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都想撿我回家 第二章
賓陽鎮是雲濤城西麵的鎮子，也是離雲濤山脈最近的地方。
雲濤城因雲濤山脈這特殊的情況，占地麵積極其廣泛，大量小型村落散佈在外圍，前往雲濤城路途遙遠，許多村民一生最遠的路途也隻是到賓陽鎮便停下。
今日天氣晴好，賓陽鎮比往日更熱鬨些。
進了鎮子不遠就是賓陽鎮主街，一眼就能看見萬象閣開的萬事通招牌，相隔不遠是掛了藥王穀標識的醫館。
藥王穀記名外門子弟門檻不高，隻學醫不習武，通過考覈後就可以選擇是去藥王穀的門店任職還是自己擇址開一家醫館。因此遍地開花，大朔境內稍微有些體量的鎮子都能見到打出藥王穀旗號的醫館。
萬象閣則是覆蓋麵更廣的綜合型門派，不那麼江湖，主營專案也頗為繁多。一個萬事通就兼具中介，典當，書館，短途送信，集合型商鋪等多項功能。
也有茶攤，飯館繁華城鎮裡的萬事通更像是一個大型商超（？）。
“你們先去醫館。”謝嫻的馬車停在萬事通的門口，“我一會兒過來。”
“好。”盧秀秀已經睡飽了，跳下馬車抻了個懶腰。
“六小姐。”萬事通這個門店的店長跑出來迎接，候在馬車外恭敬的行了一禮。
第三輛馬車上放的是要運給萬事通的貨物，本該是門店的人去雲濤城取貨，隻是謝嫻想著今日順路過來，就一並拉上了。
“不必多禮。”謝嫻從馬車中走出，馬夫已經放穩腳凳，由連翹將人扶下馬車。“進去說話吧。”
盧秀秀再回頭的時候隻看見小師叔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了一聲，“小師叔明珠仙露，實乃吾輩典範。”
“你這小皮猴，從哪個話本子裡又新看的文詞，明珠仙露，嘖嘖。”青衫男孩兒不客氣的戳穿。
盧秀秀氣鼓鼓的，“就不能是我最近沒有鬆懈課業嗎！誒呀，果然我最煩劉師兄了！！！！”
“你那課業，哈哈。”劉添不客氣的大笑起來。
兩個人年齡相仿，從藥王穀出來湊一起就吵來吵去，其餘師姐師兄司空見慣，不當回事兒。王舒然走進醫館出示了藥王穀的腰牌跟看診的醫師表明來意，不一會兒就在門口支了義診的告示牌子。
“這醫館條件不錯呢，還有多餘診室”劉添也不跟盧秀秀生氣，兩個少年人像兩隻小鳥湊在一起，“我還以為又要在外麵支攤子風吹日曬呢。”
盧秀秀還記著被嘲笑課業的仇，不搭理他，轉頭湊到王師姐身邊去幫忙。
今日鎮上有集市，人也不少，看見義診的牌子，沒一會兒就排起了長隊。
謝嫻從萬事通出來的時候，那隊伍都從醫館排到萬事通門口了。雖說大朔國力強盛，近年來風調雨順發展蒸蒸日上，但底層民眾還是過得十分節儉，有些不適大多熬一熬忍耐著，這趕上藥王穀義診，抓藥都不收錢，便呼朋引伴的趕緊前來。
謝嫻歎了口氣，不等她說話，萬事通的掌櫃的便人精的搶先發言，“六小姐不用煩憂，我這就讓夥計去其他醫館征用人手前來幫忙，缺少的藥物我這邊跟他們采購補齊，”
“嗯。”謝嫻輕點頭，旁邊連翹已經撐開傘為她遮去刺眼陽光，二人也移步去往醫館看診。
如此一忙便是整整一日，午間吃飯都是輪流進餐的。謝嫻沒料到忙成這樣，看這累的東倒西歪的幾個小輩兒，有點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不吝嗇誇獎，“你們很棒。”
