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新娘不是我 001
書名：他的新娘不是我
作者：一越小兔
他的新娘不是我
我是京圈太子爺向宸最愛的金絲雀，
他把我寵得忘了身份兩個字怎麼寫。
我說喜歡看星星，他就在我房間裝了全自動星空頂。
我生理期疼得起不來身，他能推掉上千萬的合同，抱著我給我揉肚子喂紅糖水。
就連朋友也打趣他：
“向少，認真了？”
他都會笑著答複：
“對，她不一樣。”
我真的信了。
甚至開始偷偷挑選婚紗的款式。
以為等他處理完家族的事，就能轉正。
直到情人節那天，我在他辦公室的抽屜翻到一疊請帖。
新娘不是我，是他的初戀林晚蘇。
1
請帖上的紅色刺痛了我的雙眼。
原本該寫著我名字的地方，寫著另一個女孩的名字——林晚蘇。
向宸的初戀。
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我以為向宸要向我求婚。
最近幾天，他和他的朋友們都神神秘秘的。
原來他們的神秘，不是為了偷偷準備求婚儀式。
而是要背著我與另一個女孩結婚。
請帖旁邊的鑽戒上，大大的“X&L”對我發著無聲的嘲笑。
發現這枚鑽戒時，我曾問過向宸那個L是什麼意思。
他說那是愛。
原來，這不僅是愛。
更是林晚蘇的“林”。
現在想想，這一切都有跡可循。
上個周，我去婚紗店悄悄試婚紗。
一進門，一件華麗的紫藤花婚紗就奪走我的全部目光。
我想試穿，店員委婉地拒絕了我：
“這位小姐，不好意思，這是客戶私人訂製的，不能隨意試穿。”
另一個店員連忙拉住她，對著她耳語幾句。
對方恍然大悟，取下婚紗放到我的眼前：
“誤會了，這正是向先生定製的，既然您是季小姐，那就一定是給您定製的了。”
整個江城無人不知，我季明曦是向宸的心頭寶。
因我最愛紫藤花，江城便到處栽滿紫藤花，讓我隨時都能看到。
我暗暗歡喜，珍惜地摸著上麵紫藤花的紋路。
穿上時，後背的拉鏈卻怎麼也無法拉上。
店員大驚失色：
“怎麼會？這件婚紗明明完全按照向先生給的尺寸製作的，不會有錯。”
我毫不在意地脫下，用笑容掩蓋住心裡的異樣。
事後，我躺在向宸懷裡，漫不經心地問起尺寸的問題。
他先是一愣，接著欺身向我壓下：
“是我記錯了嗎？那讓我用身體好好量一量。”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提過，重新修改一下婚紗的尺寸。
也是，連我的生理期都按時記錄的男人，又怎麼會不記得我的尺寸呢？
除了它的主人不是我……
靠著自欺欺人求來的幸福終於走到儘頭，我抹了抹眼淚，離開向宸的辦公室。
定位軟體上顯示出向宸現在的位置，婚紗店。
為了讓我安心，向宸親手在我的手機裡綁上他的定位。
現在，連自己和林晚蘇試婚紗，也是對我毫不避諱。
以前，我會把這當成他毫無保留的愛。
現在我才發現，這隻是他不在意我的想法罷了。
婚紗店裡，兩人手挽手親密站在一起。
紫藤花婚紗穿在林晚蘇身上，從上都下，無一處不服帖。
所謂的不合身，隻不過是我的錯覺罷了。
真正不合身的，是我這段強求來的感情。
向宸不知道，早在他與林晚蘇戀愛之前，我就在暗戀他。
2
他們兩人戀愛後，是學校裡公認的金童玉女。
向宸會在廣播裡每日播放他寫給林晚蘇的情歌。
也會在漫天煙火下當著全校師生的麵與林晚蘇擁吻。
我隻能將這段沒有結果的暗戀藏在心裡，默默祝福。
直到兩人分手後，酒醉之下，向宸突然看著我。
說我有幾分像她。
那晚，我盯著鏡子裡自己的臉，看了一夜。
看著看著就開始笑，笑著笑著就開始哭。
一夜之後，我拋掉自己假小子的性格，努力學著林晚蘇端莊得體。
脫掉自己的牛仔褲，穿上林晚蘇最愛的白裙。
麵對我的試探，他沒有拒絕。
一杯酒放到我的麵前：
