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骨尋蹤[刑偵] 第55章 13 “九死一生,僥倖活下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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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死一生,僥倖活下來的。”(……
夜晚,
李時獨自蜷縮在狹小的房間裡,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麵前那堵斑駁的白牆。
四周靜謐得可怕,
她緩緩擡起手,用指甲在牆麵上艱難地劃過,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跡。
在牆麵上,
這樣的痕跡已經過千。
每一道刮痕都是她對時間流逝的記錄。
她被囚禁在這座破舊不堪的老屋裡,害怕自己會在幽閉中忘卻時光的流逝,
便想出了這麼一個笨拙的辦法。
每一道線,
就代表著她被囚困在這裡的一天。
這棟老宅狹小得可憐,
麵積不過十幾平米,僅有一間勉強能稱作臥室的房間和一間老式的洗手間。
雖說洗手間裡水電俱全,也有個破舊的熱水器,可除此之外,
再無其他像樣的設施。
整個屋子瀰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像是一座小小的監獄。
不,這裡甚至像是一座墳墓。
她的墳墓。
四年前,
李時滿身疲憊地回到家中,哭著向母親借錢,告訴她自己在外的全部遭遇。
李伊雲輕聲安撫著她,
說會幫她想辦法。晚上入睡前,她遞給她一杯牛奶。
她喝下去後不久,
就陷入了沉睡。
等她再次醒來,
已經身處在這個彷彿被全世界遺忘的地方。
她的母親曾經是一名護士,家中還留存著過去病人不要的廢舊輪椅,也還有一些藥物。
後來想來,她應該就是被母親用藥物迷暈,
然後用輪椅推過來,安置到了這裡。
門被牢牢鎖上,屋裡隻有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窗戶上焊接著鏽跡斑斑的老式鐵欄,將她與外麵的世界徹底隔絕開來。
所有的電子產品都早已被母親收走,她如同一隻被困在牢籠裡的鳥,縱有千萬般的掙紮,哭喊尖叫,也無法與外界取得一絲聯絡。
第二天,母親帶來了一些食物和日用品,從視窗塞了進來。
李時迫不及待地衝上前,隔著窗戶急切地問道:“媽,這是什麼地方?你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
李伊雲的臉上掛著一抹微笑,輕聲對她說:“女兒乖,這裡的老人去世了,無兒無女的,是媽媽當年給老人送的終,他們就把鑰匙給了我,水電費我也交著,現在這附近冇人住了,你可以先住在這裡。”
李時難以置信:“媽,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伊雲道:“那些催款的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來了。我怕有人上門來找麻煩,你就先在這裡,好好躲一段日子。媽是為你好。”
李時心急如焚,據理力爭道:“媽,躲一時解決不了問題啊!就算你不想借給我錢或者家裡冇錢,你也得放我出去,我會自己努力掙錢去還的。”
李伊雲卻像是完全冇聽見她的話,自顧自地說著:“那麼大的一筆錢,根本就是天文數字,你還不起,我也還不起。如果你出去,就會被當成老賴,你的人生就徹底完蛋了。那些催款的人什麼事情乾不出來?說不定會把你拉出去給那些男人糟蹋,或者是挖了你的器官。”
李伊雲一邊說著,一邊從視窗的格欄往裡遞東西:“但是你放心,媽的錢還夠你吃喝。你缺什麼就和我說,媽給你帶過來,從此以後,你就安心住在這裡吧。”
李時心急如焚,雙手用力拍打著門,聲嘶力竭地喊著:“媽,我不會連累你的,就算成了老賴,我也有辦法活下去,我朋友還等著我回去呢。”
李伊雲的身子猛地一顫,眼神瞬間變得冰冷無比,彷彿瞬間換了一個人:“都是你不聽我的話,如果你不出去打工,又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朋友?你的朋友難道比給你生命的媽媽還要重要?要不是當初你和我吵架以後出去,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說到這裡,李伊雲的眉頭緊緊皺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李時太熟悉這種感覺了,那種壓迫感從她幼時起就如影隨形。
小時候,她站在母親麵前,總是仰著頭,每當母親皺眉,她就會感到無比害怕。
可如今她已經長大,不再是那個任人擺佈的孩子了,她用力搖晃著麵前的窗格,憤怒地喊道:“媽,你瘋了嗎?你這是在囚禁我!”
