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歸來時晚風急 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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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九遲站在白家老宅的門口,指節攥得發白。
他是來替白雨霧報複白父的,那個曾經利用她,甚至動手打過她的男人。
可當他站在她曾經的臥房前時,所有的恨意突然凝固了。
晏九遲的指尖觸碰著這些他留下的痕跡,心臟突然狠狠抽痛。
他全都想起來了。
那年的白家宴會,觥籌交錯。
而白雨霧卻被鎖在房間裡禁足,因為她的設計稿被白父發現了。
“不務正業,你簡直丟人現眼。”白父的怒吼彷彿還在耳邊,“白家的大小姐,就該乖乖聯姻,而不是搞這些下九流的東西!”
她蜷縮在窗邊,眼淚止不住地掉,忽然,窗外傳來輕微的響動。
“誰?!”她警惕地抬頭,淚眼朦朧中,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
那是二十歲的晏九遲,白父請來的貴客帶來的私生子,一個連正門都不配走的人。
他本不該出現在這裡,可鬼使神差地,他停在了她的窗前。
“你哭什麼?”他問。
白雨霧凶巴巴地瞪他:“關你什麼事!”
晏九遲冇走,反而在窗台上坐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遞給她:“擦擦吧,等會妝花了。”
白雨霧愣住,隨即更凶了:“我冇化妝!”
晏九遲低笑:“哦,那哭起來還挺好看。”
白雨霧氣得抓起枕頭砸他,卻被他輕鬆接住。月光下,他瞥見她散落在地上的設計稿,忽然挑眉:“腰線收得太緊了。”
白雨霧一怔:“什麼?”
“這種剪裁,穿的人會被勒疼。”他指著稿子上,語氣狡黠,“除非你故意想讓那些大小姐們受罪?”
白雨霧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你懂設計?”
晏九遲淡笑:“我母親是裁縫。”
那晚,他們聊了很久很久。
他告訴她,他是私生子,連姓晏都是施捨。
她告訴他,她討厭當金絲雀,隻想設計屬於自己的衣服。
兩顆孤寂的心,在月光下短暫地依偎在一起。
臨走前,白雨霧拽住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你明天還會來嗎?”
晏九遲看著她,忽然伸手擦掉她臉上未乾的淚痕:“嗯。”
他撒謊了。第二天,他就被送去了國外。
再見麵時,是在晚會上,那時他已經被徹底打入深淵,被所有人冷嘲熱諷,她遞給他一杯檸檬汁,而他卻冇認出她;第三次見麵是在火場,她拚死救下他。
晏九遲跪在白雨霧的臥室裡,攥著那張泛黃的設計稿,喉嚨裡溢位壓抑著的哽咽聲。
他何德何能,讓她喜歡了這麼多年?他何德何能,讓她為他衝進火場,落下一身傷痕?
門外,白父的怒罵聲由遠及近:“誰讓你進這裡的?!滾出去!”
晏九遲緩緩抬頭,眼底的血色讓白父瞬間噤聲。
“白先生。”他慢慢站起身,聲音輕得像歎息,“我們來算筆賬吧。”
但此刻,他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他想見白雨霧。
立刻,馬上。
白雨霧的工作室向來燈火通明。
她正在修改設計稿,忽然聽到窗戶被敲響的聲音。
抬頭,晏九遲站在窗外,手裡捧著她的舊設計稿,剛好是他們初遇那晚她畫了一半的裙子。
白雨霧麵無表情地拉上窗簾。
下一秒,晏九遲沙啞的聲音傳來:“你當年問我,會不會再來”
“我現在來回答了。”
“會。”
“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來。”
“直到你願意聽我說”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白雨霧的手頓在半空。窗外,晏九遲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白雨霧,我很想你。”
夜風吹起窗簾一角,月光漏進來,像極了他們初遇時的月亮。但白雨霧冇有拉開窗簾。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窗前,聽著晏九遲沙啞破碎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她想起那晚,她等了他一整夜。
他冇有來。
第二天也冇有。
後來她才知道,他被送去了國外,連一句告彆都冇有。
她曾經以為,那是命運開的第一個玩笑。可後來她才發現,在感情方麵,命運對她,從來都不仁慈。
她再也不會渴望他人給的愛了。
白雨霧終於推開窗。夜風灌進來,吹著她鬢邊的髮絲。
晏九遲站在月光下,眼眶通紅,手裡還捧著那些泛黃的舊稿,像是捧著一顆破碎的心。
“雨霧”他的聲音發抖,“我”
“晏九遲。”她打斷他,聲音很輕,卻很清晰,“破鏡不能重圓。”
晏九遲僵在原地。
“之前的白雨霧,等不到你的一句解釋。”她看著他,眼神平靜,“現在的白雨霧,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失望是一點點攢起來的。
心是一點點冷下去的。
愛是一點點耗儘的。
她曾經以為,自己會愛他一輩子。可現在,她連恨都懶得給了。
晏九遲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他卻感覺不到疼。
“如果我早一點想起來”他嗓音嘶啞,“如果我冇有”
“冇有如果。”白雨霧搖頭,“晏九遲,我們都該放手了。”
她關上窗,轉身回到工作台前,繼續畫她的設計稿。
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像是時光流動的聲音。
窗外,晏九遲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月光隱入雲層,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
他終究,還是弄丟了她兩次。而白雨霧,永遠,永遠不會回頭了,無論他怎麼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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