“你很好，除了女朋友的位置，彆的我都能給你。”
我盯著麵前的烈性伏特加，強忍不適一飲而儘。
向宸把我寵成了公主，讓我以為我已經成了這場感情的勝者。
卻不知道，從拋棄自我那時起，我就已經一敗塗地。
我隻能當金絲雀，也隻配當金絲雀。
可既然如此，林晚蘇的婚紗上，為什麼有那麼多我最愛的紫藤花？
所有人都知道，林晚蘇喜歡的是玫瑰。
紫藤花，是我唯一保持的一點自我了。
夜深人靜，我紅著眼點開向宸的手機。
一路暢通無阻，直到我點到一個私密資料夾。
從來沒讓我輸密碼的手機突然彈出密碼提示。
我的心狠狠揪起，輸遍所有我想過的可能。
輸入林晚蘇的生日時，解鎖成功。
兩人的一次次甜蜜鋪天蓋地向我砸來。
最後一張，是他們在紫藤花樹下接吻。
照片的名字是firstkiss。
我回頭望著窗外的紫藤花，嘲諷一笑。
自以為保持的一點自我，原來也隻不過是他們美好回憶的一部分。
赤腳走出去。
一串又一串紫藤花掉落地上，染上塵土。
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要喜歡紫藤花了。
向宸醒來，看到滿院殘花。
先是一愣，然後將我攬到懷裡。
如往常一樣親了親我的鼻尖：
“怎麼了？是不是我最近忙，沒時間陪你，生氣了？”
一夜過去，他身上屬於林晚蘇的香水味，還是沒有散。
我強忍哭意，悶聲悶氣道：
“那這個週五，你能不能陪我玩一天。”
週五，就是他們結婚的日子。
向宸身體僵了僵，推開我，收起笑容：
“彆鬨，那天我工作忙，除了那天，哪天都行。”
我苦澀一笑，鬆開抓著他睡衣的手。
可我隻想要那天。
向宸走後，我用小號進入林晚蘇的微博。
第一條就是兩人十指相扣的手。
我曾幻想過戴了無數次的鑽戒戴在她的手上：
“很快就要結束單身生活了，有些害怕怎麼辦？”
下麵向宸的好友紛紛點讚：
“你們終於要官宣了嗎？我早就看那個女人不順眼了。”
“有些東西隻不過是借彆人玩玩，時候到了，也該物歸原主了。”
是啊，也該物歸原主了。
我默默給這條微博點了個讚，退出小號。
直到結婚前一天，向宸也一直沒跟我說起結婚的事。
他一夜未歸。
我知道，他正在外麵參加單身派對。
既然要結婚了，怎麼能少了我這個枕邊人的祝福呢？
我沒再繼續等下去。
而是緊緊攥著他的結婚請柬，驅車向他所在的酒吧趕去。
3
看到我來，所有人俱是一愣。
“呦，玩著呢？”
我嘴角勾起，視線掃視一圈場上所有人後，牢牢鎖在最中央一對親密靠在一起的男女身上。
向宸怔了怔，皺眉看向我：
“明曦，大晚上的你不睡覺，跑這兒來乾什麼？”
“你一直不回來，我擔心你，過來看看。”
我像什麼都沒看見，不在意地笑笑。
擠開林晚蘇，大大咧咧坐在向宸腿上。
在林晚蘇難看的臉色中，舉起向宸還沒喝完的酒，一飲而儘。
又倒滿一杯酒，含在口中：
“向宸，你是不是好久沒喝我喂的酒了，有沒有很想？”
眼看我要把酒渡進他的口中，向宸終於坐不住了，猛地把我推開。
酒瓶和我的身體一起摔下地。
碎片紮入手心，疼痛從手上一路蔓延到心裡。
“季明曦，你在這發什麼瘋，趕緊回家，不要在這丟人現眼。”
我一聲不吭站起，舉著流血的手對著場上或嘲諷或驚訝的目光笑道：
“失態了，我去處理一下。”
直到走進廁所，握緊的雙拳才緩緩鬆開。
我坐在馬桶上，緊緊捂著嘴。
淚水混著血水不住地往下流。
門外傳來對話聲：
“晚蘇可真能忍，人家都蹦噠到眼前了，她還能忍著不發作。”
“你懂什麼，不管向宸在外如何瀟灑，真愛永遠在她那邊，這纔是屬於正宮的底氣。”
我擦擦臉上的淚，麵無表情從他們中間走過。
回到包間。
林晚蘇已被安撫住，像看小醜一樣看著我笑。
向宸依然鐵青著臉。
他還沒發作，我已搶先一步掏出結婚請柬，扔到他的臉上。
“向宸，我們結束吧。”
從這一刻開始，我再也不是你包養的金絲雀。
