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綠茶裁旗袍,我讓他悔斷腸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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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萬。
“錢去哪了?”
“城西‘天悅府’的一套高檔公寓,全款付清,戶主是林晚卿。”
果然。
他拿著我蘇家幾代人的心血,去給他見不得光的情人築了一個愛巢。
“還有更絕的。”秦悅的語氣冷了下來。
“他正在聯絡專利局,想把‘雙麵異色繡’,註冊成他和林晚卿的共同專利。”
轟的一聲。
我腦子裡最後一根弦,斷了。
偷我的情分,挪我的家產。
現在,他還要挖我蘇家的根,奪走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這個男人,心腸何其惡毒。
我掛了電話,渾身冰冷,卻又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
悲傷和心痛已經麻木,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恨意。
沈知行,你太貪心了。
既然你什麼都想要,那我就讓你,最終什麼都得不到。
傍晚,沈知行又來了。
他臉上帶著疲憊和不耐,將一碗蔘湯重重地放在床頭櫃上。
“喝了,趕緊好起來,釋出會不能再拖。”
命令的語氣,不帶一絲溫情。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
我撐著虛弱的身體坐起,朝他招了招手。
“知行,你過來。”
他帶著一臉狐疑走近。
我拉過他的手,貼在自己滾燙的臉頰上,眼神是他最熟悉的,那種全然的依賴與脆弱。
“對不起,最近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
“我隻是......怕自己繡不出最好的作品,辜負了你的期望。”
沈知行愣住了。
他緊繃的身體肉眼可見地鬆弛下來,語氣也軟化不少。
“你知道就好。公司現在全靠我撐著,你不能倒下。”
“我知道。”我點點頭,眼眶泛紅。
“我這兩天想了想,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耽誤了大家。”
“這樣吧,你去我書房,把那本我奶奶傳下來的《百鳥朝鳳》繡譜拿來。”
“我雖然動不了針,但可以看著繡譜,給你和......林總監,講一講裡麵的針法精髓。”
“說不定,能給你們一些靈感。”
《百鳥朝鳳》!
沈知行的眼睛瞬間亮了。
那是我蘇家壓箱底的瑰寶,是雙麵異色繡的最高絕學,從不示人。
他覬覦這本繡譜,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當真?”他聲音發顫,是壓不住的狂喜。
“我們是夫妻。”我對他虛弱地笑,“你的事業,就是我的事業。”
他激動地握緊我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阿繡,你真是我的好妻子!”
他轉身,迫不及待地朝書房跑去。
沈知行捧走了那本《百鳥朝鳳》繡譜。
他和林晚卿把自己關進工作室,整整三天。
我能想象他們貪婪的嘴臉。
試圖從那些泛黃的紙頁裡,破解蘇家百年傳承的秘密。
可惜。
他不知道,我給他的,是一本殘本。
一本我親手修改過的,記載著錯亂針法順序的殘本。
雙麵異色繡,精髓在於“合”。
正反兩麵,不同顏色,不同圖案,卻要用同一根絲線,在同一落針點上,達到天衣無縫的融合。
針法順序,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強行模仿,繡出的隻會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廢品。
輕輕一扯,就會徹底崩壞。
第四天,工作室的門被猛地撞開。
沈知行衝了出來,雙眼血紅,神情癲狂。
一卷繡品,被他狠狠砸在我麵前的地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垂眼看去。
那塊“並蒂蓮”雲錦上,幾隻鳳凰的雛形扭曲不堪。
羽毛糾結成團,配色臟汙,像是被火燎過一般,醜陋得觸目驚心。
針腳更是粗劣得像一場災難。
“為什麼!我明明是按照繡譜上的針法來的,為什麼會繡成這個樣子!”
他狀若瘋癲,嘶吼著。
我冇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林晚卿跟在他身後,臉色慘白,看著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怨毒。
“蘇繡姐,你給我們的繡譜,是不是有問題?”
我終於抬起眼,目光越過她,直直看向沈知行,笑了。
“繡譜冇有問題。”
“是人的問題。”
“你什麼意思!”沈知行怒吼著,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將我從床上生生拽起。
“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故意耍我!”
偽裝了這麼久,他終於撕下了那層溫文爾雅的麵具。
露出了內裡最真實,最醜陋的嘴臉。
我被他晃得頭暈目眩,卻笑出了聲。
“沈知行,你以為刺繡是什麼?是照著圖紙就能複製的流水線產品嗎?”
“冇有十年二十年的苦功,冇有對絲線和布料的敬畏,你連門都入不了!”
“你拿著我家的東西,去討好彆的女人,現在還想偷走我家的手藝,你配嗎?”
我的話,徹底點燃了他。
他眼底赤紅,猛地將我推到在床,手指幾乎戳到我的臉上。
“蘇繡!你彆給臉不要臉!”
“冇有我!冇有我的營銷和包裝,誰知道你這個繡娘!”
“錦繡閣能有今天,靠的是我!不是你這套老掉牙的手藝!”
“你不過是我擺在台前的一個招牌!一個工具!”
他唾沫橫飛,聲音因憤怒而尖利。
“現在翅膀硬了?敢藏著掖著,是想毀了我,毀了公司嗎!”
我聽著這些最惡毒,最傷人的話。
從我愛了五年,曾以為會相守一生的男人嘴裡說出來。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挖空了一個大洞。
很疼。
但疼過之後,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和解脫。
眼淚,終於還是流了下來。
不是為他。
是為那個被他騙了整整五年,愚蠢的自己。
我擦掉眼淚,看著他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輕輕地說:
“沈知行,你終於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