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字,我的戲 靠近:日常與心動的交響
靠近:日常與心動的交響
片場探班,像一道清晰的分水嶺,將我(蘇晴)的世界悄然劃開。
那條紫色的碎花裙被我仔細地掛回了衣櫃最顯眼的位置,不再是一個被遺忘的符號。那杯無糖溫熱的桂花酒釀牛乳茶的餘溫,彷彿還縈繞在指尖,持續不斷地向內心輸送著微弱的、卻真實的暖意。
回到酒店,我不再像以往那樣立刻將自己埋進被子裡,試圖抹去所有與外界的接觸痕跡。相反,我坐在窗邊,看著窗外漸次亮起的萬家燈火,心裡湧動著一股陌生的、輕柔的躁動。
林夕在片場看到我時,那雙瞬間被點亮的、充滿驚喜的眼睛,像烙印一樣刻在了我的腦海裡。還有她低聲說的那句“你今天很漂亮”,以及她掌心觸碰我手腕時,那短暫卻灼人的溫度。
這些細節,反複回放,每一次都讓我的心跳失序,臉頰發燙。
恐懼依然存在,但它不再是無邊無際、吞噬一切的黑暗。它變成了背景噪音,而前景,是被一束名為“林夕”的光照亮的、逐漸清晰的風景。
我開始嘗試一些微小的改變。
我主動聯係了周編輯,不再是僅僅回複劇本問題,而是嘗試著表達了一些關於宣傳尺度的、更清晰的個人想法(雖然依舊是通過郵件,措辭謹慎)。周編輯的回複帶著受寵若驚的欣喜,這讓我感覺到,表達自我並非總是帶來災難。
我甚至鼓起勇氣,在酒店附近一家看起來乾淨的小超市,獨自完成了采購,買了一些新鮮的水果和簡單的食材。結賬時,收銀員機械的“謝謝光臨”不再讓我驚惶,我能微微點頭回應。
這些在“正常人”看來微不足道的小事,對我而言,卻是一次次艱難的出征。而支撐著我的,是那份想要變得更好、想要更靠近那個發光身影的渴望。
林夕的郵件和偶爾的簡訊,成了我日常生活中最明亮的期待。
她的邀約不再僅限於“隅角”咖啡館。內容也變得豐富起來。
“今天收工早,發現一家很晚還開著的獨立書店,燈光很暖,書架很高,感覺你會喜歡。要一起去看看嗎?可以隻看書,不說話。”
“護城河邊的櫻花好像快開了,傍晚人很少,空氣很好。想去走走嗎?”
“朋友推薦了一傢俬房菜館,據說師傅以前是給……(某個我提過的喜歡的作家)做過家宴的,味道很清淡。有興趣去試試嗎?”
每一次邀約,她都體貼地附加上“可以沉默”、“人少”、“清淡”這類能讓我感到安心的關鍵詞。她像一個耐心而高超的導航,小心翼翼地引領著我,一步步探索著這個我曾無比恐懼的世界。
而我,幾乎每一次,都在經曆短暫的掙紮後,回複那個需要耗儘巨大勇氣的字:
“好。”
於是,我和林夕的身影,開始出現在這座城市那些安靜的、不為人知的角落。
在堆滿書籍、彌漫著紙墨香氣的書店裡,我們各自占據一個角落,沉浸在不同的文字世界裡。偶爾擡頭,視線在暖黃的燈光下相遇,她會對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像羽毛輕輕拂過心尖,帶來一陣微癢的戰栗。我會慌亂地低下頭,假裝繼續看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心跳如鼓。
在暮色四合、櫻花含苞的護城河邊,我們並肩漫步。她會放慢腳步,遷就著我遲疑的節奏。晚風帶著初春的涼意和隱約的花香,吹動她的發梢和我的裙擺。我們依舊很少說話,但沉默不再是令人窒息的負擔,而是流淌著某種靜謐而默契的暖流。她會指給我看河對岸某盞特彆溫暖的燈,或者一隻掠過水麵的夜鷺,聲音輕柔得像是在分享一個秘密。
在那家需要提前很久預約的私房菜館,麵對一桌精緻清淡的菜肴,我依舊緊張,筷子用得笨拙。她會自然地幫我佈菜,輕聲介紹每道菜的來曆和口味,化解我的尷尬。在她溫和的注視下,我竟然也能慢慢放鬆下來,品嘗出食物本身的美好滋味。
這些“約會”(我偷偷在心裡這樣稱呼),像一劑效力溫和卻持久的良藥,一點點修複著我破損不堪的神經和感知。
我發現自己開始期待陽光,期待微風,期待食物真實的滋味,期待……下一次與她見麵的時刻。
在她身邊,我感受到的不僅僅是理解和支援,還有一種更深層次的、讓我靈魂為之顫動的吸引。她工作時專注發光的樣子,她私下裡溫和包容的樣子,她偶爾流露出的、帶著一絲狡黠的調皮……她的一切,都像磁石一樣吸引著我。
我知道這種吸引意味著什麼。它危險,卻無比誘人。
而我,似乎不再像最初那樣,急於否定和逃離這份情感。
我開始更加認真地對待自己的生活。
我幾乎能準時服用薑醫生開的藥,並且會在診療時,嘗試更深入地探討那些曾經避之不及的情感話題,包括……對林夕那份日益清晰的好感。
“允許自己感受,蘇女士。”薑醫生依舊這樣引導我,“關注這份感情帶給你的積極影響。”
積極影響?
是的。因為它,我走出了房間,嘗試了新的食物,看到了不同的風景,甚至……開始覺得,這個世界,或許真的有值得留戀的地方。
因為它,我想要變得更好。
一天下午,林夕發來簡訊,說她今天戲份結束得特彆早,天氣又好,問我想不想去城郊一個新開的藝術園區逛逛,那裡有很多有趣的設計師小店和一個很大的露天平台,可以看到很美的日落。
我幾乎是立刻心動了。但藝術園區?聽起來人可能會很多。
我握著手機,猶豫著。
這時,林夕又發來一條:“我查過了,今天是工作日,那邊人應該不多。而且我們可以在平台上找個安靜的角落,隻看日落。”
她總是這樣,能精準地預判我的恐懼,並提前準備好安撫的方案。
我心裡那點猶豫瞬間被一股更大的衝動壓過。我想去。想和她一起看日落。
我回複:“好。在哪裡碰麵?”
發出這條簡訊,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混合著緊張和興奮的情緒。這是我第一次,主動詢問碰麵地點。是一個微小的進步,卻象征著我開始嘗試掌握一點點主動權。
林夕很快發來了地址和時間,後麵跟著一個可愛的笑臉表情。
我放下手機,走到衣櫃前,看著那排依舊不算豐富、但不再隻有灰暗色調的衣服。手指最終落在了一件煙粉色的軟糯毛衣上——是上次和林夕逛街時,在她鼓勵下買下的。
我換上毛衣,搭配了一條簡單的白色半身裙,看著鏡中氣色似乎真的在慢慢好轉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
我可以的。
為了那個約我看日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