我自由了。
向宸的臉隱藏在黑暗中，看不出什麼表情。
他叫住我：
“等一下！”
“季明曦，你花了我這麼多錢，沒有我的準許，你不能擅自離開。”
我咬緊下唇，紅著眼轉頭，憤憤瞪著他。
他不說，我倒是忘了。
一張不限額黑卡扔到他的麵前。
“你要多少，就都從這裡扣吧。”
包間內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可是全球限量五張的黑卡，有錢也不一定能弄到手，季明曦是怎麼搞到的？”
“季明曦！”
向宸加重了語氣。
即使不看他的臉，我也知道他現在的臉色一定陰得能滴出水。
“你想要離開我，就是因為找到了彆的高枝嗎？”
他生氣了。
往常這時候，我會努力迎合討好他。
但現在，我卻在笑著昂著頭。
“是啊，我就是她的高枝！”
囂張的女聲從門外傳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眼眶又是一酸。
顧小小一進來，看到的就是我眼圈發紅的模樣。
她眼一橫，將我抱在懷裡。
一個巴掌直接甩在向宸臉上：
“我不在，你們就這麼欺負我家曦曦是吧？”
向宸咬了咬牙，硬生生忍了下去。
顧家是百年老錢家族，顧小小更是顧家小輩中唯一的女孩。
在場的所有人，給她提鞋都不夠。
向宸忍著怒氣道：
“顧小姐，這是我和明曦的家事，請您不要插手。”
“家事？！”
顧小小怪叫出聲。
“我沒記錯的話，你明天就要和林晚蘇結婚了吧，難道你準備腳踏兩隻船？”
“還是說你的真愛是曦曦，明天你準備逃婚？”
向宸被噎得說不出話。
林晚蘇笑著開口：
“顧小姐，我們和季小姐之間隻是有點誤會，說開了就好了，沒什麼大事。”
“你算哪根蔥，也配跟我說話？要不是因為曦曦，你現在見我還得先預約呢。”
顧小小目光掃向林晚蘇，小嘴如炮彈般說個不停：
“你們兩個愛玩你追我趕的遊戲我管不著，但不能隨便把我家曦曦卷進來！”
“以後你們兩個離曦曦遠一點，否則看見一次打你們一次！”
“曦曦，我們走！”
說著，她拉起我的手。
我沒有動。
而是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把身上的白裙一把撕碎。
露出裡麵的牛仔褲。
現在，我再也不需要模仿林晚蘇了。
4
出了酒吧，我頭靠在顧小小肩上。
淚水終於控製不住噴湧而出。
顧小小既是嫌棄，又是心疼：
“哎呀你彆哭了，為了那麼個渣男值得嗎？”
“我這件衣服可是很貴的，哭壞了你要給我賠。”
我的淚水戛然而止，抬起頭巴巴看著她：
“我沒有錢……”
為了一段無果的暗戀，我孑然一身成為向宸的金絲雀。
如今又孑然一身離開。
除了失去幾年光陰，什麼都沒有得到。
恐怕這世上，再沒有比我更失敗的金絲雀了吧。
顧小小撲哧一笑：
“開玩笑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可能跟你要錢？”
“恭喜你，季明曦，失去一顆大樹，獲得一片森林。”
“要不你嫁來顧家吧，我們家一個大忠犬，一個小奶狗，總有你想要的。”
她擠眉弄眼：
“你要是喜歡，兩個都要也可以。”
我隻當她在開玩笑，笑笑沒說話。
能和顧小小認識，完全是意外。
那時，我的穿著打扮都像個假小子。
一次意外中，我從歹徒刀下救下顧小小。
她以為我是個男人，天天跟在我後麵嚷嚷著要當我女朋友。
直到我不堪其擾，在她麵前脫了衣服。
女朋友變成了好閨蜜。
可她還沒有放棄，又經常在我麵前唸叨。
讓我去當她的嫂子或者弟妹。
知道我和向宸在一起後，更是捶胸頓足。
怎麼看向宸怎麼不順眼。
我灰頭土臉地把東西從江家搬出，對於未來一片茫然。
剛剛給向宸的錢，是我跟顧小小借的。
現在我不僅身無分文，還欠下一大筆債。
顧小小沒有遲疑，直接讓司機把車開回顧家。