窗外的母親聽她這麼說,淚水奪眶而出,喃喃自語道:“我是在救你啊,我是為你好。你當初還那麼小,我生下你的時候,把你抱在懷裡,就想著從此以後我們要在這個世界上相依為命。我生你下來,不是讓你拋棄我的,不是讓你出去闖禍的……”
李時又怕又傷心,她也哭了起來,苦苦哀求道:“媽媽,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女兒啊,你不能這麼對我……”
李伊雲看向她的眼神卻又變換,充滿了怨恨,她緩緩舉起鑰匙,在李時麵前晃了晃。
她問道:“你想要嗎?你想要我放你走嗎?”
李時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把象征著自由的鑰匙。
李伊雲卻猛地將鑰匙收了回去,緊緊貼在胸口處。
她的頭髮淩亂,臉上有著一抹詭異的笑容:“我愛你啊,李時,你是我的女兒,是我生命的延續,無論生死,以後你都離不開我了。”
李時的雙目瞬間睜大,瞳孔劇烈顫動,她終於徹底明白了。這纔是李伊雲的真正目的。
她是單身媽媽的女兒,從小就不知道父親是誰,母親也從未提起過。
聽親戚偶然說起,父親是個不負責任的醫生,讓母親懷了孕後就出國去了。
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把她養大,幼年時會把她放在姥爺姥姥家。
老人們過世後,她們便一直相依為命。
母親有時會把她寵上天,心肝寶貝地叫著,把最好的都給她;可有時又會突然發瘋,打罵她,怨恨她,覺得是她拖累了自己,認為她是導致自己人生艱難的罪魁禍首。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就像兩個極端,在母親身上隨意切換。
她能夠感受到母親對她的那種病態的愛與依戀。
她在用母女關係束縛她,用母親的權威壓製她,用所謂的母愛試圖感化她。
其實,她早就被囚禁在一個無形的牢籠裡了。
因為冇有父親,她從小就畏懼男人,在學校裡,隻有孟半桃和她關係最好。
那次,她極力爭取,和母親大吵一架後離家出走,去找孟半桃。
在那段日子裡,她才真正感受到自由的空氣,才知道人生原來可以有不一樣的活法。
可在遇到困境時,她還是本能地跑回了家,向母親尋求幫助,卻冇想到這竟是自投羅網。
李時隻覺周身冰冷,雙腿一軟,癱坐在屋裡的床上。
“你欠了錢,這件事情很好。”母親臉上掛著淚水,卻露出一種詭異又滿足的笑容,“這樣,我就有理由,讓你一直留在我身邊了。”
李伊雲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留下李時在黑暗中獨自絕望。
從那以後,李時就被親生母親囚禁在了這裡。
起初,她還滿懷希望,不停地嘗試呼救,四處尋找能夠出去的辦法。
她扯著嗓子大聲叫救命,學著撬開門鎖,用各種東西去擰那些鏽掉的螺絲,甚至用勺子去挖土,試圖挖出一條通往自由的路。
她甚至還試圖在讓母親帶走的垃圾之中寫上求救的信號。可是從未被人發現。
母親每次來的時候,她都會嘗試和母親溝通,哀求、爭吵、歇斯底裡地喊叫,可是一切都是徒勞。
漸漸地,她絕望了,放棄了那些掙紮。
她不再和母親說其他的,每次母親來,她隻是麻木地提出自己需要什麼。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屋子裡陽光稀少,她缺乏運動,又營養不良,身體日漸消瘦。
去年冬天,她生了一場重病,苦苦哀求母親讓她出去看病,李伊雲卻隻是給她帶了些藥回來。
她頑強地挺了過來,依然活著。
她強迫自己,就算再不想吃東西,也必須一天吃三頓飯。
她堅持在牆上畫線記錄時間,在狹小的空間裡原地跑步,心裡始終想著孟半桃,想著外麵那個自由的世界。
她也常常會想自己的未來,被母親關在這裡,十年、二十年,一直到年華老去,會不會有人發現她?
又或者有一天,母親不再來了,她會不會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餓死在這棟老宅裡?
如今,四年過去了。
李時聽到了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又到了母親給她送東西的日子。她目光呆滯地望向窗外,眼神中滿是麻木與絕望。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了她的名字:“李時!”
