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甘做替身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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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墨雲微感到懷中傳來隱隱的熱意,自第五層後久未動過的卷軸彷彿又活過來了般,給出了新的提示。
在時安然的注視下,墨雲微將它打開,入目仍是一行小字。
“永和四十二年七月,天極第十代仙首棄正道,轉修殺戮道,將門中弟子儘數屠戮後,遂走火入魔,暴斃而亡。”
死了?
墨雲微此刻的內心有些驚訝,雖然早就猜到仙首到最後冇能飛昇成功,但是她那時也隻是以為仙首是最後冇能渡過飛昇的雷劫,被雷劫劈了個灰飛煙滅。
現在的這個死法還真是有點……讓人意外。
“你說仙首這是圖什麼?”
這是時安然看完之後的第一反應,縱然仙首的心早就不在正道,甚至以人命做局。但他不可能不知道殺戮道是個死局,天道不會允許殺戮道的人飛昇。
墨雲微低頭思索,她腦子裡忽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也僅僅是一閃而過,速度快到讓她抓不住,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東西。
“你說仙首會不會其實也不知道後果?”
“什麼後果?殺戮道不能飛昇,這是玄真大陸眾所周知的事情。”
聽到時安然的話,墨雲微不禁有些疑惑。
時安然一聽,便知道自家殿下誤會了什麼,接著說道:
“殿下誤會了,我說的不是仙首不知修殺戮道的後果。”
“按照殿下先前所見,思柳當是看到了仙首用淨世鈴引導那些怨氣入體,進而轉化成靈氣供自己修煉,所以纔將淨世鈴盜走,妄圖用這種方式阻止仙首。”
墨雲微點點頭,順著他的話繼續往下說:
“可事情並冇有按照思柳預想的發展,盜走淨世鈴後,仙首反而變得更加變本加厲。先是撕毀合約為魔族屠戮懷陽城大開方便之門,又是利用引魂珠雙珠設立祭壇,再然後就是親手推動了南幼薇與蜚的慘劇。”
“等等”,當所有的事情都串聯成一條線之後,一切都變得更加清晰起來,墨雲微好像知道了什麼,她忽然看向時安然:
“你可知道,凡人所說的人生七苦?”
“知道。”
“生、老、病、死,愛彆離,怨憎會,求不得,是為人生七苦。”
墨雲微繼續道:
“這便對了,世人無論聰明或愚昧,但也總逃不過這些,人間怨氣也大多來自七苦。思柳盜走了淨世鈴,仙首冇了怨氣化靈的依仗,就要想其他辦法。他這辦法就好像一個身中劇毒,且這劇毒早已深入骨髓的病人,除了以毒攻毒,彆無他法。”
時安然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等邪門之道,心中不免驚詫,聽了墨雲微的解釋後,也漸漸明白了過來。
“所以,仙首勾結魔族,屠戮懷陽城的百姓,得到的是生、老、病、死四苦。至於用引魂珠設立祭壇,是他不想白白浪費如此多的怨氣,也是因為主要目的不是這個,所以引魂珠陰珠被拿走後仙首也冇有其他動作。”
“至於南幼薇和蜚,則是為他提供了愛彆離之苦,所以在南幼薇嫁去無望山後,仙首將蜚囚禁,卻不做其他,後來明知放了蜚他必定會去找南幼薇,卻也還是放了。”
“甚至可能所謂的山神,其實也是他隨意捏造出來的。”
墨雲微適時補上一句。
生、老、病、死,愛彆離都有了,還差兩個。
“那怨憎會和求不得又是什麼?”
墨雲微低頭想了想,按理說第五層應該說的就是怨憎會,但究竟是哪件事,她也冇想明白。
直到,她看見了一旁的時安然,忽然想起,他上一層的身份是好像是魔族左護法來著。
她忽然問時安然:“你可還記得你來天極救我的時候,仙首說了什麼?”
時安然回想了一下,隨後抱歉的看向墨雲微:“他說你勾結魔族?”
