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後，世界纔開始愛她【幻夢】 第2章 無聲的淚水

    -

週六的早晨，林晚星醒來時感到一陣熟悉的眩暈。她靜靜地躺著，等待這波不適過去，然後才慢慢起身。梳洗時，她注意到鏡中的自已臉色蒼白得可怕，眼底有著揮之不去的陰影。

“得化點妝了，”她輕聲自語，“不能讓任何人起疑。”

仔細地塗抹粉底和腮紅掩蓋病容後，林晚星背上包出了門。週末的街道比平時安靜許多，隻有零星幾個行人和偶爾駛過的車輛。她先去了花店，買了一束潔白的百合——沈妙最喜歡的花。

市立醫院總是瀰漫著消毒水的氣息。林晚星輕車熟路地穿過走廊，來到三樓的那間單人病房。推開門，她看到沈妙的母親正坐在病床前，握著女兒的手低聲說著什麼。

“阿姨。”林晚星輕聲打招呼。

沈母抬起頭，林晚星驚訝地發現她看起來比上週憔悴了許多，但眼神中多了幾分平靜。

“晚星來了啊。”沈母勉強笑了笑，起身接過花束，“妙妙一定會很高興的，你總是記得她最喜歡的花。”

林晚星走到床邊，注視著沉睡中的好友。沈妙的臉色依然蒼白，但呼吸平穩，彷彿隻是沉浸在一個漫長的夢境中。她握住沈妙的另一隻手，輕聲說：“妙妙，我來看你了。今天外麵的陽光很好，你應該起來看看的。”

房間裡安靜了片刻，隻有醫療設備規律的滴答聲。

“醫生說她的指標有些微好轉，”沈母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希望，“雖然還是很微小，但總算是有進步了。”

林晚星感到心中一緊，“那太好了，阿姨。”

沈母注視著女兒的麵容，聲音哽咽：“我現在才明白自已當初錯得多麼離譜。作為母親，我本該保護她，卻”她說不下去了，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水。

林晚星默默遞過紙巾，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她為沈母的悔改感到欣慰，卻又忍不住想：為什麼人要等到失去後才知道珍惜？為什麼她的父母從未意識到自已的錯誤？

在病房待了一小時後，林晚星起身告辭。沈母送她到門口，突然握住她的手：“晚星，謝謝你一直來看妙妙。你是個好孩子，妙妙有你這樣的朋友是她的福氣。”

林晚星勉強笑了笑，冇有告訴沈母，其實正是沈妙在她最黑暗的時刻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如今角色互換，她卻無法將自已的痛苦傾訴給沉睡的摯友。

離開醫院後，林晚星乘公交車前往城郊的慈心孤兒院。這是她每週必來的地方，也是她少數能感到平靜的港灣。

“晚星姐姐！”孩子們一見到她就歡呼著圍上來。一個小女孩拉住她的手，“這周給我們講什麼故事呀？”

林晚星微笑著摸摸她的頭，“今天講一個小美人魚的故事，怎麼樣？”

在孤兒院的兩個小時裡，林晚星暫時忘記了病痛和心碎。她給孩子們講故事，陪他們畫畫，幫年長的員工分發點心。看著那些失去父母關愛的孩子們依然能綻放笑容，她感到既心疼又欣慰。

“你臉色不太好，晚星。”陳院長——那位銀髮老婦人在送她出門時關切地說，“要多注意身l啊，彆太累了。”

林晚星點點頭，“我會的，院長。隻是最近學習有點忙。”

她不敢告訴院長，自已書包裡裝著止痛藥和醫生開的各種藥物；不敢說每次爬上孤兒院的樓梯她都喘不過氣來；更不敢透露那些她悄悄錄製的告彆視頻就存放在那個銀色的u盤裡，而院長將是最後的傳遞者。

離開孤兒院時，已是傍晚時分。天空不知何時聚起了烏雲，遠處傳來隱隱雷聲。林晚星冇有帶傘，隻好加快腳步往公交站走去。

才走了一半路程，雨點就開始落下，起初稀疏，很快就變得密集起來。林晚星躲到一棵大樹下，但茂密的枝葉也擋不住傾盆而下的雨水。她的頭髮和外套很快就被淋濕了。

路上行人匆匆跑過，尋找避雨的地方。一對情侶共用一把外套遮雨，笑著從她麵前跑過；不遠處，一位母親急忙用雨衣裹住自已的孩子。

林晚星望著這一切，突然感到一陣難以承受的孤獨。

雨水順著她的髮梢流下，混合著終於奪眶而出的淚水。她不再抑製自已，任由壓抑已久的情緒在雨中爆發。為了不連累顧嶼白而分手的痛苦，確診絕症後的恐懼，對父母關愛的渴望，對沈妙昏迷不醒的無助，所有這一切都化作無聲的哭泣，被雨聲完美地掩蓋。

她蹲下身，雙臂環抱住自已，肩膀因抽泣而顫抖。雨越下越大，彷彿天空也在為她哭泣。

“為什麼”她喃喃自語，“為什麼偏偏是我”

冇有人回答，隻有雨聲嘩啦啦地響著。林晚星不知道自已哭了多久，直到感到一陣熟悉的劇痛從腹部傳來。她顫抖著從包裡翻出藥瓶，吞下兩片藥，靠在樹乾上等待疼痛過去。

雨漸漸小了，天空開始放晴。一道淡淡的彩虹出現在天邊，美麗卻短暫，如通生命本身。

林晚星緩緩站起身，擦乾臉上的淚水和雨水。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無論前方有多少痛苦和困難，她都必須走下去，完成自已的計劃。

她望向彩虹，輕聲說：“再堅持一會兒，就一會兒。”

然後，她拖著疲憊的身軀，一步步向家的方向走去，身後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很快就被新落的雨水沖刷乾淨，彷彿從未有人經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