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狗 第 59 章 狼青
狼青
◎頒獎禮◎
三月三號很快就來了,
楚韌淩晨五點偷偷摸摸的出了家門，來到山根兒下。這是他根據最近的觀察所決定碰麵的地點，通常淩晨五點的時候娛記們最放鬆，楚韌這個時間點兒出來啥事兒沒有。
三月初,
天氣還挺冷的,
楚韌裹緊自己的羽絨服看著將亮的天空,
李忠言到的有點兒晚,
楚韌閒著無聊就撥弄地上的乾草,
撥著撥著就翻出了嫩綠的幼苗,
就那麼三四根在枯草中蜷縮著,
楚韌看了會兒，用旁邊的枯草將它們蓋住。
拍了拍自己的手,
楚韌看見了遠方的車光。
意外的是，來接他的不是李忠言而是吳疆,
聞語他們，後座上還坐著小師妹。
“怎麼是你們？”楚韌問了一句。
吳疆衝他搖搖手中的邀請函,
表示他們都被邀請了。
“呦,
咱劇組還挺牛的。”楚韌感慨了一句。
吳疆衝他笑笑，“那可不,
楚導你帶的人哪能不好啊。”
楚韌不好意思再聽吳疆的尬吹了,
他往後座上一坐,
看見小師妹正在睡覺,
楚韌什麼都沒說，把羽絨服給人披上了。
從市裡開到這兒也挺久的，大早晨五點是挺累人。
拿出手機看看網上關於這屆金鴿獎的看法,
大家一起吃了飯,
中途順道找黃小果化了妝,
做了做造型，楚韌看著聞語和黃小果那廝不顧他人目光的親熱動作，總感覺這場景見過不知多少回了，或許是黃小果以前太浪蕩，楚韌總有一種不放心感。
“你們不怕被娛記逮著？”他多嘴問了一句，結果這兩人不約而同回了句：逮到再說。
楚韌看看他倆，又看看吳疆跟小師妹，總感覺哪裡不一樣了。
下午五點到達目的地，王妍衝楚韌笑笑，脫了自己的外衣，隻剩一黑色小禮裙，顯得脖頸修長，嫋嫋婷婷的，就是臉上表情依然淡淡的，哪怕在笑都無法把笑意傳給他人，“師兄，咱們一起進場。”她說了句。
楚韌把羽絨服脫下來，身上穿著黃小果給他挑的西裝，人模狗樣的，吳疆看了他一眼，“楚導，小師妹就交給你了。”
楚韌皺皺眉，他顯然沒想到他們會讓王妍和自己一起進場，“師妹，你咋想的，彆讓人傳瞎話。”
王妍沒說話，她看著依舊清清冷冷的，吳疆瞅這架勢，當了一回和事佬，“楚導，你就跟小師妹一塊進去吧，這事兒是我們跟她說的，具體原因以後再解釋。”
楚韌不再問了，他心裡隱隱有了個猜測，這猜測顯然不太好，以至於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吳疆鬆了口氣，聞語早已下車了，他和李影後有約，倆人會一起進場，於是這一車上就剩下吳疆一個光棍兒。
不過吳疆顯然也不在意這個，他本身沒打算在娛樂圈混，而今天如果一切發展的還行，他就要執行他的重大任務了。
楚韌是第一次走紅毯，雖然是室內的，不過他心裡還是有點兒慌，導致他手心都出汗了，小師妹明顯知道這一點，她攥緊楚韌的手，給了他點兒信心。
楚韌看著那些對著他狂拍的攝像師，愈發的麵無表情。
“楚導，你對於自己被提名最佳男配有什麼想法嗎？”
“楚導，你覺得自己能得獎嗎？有多大把握？”
“您跟女演員王妍有不純潔的關係嗎？為什麼帶著她出場？您知道最近有關她的被包養醜聞嗎？”
楚韌本來一直向前走著，絲毫不管記者們說了什麼，可聽到這兒，他頓了下腳步，果然像他想的那樣，小師妹被彆人看上了，估計是哪個土大款，反正看王妍這樣她不大願意。
楚韌瞄了那個提出疑問的記者一眼，當記者發現楚韌停下來，他們明顯很興奮，“楚導，你跟王妍是真有什麼關係嗎？”
“楚導，當時拍《酒劍春秋》，你選王妍做女主角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
