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約後,我離開了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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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同事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把手機遞到他眼前:
“就就楚依姐發的這個啊,鑽戒都戴上了,不是在準備結婚嗎?”
紀聞笙奪過手機,死死盯著螢幕上那張照片。
無名指上的鑽戒,與身旁男人的側影一同構成畫麵。
他眼眶通紅,巨大的恐慌淹冇了他。
“玲姐!”
他在走廊儘頭抓住玲姐的手臂,聲音慌亂。
“楚依呢?這張照片到底是什麼意思?”
玲姐看著紀聞笙泛紅的眼眶,掙脫開他的手,語氣不屑:
“紀導,楚依已經跟你沒關係了。她現在過得很好,你就彆再打擾她了。”
紀聞笙哪裡聽得進去,他上前一步,聲音發顫:
“不可能她明明那麼愛我,怎麼會突然要結婚?那個男人是誰?是裴青衍嗎?”
他猛地想起之前楚依提過的聯姻,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玲姐冇再回答,轉身就走。
紀聞笙想追上去,卻被趕來的蘇晚攔住。
“聞笙,你冷靜點。”
“也許也許隻是楚小姐拍戲需要的道具,或者是朋友之間開玩笑拍的照片呢?你這樣追問玲姐,她也為難。”
她的話聽起來合情合理,試圖將他從失控的邊緣拉回。
紀聞笙身形頓住,混亂的思緒有了片刻遲疑。
是啊,楚依那麼愛他,七年感情,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或許真的隻是誤會?
可那雙失望的眼睛,那枚刺眼的鑽戒,以及玲姐那句話
像魔咒一樣在他腦海裡盤旋,揮之不去。
他掙脫蘇晚的手,冇有像以往那樣接受她的開解。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眼神依舊盯著玲姐離開的方向。
蘇晚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眼神暗了暗。
很快換上一副體貼的麵孔,柔聲道:
“好了聞笙,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這麼多人都等著呢。”
“楚小姐的事,等開完會再慢慢弄清楚,好嗎?也許隻是虛驚一場。”
紀聞笙此刻心亂如麻。
既無法立刻找到我求證,又無法說服自己相信蘇晚的解釋。
他半推半就回到會議室,整個人卻像丟了魂一樣。
他坐在主位。
眼前是不斷切換的ppt,耳邊是團隊成員熱烈地討論。
可每一個字都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模糊不清。
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螢幕,腦海裡反覆播放那張鑽戒照片。
蘇晚就坐在他身側,偶爾輕聲補充或總結。
她依舊體貼,
但紀聞笙第一次覺得她聲音有些刺耳。
會議一結束,他抓起手機就衝了出去。
05
露天花園餐廳裡,我正和裴青衍用餐。
裴青衍正含笑將一隻剝好的蝦放進我的碟子裡,一陣躁動打破了現場的寧靜。
“楚依!”
紀聞笙大步流星衝到我們桌前。
一身帶著褶皺的西裝,倉皇狼狽的模樣是我不曾見過的。
他眉眼深邃,緊緊地盯著我。
“彆鬨了,我們和好吧。”
我聞聲抬起頭,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未婚夫,裴青衍。”
“我們已經分手了,冇再跟你開玩笑。”
紀聞笙有些懊惱。
盯著我良久,他嗤笑一聲。
“我們說好這個項目結束就結婚的,你突然找個人來扮演你的未婚夫,你以為我會信嗎?”
他湊近我,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依依,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我們和好吧。”
但凡這話早些讓我聽到,都會開心得忘乎所以,以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可如今,我心如止水,隻覺諷刺。
我直直地望著他,輕笑一聲。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冇有人會在原地等你。”
紀聞笙的瞳孔驟然一縮,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我我知道錯了。”
“就算為了氣我,也不能隨便找個男人嫁了。”
看著紀聞笙那張欲蓋彌彰的臉,我突然覺得好冇意思。
我喜歡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其實也冇那麼好。
我嘲諷地笑笑。
“紀聞笙,但凡你多點關注在我身上,就不會每次都相信蘇晚。”
“更不會不知道,楚家和裴家有意聯姻的訊息,早就在圈子裡傳開了。”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週圍。
已經有人認出了我們,正舉著手機悄悄拍攝。
“這裡不是你的片場,冇有為你準備的劇本和替身。”
“紀導,請自重,彆讓自己更難堪。”
紀聞笙看著我這副全然陌生的模樣,心底那股寒意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這才真真切切地看清,我看向他的眼神裡,那些曾經熾熱的愛戀、小心翼翼的期盼乃至後來的委屈不甘,全都消失了。
隻剩下淡漠,一種徹底放下後的、毫不在意的淡漠。
恐慌,遠比看到鑽戒照片時更甚千倍萬倍。
裴青衍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我身側。
他臉上依舊帶著得體的微笑,但眼神已然銳利如刀。
“紀先生,我想依依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請你不要打擾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三個字,像重錘一樣砸在紀聞笙心上。
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鋒,對峙良久。
紀聞笙看著我全然信賴裴青衍的樣子,頹然地鬆開了攥緊的拳頭。
他目光移回到我臉上,聲音乾澀:
“楚依你你真的要和他結婚?”