得她一句，幾個人臉紅撲撲的，又高興起來。女孩兒們粘人湊到謝嫻身邊，男孩兒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還顯出幾分靦腆。
“小師叔，餓餓，飯飯。”盧秀秀像小狗，恨不得撲到女人懷裡拱來拱去。
“走吧，帶你們吃大餐。”正巧辦理入住的客棧旁邊就是賓陽鎮上有名的飯館，山珍野味是他們廚子的拿手好菜，萬事通掌櫃推薦的，連翹下午時去付了訂金，滿滿一桌，這時已經送到了包間裡了。
“好耶！”
當然，謝嫻也沒忘記惦記聽故事的盧秀秀，下午的時候就邀請了萬事通掌櫃的今晚作陪，對方是個能說會道的，這些少年人好奇什麼他都能給講上一遍。
不隻是盧秀秀好奇雲濤山脈，其他人這次出遠門也聽了不少雲濤山脈的神奇傳聞，此刻一邊猛猛吃飯，一邊豎著耳朵聽曾經親曆者的故事講述。
從古早傳說講到幾年前的尋寶事件，以及後來的山民口口相傳的最新故事。
“這幾日鎮上熱鬨，也是因為山神祭在這幾日。”掌櫃的喝了杯茶潤喉，不緊不慢的道，“賓陽鎮向來有這個傳統，在冬日封山結束後，附近的村落以及賓陽鎮的富戶會帶上貢品，去宜蘇山腳下的廟中祭拜，祈求新的一年風調雨順。”
宜蘇山就是雲濤此條支脈山峰的名字。
在賓陽鎮向西方看過去，宜蘇山連綿高聳，山峰尖尖上還有積雪沒有融化。
“原來如此。”劉添又盛了碗飯，“今日有幾個獵戶結伴來看診，他們說今年抓到了厲害的祭品，看來也是要給山神的。”
“我們也可以參加山神祭嗎？”盧秀秀嚥下蘑菇，歪著頭問。“我還沒參加過這種活動。”
“山神廟裡的山神什麼樣啊？你不是說傳聞中山神千變萬化，廟裡供奉的是什麼形象呀？”王舒然也好奇的追問。
“廟已經有幾百年啦，刻的當然是幾百年前傳聞中的山神形象，是個半人半虎的莊重模樣”掌櫃的回答道，“因為自古以來雲濤山脈老虎就有很多，雖然極少發生傷人事件，但是進山的獵戶總能碰上老虎留下的痕跡。想去看個新鮮明天我領幾位去就好，不遠的。”
“好啊好啊。”感興趣的人附和。
“藥王穀附近也有山神廟，我們的是個白鬍子老頭。”劉添沒多大興趣，“不過藥王穀的後山我們都跑遍了，沒有山神，白鬍子老頭估計是哪一代掌門救人被認錯了吧。藥王穀附近村落也沒什麼人祭拜山神了，上次我們去玩，那個塑像的供台上什麼都沒有。”
這麼類比一下，盧秀秀又覺得山神也沒那麼神秘了。
“不過，雲濤山脈想來也是有些隱士高人居住的。”掌櫃的也是有依據的，“江湖上不是有不少前輩高手年紀大了就喜歡鑽深山老林清修嘛。”
“但是尋寶事件的倖存者在七百裡外的聽雲山被發現，就算是大宗師也沒辦法在幾天內跑那麼快把人丟過去吧。”盧秀秀擺著手指頭開始算數，雖然她也不知道大宗師的輕功水平到底有多厲害。
神仙過於遙遠，換成大宗師的話又是另一種困惑和傳奇故事了。
“嗨呀，不管了，明天去山神祭看看咯，不是說除了祭拜，風景也很好嗎，今日忙了一天，明日去踏青也好呀。”王舒然是個利索姑娘，說完又望向主位的謝嫻。“小師叔，可以嗎？”
謝嫻晚上隻吃五分飽，早早就放下筷子，全程都在旁邊喝茶做聆聽者，此刻被征求意見，緩緩點了下頭。“掌櫃的，明天還是麻煩了。”
“六小姐客氣了。”掌櫃的站起身，“客房已經都安排好了，今夜諸位小大夫好好休息，明日巳時出發如何？”
“好呀好呀。”盧秀秀心滿意足。
祭拜山神已經是個持續幾百年的傳統了，通往山神廟的路自然平坦寬敞。早春山裡還有些冷意，謝嫻額外披了件袍子坐在馬上走在隊伍後麵。