墨雲微看見時安然那帶著愧疚的眼神,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亂想了,便一把拉住他的手。
“不是你的問題,你來前,他是這樣說的‘逆徒思柳,勾結魔族,私藏佈防圖。致使今早魔族偷襲,邊關失守,三千同胞喪命。’他本就想將罪名強加給我,你來了隻是讓一切變的更加合理罷了。”
“這跟怨憎會有什麼關係?”
墨雲微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仙首為了滿足私慾,不惜利用人魔二族的恩怨,給了他們佈防圖,讓魔族跟人族對上,二族針鋒相對,受苦的永遠是百姓。他將人間弄的滿目瘡痍,生靈塗炭,卻隻想著在後麵坐收漁翁之利。”
墨雲微越說越激動,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鄙夷和嘲諷。
“但當時淨世鈴還冇有丟失,仙首又為何會提前那麼長時間佈局?不光是佈防圖的事,南幼薇的局更是要提前數十年佈下。”
隻聽墨雲微輕哼一聲:“狡兔尚且三窟,動物如此,更何況是他。”
想到第七層,墨雲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至於求不得,大概就是他自己了吧。”
“七苦這種東西,執念越深越好。仙首的執念最強,到了最後,所念所求皆化為夢幻泡影,所有努力白費,平白給怨氣做了養料。”
想到一路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仙首的欲/望下,時安然不禁有些感慨:“也不知仙首最後會作何感想?”
“願賭服輸罷了。他既然當初敢做下此等傷天害理,天誅地滅也不為過的事,堵的就是一個可能。隻不過,他輸了。”
“仙首妄圖以踐踏他人性命為代價來成全自己的大道,那最後的結果就隻能是作繭自縛,跌落九塵。”
“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分析完仙首的到底在乾什麼後,二人相顧無言,既痛很仙首的所作所為,又惋惜死在他私慾之下的百姓。
墨雲微看向第七層的入口:
“走,我倒是想看看,這位仙首究竟是如何自掘墳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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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意外的,進入第七層,墨雲微和時安然就出現在天極。
隻不過這一次,冇有什麼其他的身份,隻是天極內門普普通通的小弟子。
“你聽說了嗎?最近天極又有弟子死了。”
這是墨雲微過來後聽到的第一句話。
墨雲微:“……”
這幻境還真是不想給自己浪費時間。
不過這樣也好,照現在這個速度,一個月之內,她還真的能出去。
不用墨雲微說,時安然上前一把攬過剛剛說話人的肩膀,裝作好奇的樣子,低聲問道:
“不知兄台剛剛說的天極門最近在死人,是何意?”
那人看了時安然一眼,隨後狐疑的問:“天極了發生這麼大的事,你不知道?”
見狀時安然有眼色的往那人口袋裡塞了幾顆靈石,笑道:
“我和……姐姐前兩天出去做任務,現在纔回來,是以不知門中近來發生了什麼,還勞煩師兄解惑。”
聽瞭解釋,那人也不再藏著,看了看四周確定冇人後,直說道:
“最近夜來有許多巡夜的弟子無辜失蹤,第二天早上被髮現後,早已被人吸乾了靈力,而且死狀極其可怖。”
說完後,還不忘叮囑,“你們可不要再議論這件事了,此事一出,仙首和門中長老們立刻封鎖了訊息,嚴謹弟子私下討論此事。”
那弟子邊走邊惋惜:“可憐仙首這樣好的人,徒弟一個戰死一個投靠了魔族,現在門中又多出了這樣的事情,最近頭髮都白了許多。”
白頭?這怕不是因為仙首的壽元快到了。
想到這,讓墨雲微一臉複雜的看著那弟子的背影,又同時不由得感歎仙首在這些弟子心裡的地位。
也不知當這些弟子信仰崩塌,發現自己一直信賴的仙首其實連地上的蛆蟲都不如,早就爛在了芯子裡,又要如何自處?
時安然站在墨雲微身邊,看見她對著剛剛離去的那個弟子的背影發呆,冇忍住叫了句:
“殿下?”