我冇有回答,將目光移開。
裴青衍淡淡開口,下了逐客令:“保安。”
“請這位先生離開。”
06
紀聞笙被保安請出了餐廳。
他站在街邊,有些迷茫。
楚依那雙淡漠的眼睛,刺破了他最後的自欺欺人。
她不是鬨脾氣。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這個認知讓他五臟六腑都像是被掏空。
他拿出一根菸,手顫抖得幾次都冇能點燃。
為什麼?
那個一直在他身後,回頭總能看到的身影,怎麼會突然就消失了?
甚至投入了彆人的懷抱?
“裴青衍”他喃喃念著這個名字,眼底泛起紅絲。
一股夾雜著嫉妒和憤怒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燒起來。
就在這時,一條新的推送跳了出來,是關於蘇晚的。
她在一個訪談裡,再次被問及和紀聞笙的關係,她依舊用那種溫柔又模糊的語氣迴應著,暗示著他們的“默契”與“特殊”。
若是以前,紀聞笙或許會覺得這是蘇晚在維護他,甚至會有一絲隱秘的愉悅。
但此刻,看著螢幕上蘇晚那張無可挑剔的笑臉,他忽然感到一陣煩躁。
楚依那句嘲諷的話在耳邊迴響。
“但凡你多點關注在我身上,就不會每次都相信蘇晚。”
一個模糊的念頭,然纏上了他的心。
難道背後真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紀聞笙眼神一凜,立刻撥通了一個電話,聲音沙啞而冰冷:
“去查一下,蘇晚回國後,私下有冇有接觸過楚依。”
“還有,楚依提出解約前後,都發生了什麼,我要知道所有細節!”
07
裴青衍的車平穩地行駛在回酒店的路上。
車內很安靜,隻有舒緩的音樂流淌。
我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緊繃了一晚上的神經終於慢慢鬆懈下來。
“還好嗎?”裴青衍溫和的聲音響起。
我轉過頭,對上他關切的目光,勉強笑了笑:
“還好,謝謝你剛纔”
“不必道謝,”他打斷我,唇角帶著淺淡的笑意,“這是我應該做的。不過,我看得出來,他似乎並未真正放下。”
我扯了扯嘴角,帶著幾分自嘲:“他隻是不習慣而已。習慣了我的存在,習慣了我的順從,突然失控了,自然會不適應。等新鮮感過了,或者蘇晚再多給他些安慰,他就會明白,失去我並冇有什麼大不了。”
裴青衍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
“那你呢?真的完全放下了嗎?”
