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咬重了後幾個字，將插在我心臟上的刀 003

    屋裡驟然安靜了下來。

我在這死一般沉寂的對峙中看著傅望江，直到窗外忽然“轟隆”一聲雷響。

我才輕聲開了口：“因為我要活下去。”

傅望江深深皺起了眉：“你說什麼？”

我沒回答傅望江。

而是走到曾經住過的小屋子，自顧自地給他介紹起來。

“這裡沒有床，就是幾塊硬紙板，枕頭也是從垃圾桶裡撿回來的。”

“冬天的時候很冷，我媽就抱著我睡。”

“她會給我唱歌，說希望我能快快長大。”

“真的，那時候我覺得，隻要有媽媽在就夠了……”

我不願被傅望江看見我的眼淚。

我站在這間更加陰暗的屋子裡，心口堵得像溢位了血。

媽媽去世後，我很就被趕出了這裡，成了個流浪的孤兒。

我跟野狗搶過食，也跟乞丐搶過衣服。

直到我遇見福利院的李媽媽，被她帶去福利院生活。

我就再也沒有回過這裡，再也沒有提起窄水巷。

我原以為我能夠擺脫過去的一切。

可現在才終於發現，我終其一生，都被困在了這裡。

“傅望江，你最討厭彆人騙你。如果當初你知道我騙了你這麼大的一件事，你還會繼續和我在一起嗎？”畢竟，經紀公司給自己編排了完美的人生背景。

傅望江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我知道，他給不出答案。

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替假設中的自己回答。

這時，傅望江的手機跟著響起。

他收回黑漆漆的目光，轉身接起電話。

不知道對麵是誰，說了什麼。

結束通話電話後，傅望江就跟我說：“明天去哪兒拍？”

我輕聲回答：“傅花福利院，我的第二個家。”

傅望江點了點頭：“好，那今天就到此為止。”

我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轉身離開了這裡。

雨更大了，我捂著發痛的部位慢慢蹲下，顫著手開啟藥瓶生吞了幾粒止痛藥。

等待藥效發作時，我在恍惚間想起了十二年前。

有一次我發高燒不退，傅望江帶我去醫院打針。

我害怕疼，又哭又鬨地不肯打，傅望江拿我沒了辦法，隻能抱著我一遍遍哄。

第二天退燒清醒後，他掛著深深的黑眼圈笑著彈我額頭。

“葉汐瑤，你出去滿大街找找，絕對找不到比我對你更好的了！”

一語成讖。

我的確，再也找不到比傅望江更好的人了。

第二天，我和傅望江約在了福利院。

一起走進大門的時候，院裡正在玩耍的孩子們看見我，立刻開心地圍了上來。

“汐瑤阿姨！”

“汐瑤阿姨，你怎麼才來看我們啊？”

我每年都會抽幾次時間回來福利院看看，給孩子們帶點他們喜歡的東西。

但這次因為生病，我很久沒回來了。

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零食和玩具，一一分發下去。

一轉頭，傅望江站在不遠處正拿攝像機記錄著這一幕。

我朝他一笑，他愣了愣，放下了攝像機。

但還沒說話，就有個孩子激動地看著他叫了起來。

“汐瑤阿姨，這不是你畫冊裡的那個叔叔嗎？他比畫冊裡的還帥！”

我心裡一咯噔，孩子們卻已經圍住了傅望江。

“叔叔，你是汐瑤阿姨的男朋友嗎？”

“你們結婚了嗎？生寶寶了嗎？”

傅望江蹲下身：“什麼畫冊？”

我連忙上前將這些孩子趕走：“你們胡說什麼呢，快回屋去！”

孩子們嬉笑著散開，獨留下我和傅望江，氣氛尷尬。

我乾澀地開口：“你彆聽他們亂說……畫冊裡的不是你，小孩子不認人，看見誰都說是。”

傅望江的臉色卻瞬間冷沉了下來：“那是誰？跟我分手後的新男友？”

我沒否認，因為我已經編不出更多的謊言。

傅望江當我是預設，冷笑出聲。

“瞞得不錯，一點緋聞都沒傳出來，你們進展到哪步了？”

“結婚的時候記得告訴我，我好送一份紅包過去，也算感謝他替世界除害了！”

他明裡暗裡的冷嘲熱諷，刺得我胸口一陣陣鈍痛。

沉默了好久，我才發出聲音：“紅包就不用了，誰會請前任參加婚禮？”

“如果是你，你會請我去參加你的婚禮嗎？”

傅望江眸色暗了暗，直接轉移話題。

“你說這裡是你的第二個家？”

我心口一窒，點了點頭：“嗯。”

“當年流浪了大半年後，我遇見了福利院的李院長。她看我可憐，就把我帶回了福利院。”

“所以對我來說，她就是我的第二個媽媽。”

傅望江始終沉默地在攝像機後看著我。

我以為話題就此結束，於是轉身帶他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繼續回憶。

“這個圖書館是我十一歲那年建立的，我小時候性格很獨，就經常一個人待在這裡。”

“彆人都在外麵玩耍，隻有我捧著漫畫，在這裡一待就是一整天。”

“李媽媽，就是李院長，她說我那時的行蹤最好掌握，找不到人來圖書室找就對了……”

話音未落，身後傅望江突然開口：“你要是想去，我可以邀請你。”

“下個月初五，就是我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