“曦曦，你就直接來我家住吧。”
“我哥現在在國外，我弟在外麵旅遊，房子太大，就我一個人住著害怕。”
我聽著她蹩腳的藉口，心中一暖。
向宸和林晚蘇的婚禮如期舉行。
不知是因為與我決裂，還是因為從沒在意過我。
他們的婚禮異常高調。
即使我沒有看到那張請帖，今天也會知道他們結婚的事實。
紫藤花下，林晚蘇穿著那件華美婚紗，一步步笑著走向向宸。
兩人交換鑽戒，共許來生。
沒有逃婚，沒有奇跡。
我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視上的畫麵，心裡墜墜的。
明明不想看，卻總是忍不住把視線移過去。
顧小小一把關掉電視，推著我去超市：
“好了，不要再看這些不開心的事了。”
“我哥今天要回國，我們去買點東西招待他吧。”
“你哥要回國？”
我忍不住重複一遍。
此刻，我的注意力已被顧小小哥哥要回國的事情轉移。
婚禮什麼的全部忘到九霄雲外。
“是啊，他回國的有點倉促，就沒來得及跟你說。”
我愣愣點了點頭。
突然要見到那個傳說中的哥哥，心裡還有點緊張。
“對了，你哥愛吃什麼？我來做。”
顧小小想了想，狡黠笑道：
“我哥他愛吃辣，你就做辣的吧，越辣越好。”
好巧，我也喜歡吃辣。
當晚，我做了一桌子辣菜，等著顧哥哥回來。
在管家的招呼聲中，顧哥哥風塵仆仆地進了屋。
看清來人，我當場愣在原地。
怎麼會是他？！
5
男人身材高挺，眉眼清俊，長得完全不輸娛樂明星。
我卻心亂如麻，半點旖旎心思都沒有。
顧小小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高興地攀著男人的胳膊：
“哥，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的好閨蜜，季明曦。怎麼樣，漂亮吧？”
顧雲舟點了點頭：
“認識。”
何止是認識啊，我們簡直熟得不能再熟了。
顧雲舟是我的大學老師。
雖然是老師，其實也隻比我大五歲。
和外表不同，他本人在工作上十分嚴厲，沒少給人掛科。
我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那時候，我喜歡打架，愛打抱不平，時常給他惹麻煩。
沒少被他叫到辦公室裡教訓。
直到我因一次熱心幫忙被人賴上，鬨上學校。
再加上家裡窮出不起學費，直接輟了學。
這才結束我和顧雲舟的孽緣。
離開學校那一天，我以為不會有人來送我。
卻沒想到，顧雲舟會等在校門口。
一向不抽煙的他腳邊灑滿煙頭，不知道等了多久。
看到我出現，他沒說話。
隻默默抽著煙，看著我狼狽離開，神色晦暗不明。
我以為離開學校，這輩子不會再遇見他。
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重逢。
我表麵上尷尬地笑，內心裡叫苦不迭。
為什麼我從來沒有多嘴問一句顧小小的哥哥叫什麼名字。
早知道他是顧雲舟，我就不來了。
和我的反應不同，看到我在這兒，他倒是一點都不驚訝。
隻淡淡看了我一眼，目光就轉向彆處。
我悄悄懟懟顧小小的胳膊：
“你哥哥的表情怎麼這麼淡定，你跟他說過我在這嗎？”
顧小小點點頭：
“是啊，我就隻跟他說了一嘴你沒地方住，在咱家住段時間。”
“真奇怪，本來他還有好幾個月纔回國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這麼快就回來了。”
“不過這樣也好……”
顧小小壞笑著看向我：
“正好我哥回來了，你們就趁這段時間好好培養感情吧。”
我被她噎了一下。
我哪敢啊，來自等級上的壓製讓我一見到顧雲舟就忍不住想給他端茶倒水。
飯桌上，顧雲舟看著一桌子辣菜，愣了愣：
“這菜是誰做的？”
