嶼的目光在她懷裡抱著的書和略顯單薄的衣服上掃過，幾乎冇怎麼猶豫，便將剛剛收攏的傘重新遞到了她麵前。

“拿著。”

林呦呦愣住了，看著眼前那把質感很好的黑色長柄傘，冇有接：“學長，那你……”

“我宿舍近。”江嶼語氣平淡，彷彿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跑回去就行。”

跑回去？雨這麼大，就算近，跑回去也肯定濕透了。他看起來可不像是會讓這種“狼狽”事情的人。

“不行不行，”林呦呦連忙擺手，“這太麻煩你了，我等等就好了，或者叫我室友……”

“順路。”江嶼打斷她，直接將傘塞進了她手裡，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她的掌心，帶著一絲微涼的濕意，“走吧。”

說完，他竟真的轉身，重新步入了雨幕之中，朝著與他宿舍方向並不完全一致的、林呦呦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林呦呦握著還殘留著他掌心溫度和濕意的傘柄，看著那個挺拔的背影毫不猶豫地走進滂沱大雨裡，心跳驟然失序。

他……他不是說他自已跑回去嗎？怎麼……

一個念頭猛地竄進腦海——他說的“順路”，難道是……順路送她回宿舍？

來不及細想，林呦呦趕緊撐開傘，小跑著追了上去。

黑色的傘麵很大，足以完全籠罩住她。她快步走到江嶼身邊，努力將傘舉高，想要也為他遮住一些風雨。但他實在太高了，她舉得有些吃力。

江嶼察覺到了她的動作，腳步放緩，非常自然地接過了她手中的傘柄。

“我來。”

傘下的空間瞬間變得有些逼仄。雨水敲打著傘麵，發出沉悶而連續的聲響，彷彿將他們兩人與外界隔絕開來。林呦呦能清晰地聞到江嶼身上那股被雨水浸潤後、愈發清晰的清冽氣息，混雜著一點點實驗室裡帶來的、乾淨的電子設備味道。

她小心翼翼地保持著一點距離，但偶爾手臂還是會不經意地碰到他微濕的襯衫袖子，每一次輕微的接觸都像投入湖麵的石子，在她心裡漾開一圈圈漣漪。

她偷偷抬眼看他。他目視前方，側臉線條依舊冷峻，但握著傘柄的手骨節分明，而且……林呦呦注意到，傘麵明顯地、持續地向她這邊傾斜著，將他自已的大半個肩膀都暴露在了雨幕之下。

雨水很快打濕了他的襯衫肩頭，布料緊緊貼著皮膚，勾勒出清晰的肩線。

他說的“順路”是假的。

他說的“跑回去”也是假的。

他特意折返，送她回宿舍，並且不動聲色地將所有的風雨都擋在了自已那一側。

這一刻，林呦呦清晰地感覺到，心底那顆關於“配合測試”的種子，似乎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澆灌，悄然破土，生出了嫩綠的、名為“心動”的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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