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狗 第 44 章 生老病死
生老病死
◎大年三十之夜◎
當天秦老將軍決定在楚韌家住下,
把楚老爹高興得差點沒拉上自家兒子喝兩盅。
大年三十的夜晚，楚韌抱著狗跟自家老爹和秦老先生夫婦一起坐在沙發上看春節聯歡晚會，他心裡忽然有種很莫名的感覺，就像是這場景以前就發生過,
所以現在在眼前重現的時候沒半點不舒服。
楚老爹在那兒和秦老將軍聊著天,
自從今天下午他見了秦老將軍,
他那嘴就沒停過,
秦夫人就在一旁聽著,
不時地笑一笑。楚韌抱著狗看著那電視裡閃過的畫麵,
試圖從其中看出這屆春晚導演的功夫水平。
“大家一起來合個照吧。”旁邊跟隨著秦老將軍的官方記者來了一句,
楚韌想想也是，這首長下鄉慰問總不能不拍張相片吧。
他拉著自家老爹往旁邊靠了靠,
讓秦老將軍跟秦夫人坐在中間的位置。轉而自己抱著狗坐在沙發上。
楚老爹突然捅了捅他，“把狗給秦將軍抱會兒。”
“啊？”楚韌發出了一聲疑問,
他抱緊了自家狗，不知道老爹突然提這事兒乾啥,
難不成秦家想把狗要回去,
不至於吧，秦老將軍這種人看著和秦西完全不一樣啊。
“哪那麼多問題,
秦老將軍想抱抱你那狗,
我看他時不時就往你那狗上瞄幾眼,
就是沒好意思說。”楚老爹湊到自家兒子耳邊,
悄咪咪來了一句。
楚韌心想他都沒看出來秦老將軍想抱他家狗，自己還學導演的呢，按說不比楚老爹眼尖,
可他愣沒看出來。而他家老爹年紀雖然不算大,
可也有點兒老花眼了,
沒想到就這還能看出秦老將軍想抱狗。
“萬一您猜錯了呢，人秦老將軍根本不想抱狗怎麼辦，到時候該多尷尬。”楚韌摸摸自己懷裡的狼青，來了一句，雖然秦老將軍看著就正氣凜然，他還是不想把狗子交出去。
“哪那麼多話啊你，給狗不給狗，你彆以為我年紀大了不敢打你。快把狗給我！”楚老爹低聲衝楚韌訓斥了一句，轉而看看秦老將軍那邊，又變得和顏悅色起來了。
楚韌有點兒無語，可看著自家老爹那德性，他總不能真跟自己爹對著乾吧。他爹敢打他，他敢還手嗎。
“寶兒，你讓不讓秦老將軍抱啊，你要是點頭我就給他抱，不點頭咱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楚韌趁著自家老爹跟秦老將軍聊天的瞬間來了一句，他決定要是狗子不點頭，哪怕是自己爹不樂意他也不把狗給秦老將軍抱。對秦家人，他總覺得心裡慌慌的。
秦北看著楚韌的眼睛，又扭頭瞅了一眼正跟楚老爹聊天的秦老先生，然後點了點頭。
楚韌見狀歎了一口氣，把它放到了地上。
秦北自己走到了秦老先生麵前，他們互相對視，過了一會兒，秦老先生抱起了他家兒子。
在秦北的記憶中，秦老先生從沒抱過他，也沒抱過秦西。小時候秦老先生在西南軍區，日理萬機，一年回不了一次家。而秦家是一個以嚴肅聞名的地方，所以他們都不說這件事兒。長大了以後秦老先生回到了b市，他忙於鞏固自己的地位，肅清政敵，根本無暇親近自己的兒子，秦北秦西又長大了，所以更不用抱了。
沒想到現在變成狗秦老先生卻有機會抱起自己的兒子了，秦北看了眼他爹，秦老先生還是像以往那樣嚴肅，看起來一點兒沒有改變。
“大家笑一笑啊，要拍照了。”攝像師說了一句。
不過秦老先生還是沒有笑，秦北也一臉冷漠，雖然這冷漠放在一隻狼青臉上也不至於那麼怪異，或許不如說，它就該是那種表情。
“哢嚓”一聲，照片拍完了。
秦老先生抱著狼狗，他們看起來同樣嚴肅，就像是一家人，楚韌的頭微微向狼青的方向偏著，好像不放心什麼似的。秦夫人笑得很大氣溫婉，楚老爹一輩子都沒笑得那麼開心過。他們整體看起來很和諧，沒什麼矛盾的，這是一張很溫馨的照片。
楚韌從攝像師那兒看了眼照片，他看著自家老爹那笑，不由得撇了撇嘴。“這相片會放出來嗎？”他問攝影。
“會的，不光這個會，還有你們相處的錄影也會放出來一點兒。楚導你的醜聞應該能被壓下去了，秦老將軍在你們家看起來最開心，官方報導的時候肯定會說點兒你的好話，雖然也就那麼兩三句的事兒。但下麵的記者跟跟風，不敢罵你的。”攝影導演說，他看著楚韌友好地笑了笑。
