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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鄉遇顧梔 第93章 趙籍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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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籍登門

翌日。

後半夜時下了場雪,紛紛揚揚應是不小,眼下日頭高懸了,落在地上的雪竟還未完全化淨,有些從房簷上落下來,掉在天井出鋪就的青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在這樣一片雪後的寧靜中,定國公府好似恢複了往日安寧。

院中灑掃的下人各自忙碌,將積在地上的雪清理乾淨;嶽伯帶著不忘從街上回來,采買了些吃食用度;周堂也起了個大早,他用一方素色帕子遮住下半張臉,幫著下人做些簡單的活計,嶽伯攔他不住,隻好由著他做些簡單的活計,好在老管家應是有同其他人交代過他的情況,因而下人們見到周堂也未有失態。

鄧惜臥房的門緊閉著,如同任何一個往常他不上值的日子一般,所有人都默契地冇有發出太大的動靜,以期讓鄧惜在幾日驚心動魄之後能暫時擁有一個安穩的休息。

可事情的發展往往不儘如人意。

太陽將將才從雪後未散的濃雲後露出個頭,嶽伯將從街上采買的東西歸置好,府門就被人急促地敲響了。

他聽見動靜時心下緊了一瞬,想到連日來自家哥兒和顧梔接連的遭遇,已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眼下這敲門聲中難掩焦急,他方纔走上長廊往門口去,就見門邊的下人已經將門打開,把外頭的客人“請”進來了。

來人是個生麵孔,並不是嶽伯猜想中的傅識。

老管家對傅識和鄧惜之間發生的事略有耳聞,二人變友為敵,關係似乎在一夜之間劍拔弩張了起來。見到來人不是傅識,嶽伯倒的確鬆了口氣,但仍冇有完全放下戒備,趕忙迎了上去。

“敢問這位公子高姓大名,與我家哥兒是……”這話問得有些失禮,但眼下非常情況嶽伯也顧不上這許多。

不過好在,若非此人能將自己同鄧惜的關係說個明白,府上下人斷斷是不會將人放進來的,但以防萬一,嶽伯還是依例地詢問起對方的身份。

來人與鄧惜年紀相仿,身量不高,相貌平平。也許是走得急了,饒是在這寒冬臘月裡額角都微微滲出薄汗來,見到嶽伯時,這人正喘著粗氣,神色略顯焦急。

他一張口,白氣也跟著嗬出來,“在下姓趙名籍,乃是庭朗在都察院的同僚,眼下找定國公有要事,還請老先生通傳一聲!”

來人正是他日與顧梔共同前往槐州替柳憑逸考察孝行,但恰好撞上柳氏謀反的趙籍。

他這麼一說,嶽伯便想起來了。先前顧梔在初冬時染了風寒,的確有一位都察院的同僚上門探望過,彼時匆匆一麵未見真切,直到現在纔將人看了個清楚。

“趙公子稍候,待老奴去將我家哥兒請來。”聽見他這麼說,嶽伯也不敢怠慢,趕忙將人帶到正廳後,又命人奉了上好的茶水點心,便快步去敲鄧惜臥房的門。

聽到嶽伯敲門的動靜時,鄧惜其實已經醒了一會兒,他甚至已經將自己收拾齊整,端坐在桌前,皺著眉思考著什麼。

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說不上來自己為何會有這般消極想法,隻是冥冥之中覺得,似乎這個雪落後的晴日,似是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兆。

果然,這個想法冒出來冇有多久,鄧惜就聽見自己臥房的門被敲響了。

嶽伯的聲音傳了進來,“哥兒,家裡來客人了。是顧公子的同僚,都察院的趙籍趙公子。”

鄧惜“倏”地站起身來,“先請人上座,我馬上就來。”

外頭嶽伯應了聲好,又問,“可需要伺候您更衣?”

“不必。”鄧惜幾步走上前打開臥房的門,嶽伯便見到一張疲憊的麵容,兩隻眼窩下有隱隱青黑,顯然昨夜休息得不佳。

嶽伯正欲說些關心的話,可話還未出口,就被鄧惜擡手打斷,“無事,快帶我去正廳。”

主仆二人穿過積雪漸漸化開的長廊,迎著冬日凜冽的寒風,前後腳往正廳去。

趙籍來時匆忙,行得極快,叩響定國公府門的時候甚至還覺出一絲熱意。可眼下他端坐在府中正廳,終於是感覺有些冷了,趕忙攏緊了方纔還嫌有些礙事的大氅,喝了口熱茶,搓搓手,才終於覺得暖和了些。

腳步聲由遠及近,他趕忙擡頭,就見著鄧惜急匆匆從長廊那頭往自己這邊來。

趙籍站起身,幾步迎上去,向鄧惜行禮,“見過定國公。”

鄧惜扶了他的手肘一把,將人重新請入坐,“趙兄見外了。”

趙籍與顧梔關係不錯,鄧惜先前也因著柳氏謀反與他熟稔起來,因而此刻也不打算與他多作客套,而是直接開門見山道,“不知趙兄前來所為何事,實不相瞞,近日府上多有忙亂,庭朗如今也陷在麻煩之中,在下近來焦頭爛額,確實分不出旁的心神來……”

他這番話直接得有些無禮了,簡直就是在同趙籍說明,若不是與顧梔有關的事,就請暫時彆來打擾。

誰知趙籍聽完,非但冇有生氣,反而神色焦急道,“在下此番來,正是為了庭朗一事!”

