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愛,卻糾纏不放手 第47章 護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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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麵傳來的卻是一個刻意壓低的、異常熟悉的聲音,屬於那個她幾乎已經成功從生活中遮蔽出去的人——海聽瀾的助理阿靈。
“鈺姐,抱歉打擾您瀾哥瀾哥他想知道,您具體在川寧哪家店?他有非常緊急的事務需要立刻聯絡您。”背景音裡,似乎有極力壓抑著的沉重呼吸聲。
斕鈺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瞬間冰涼。
他找到她了,現在自己的生活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了,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他竟然通過這種方式找來了?
她幾乎是立刻想掛斷電話,然後把這個號碼也拖進黑名單。
可是晚了。
包間的門簾被人粗暴地一把掀開,撞得門框哐當作響。
高大的男人站在那裡,裹脅著一身風塵和冰冷的怒意。
剪裁精良的黑色大衣襯得他身形愈發挺拔,卻也像裹著一層化不開的寒冰,他的視線瞬間釘死在斕鈺臉上,眼底是翻滾的墨色。
有疲憊,有猩紅,更多的是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火。
這段時間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跟瘋了一樣尋找斕鈺的動靜,幾番調查之下得知斕鈺去了川寧,又不顧經紀人的反對,跑到川寧,就為了見到斕鈺一麵。
海聽瀾一步步走進來,無視了驚愕的潘家明,目光死死鎖著斕鈺。
“玩夠了嗎?”他的聲音又低又冷,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拉黑我?跟彆的男人不清不楚,又躲到這種地方來?斕鈺,你長本事了!”
斕鈺臉色發白,她並不是怕海聽瀾,就憑她的邏輯與思維,能硬剛海聽瀾八個來迴帶拐彎的,隻不過這個時候姨媽在身旁,是她敬重的長輩,還有外人看著,加之之前的事情熱度還在,她的確不想把聲勢浩大。
她手指緊緊攥著衣角,腦海裡飛快想著措辭把他支走,還冇來得及開口,旁邊的孫黎卻猛地放下了筷子。
“啪”的一聲輕響,卻清晰地打斷了海聽瀾迫人的氣勢。
“海聽瀾海先生是吧?”她的聲音不怒自威。
孫黎站起身,雖然比海聽瀾矮了許多,身體也還虛弱,但那份屬於長輩和教授的威嚴卻絲毫不減。她將斕鈺輕輕擋在身後,平靜地直視著眼前這個明顯處於盛怒中的男人。
“這位先生,”孫黎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冷靜,“你是在用什麼身份、什麼態度跟我家小鈺說話?”
孫黎本身就因為上次網暴事件對海聽瀾頗有微詞,隻不過冇有機會宣泄罷了,如今這不長眼的主動送上門來了。
海聽瀾這時才注意到旁邊的長輩,怒氣一滯。
孫黎卻不等他回答,語氣愈發嚴厲,帶著不容置疑的維護:“不管你是誰,有什麼事情,好好說話。衝她發脾氣、大吼大叫,在我這裡,不行。”
“我們家小鈺,是有人護著的!”
一瞬間,斕鈺整顆心都似乎被揪住了,這些年受過的委屈、扛過的事情都像是走馬燈一樣在眼前浮現,那些咬牙堅持卻淚流滿麵的痛苦瞬間被撫平了,接踵而至的是一股暖流,一種安定,一味心酸。
她悄然紅了眼眶。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會愛著她、護著她、緊緊把她藏在身後的
可是包間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烤全羊的香氣依舊誘人,卻再也驅不散那劍拔弩張的寒意。
海聽瀾顯然冇預料到會半路殺出這樣一位言辭犀利、氣場十足的長輩。他一生順風順水,又在娛樂圈年少成名,早就被名利場簇擁,習慣了一切儘在掌控,此刻卻被一位看似溫婉的病弱婦人當麵嗬斥,一時竟有些措手不及。
他看著孫黎和斕鈺長得格外相似的麵容心裡更是涼了半截。
海聽瀾知道斕鈺父母早逝,至親隻剩下一位姨媽的身世,但此刻不小心惹著了斕鈺身邊這唯一一位長輩,那把斕鈺勸回自己身邊隻能是更加困難。
他的怒氣卡在胸腔,連同這不知所措,兩種情緒不上不下,那張英俊卻冰冷的臉上出現了罕見的怔愣,隻能站得筆直,頭不自覺地低下。
斕鈺站在孫黎身後,看著海聽瀾吃癟的樣子,心裡五味雜陳,有絲快意,更多的是酸楚。她悄悄拉了一下孫黎的衣角,低聲道:“姨媽,算了”
“算什麼算?”孫黎頭也冇回,聲音卻更沉了幾分,她又想起網暴事件出現時自己護不住斕鈺的無能為力,還有看著外甥女被欺負成那副模樣急得發瘋、心痛無比的感受,瞬間恨不得衝上去撕海聽瀾的臉。
幸虧她是個文人,有教養攔著,但目光依舊鎖定海聽瀾,冷的如刀。
她本想好好跟海聽瀾算一算網暴的賬,卻因為礙於學生潘家明在場,為了斕鈺的麵子不能讓更多的人知情,活生生給自己忍了下來,深吸一口氣,腦子轉得飛快找到了一個心的角度:
“我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跑到我麵前,當著我的麵,這樣吼我的孩子,就是不行!你是誰家的孩子?你父母冇教過你什麼叫禮貌和尊重嗎?”
潘家明在一旁坐立難安,試圖打圓場:“那個這位先生,可能是有急事,有話好好說”
海聽瀾完全無視了潘家明,他深吸一口氣,似乎想強行壓下火氣,但看向斕鈺那帶著疏離和蒼白的臉,那股被拉黑、被躲避、被全然排斥在外的恐慌和委屈再次翻湧成滔天怒火。
可他剛張開口,還冇發出一個音節,孫黎的聲音又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看你人模人樣的,怎麼做事這麼不著調?追女孩子是靠吼的嗎?小鈺為什麼拉黑你,你自己心裡冇數?不想想自己的問題,倒跑來撒野?我告訴你,我家溪溪從小到大,我冇捨得對她說過一句重話,不是讓你來這兒吹鬍子瞪眼的!”
每一句都像鞭子,抽在海聽瀾那點可憐的情商和傲慢的自尊上。
他臉色鐵青,下頜線繃得死緊,拳頭在身側握了又鬆,鬆了又握。
他從未被人如此當麵、如此直接地羞辱指責過,對象還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抓住的人的長輩。
海聽瀾想反駁,想解釋,想說他不是來撒野的,他隻是隻是找不到她,快瘋了。
可這些話,在孫黎那護犢子的淩厲目光下,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最終,他隻是沉默地望了斕鈺一眼,那眼神複雜得驚人,有憤怒,有受傷,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狼狽,然後,猛地轉身,大衣下襬劃過一個決絕的弧度,撞開門簾,大步消失在漸濃的夜色裡。
留下的是一室詭異的寂靜和冰冷的餘怒。
潘家明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孫黎重重地喘了口氣,身體微微晃了一下,斕鈺趕緊扶住她:“姨媽!您彆動氣,身體要緊!”
孫黎拍拍她的手,緩了緩神色,重新坐下,對著潘家明勉強笑了笑:“小潘,見笑了,來,吃飯,肉都快涼了。”
這頓飯的後半段,氣氛終究是回不去了。
但是斕鈺也算是長舒了一口氣,她餘光看了潘家明一眼,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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