“哇，好大的野豬頭。”盧秀秀等年紀小的跑在前麵，左顧右盼。不是沒見過野豬，隻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巨大的。
這一隻豬頭比藥王穀後山的野豬腦袋大了兩圈不止，獠牙也長長的，四個獵戶用木板擡著紅布捆綁的豬頭，喜氣洋洋的。
“看來此地的居民真的十分誠心的信奉山神了。”王舒然感慨一聲，“祭品的質量都很高啊，豬首牛首還有鹿首。”
“獵戶們靠山吃山，追逐獵物的時候總是會往深處走些，若真是停在警示界碑的位置不在深入，可就什麼都獵不到了。”掌櫃的指指前方的人群。
“宜蘇山是座富饒之山，藥產豐富，開墾的荒地也肥沃，種什麼都長勢極好。警示界碑都是給外人看的，本地村民山戶世代居住於此，經年累月的在山裡跑，活動區域開拓的會越來越大。萬事通去年收到的珍貴藥材比前年多了”掌櫃仰起頭對坐在馬上的謝嫻身邊比了兩根手指。
這樣嗎？
謝嫻也是去年才正式接手有關雲濤城範圍下的事務，行商這塊自有專人負責，她更多的時間都在醫館，賬本之類的東西也隻是聽彙報的時候才會隨機抽查一下。
“變安全了是好事啊。”掌櫃的笑眯眯感慨。“雲濤城向來繁華，曆任城主也會撥款修路，經年累月的，這賓陽鎮纔有瞭如今景象。”掌櫃的從小也是在賓陽鎮長大的，對這裡的變化自然瞭解更為深刻。
多少人終其一生都不會離開家鄉，他處的繁華還是不如自家的便利來的真實。
說話間就看見了山神廟的房簷尖尖。
廟不大，廟外的位置被清出了一大片空地，鋪著大塊的石板，顯然是下了不少心思的。
不少山民拿著香在周圍拜拜，小孩兒跑來跑去，拿著供桌上的水果糕點吃也沒人阻攔。
“這些供品都是可以隨意取食的。”掌櫃的解釋了一下。“隻有每年上供的獸首會埋到廟後的古樹下麵。”
“當然啦，山神很大方呢。”小孩子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謝嫻側目看去，是個六七歲大的孩童，正好奇的仰頭看著她。“姐姐，我記得你，你是昨日醫館的仙人。你好漂亮，你認識山神嗎？”
謝嫻淺笑。
藥王穀一群人都穿著製式青衫，本就顯眼，更何況這山中哪有人見過真正的名門貴女。
謝嫻氣質溫婉姿容美麗，又騎著高頭大馬上山，來往山民雖不敢明著看，但路上悄悄粘著的視線可是一點都沒少。
義診的好人也是活菩薩呢。
孩子大膽率真，見有一個人開頭，又有幾個孩子跑過來，大大方方的看謝嫻等人。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一個部門的，不認識山神呢。”盧秀秀也從供桌上拿了果子，隨手在袖子上擦了擦。“你們見過山神嗎？”
小孩子們嘰嘰喳喳，有個明顯獵戶人家打扮的小女孩兒被推了出來。“喬木去年就見過。”
“哦？”盧秀秀不認為小孩子在這種事上撒謊，饒有興致的問，“你在哪見到的？”
喬木也不怕生，驕傲的挺起胸。“去年爹給我做了把新弓，我上山抓鳥的時候迷路了，是山神的仆從送我下山的。”
“山神的仆從是什麼？”
“是飛鳥，還是猴子，又或者是小鬆鼠嗎？”
“不是的。”喬木的臉紅撲撲的，現在回憶起當時的畫麵還有些激動。
“山神的仆從，是個大大的老虎。”
“金色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