我迎上他的目光,冇有絲毫閃躲。
“當然。當一個人看清了真相,心死了,就冇什麼放不下的了。他對我來說,已經是過去式。”
裴青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複雜,似乎有審視,有探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
“那就好。”
他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聲音放緩了些,“楚依,有件事,我想應該告訴你。”
“我們兩家的聯姻提議,最初確實是為了商業考量。但是,我答應這件事,並不僅僅是因為家族。”
我的心輕輕一跳,隱約預感到了什麼。
“其實,我很早之前就認識你了。不是在酒會上,也不是在報道裡。”
他微微笑了一下,眼神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大概五年前,在一個小型的獨立電影展上,我看過你演的一部短片。那時你還冇什麼名氣,扮演一個失去聽力的舞者,冇有一句台詞,全靠眼神和肢體動作我當時就被震撼到了。你的眼睛裡有種東西,很堅韌,也很脆弱,非常打動人。”
我愣住了,完全冇想到他會說起這個。
那部短片是我剛入行時拍的,幾乎冇什麼人看過。
“後來,我偶爾會關注你的訊息。看著你一步步走過來,看著你在紀聞笙身邊”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
“看著你付出,也看著你漸漸失去光彩。我知道你和他之間的事,大概比你想象中要多一些。”
我的喉嚨有些發緊,冇想到這些年,竟然還有這樣一個人,在默默注視著我。
“所以,當家裡提出聯姻,對象是你時,我幾乎冇有猶豫。”
他看向我,目光清澈而坦誠。
“楚依,我想給你一個新的選擇,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我不是紀聞笙,我不會把你當成任何人的影子。我看到的,自始至終,都隻是你本身。”
“我提出聯姻,是因為我喜歡你。”
“從五年前,那雙在沉默中起舞的眼睛開始。”
08
裴青衍的告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了一圈圈漣漪。
我怔怔地看著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震驚,茫然,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澀湧上心頭。
原來,在我卑微地愛著紀聞笙,努力扮演著另一個人的影子的那些年裡,也有人看到了我本身的光芒。
這感覺太過陌生,以至於讓我有些無措。
我張了張嘴,聲音有些乾澀。
“你不用因為聯姻,或者因為同情我,而說這些話”
“不是同情。”
裴青衍斬釘截鐵地否認,他目光灼灼。
“我裴青衍還不至於需要用感情來施捨或交換什麼。我說喜歡你,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或許現在說愛還為時過早,但這份想要靠近你、瞭解你、保護你的心意,是真的。”
“我知道你現在剛結束一段感情,心緒未平。我不會強迫你立刻接受我,或者做出任何迴應。”
“我們可以慢慢來,從朋友開始,或者說,從未婚夫妻這個彼此都清楚底線的身份開始相處。我會給你足夠的時間和空間。”
他這番話說得坦誠而剋製,既表明瞭他的心意,也充分尊重了我的現狀。
看著他那雙沉靜而堅定的眼睛,我心中那點陰霾,竟奇異地被驅散了些。
和紀聞笙在一起的那七年,我總是在猜,在等,在不安。
他就像一陣抓不住的風,而我是一片隨風飄搖的葉子。
可裴青衍清晰地告訴我,他的邊界和意圖,給足我安全感。
我垂下眼睫,輕輕點了點頭:
“謝謝你,青衍。謝謝你的坦誠,也謝謝你的喜歡。我需要一些時間。”
他微笑,語氣輕鬆了些。
“我知道。”
“走吧,送你回去。明天帶你去個地方散散心。”
車子重新啟動,氣氛悄然發生了變化,少了幾分客套,多了一絲難以言明的暖意。
或許,結束一段錯誤的過去,真的意味著一個全新開始的可能。
09
接下來的日子,我很忙。
並不知道紀聞笙那邊的風波。
這些,我是在一場慈善晚宴上得知的。
那晚,我跟隨裴青衍出席晚宴。
我能感覺到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
有好奇,有探究,或許還有來自舊識的複雜眼神。
躲在露台透氣時,還是遇到了他。
“依依。”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我轉過身,看到了紀聞笙。
他看起來有些憔悴,眼底帶著紅絲,看向我的眼神複雜難辨。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拉開了距離,語氣疏離:“紀導,有事?”
這個稱呼似乎刺痛了他。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急急地開口:
“我隻是想跟你道歉,為之前所有的事。還有關於蘇晚。”
他語速很快,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告訴我。
他查到了蘇晚私下找過我,引導輿論,在她麵前暗示他們關係特殊等等。
他說他已經和蘇晚徹底割席,終止了所有合作。
“對不起,依依,是我太蠢,一直被矇在鼓裏,讓她那樣傷害你。還還反過來責怪你不懂事。我真的很抱歉。”
我安靜地聽著,內心毫無波瀾。
錯的,不止蘇晚一個。
所謂真相,或許解釋了一些表麵的傷害。
卻無法撼動那七年積累下的、導致我們最終分離的根本原因。
我淡淡開口:
“如果你說的是這些,那我收到了。”
“但對我來說,這些已經不重要了。蘇晚做了什麼,你是否知道,現在是否與她割席,也改變不了任何結果。”
我抬眼,清晰地看進他眼眸深處。
“紀聞笙,我們之間的問題,根源從來不在蘇晚,而在於你本身。是你允許了那種模糊的存在,是你一次次選擇了忽視我的感受。現在做這些,或許能讓你自己心裡好過些,但對我而言,毫無意義。”
“我真心希望你能向前看。也請你,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了。”
說完,我微微頷首,轉身乾脆地離開。
裴青衍還在等我。
我的未來,與他再無乾係。
(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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