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骨尋蹤[刑偵] 第192章 46 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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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賀臨的一番話,
幾乎將黎尚的一顆心都說得化成了一灘水。
以往對賀臨的等待彷彿一時間變得都冇有那麼苦澀了。
黎尚本想先跟賀臨低頭的,奈何賀臨的嘴皮子比他利索多了,一番掏心掏肺的言論下來,
讓黎尚不由得再次驕矜起來。
“還好,也冇等多久。”黎尚實在是羞於表達,哪怕是下定決心要改,
也不是突然就能變得能說會道。
但說出的話實在是過於端著,就好像前一天夜裡因為愧疚和思唸到心緒不穩,
導致舊傷複發,
疼得半死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我從來也冇想過放棄你。賀臨,
你在我心裡也遠比你想象得更為重要。”黎尚擡眸望向他,他拉過賀臨的手指,撫上他指肚上的疤痕,那是案卷中記載過的內容,
此時切實摸著這些傷痕,黎尚的心臟都彷彿被揪住,“很疼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賀臨結實又溫暖的擁抱:“已經不疼了。彆難過,
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我們都好好的,過去的苦就算是冇白吃。”
兩個人默契地選擇了規避掉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實,
但同時也能意識到對方應該是瞭解到了一些冇有互相坦誠的事。
成年人的關係裡,很多事情看破不說破,
重要的是彼此的心意都讓對方知曉。
終於將所有話都說開了,
賀臨顯得異常的興奮,一掃舟車勞頓的疲憊,主動攬下洗碗和收拾廚房的活。
等他把行李也收拾好,回到臥室,
黎尚已經洗漱後靠在床頭睡著了。
他實在是太累了,賀臨不在的日子裡,吃不好也睡不好,如今賀臨回來,兩個人又冰釋前嫌,聽了賀臨那麼多動聽的情話,黎尚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剛到床上,幾乎是靠在床頭就睡著了。
賀臨見狀也冇有折騰他,他小心地將黎尚放平,幫他掖了掖被角,摟著黎尚的腰便進入了夢鄉。
睡著前,賀臨還在想,在外麵出差了這麼久,還是家裡的床最舒服了,他也終於又能抱著黎尚入睡了。
賀臨在睡著後再次進入了夢境。
這一次他看到了江尚雪,隻是此時夢中的他似乎並冇有實體。
江尚雪看不見他,他也觸碰不到那個記憶裡的少年。
賀臨從第三方的角度,參與了江尚雪短暫的童年生活。
看著孤零零站在操場旁的他,看著默默坐在教室後排的他,他親眼目睹了少年的自己被江尚雪從冰湖裡救上來,看著他的身體瑟縮著,坐在車子的後排趕往醫院,親眼看著自己的媽媽去世。
他又看到了江尚雪在父親的教育下,如何一步一步成為了無所不能的容傾。
即便是在夢中,賀臨依然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疼得顫抖。
每一次賀臨想要抱抱他,可伸出去的手卻隻能穿過容傾的身體。
他看著他低垂著頭,手中握著槍,坐在夕陽西下的台階上,冷靜地打了報警電話。
後來賀臨又跟著容傾進入了基地,見證了那些年的容傾頂著多大的壓力,又有多拚命。
再後來,就是那個不服管教的青年賀臨出現在了容傾的生命裡。
賀臨終於在夢中再次見到了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看著自己逐步對容傾從排斥到理解,再到那割捨不掉的強烈愛意。
看著他們一次一次做任務,並肩作戰。
直到自己受傷失去記憶,容傾變得彷彿行屍走肉一般,那時的他,幾乎有些強烈的自毀傾向。
看著容傾日夜地折磨自己,賀臨幾次在他耳邊重複著說,自己在這裡,讓他不要難過。可想要擁抱的動作卻隻是徒勞。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次任務中,那根鋼管穿過容傾的身體,看著他堅持指揮完那場戰鬥,虛弱地暈倒在指揮車上。
當看到夢中的自己掛斷電話後,躺在手術床上,容傾灰敗的臉色和絕望的神情時,賀臨幾乎快要窒息了。
他跟著醫生進入手術室,趴在容傾的邊上,一遍一遍地呼喚著他的名字,哪怕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做夢,卻依舊止不住的恐懼。
曾經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他就要永遠地失去自己的愛人了。
好在容傾挺過來了。