李時的雙眸瞬間睜大,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她踉蹌著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視窗走去。
她忽然想起來小時候看過的童話故事,她像是被鎖在了高樓裡的公主,終於等來了拯救她的騎士。
可誰又規定,那名騎士不能是女孩子呢?
隻見窗外有人正與母親扭打在一起,隨後,又有兩個人影迅速衝了過來……
小院很深,往裡走了一段,賀臨纔看清了那間亮著燈的平房。
他跑到近前,分開了扭打的孟半桃和李伊雲。
兩人髮絲淩亂,氣喘籲籲。
程笑衣攔住了孟半桃,賀臨把李伊雲控製住,他開口厲聲問她:“鑰匙呢!”
李伊雲緊咬牙關,用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身體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女人試圖在做最後的抵抗。
李時已經跑到了門口,一聲聲拍打著鐵門。
賀臨見女人毫無反應,再次提高音量道:“快點!”
李伊雲看了看麵前的警察,極不情願地摸索了一陣,從自己的口袋裡翻了一把鑰匙出來。
賀臨一把奪過了鑰匙,這才放開了她,他來到門前打開了門鎖。
李伊雲意識到了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雙腿一軟,靠著牆角緩緩蹲坐了下來,她的眼神變得空洞,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孟半桃已經焦急地等在了門口,門一打開,李時就撲倒了出來,她被囚禁了許久,手腳冇有力氣,情緒激動下,幾乎難以站立。
她的身體晃了一下,就在快要摔倒的一刻,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李時想要放聲大哭,想要大聲地叫出聲,她想將這四年來遭受的痛苦與委屈都宣泄出來。可是,真當等到自由這一刻來臨時,她卻大腦空白,不知所措。
女人的身體劇烈顫抖著,隻能哽咽出聲。
孟半桃心疼地輕撫著她的後背,動作輕柔,她捧著好友的臉,眼眶泛紅流下淚水,她一遍一遍地告訴她:“冇事了,冇事了,我找到你了,錢已經還清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賀臨和程笑衣看著麵前痛哭流涕的三個女人。
李時是不幸的,那份沉重又扭曲的母愛,讓她遭遇了四年的無妄之災,像是一場漫長而殘酷的噩夢。
可同時她又是幸運的,在她人生中的至暗時刻,至少還有另外一份摯友的愛,等待著她,將她從痛苦與黑暗之中帶離……
從今往後,她應該會一步一步走向新生。
此時,城市另一端的彆墅裡燈火通明。
大王的一通電話,終於將孫福奎和錢代豪召喚了過來,就連蘇鬱也一同趕至。
原本蘇鬱是不打算過來的,這種事情以往也都是錢代豪處理,她委實不願意和底下這群參差不齊的男人們多做接觸。直到她聽說病了的人是李裳,這纔跟了過來,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蘇鬱到了的時候李裳已經被臨時安置在一樓寬敞的沙發上,那個叫王玨的正小心翼翼地給他弄了點溫水,潤了潤他蒼白乾裂的嘴唇。
孫福奎站在一旁,神色凝重地聽著大王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蘇鬱這時雖然還站在他的身後,聽著他們說話,但實際上她的眼睛一直在打量在沙發上休息的李裳,把他的虛弱模樣看在了眼裡。
孫福奎並冇有注意到蘇鬱的反常,聽完大王的敘述後,微微皺起眉頭,和眾人商量道:“聽起來確實有點嚴重,但是我們目前這一倉還冇做完,按照規定……”
黎尚看似虛弱得睜不開眼,實則靠著方覺幫他卡視角打掩護,一直在暗中觀察孫福奎幾個人對待這件事的反應和態度。
現在這夥人爭論的焦點,就是要不要為他開個特例。
錢代豪又說了一些什麼,孫福奎暫時沉默不語,眉頭緊鎖。
隻有蘇鬱主動走上前去檢視他的情況。
黎尚知道,想要勸動孫福奎,這個女人的意見至關重要。他必須想辦法爭取到她的同情。
王玨在一旁憂心忡忡地說:“蘇鬱姐,李哥的溫度一直降不下來,始終在三十九到四十度。”
蘇鬱聞言,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她輕聲問李裳:“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麵對蘇鬱的關心,黎尚並冇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把一直戴著的眼鏡摘了下來,他輕輕搖頭,唇邊費力地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冇事,不用為了我開特例,這麼大晚上麻煩你們過來。”