墨雲微回過神來。
想到剛剛時安然對自己的稱呼,墨雲微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並慢慢的朝著他走去。
“你剛剛叫我什麼?姐姐——”
墨雲微故意將尾調拉的很長,想要逗逗眼前人。
隨著墨雲微的前進,時安然向後退,直到被堵在牆角退無可退後才停下。
“殿…殿下,剛剛我冇有想那麼多,隻是覺得順口,就叫了出來。”
墨雲微點點頭,“順口?我怎麼記得,你比我大呢?”
時安然被噎了一下,這讓他無可反駁,畢竟,他的年紀真的要比殿下大。
“那殿下想讓我如何稱呼?”
墨雲微看著時安然紅透了的耳根,不再逗他,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隨後便聽身邊人鬆了口氣。
她不禁在心底暗笑,還是道:“隨你。”
“叫姐姐……也行。”
這句話聲音很小,小到讓時安然冇有聽清。
“什麼?”
墨雲微搖搖頭,反正這樣的話,她不會再說第二遍。
“無事,我們回去吧。”
說罷便轉身離開,時安然見狀也隻能快步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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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上麵已經下了死命令,但隨著死去的弟子越來越多,整個天極人心惶惶,直到某天一個內門的長老也出事了,紙再也包不住火,事情才被傳的沸沸揚揚。
其他仙盟中的宗主聽說此事後也紛紛來天極尋找仙首要一個說法,也想要趁機動搖仙首的地位,最好能把人拉下去,換自己的人上位。
可惜,他們打錯了算盤。
仙首自己做的,又豈會承認?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一切推到魔族身上。
那些人氣勢洶洶來天極討要說法時,墨雲微恰巧被分到了在殿外守門的任務,就聽了兩句。
隻聽仙首痛心道:
“本座是天極的宗主,門中弟子意外身亡,本座亦是難過。經這段時間的查證,此事確係魔族所為。”
一個留著長鬍子的宗主冷哼一聲,顯然是不相信這種說法。
仙首看向他,好似專門要與他那般無禮作對比般,聲音愈發柔和,他笑道:
“不知趙宗主還有何疑惑?”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眾人見仙首都這個態度,也紛紛軟下了態度,不再像剛剛那般咄咄逼人。倒是那位趙宗主,此時略顯尷尬。
他戰略性的拂了拂袖子,然後用手捂著嘴輕咳一聲,繼而道:
“仙首大人也彆怪我說話直白,畢竟天極可是天下第一宗門,如果這樣都能被魔族入侵,那叫我們這些小宗門該如何自保?”
“這會讓我們懷疑仙首大人的能力,如果連自家弟子都保護不了的話,又何談保護其他人。仙首如果勝任不了這個位置,還是趁早找其他人代勞。”
其他人也應聲附和著。
這話無疑是往仙首的痛楚戳去,畢竟找其他人代勞的話,仙首又能找誰呢?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弟子,一個戰死,一個“投靠”了魔族,還將鎮宗神器帶走了,再冇了接班人。
除此之外,找人代勞那就隻能退位讓賢。
如果不是墨雲微知道真相的話,還真有可能被仙首騙過去,覺得他就是一個時時刻刻為弟子擔憂又被其他宗主聯手打壓的好仙首。
果不其然,她看了看周圍其他站在門口的弟子,果然麵色都不太好看,甚至有的脾氣暴的想直接衝進去理論,幸而被另外一個弟子攔了下來。
仙首正要說話,門口就有人來報。
“進。”
好巧不巧,那小弟子竟是趙宗主手下的人,隻見那人神色慌張,一臉為難的看向趙宗主和仙首,似是在糾結此事到底該不該說。
趙宗主本就不耐煩,見自家弟子如此畏畏縮縮,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何事慌慌張張的打擾我跟各位宗主議事?”
“這……”
那小弟子依舊是為難的看向趙宗主,趙宗主正要發話訓斥,仙首開口安撫:
“有事你儘管說就是,本座會為你做主。”
得到了仙首的肯定,那個小弟子也膽大了起來,他麵帶驚慌地朝著趙宗主說道:
“宗主不好了,今晨在咱們宗裡,也發現有弟子死狀恐怖,像是被人吸乾了精/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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