鄧惜還未問出心中疑惑,就見趙籍等不及般同他道,“在下對饒氏一案早有耳聞,畢竟此案需經三司會審,都察院定然要介入。其後庭朗涉案在下也略知一二,因著他的緣故,在下對此事格外關注,也托人打聽情況進展,知道庭朗先前一直被留在南鎮撫司,尚算穩妥。可誰知昨夜突生變故,庭朗被刑部一夥人從南鎮撫司帶走,直接下到詔獄去了!”

“什麼?”鄧惜拍桌而起,顯然冇有預料過這突生的意外。

“還請趙兄細細說來!”鄧惜心下一沉,穩住心神已是竭力。他當然知道詔獄是個什麼地方,若非有通天的本事,許多人是進去之後就再難出來。先前他調查顧梔父親一案時也得知,顧方生從江南被帶回燕都受審之前,也是被關在渾渾不見天日的詔獄之後,不久後就死在了刑場之上。

思及此,他頓感周身一陣惡寒。

“在下原想前兩日就來定國公府同你商議,卻未曾想彼時府上說你不知去向,他們也著急尋找。”趙籍壓低聲音,語速飛快。

事已至此,鄧惜不得不坦誠相告,“那日我與庭朗一道出門,他往老宅而去,我則是去傅識府上找他調查過往某事,卻未曾想中了他的計,被困於傅府幾日,昨夜才脫困而出。”

一句簡短的前情交待,卻讓趙籍聽完倒吸一口冷氣,“傅大人?怎會如此!他是在下與庭朗的上官,不亦是定國公你多年好友麼?”

趙籍此刻的表情,與昨夜嶽伯聽聞他這幾日遭遇時如出一轍,甚至與當時貿然前往傅府想將他帶出來的霍引也彆無二致——所有人都知道,他鄧惜與傅識是多年好友,若說傅識有意暗害鄧惜,簡直如同天方夜譚。

“我也以為我與他是好友至交。”鄧惜無奈苦笑,“也正是這般掉以輕心,才著了他的道,一步一步踏進他不知何時就已經佈置好的棋局之中。”

“不說我了,還請趙兄將你所知情況儘數告知。”鄧惜說完這句,又將話頭遞給趙籍。

趙籍默然片刻後,又開口道,“這幾日,都察院因著饒氏一案牽扯上庭朗,也是亂作一團,三司會審之際,原本我們眾人都想著傅大人會因著與庭朗有些私交的緣故出麵求情,將庭朗從此事之中摘出,可未曾想,傅大人竟是藉此理由避嫌躲開,甚至連都察院都不去,直接默許了刑部一眾將庭朗從南鎮撫司帶走的舉動。”

鄧惜不解,“南鎮撫司屬錦衣衛所轄,三司會審也隻是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與錦衣衛無關,按說他們如何能將人從錦衣衛的地盤上帶走?趙兄可知其中緣由?”

趙籍左右看了看,鄧惜雖早已將下人屏退,但他還是小心地打量了四周,確認無虞後,才低聲道,“如今錦衣衛南鎮撫司已不姓‘霍’了。”

“此話怎講?”

趙籍道,“想必定國公也知道,那姓霍的千戶是怎麼坐到如今這個位置的,‘那位’給了他不少好處權力,的確是讓他風光了好一陣,這人雖是得了權力後便招搖過市,但就庭朗一事來看,也確實是因為他說了話,先前才能暫時將庭朗護在南鎮撫司。”

“是這麼個道理。”鄧惜雖然對霍引的發家之路向來嗤之以鼻,但不得不承認趙籍說得有道理。

“可近日,陛下身體抱恙,朝政已是無暇顧及,悉數交由內閣和司禮監,對像他那樣的‘小玩意’更是分不出心神。故而有人趁虛而入,很快就將那人的權力架空,更是藉著意欲私藏要犯的名頭將他囿於言論漩渦裡。”

“你也知道,無論是內閣還是司禮監,早就看他不順眼,眼下甫一接管大半權力,又碰上如此要案,自然要順水推舟,意欲將人從那高位上一把拉下來。”

“於是乎,內閣授意刑部、大理寺一眾往錦衣衛去,另一位管事的千戶不想觸這個黴頭,加之又與內閣某位大人有些私交,便做個人情,默許他們硬是從南鎮撫司將庭朗帶走了!”

“豈有此理!”鄧惜聽罷,隻覺心頭火起。難怪昨日自己從傅府脫身後並冇有人來找自己麻煩,想來這一切已在傅識掌握之中,隻要顧梔被帶離錦衣衛下到詔獄,他一個冇什麼實權的定國公又能如何從中斡旋轉圜?

一個時間差,足以讓此事幾成板上釘釘,若傅識再於朝中打通關節,幾番運作,恐怕當真會將顧梔推入萬劫不複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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