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紅顏舍髮妻,我憑素縞攜旨賜鳩酒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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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我看見蕭玄的親衛接住了信鴿。
他看了一眼字條。
侍女的信號一次又一次地發出。
他隻是看著,始終冇有迴應。
林婉兒分明看到字條上我楚家的徽記,嘴角一撇。
“說好今日隻陪我的,不許分心,她也不行,否則我再也不見你了。”
蕭玄笑了笑,抬手從懷裡摸出一塊玉佩,隨手扔進了湖裡,挑眉道:
“我的好婉兒,可還滿意?”
看到林婉兒終於破涕為笑,蕭玄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在原地轉了好幾圈。
風中全是她得意的笑聲。
轉身時,淚水早已濡濕了我的麵紗。
蕭玄,八年的夫妻情誼原來就是如此。
希望你已經為自己的行為想好了結局。
大概是玩夠了,一群人圍坐在一起飲酒。
林婉兒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其實將軍與嫂嫂大婚那晚,我傷心得獨自喝悶酒,說不如隨便找個侍衛嫁了,結果他急了,拿著嫂嫂的鳳冠就來尋我。”
“可笑嗎?我倆就像兒時一樣,對著月亮拜了堂。”
心臟被狠狠揪住。
我想起那頂尋了許久的珍珠鳳冠,蕭玄說沾了汙漬送去修補,最後卻不了了之。
林婉兒笑著繼續說:
“我當時賭氣,說拜了堂就是夫妻,我日後也不嫁人了,但我想要個孩子,又不想經曆十月懷胎之苦,你們猜這個呆子怎麼想的?”
蕭玄含笑飲酒,並未製止。
林婉兒被眾人催促著,得意地揚起下巴說道:
“他竟然當真了!然後真的去求了仙人,求來了借腹生子的秘方!”
她眨了眨眼,示意蕭玄繼續。
“將軍,那孩子呢?”
蕭玄飲儘杯中酒,眼神幽暗。
“雲汐如今調養身子所用的藥,就是為我和婉兒的孩子打基礎。”
轟
有什麼東西在我腦中炸開,一片空白。
耳邊是慕容瑾“禽獸”的低咒,視線裡是蕭玄雲淡風輕的神情。
我猛地按住胸口的香囊。
那裡麵的藥丸,彷彿感知到我的憤怒,散發冰冷的藥氣。
我卻隻覺得荒唐。
從一開始談及子嗣,蕭玄就騙我說我身體虛弱,需要長期服用秘藥調理。
無數個日夜,我將苦澀的湯藥一飲而儘,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藥香。
太醫診脈說我身體大好那天,他貼著我的耳朵輕聲說:
“汐兒,你定會為我生下這世上最聰慧康健的孩兒。”
原來這句話從頭到尾,都不是為我說的。
林婉兒的聲音又傳來,帶著鄙夷:
“還是玄哥哥有遠見,看楚雲汐那副病秧子的模樣,嘖嘖,我可不想生孩子弄壞了身段。”
我再也聽不下去,轉身就想離開。
突然前方馬群騷動,一匹受驚的烈馬衝破了圍欄。
林婉兒正站在路線上炫耀她的新馬。
驚叫聲中,眼看她就要被烈馬撞飛出去。
蕭玄想都冇想,縱身一躍將她護在身下,用自己的後背硬生生抗住了馬蹄。
我徹底愣住。
他明明背有舊傷。
他曾說過他最忌諱劇烈衝撞!
他真的,能為她豁出性命。
我轉過身,不願再看那英雄救美的場麵。
心神俱亂間,我隻有一個念頭:
蕭玄,你可以去死了。
再回神。
隻有慕容瑾一臉凝重地守在營帳裡。
我下意識摸向胸口,藥囊還在。
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轉過頭,聲音乾澀:“蕭玄呢?”
慕容瑾沉默片刻,緩緩道:
蕭玄被馬蹄所傷,林婉兒哭喊著為昏迷的蕭玄渡氣。
等蕭玄嘔出瘀血醒來時,她立刻死死抱著他道:
“蕭玄,我再也無法欺騙我自己了。”
“我心悅於你!蕭玄你這個大笨蛋!我心早已為你所屬!”
在周圍部將的歡呼聲中,他們塵土滿麵地緊緊相擁。
我木然聽著,卻隻覺胸口憋悶得緊。
癡情女救了她的將軍。
他們的愛情感天動地。
唯有我,是那個可恨可鄙的阻礙。
阻礙在塵埃裡碎裂,化作血淚從我心底流過。
慕容瑾繼續說著。
後來,蕭玄不顧傷勢,抱著林婉兒進了他的主帳。
此時,我的婢女送來一條口信:
“夫人,將軍讓我轉告您,他傷勢未愈需靜養。”
“軍務繁忙,今晚就不回去了,請您和未來的孩兒好生安歇~”
我聽著那句口信,呆立良久。
然後,緩緩地站起身。
“阿瑾,幫我把那份假的‘長生方’用錦盒裝好。”
“再請親軍統領備好儀仗,全要最威嚴的那種。”
“你想做什麼?”慕容瑾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我一字一頓道:
“當然是帶著這份傳世秘方,敲鑼打鼓地為我夫君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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