我小心翼翼觀察著他的表情，感覺他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顧小小夾了一筷子水煮魚，眼睛亮了亮。
衝我豎起大拇指，笑嘻嘻回道：
“這是我給你找的未來老婆親手做的，快嘗嘗，她廚藝很不錯。”
話音剛落，我被嘴裡的辣椒嗆到，劇烈地咳起來。
一張紙先於顧小小遞過來。
“吃飯注意點，彆東張西望的。”
我一邊禮貌接過，一邊在心裡納悶。
我做的菜有那麼辣嗎，好像把顧雲舟的耳朵都辣紅了。
不過還好，他似乎並沒有因顧小小的玩笑話而生氣。
晚上，我和顧雲舟再次在房間門口相遇。
看到我的單薄睡裙，他先是臉紅了紅。
然後板著臉點了點頭，率先進了門。
我在門口轉轉悠悠，就是不走。
等了半天，顧雲舟終於忍不住出聲：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猶猶豫豫開口：
“那個……你走錯房間了，這裡是我的房間。”
6
幾分鐘後，我正襟危坐坐在顧雲舟麵前。
看著我的模樣，他終於露出今天第一個笑容：
“放輕鬆，這不是學校，你現在也不是我的學生了。”
我還是如小學生般乖乖坐好。
瞭解我的來意後，他神色古怪：
“你是說，這段時間你一直住在這個房間？”
我點了點頭。
“顧小小這個死丫頭……還以為她突然開竅了呢……”
“你說什麼？”
他說的太小聲，我沒太聽清。
顧雲舟回過神來：
“沒事，是我搞錯房間了，我這就走，你繼續在這住著吧。”
他迅速收拾好離開房間，步伐無比輕快。
我不自在地搓了搓胳膊。
幾年不見，顧雲舟似乎柔和了不少，與記憶中那個毒舌教授相去甚遠。
我還有些不太適應。
半夜上廁所時，餐廳裡還亮著燈。
顧雲舟在那臉色蒼白喝著粥。
“少爺，您多吃點，您不能吃辣，怎麼不跟季小姐說？”
“人家是客人，費了半天勁做了一桌子菜，彆掃了人家的興。”
我默默回了屋子。
想到剛剛飯桌上，他不僅麵不改色吃完，還吃得很多。
還好我剛剛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不然明早差點要給顧雲舟做酸辣粉了
這一晚的夢，光怪陸離。
我時而夢到向宸當著我的麵出軌，時而夢到林晚蘇拿著向宸的內褲跟我挑釁。
我在夢裡一會兒抽這個，一會兒打那個，忙得飛起。
最後畫麵定格在我離校那一天。
顧雲舟在校門口等我。
他紅著眼圈，一把拉住我的手：
“季明曦，不要走。”
“我喜歡你……”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這一晚上做了太多噩夢。
最後那個，更是噩夢中的噩夢。
擦著擦著，我感覺到點異樣。
掀開被子，一個毛茸茸的頭顱從被子裡探出來。
長相與顧雲舟有三分相似。
看到我，他先是一愣，然後勾起一抹壞笑：
“早上好啊，姐姐。”
“啊——”
伴隨著我的尖叫，一個紅紅的巴掌出現在他的臉上。
顧雲舟和顧小小聞訊趕來。
看到我們，一個滿臉興味，一個麵色鐵青。
顧雲舟黑著臉把人從我被窩裡拽出來：
“顧雲帆，你在做什麼？！”
顧雲帆捂著臉委屈巴巴：
“哥，我聽說你回國，就想著過來嚇嚇你，誰知道你房間換人了啊。”
“不過姐姐的身體香香軟軟，感覺真不錯。”
我轉頭怒瞪還在看戲的顧小小：
“顧小小，這是怎麼回事？”
從昨晚我就感覺不對勁了，那麼嚴謹的顧雲舟怎麼可能做出走錯房間的事。
顧小小乾笑道：
“我這不是想著你要當我嫂子了，怕你不習慣，讓你提前認認床嗎？”
“不過你要是不滿意我哥，顧雲帆也不錯。他比我哥年輕，精力更好。”
“顧小小！”
話音剛落，顧家大宅裡同時響起我和顧雲舟的吼聲。
7
十分鐘後，顧雲帆和顧小小一人頂著一頭包站在顧雲舟麵前。
“如果實在閒得慌，就乾活去。”
