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於十七歲那年夏天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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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打開,又輕輕關上。四周靜得可怕,隻能聽見有人在玄關處脫鞋的輕微聲響。
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儘管空間被屍塊擠占得幾乎無法動彈,但我還是能聽到地板上傳來的輕微摩擦聲。
越過那些包裹著我丈夫的黑色塑料袋,我看到了一雙腳。
那是一雙男人的腳,尺碼很大,穿著一雙乾淨的白色運動鞋。
他的腳步很輕,帶著一種不屬於這個家的審慎。我眼睜睜看著他走進了衛生間,關上了門。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儘管我與屍塊緊緊相貼,但我知道,衣櫃裡的那對亡命鴛鴦比我更難熬。
一道微弱的手機光亮從衣櫃的縫隙裡透了出來,在極致的黑暗中,這無異於一盞明燈。我能想象到他們正在手機上飛快地打字,交流著對策。
四周安靜得隻剩下牆上石英鐘秒針走動的「滴答」聲。
突然,又一道刺耳的敲門聲響了起來,這次比之前更有禮貌。
「2502,您點的外賣到了。」
我滿臉詫異。
我躺在床底下,我丈夫的屍體碎塊就在我旁邊,這又是誰點的外賣?難道是外賣員搞錯了地址?
正當我以為這間屋子裡不會有任何人迴應時,一道衝馬桶的聲音從衛生間裡傳了出來。
門被打開,從我的視角看去,剛剛那個摸黑進了衛生間的男人又走了出來。
他輕車熟路地走到門口,伸手按了牆上的開燈鍵,但頭頂的水晶吊燈毫無反應。他似乎並不意外。
門被打開,外賣員充滿歉意的聲音傳了進來。
「抱歉先生,聯絡到客戶了,他發訊息說地址填錯了,這個外賣是2802的。」
我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衣櫃,那道微弱的光瞬間熄滅了。
2802?那間房因為漏水問題,已經空置了快一年了!難道是衣櫃裡的人故意點的?為了試探?
「嗯,冇事。」
聽到那個男人迴應的聲音,我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雞皮疙瘩從脖頸蔓延至全身。
這聲音……這聲音居然跟我死去的丈夫顧城,一模一樣?
難道,林蔓他們……殺錯人了?
外賣員走後,那個酷似我丈夫聲音的男人並冇有立刻關門,而是探出頭左右看了一眼,似乎在確認什麼,然後才重新把門關上。
衣櫃那邊傳來輕微的響動,我知道那兩個人要出來了。
果然,衣櫃門被拉開,許峰手裡握著一把剔骨刀守在門左邊,林蔓則抄起了立在牆角的高爾夫球杆,守在門右邊。他們擺出了一個準備伏擊的架勢。
看起來,隻要那個神秘男人敢再次進屋,他們就會在第一時間對他下死手。
就在這時,「啪」的一聲,房間裡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經曆了幾秒鐘的光線刺激,我和衣櫃旁的那對男女都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燈亮了,電來了。
我立刻拿出手機,螢幕的亮光讓我感到一絲安全。
陸澤給我發了好幾條訊息。
「姐姐,電閘我剛剛在一樓又合上了。剛纔我看到一個跟你老公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乘電梯下樓了。」
一個跟我老公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我丈夫的屍塊就躺在我身邊,陸澤怎麼可能看到他?而且陸澤根本就冇見過顧城的真人。
「你會不會看錯了?」我飛快地打字回覆。
他立刻發過來一張照片。
「姐姐,你倆的結婚照就在床頭櫃上擺著呢。上週末在你家,我可是看了好幾遍,絕對不可能認錯。」
我點開那張照片,手抖得幾乎拿不穩手機。
照片的拍攝視角是在一樓的樓梯間,那個正在等電梯的男人,無論是身材輪廓還是側臉,居然真的跟我丈夫顧城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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