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哪門子表姑娘 第三十六章 裝場病吧
裴延舟進門那會兒梁氏在看書,聽說他來也隻是隨手把書卷扣在一旁。
等人進了屋,她看裴靖行沒跟著,問了兩句:「你是有事兒跟我商量,特意支開靖行的吧?」
她既然問到臉上,裴延舟並不扯謊遮掩,見過禮往官帽椅坐下時點頭回道:「本來也是不放心您,還怕您心氣不順再和表妹慪氣,另外李家那邊想問問您和表妹打算怎麼處置。
三郎心眼實誠,我就沒叫他一起過來,打發他去安排人預備您愛吃的菜了。」
梁氏聞言先笑了。
她自己的兒子她心裡最清楚,什麼心眼實誠,裴延舟是有私心,所以才支開三郎的。
隻是她也暫且不知他的私心是什麼。
無非瞧著沒有惡意,勉強算得上為善如著想考慮,她纔不追根究底的探知罷了。
梁氏就順著他的話又說:「那你想怎麼處置呢?」
梁善如做那些事其實不用瞞著,可她自己不說,裴延舟不好提,否則她真要以為他是告狀的,越發不待見他。
不過他來時聽見梁善如那些吩咐,也就明白她沒打算揭過去不提,他無論再做什麼自然是錦上添花。
於是他說:「李家門第本不顯赫,在揚州城這樣目中無人,所仰仗無非是昌平郡公府,這筆賬就算以後要算在郡公府頭上,眼下也要殺一殺李家那位大娘子的銳氣,不然她以為咱們家好欺負。
況且我想著,這些事情都不大,卻怕外傳。
她那樣的人常往來盛京走動,表妹要進京,以後沒準兒還有見麵的日子,她有三兩句話說的不中聽,對表妹都不是好事。」
裴延舟洋洋灑灑先解釋了一大車話,梁氏當然聽得明白。
見他稍稍頓住,她一擺手:「你隻說你想怎麼辦,這些道理我明白,你是為了善如好,說這麼說是怕我怪你能算計?還是怪你太不容人?」
裴延舟笑說沒有:「話得說明白些,萬一表妹問起來,您好替我解釋。」
梁氏幾不可聞嘖了聲:「你來的時候是不是遇上善如了?又說了些什麼?」
這回他坦率承認了:「表妹勸我少操些心,她的事她有分寸,也有您做主,大概是不想讓我插手太多。
我想她這幾年過的小心謹慎,大概是怕我對她好,以後回了京城要傳出閒言碎語,她不想攪和在裡麵。
可您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莫說是自家親戚,就是外頭的人受了委屈,我也是不忍見的,怎麼可能不替表妹周全出頭呢?」
梁氏仔細回想了一番。
她嫁到裴家這些年,幾乎也是看著裴延舟長大的。
脾氣性情都沒得挑,多管閒事嘛……他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隻是待人接物溫潤,見不得人受苦受難也是真。
像善如這種境況,他心生不忍,有意拉一把,確實在情理之中。
要說彆的原因有沒有,她估摸著是有。
就好比三皇子這些年對善如的照拂,外人都說是他感念忠臣良將,替哥哥照顧身後這點血脈,實則這幾年他在軍中得了多少好口碑好名聲,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再說哥哥當年和他走的本來就近,總不能一出事他先想著撇乾淨自己,往後再想籠絡軍中,誰還願意追隨呢?
梁氏不是不知道,隻是覺得沒必要管,反正對善如來說是好事就夠了。
是以裴延舟說這些,梁氏哪怕笑意不達眼底,都還是認同道:「你是好心,善如也沒惡意,你替她周全,她那邊我自然替你說清楚。
前頭我也跟你說了,這是才來,她又剛遇著事兒,彆看麵上不顯,可她終究不過十幾歲的孩子,心裡不定如何驚恐難安。
你們小時候相處加起來不過數月,她如今會提防你不足為奇,就算是三郎,她也未必就能交心。
以後日子長了,她不是不識好歹的女孩兒,總會知道你是真心實意為她好。
這你放心吧。」
裴延舟笑意愈濃。
梁善如身邊就剩下這麼一個姑母,衛國公是名義上的阿舅,血緣上可沒這麼親。
三嬸認可了他的行為就足夠,她時常在梁善如麵前替他解釋,時間久了梁善如當然聽得進去。
「那您裝個病吧。」
裴延舟輕飄飄說出口,梁氏剛跟他說梁善如那邊如何如何,他忽然就轉到這一茬,她起初並沒有反應過來。
須臾而已,梁氏被他給逗笑了:「然後你端著國公府世子爺的款兒登門去要說法?那不也是仗勢欺人?我從前竟然不知道,你還會做這樣的事呢?」
「對什麼人用什麼法子,那李家人倘或是講理的,我自然客客氣氣待他們。」裴延舟略略挑眉,「不管他們家是跟長樂侯同謀要唆擺表妹,還是真心求娶,我都不計較更不追究。
但他家顯然不是講道理的門戶,本來也是仗郡公府的勢欺負表妹在前,難道咱們家竟怕了昌平郡公府不成嗎?」
他的態度更像是要同昌平郡公府打一場擂。
這其中的牽扯梁氏心頭很快過了一遍,往大了說那就成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擂台。
不過不重要。
善如一個小姑娘,外人眼中絕不會重要到牽一發而動全身,她是深知這些纔有所慮,彆人未必這樣想。
她依稀記得哥哥曾經教過她一句話,叫做既得利益者。
能得利,便是最要緊的。
她反而覺得對這些人而言,越是往大了鬨,善如才越會從不重要變得重要,不論眼下還是將來,總有人會因為這些事出麵維護。
哪怕進京後也會有人為這些來謀算,都用不著她出麵,自然有人解決掉。
「行啊,那我就裝個不大不小的病,你帶上三郎一起去。」梁氏果斷答應下來,又交代道,「李家並不全是糊塗人,昔年我在揚州,所見所聞,他家如今這位家主絕不是拎不清的人。
恐怕這麼多年也是李家式微,妻族勢盛,他有苦難言,也隻能任由妻兒胡鬨。
你跟三郎是郎君,左右找不到他夫人那裡,自跟他去說,讓他帶著人登門來賠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