顧雲舟冷著臉給他們分派任務：
“顧小小去遛狗，顧雲帆去澆花，還有你……”
顧雲舟看向我。
“我？”
我指了指我的鼻子，沒想到這裡還有我的事。
“你跟我過來，我有事情找你。”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就是這熟悉的感覺，以前顧雲舟把我叫去辦公室的時候，就是這樣子。
我跟著顧雲舟走進書房，糾結一會兒，還是決定先道個歉。
“那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是你的房間，今天我就搬出來……”
“不用。”
顧雲舟生硬開口：
“反正那個房間我也不常住，你幫我增加點人氣也不錯。”
“我叫你來是有彆的事情。”
一本高數扔到我的麵前。
“一個周之內，把它學會。”
突然看到這個老朋友，我還以為我還在上學。
神情恍惚道：
“顧老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應該已經輟學了……”
顧雲舟勾起嘴角：
“我知道，你忘了我是乾什麼的了嗎？你忘的那些，我會全都幫你想起來。”
“聽說你欠顧小小很多錢，你不用還了。我現在需要人幫忙，你來給我當助教。”
我拿著那本高數迷迷糊糊出了門。
出來時，正好看到顧雲帆西裝革履在附近亂轉悠，頭上還抹了發膠。
顧雲舟皺著眉一腳踹上去：
“你澆花還需要穿成這樣？”
顧雲帆沒理他，笑眯眯看著我：
“聽說晨曦姐失戀了，我覺得小小的提議挺好的。”
“我哥他已經年老色衰，還有喜歡的人，要不你考慮考慮我？”
我還沒說話，顧雲舟陰惻惻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顧雲帆，你找死是不是！”
又是一腳踹過去，顧雲帆鬼哭狼嚎離開。
顧雲舟淡淡看向我：
“我弟弟剛才說的話，你不用在意。”
我忍住笑，點頭：“我懂。”
他又看我一眼，輕輕皺眉：
“你沒懂我意思……”
“啊？”
“我是說，我還沒老……”
我愣愣“哦”了一聲，沒懂他為什麼突然要強調這個。
不知為啥，顧雲舟的表情看起來更不爽了。
為了緩解尷尬，我看向彆處。
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現在我眼前，越看越眼熟。
我忍不住又多看幾眼。
看著看著，心裡出現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該不會是他？
不，這個時候他應該在……不可能……
見我望著前方出神，顧雲舟出聲打斷我的思緒：
“你在看什麼？”
我回過神，指了指前麵的人：
“那個人，好像向宸。”
話音剛落，前麵的人加快了腳步，步伐裡帶上一絲急切。
再快也沒有顧雲舟快。
隻聽顧雲舟一聲令下，立馬從周圍竄出四五個傭人，將那人牢牢製住。
那人被迫轉頭對著我。
儘管他使勁低頭，我還是認出了他的樣子。
正是向宸。
8
“向宸，你怎麼在這？！”
因為過於驚訝，我的聲音有一點破音。
顧雲舟看看我，又看看向宸，冷哼一聲：
“我倒不知道，向家的少爺還有做賊的愛好。”
向宸屈辱地轉過頭：
“姓顧的，你不要血口噴人！”
“哦？不是來做賊，難道是來當傭人的？可是你來當顧家的傭人，好像有點不夠格。”
聽著顧雲舟冷嘲熱諷，我莫名有點安心。
這纔是我記憶中的那個顧雲舟。
向宸憤憤瞪著我：
“季明曦，你一直不接電話，我有點擔心，纔想著過來看看你。”
“你倒好，左擁右抱得過得很開心嘛。”
我麵無表情回道：
“是啊，我現在過得很好，就不勞您操心了。”
“倒是您，不去陪著林小姐，跑過來關心我真的沒關係嗎？”
恰好這時顧小小遛狗回來，看到向宸，頭發都炸了。
她拎著棒子衝過來：