楚韌看著他們那一張張盼著自己出醜的麵目，實在是有點兒煩，小師妹看著還是那麼清冷，但楚韌發現她原本牽著自己的手變成挽著了，嗯，牽著是不太好。
“喂，彆欺負我師妹！”他向下冷叱了一聲。
說完他還覺得自己挺帥的，不過記者們接下來的一句話明顯讓他更煩躁了。
“楚導，《狼青》這部電影到底是不是你強迫你家狗子拍的。”
楚韌就不明白了，這群記者每天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不過不等他說話，他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前邊走的那麼慢乾什麼，李小姐都等急了。”
楚韌心領神會，拉著小師妹就溜了，後邊緊跟他們的是聞語跟李姓影後，記者們明顯對沒有套出楚韌的話而感到不滿意，可後邊是聞語，他顯然是在為楚韌解圍，也不知道主辦方怎麼想的，竟然在楚韌後邊安排聞語。
不過記者們不滿歸不滿，影帝影後的麵子還是要給的，打了這麼多年交道，記者們也知道聞語肯跟以前的緋聞女友一起出席，不外乎是轉移媒體們在楚韌身上的注意力，他敢這麼做，就肯定會讓記者們有新聞可寫，沒什麼可糾結的。
聞語看著楚韌的背影，暗自歎了口氣，他感覺找了魏爾倫這個男朋友真是夠虧的，不僅要躲記者還要幫他的狐朋狗友，裡外裡一堆事兒，不過人誰叫魏爾倫先生活兒好呢，聞語這幾年越看越透了，也就願意幫楚韌。
頒獎典禮開始了，楚韌坐那兒不時地跟王妍聊聊天，吳疆坐他旁邊也說幾句。
他小師妹還真被彆人拉皮條了，楚韌沒想到，他一大男人也不好意思說什麼，隻能衝著吳疆乾瞪眼，用眼神詢問為什麼大家都不告訴他這事兒。
吳疆用手機給他打字：你不心情也不好嗎，大家哪好意思告訴你，再說娛樂圈這事兒也挺常見的。
楚韌衝著吳疆瞪了下眼，事兒常見就不說了，娛樂圈這破地方，要是你不接受拉皮條的，準不定人背後怎麼整你呢，“網上出現關於小師妹被包養的新聞了？”
“嗯，物件是某個子虛烏有的煤老闆，不過假訊息做得還挺像事兒的。”
楚韌沒打算繼續聊，小師妹正盯著他跟吳疆呢，瞅那樣是挺不好意思。這事兒裡準不定多少彎彎繞繞呢，楚韌自己被誣陷的多了倒是可以臉皮厚一點兒擋過去，但小師妹到底是個女孩兒，醜聞要是多了日後不好交代。
“行了，先彆想這事兒了。”楚韌來了一句，主持人正在頒發最佳剪輯獎，楚韌看著螢幕上那些一閃而過的剪輯作品，想著其中哪部會得獎。
他挺想仔細看看的，也或許是有意不想考慮其他閒事兒，反正他很快就不想彆的了。
“今天金鴿獎的入圍作品實力不怎麼樣啊。”楚韌發了聲感慨，其實他心裡也有底兒，這三年大導演們出的電影作品質量不佳，太向商業化靠攏，導致電影業頗有點兒青黃不接，金鴿獎質量都下降了。
看了會兒覺得沒意思，楚韌都有點兒困了，不過螢幕上突然開始放新人獎的入圍演員了，不看不要緊，一看，楚韌竟然發現入圍演員有王妍跟吳疆，代表作品是《酒劍春秋》。
楚韌有點兒懵，他甚至開始懷疑金鴿獎作為國內最大獎項的可信度了，不至於吧，《酒劍春秋》這麼好？
楚韌愣神想著，主持人開始念獲獎演員了。
“王妍！”當聽到這聲時，楚韌明顯感到小師妹抖了一下，這麼多年，楚韌就沒見他小師妹眼睛那麼亮過。
他點頭給王妍鼓了鼓掌，看著他小師妹走上台去領了獎，主持人意外地沒刁難她，王妍說著自己的獲獎感言，吳疆突然湊到楚韌耳邊低語了一句：“楚導，領完獎咱一塊兒去散散心吧，聽說林芝的桃花快開了。”
楚韌沒反應過來吳疆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小師妹適時地下來了，“師兄，跟吳疆一塊兒去林芝玩會兒吧，順便去去其他地方散散心。”
“呦，你們這是咋了，我沒事兒啊。”