“官方真的會放這種照片？首長和我這樣的人？彆人看見了該怎麼想啊。”楚韌還是不敢相信，秦老將軍沒必要做這種事啊，他在新聞上看著一直挺潔身自好的，完全不像是肯往自己身上留下汙點的人。
再說這相片讓有心之人看見了該怎麼想啊，秦老先生彆再跟著他一起被罵。
“嘿，這事兒誰也說不準，楚導你要真是票房大賣，又不被罵嘍可彆忘記對你家狗好點，我看首長怪喜歡它的。”攝影偷偷衝楚韌來了一句。
楚韌不說話了，他“嗯”了一聲，瞅著正跟秦老將軍大眼對小眼的自家狗子。這事兒真是越來越讓他摸不著頭腦了。
“楚韌，過來一下，秦將軍要跟你說話。”楚老爹對兒子來了一句。
“誒。”楚韌走到他們麵前，他隱約覺得自己是要被訓了。
果然，秦老將軍開門見山，問了他一個問題，“你明天是有電影發布會嗎。”那語氣，楚韌覺得可比小時候被教導主任訓話可怕多了，秦老先生中氣十足的，說話時帶著一種天然的威嚴，楚韌有點兒佩服自己老爹了，他是怎麼頂著這種壓力，厚著臉皮一直跟人聊的，這老頭夠勇敢啊。
“嗯，是有，不過我沒打算去。”楚韌回了一句，說完就想給自己一巴掌，他怎麼能這麼說呢，好像他多不思進取似的。他應該說，我明天就去，爭取把自己的電影宣傳好，這樣才顯得像個有誌青年啊。
果然，秦老將軍聽了他不想去的話皺了皺眉，楚韌看那樣兒心裡就咯噔了一聲，這當將軍的首長就是不一樣，楚韌覺得自己岌岌可危。
但沒等秦老先生發話，楚老爹就踹了楚韌一下，“將軍，您彆聽他瞎講，他明天準去電影發布會。”
“嗯，年輕人要把握住機會，有資源在你手中就好好珍惜。”秦老將軍沒等楚韌回話，說了一句。
楚韌是看出來了，秦老將軍是想讓他去電影發布會啊，不過他一將軍，每天要操勞那麼多事兒，咋還知道自己的電影啊。
看看站在一旁的自家狗，楚韌有一種感覺，這事兒和自家狗有關。
秦北看見楚韌瞅他，就勢過去蹭了蹭楚韌。不過他也沒想到他家秦老先生能對楚韌這麼好，畢竟就算是為了報楚韌這段時間對自己的愛護，秦老先生也斷然不會跟楚韌這種臭名昭著，正被所有媒體痛罵的人合影的。同為秦家人，他明白名譽對一個人的重要性，秦老先生一向愛惜羽翼，他不會平白做這種事。
秦老先生顯然看出自己兒子的疑慮了，不過他什麼都沒說。他兒子總有一天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究其根本還是在秦北自己身上，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楚韌對他的重要性，但秦老先生不想提這件事兒，他隻是根據自己活了一輩子的經驗判斷楚韌對他們家意味著什麼，從而做出有益於秦家的決定。
楚韌名聲是臭，可如果放任不管隻能更臭，到時候誰來為他買單，楚韌自己嗎？顯然自家大兒子秦北不會放任事情如此發展，可與其在事情變得更糟糕時再處理不如現在就動手防患於未然，秦佐庭做了一輩子軍人，他感覺極其敏銳，而現在，他覺得這個叫楚韌的青年勢必會在他們家引起軒然大波。
他得為秦家的未來負責，接受楚韌或不接受楚韌，或許從秦北出車禍變成狗的那一天起就決定了這件事兒的答案，秦老先生不是多麼迂腐的人，他在部隊上也沒少看到同性之間產生感情的悲慘案例，他不能放任自己的兒子受到傷害，同時又要顧全秦家的利益。
秦老先生想著未來會發生的每件事，他在心裡做出決定，連自己的夫人都不願告知。
在秦北都還沒發現自己喜歡楚韌時，秦老先生就發覺了一切，他明白自己兒子如同明白自己，秦北或許不能及時發現這件事兒，但也隻是時間問題，而秦家父子決定的事兒從沒有任何人能改變，父母兄弟都不行。
看著楚家父子，秦老先生明白有些事是天註定的，他隻能儘力讓事情變得更好，比如先改變楚韌的名聲，讓他拍些正經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