“向宸，我說過再看到你出現在你曦曦身邊一次，就揍你一頓，你不會當我在開玩笑吧。”
“想不到遛一趟狗出去，家裡倒是讓彆的狗進了。”
向宸被打得四處亂跳，又不好還手。
隻能朝著顧雲舟那邊叫：
“顧先生，你不管管你妹妹嗎？”
顧雲舟握了握拳頭，又鬆開：
“是你自己不請自來，我沒報警已經是我的仁慈。”
“顧小小，注意點，彆打死了。”
直到向宸狼狽離開，顧雲舟纔看我一眼：
“季明曦，你選男人的眼光真不咋地。”
“下次選之前，記得先擦亮眼睛。”
我訕訕地摸摸鼻子，回房啃那本高數書。
經過幾天魔鬼教學，我終於勉強把這本書吃了個大概。
出關那天，顧雲舟眼下烏青，頭發淩亂，還沒有我像人。
顧小小一臉驚訝：
“曦曦，你這是做了什麼，把我哥的陽氣都吸走了？！”
我賞她一個白眼，見顧雲舟腳下趔趄，忙過去把他扶穩。
當晚，顧雲舟發起四十度的高燒。
顧小小把我推進他的屋：
“是你把我哥搞成這樣的，你得負全責，他不痊癒，你就不許出來。”
床上的男人燒得滿臉通紅，薄唇微張，讓人有種想親上去的衝動。
察覺到這可怕的想法，我趕緊晃晃頭讓自己清醒清醒。
見我呆呆站在那，顧雲舟費力抬起眼：
“你就是這麼照顧人的？”
我趕忙應聲，去拿帕子擦他額頭上的汗。
擦著擦著，他冷不丁出聲：
“幫我把衣服脫了。”
“啊？”
“我身上都是汗，你幫我擦擦。”
“哦。”
撩起衣服，八塊腹肌出現在我眼前。
我忍不住嚥了口口水，想不到他禁慾的外表下身材竟然這麼有料。
突然理解他在學校為什麼那麼受女生歡迎了。
他舒服地歎了口氣，又把手機扔過來：
“我明天有課，你幫我準備一下資料，資料在手機裡。”
“密碼是1019。”
我輸著密碼的手突然愣住。
曾經向宸的電腦也是這個密碼。
因為它是我的生日。
不，這一定是巧合。
我搖搖頭，心道自己真是愛胡思亂想。
下一秒，跳出來的手機屏保就打了我的臉。
雖然它經過了調整和加工，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是我的背影。
9
我心裡一緊，下意識點進手機相簿。
裡麵滿滿當當全是我。
吃飯時的我，上課時的我，打架時的我。
大學時的我，輟學後的我。
以及，現在的我。
唯獨空白的，就是和向宸在一起的那段時間。
我心亂如麻，翻手機的手越來越快。
這時，突然有彈窗跳出來提示有人給他點讚。
“一不小心”點進去，看到的第一條就是我的照片。
還是昨天拍的。
“曦曦努力的樣子好可愛，忍不住拍一張。”
“她終於和那個渣男分手了，誰也不能阻擋我回國。”
“曦曦做的飯好好吃，為了她，我願意天天吃辣的。”
……
我抿了抿嘴，將手機原樣返回床上。
忍不住後退一步。
那些毒舌的、嚴肅的、高冷的形象在我心裡全部破碎。
這一瞬間，床上男人的臉與夢中那個男人詭異地重合在了一起。
一夜無眠。
我頂著黑眼圈時，顧雲舟精神奕奕地出現在飯桌上。
從今天開始，我也要作為助教跟他一起去上班。
上車時，我本能地選擇了副駕駛的位置，沒跟他坐在一起。
後視鏡裡，他看上去有點受傷。
我突然有點想笑。
知道真相後，我才發現哪哪都是破綻。
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當助教的時間中，不知道是哪個學生調皮，帶頭喊我師母。
一向嚴厲的顧雲舟沒有製止。
我注意到，他的嘴角有0.01幅度的上漲。
這麼發現的不止我一個人。
隨著他的默許，慢慢地，越來越多的人喊我師母。
有同事打趣：
“顧教授這個老鐵樹終於開了花，不知道林晚蘇作為優秀畢業生來演講的時候會不會氣死。”
我正在翻資料的手一頓：
“林晚蘇？”
“是啊，她在這上學那會兒，可是追了顧教授好長時間，把顧教授都煩到國外去了。”
我想了想，發現她和向宸分手後，確實經常在顧雲舟附近晃悠。