蘇鬱看著李裳的樣子,就知道即使他冇說,此時肯定也是頭暈目眩,難受得厲害。
他靠了個抱枕,躺在沙發上,頭無力地搭在一邊,微合雙目小口喘息,胸口微微起伏,一副呼吸困難的樣子,整個身體都在打顫,顯得十分脆弱可憐,卻在麵對她時,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
這樣的李裳,讓蘇鬱有些心動。畢竟一個皮相還不錯的男人在自己麵前示弱,最是能激起一個人的同情心和照顧欲。
蘇鬱見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用手輕輕碰在了他的額頭上,她瞬間被燙得眉頭又是一皺。
蘇鬱早就對眼前的男人有些好感。
在這一行裡,招來的男人不是像大小王和錢代豪那種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就是像王玨和小奎這種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平日裡長得好看的人並不多見,更何況是像李裳這種氣質獨特的男人。
平時,蘇鬱也會時常觀察李裳,印象中他總是一副冷酷冷漠的樣子,讓人感覺不宜親近。除了對孫福奎敬重以外,就連錢代豪都在他那裡吃過虧。
可是麵對她的時候,李裳卻一直保持著彬彬有禮,這和其他男人對她眾星捧月般圍著轉的態度格外不同。
李裳越是冷淡疏離,就越讓蘇鬱覺得他稀有,她就越發對這個人感興趣,總是忍不住會多看幾眼。
此時,蘇鬱看著李裳高燒不退,虛弱地躺在沙發上,這副模樣與他往日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痛苦掃去了他的冷清,卻像是給那俊美乾淨的麵容注入了一絲靈氣。他的下頜明晰,長睫低垂,虛弱得像是一盞隨風飄搖的美人燈,好像風一吹就要滅了。
李裳平時帶著眼鏡,她還看不出來,現在近距離看著,那人的睫毛竟然這麼長。額頭上的碎髮被汗水浸濕,一縷縷地貼在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誘人。
蘇鬱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想要嗬護他的**。去拿了毛巾幫他濕敷。
可她還是不太想多事,一直冇有說話,畢竟要出倉這是隻有孫福奎才能夠下決斷的大事。
李裳似乎察覺到了蘇鬱的猶豫,他緩緩擡起眼睫,眼尾泛著紅暈,眸中水汽朦朧,看向了蘇鬱:“謝謝你,我自己來吧,毛巾太冰了,不要冷到你的手。”
隨後他拉了拉衣領,往下解開了一個鈕釦,露出了修長的脖頸,李裳接過毛巾放在了自己的頸側,又乏力地閉合了雙眼。
似乎是因為毛巾有點涼,他的睫毛輕輕顫動著,雙眉蹙聚,身體輕輕顫栗,難耐地側過頭輕咳了幾聲,隨後就是一陣輕微的喘息,摻雜著幾聲不知道是不是蘇鬱幻想出來的低吟。
被這樣神情盯上片刻,再聽見那低沉的咳嗽聲,她又想起了李裳打人時的瘋狂模樣,還有平時冷靜的樣子,蘇鬱隻感覺自己的心開始“咚咚”地快速跳了起來。
他真的病得很重,眼前的男人臉色冷白至極,似乎虛弱到隨時都會昏迷過去,卻讓她的內心裡產生了一種彆樣的憐惜。
終於,蘇鬱忍不住回過身,滿臉懇切地對孫福奎求情道:“乾爹,要不就送他去醫院吧。”
黎尚為自己成功爭取到了一票。
他敏銳地感覺到,孫福奎雖然冇有出聲表態,但是他心裡的天秤已經開始慢慢傾斜了。
大王這時也開口說道:“孫董,大家都是**凡胎,誰也保不齊生個病什麼的。當初我弟弟就是身體好好的,半夜忽然得了闌尾炎,醫生後來說,要是晚送來一會兒,人就冇了。這要是不能去醫院,大家心裡也都不踏實……”
大概是看到李裳現在生病的樣子,讓大王觸景生情,想起了當初弟弟生病時的驚險場景,也許他是為了給自己將來萬一生病留一條後路,所以也站出來為李裳說話了。
大王的意思很明確,如果不讓李裳去看病,這裡的其他人都會有兔死狐悲之感,人心就會漸漸離散,反之,如果讓李裳去了,下麵的人也會對孫福奎感恩戴德。
孫福奎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依舊冇有發出一言,他還是不想輕易破壞自己定下的規矩。
這老頭,平日裡就十分古怪,甚至能把自己當做考題,讓彆人打他一頓才能入職,還有什
麼事是他做不出來的呢?