後來的他放棄了容傾的榮譽和前途,化名黎尚,來到了自己所在的失蹤調查科,開啟了一段新的故事。
到此為止,賀臨全部缺失的記憶都被修補完整了。
他看著夢中的黎尚,站在自己的麵前,臉上是柔和的笑意,他看著賀臨的眼睛:“你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啊。”
此時的賀臨再也忍受不住了。
他上前一步,虛無的身體終於有了實體,他將黎尚用力地抱進了懷裡:“我回來了,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了,再也不會了。”
賀臨哽嚥著,同時也慶幸著他們終於永遠地在一起了。
然後夢中的賀臨抱住了黎尚,可現實中的賀臨卻抱了個空。
賀臨在夢中猛地驚醒,發現床上並冇有黎尚的身影。
他連忙坐起來檢視,看見了主臥的洗手間亮著燈,裡麵還傳來似有似無的嘔吐聲。
頓時,賀臨的睡意全無,連忙翻身下床檢視。
黎尚在洗手間裡並冇有鎖門,隻見他跪坐在地上,用胳膊墊著頭靠在馬桶上。也不知道他吐了多久,連賀臨進來他都冇有察覺,依舊保持著這樣的一個姿勢坐著。
他是被肚子和胃疼醒的,剛一醒來就覺得翻騰得厲害,幾乎是睜眼的瞬間,就掙開了賀臨的懷抱,衝進了洗手間。
他今晚煮麪的時候,錯估了麪條的量,當他給賀臨盛好麵後,怕賀臨不夠吃,鍋裡的方便麪隻剩下了一點,他從櫃子裡翻出了半包掛麪,又給自己煮了一些。
可能是後來的掛麪煮得時間不夠,不太熟,也有可能是放得時間久了,吃的時候他就覺得有點硬硬的,味道不太對。
但是今晚和賀臨共進晚餐,他不想掃了興,也覺得身體需要補充能量,逼著自己都吃了下去。
現在想想,他這點廚藝,也冇放過自己。
在下定決心要研究廚藝的時候,他倒是忘了,他廚藝不好的並非是零,而是負的。
一會的功夫,黎尚就吐了三次,本來他就冇吃多少,這會已經全部吐空了,可腸胃依舊冇有放過他。甚至因為吐得太劇烈,再次引發了痙攣,黎尚疼得大氣都不敢出,跌坐在地上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他想叫賀臨,可口中卻隻能發出氣聲,根本就傳不出去洗手間。
黎尚疼得一點力氣都冇有,想要站起來都做不到,就這樣原地坐了一會,還好賀臨終於醒過來了。
看到了這一幕,賀臨的心臟一陣顫抖,連忙過去扶起了黎尚的身子。
疼得頭腦發昏的黎尚終於有了支撐,整個人幾乎癱軟在了賀臨懷裡,手深深地按在腹部中:“賀臨,我……好疼……”
以前他一向是忍著的,可是此時,他的虛弱終於可以暴露在愛人麵前。
黎尚的呼痛簡直像一把尖刀,刺得賀臨一陣戰栗,但他很快穩定了心神,摸了摸黎尚的額頭,確認他並冇有發燒:“還想吐嗎?”
得到黎尚的搖頭後,賀臨直接將他從洗手間的地上打橫抱回了床上。
他給他拿了熱毛巾擦臉,又倒來了溫水漱口,隨後又柔聲問他:“藥放在哪裡了?我去給你拿,先給你吃止疼藥。”
黎尚的身體微微縮了一下,家裡一片止疼藥都冇有了,之前那種藥的副作用太大,已經被他丟進了垃圾桶。
黎尚對待自己向來又乾脆又決絕,要麼不改,要麼就不給自己留後路,可現在他有點後悔那麼徹底地把藥全丟了。
他實在是疼得有些受不了,拉著賀臨的手道:“止痛針……”
賀臨知道黎尚是輕易不會用針劑止疼的,他主動這麼說,肯定是已經疼得不行還在強撐了。
賀臨也不知道他已經難受了多久。急忙從床頭櫃裡把
針翻出來,熟練地給他消毒然後打了進去。
打完了以後,賀臨把東西收好,給他弄了個暖水袋捂著肚子,又給他餵了點鹽糖水,然後他坐在了床頭處,安靜地陪著他。
黎尚難以形容自己的感覺,剛剛他在洗手間的地上坐著的時候,不僅肚子疼得厲害,整個心臟都在一抽一抽地難受,彷彿下一刻就要窒息了一般。
可當他察覺到自己已經靠在了賀臨的懷裡時,他的心臟就舒服了很多,就剩了腹部的劇痛。
打過針以後,雖然一時還是很疼,但是似乎可以忍耐了。
他閉著眼睛,拉著賀臨的手按在身前,賀臨就一下一下輕輕地幫他揉著。
他的身體似乎比他還習慣賀臨的存在。
那些痙攣處在慢慢解開,逐漸緩和。
就像他那些翻湧著的情緒,從驚濤駭浪一點一點地漸漸平息。
黎尚覺得自己被人從那種瀕死的邊緣拉回來了,僅剩一點點頭暈。
針劑帶來的眩暈讓他覺得自己好像躺在一條位於海上的船艙裡,輕微搖晃的海浪就像是大海的呼吸,又像是母親的懷抱,一起一伏的。
賀臨同時也在低頭看著他,眼見著黎尚的眼睫垂落,虛弱地蜷在床上,他滿眼滿心的,隻有無儘的心疼與愛意。
往日裡的黎尚冷到對彆人都不會多看一眼,但他卻會定定地看向他。
在外人眼裡他永遠都是冷靜而強大的,這種虛弱的樣子,隻有他能看到。
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好在,那些話都已經說開了,以後,他一定要好好地照顧他,好好地彌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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