所以我們四個人，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圈嗎。
想到這兒，我忍不住搓搓胳膊，被自己的想法雷得不輕。
好巧不巧，學校安排我去招待優秀畢業生。
林晚蘇一來，就要去看看那個傳說中的師母長什麼樣。
有學生指指我：
“喏，那就是你的師母。”
聽到有人叫我，我轉過頭，看到林晚蘇那張扭曲的臉。
她盯著我咬牙切齒：
“他們說的師母就是你？”
“彆開玩笑了，我本人都不行，你這個隻會模仿我的冒牌貨怎麼可能。”
我心裡一堵，模仿過她是我一生的汙點。
顧雲舟過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句話。
他皺了皺眉：
“那是因為她沒發現自己的優點，不代表她人不行。”
“倒是你，誰放你進來的，連畢業論文都要花錢雇人寫的人，有什麼資格當優秀畢業生過來演講，不怕誤人子弟嗎？
林晚蘇氣得直發抖，掏出請柬重重拍在桌子上：
“顧雲舟，不管你多不想看見我，我也是被學校名正言順邀請進來的。”
“哦，那我現在就請你從我眼前消失。”
顧雲舟麵不改色，掏出筆在嘉賓名單上把林晚蘇的名字劃去。
“現在學校不邀請你了，你可以走了，學校那邊我會幫你解釋的。”
說著，他看我一眼。
我配合地把保安找過來，把林晚蘇“請”回去。
世界清靜。
但沒清淨多久。
第二天，向宸也來了學校。
我讓保安把他堵在門口。
“如果你是來為林晚蘇報仇的，就請回吧。”
“不，我是來找你道歉的。”
他掏出鑽戒，單膝跪在我麵前：
“明曦，我已經和晚蘇離婚了，失去你之後，我才發現你對我是多麼重要。”
“我們複合吧，這一次，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你。包括向宸妻子的身份。”
我麵無表情看著眼前的鑽戒，內心無波無瀾。
甚至還有幾分走神。
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向宸跟我求婚的場景。
如今終於實現了，我才發現，也就這樣。
此時此刻，某個男人是不是又在暗戳戳看著，內心緊張得無以複加。
想到這個畫麵，我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容。
看到我的笑，向宸眼睛一亮：
“明曦，你答應了是不是！”
他快速站起來，拉起我的手就要把戒指往我手上套。
我迅速抽回手：
“你想多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你趕緊走吧。”
“你這樣做，他看到了會吃醋的。”
向宸麵色鐵青，緊握雙拳：
“又是顧雲舟那個混蛋是不是？”
我點點頭，講角落裡某個男人拽了出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對，就是顧雲舟。”
“還有，他以前是你的老師，說話放尊重點。”
向宸瘋狂咒罵，被保安以破壞治安為由丟了出去。
回去路上，顧雲舟紅著臉，一言不發。
半晌，終於忍不住問我：
“你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
“啊？那個啊，當然是假的。”
顧雲舟眼中失落還沒來得及升起，我話音一轉：
“不過你想讓它是真的也可以。”
在他驚訝的目光中，我拉下他的脖子，再度吻了上去：
“你手機裡的東西，我都看到了。”
他先是一愣，然後眼睛眯起。
抱緊我，加深了這個吻：
“你有沒有想過，我是故意讓你看到的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