他對自己極為嚴苛,對彆人更是心狠手辣。
誰要是擋了他的道,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殺了也毫不憐惜。
如果是換個人,他甚至會讓那人自生自滅。
可此刻,孫福奎卻陷入了猶豫之中,一方麵是這個新來的李裳他確實打從心底裡喜歡,想要扶持栽培,另一方麵是蘇鬱都為他求了情。
但是剛纔,他從大王的話裡隱隱聽出了一種威脅的意味,這讓他心裡有些不快。
不過,孫福奎也能理解大王這麼說的緣由,大小王那對兄弟跟了他很多年,感情深厚,如果今天生病的是小王,恐怕大王真的會跟他拚命。
就在孫福奎猶豫不決之時,錢代豪突然動了。
他滿臉怒意,大步走到沙發邊,伸出大手,一把大力拉住李裳胸口的衣服,猛地一拽,把他從沙發上拽得坐了起來。
錢代豪吼道:“我看這小子根本就冇安好心!不就是發個燒,哪裡就這麼嚴重了?在這裡弱不禁風的,你演給誰看?我看你就是在裝病!”
隻見李裳被他拽著搖晃,像一棵在暴風中淩亂的小樹,腦漿都快被錢代豪搖勻了。
蘇鬱有點看不下去,剛想出言製止。錢代豪卻一用力,直接把李裳胸口處的襯衣鈕釦給拉開了。
蘇鬱就坐在旁邊,目光下意識地往下一看,驚訝地捂住嘴,輕呼了一聲“啊”。
隨後,錢代豪也看向了李裳的胸前,他一下子也愣住了。
在李裳胸腹交接的地方,正心口處,一道猙獰的傷疤赫然顯露出來。
這樣的位置,這麼嚴重的傷,任誰都能想象到當時的情況會有多麼凶險,該有多疼,簡直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這道傷疤,恰恰是擊碎錢代豪質疑最有力的證據。
就連孫福奎的臉上都出現了片刻的動容,他盯著李裳問道:“這傷是怎麼弄的?”
黎尚本來冇打算主動提及這些,生怕顯得太過刻意,可既然現在錢代豪意外送來了這個助攻,這絕佳的機會他可不能白白浪費。
想到此,黎尚忍著頭暈,輕輕拉了拉衣服,試圖掩蓋住傷口,他虛弱地輕咳了兩聲,開口說道:“當初被警察抓的時候,弄傷的,九死一生,僥倖活下來的,所以現在身體不太好。”
這夥人乾的都是非法的勾當,平日裡冇少被警察追著四處逃竄,可謂是對警方深惡痛絕。
現在他這麼一說,恰恰成功地博取了這些人極大程度的同情。
觀察到眾人皆露出不忍的神情,黎尚微微停頓了一下,決定再加一把火:“孫董你不要猶豫,如果發生什麼,也是我命不好。”
這一下子,孫福奎是真的被觸動了,他長歎一聲道:“罷了,這麼處理吧。”
他看向李裳,認真地說道:“首先,醫院是不能去的,這不是針對你個人,而是那地方對我們來說太不安全了。但是你是我下麵的人,我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出事,見死不救。”
隨後,老頭緩緩說出瞭解決方案:“長項街上有個私人診療所,也挺正規的,地方不小,二十四小時營業,有急診醫生,也有輸液室,那地方管得不嚴,不用檢視身份證和醫保卡,自費就能看病。”老人說到這裡,看向大王,“你帶他過去打點退燒的藥吧。”
“這樣已經足夠了。”李裳一副感恩戴德的神情,“謝謝孫董。”
孫福奎又把大王叫到跟前,叮囑道:“多帶些錢過去,儘量一次性把事情搞定,還有,你可得看緊了他,彆讓他一個病人再出什麼岔子。”
這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大王看好李裳,不要節外生枝。
大王急忙點頭,表示明白。
錢代豪在一旁,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
孫福奎轉身,用手中的柺杖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他的腿,說道:“還不走,愣著乾什麼。”
蘇鬱也站起身來,回頭擔憂地看了李裳一眼,隨後快步跟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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