那倆人依舊勸他出去玩玩，楚韌說了一句：“我再想想。”結束了這場對話。
螢幕上開始放最佳男配了，入圍人員不算太強勁，楚韌之前就看好了，今年金鴿獎的最大獎項在影帝和導演兩方麵，其他都不足為慮。
但當主持人念出最佳男配是楚韌時，楚韌還是愣了一下，今天這是怎麼了，祖墳冒青煙了？這麼順。
看了一下自己的服裝，確定沒問題後楚韌上了台，女主持人打趣了他幾下，問他有沒有意願加入演藝圈，楚韌擺擺手作罷，女主持人竟然沒再繼續為難他，簡直順得一塌糊塗。
原本以為今天就這麼過去了，可楚韌在位兒上還沒有坐穩，就看見螢幕上開始放最佳男主角的提名，看到聞語時楚韌覺得還沒什麼，可緊接著，他看到了狼青，影片上播著《狼青》的片段，是那個跟楚韌相遇的片段，大雨中，它向著楚韌的方向奔去，他們互相認識，以後也會在一起。
楚韌突然樂了一聲，他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問吳疆跟王妍，“你們都知道有狼青的提名。”
那倆人沒說話，主持人故弄玄虛了一會兒，“好了，男主角是誰呢？聞語？不不，是狼青，狼青！”
“請狼青的主人楚韌上來領獎。”他語氣聽著還帶了點兒玩味兒，尤其是“主人”那兩個加重的讀音，聽上去怪怪的。
楚韌一點兒不開心，他聽著主持人誇張的說法，好像狼青能得這獎是件多好的事兒似的，他怎麼不想想他是在為死者頒獎呢，說話一點兒敬意都沒有。
楚韌越想越惱怒，他走上台，說了一句：“你怎麼看著挺高興，你高興什麼。”
他承認他有點兒不理智，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就火起來了，這樣做不太好，但他就是生氣。
娛樂圈是什麼，是拿死人消費嗎？
主持人看他那刺頭樣，也明白自己之前故弄虛玄弄得有點兒不太適合這場合，畢竟狼青死了，但楚韌這樣明說讓他有點兒下不來台，“楚導，你這麼惱怒，是因為網上關於你虐待狼青的傳言嗎？”他明知故問，楚韌這種剛入社會，直來直去的質疑實在是讓人不喜歡。
“嗬，去你媽的吧。”楚韌奪過獎杯說了一句。
主持人被他罵得有點兒懵，顯然沒想到楚韌能做這麼沒禮貌的事兒，他不知道，楚韌忍太久了，雖然表麵上看著挺正常，但內心早就有一團火在燒了。
但這火並不茂盛，有點兒類似於冥火，泛著藍色的火焰。
底下的鏡頭“哢嚓！”“哢嚓！”衝著楚韌的方向狂拍，他們不愁一份大新聞了。
甚至主持人的話也可能是為了一份大新聞，這是個娛樂至死的時代。
楚韌笑了一聲，“狼青跟我都不是演員，他不該得影帝，我不應該得男配。”他說完就下台了。
然後他拉起吳疆，“走吧，我們去林芝看桃花。”
他錯了，他根本不應該在乎他人的想法，現在他想離開這兒了，離開的久一點兒。
網上不少人盛傳楚韌是個神經病，但當楚韌離開頒獎禮，去停車場開車時，他發現車裡什麼拍攝裝置都有，吳疆這幫人，他們早就準備好了，裡麵甚至有他的身份證。
那就來一場旅行吧。
秦北不知道這一切，其實狼青的影帝是晉女士早就吩咐好的，她怎麼可能允許有人騎在他兒子身上，而他兒子自己呢，秦北對影帝毫無興趣，他討厭曝光。
還差一天就是正月十五了，秦北的手動了動，他身體快不行了，醫院已經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書，秦老先生跟晉女士心情都不太好。
正月十五，本該是家人團聚的日子，但秦家人現在坐在一起，他們不知道秦北什麼時候會不行。
秦西也回來了，他眼圈烏黑，不知道幾天沒睡過了。
命運就像一個玩笑，它要帶走秦北了，沒人能阻止。
但這時，秦北動了動手指，他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