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好像還住了個桔梗 014

    江亦初聽完顧靈嫣的故事，沉默一瞬，沙啞出聲。

“抱歉……”

離婚後的第三個月，江亦初終於知道顧靈嫣為什麼那麼在意陳月的存在了。

孩童時，顧靈嫣記憶中的母親像一朵玫瑰。

是父親用愛在供養她。

但當她知道自己是替身時，會不斷質問父親的愛，不斷陷入內耗，不斷自我懷疑。

到最後，父親不耐煩了。

一句話讓媽媽大受打擊：“你這樣一點都不像她。”

一輩子，顧靈嫣都忘不了母親當時的表情。

難堪、傷心且絕望。

而顧靈嫣，不想步她的後塵。

想明白後，顧靈嫣對上他的眼，一字一句吐出。

“彆來打擾我了。”

“好。”

江亦初沉默許久，眉眼哀傷地應下。

自那之後，江亦初消失在顧靈嫣的世界。

門把上沒了早餐，也不再偶遇他，隻有隔壁偶爾傳來的狗叫聲讓顧靈嫣知道他沒搬走。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顧靈嫣的生日伴隨著冬季初雪來臨。

她邀請了一眾朋友來家聚餐，自然，也包括最新結識的何賽。

名單裡沒有江亦初。

就像網友說的，合格的前任要像死了一樣。

有人提出玩真心話大冒險。

許是運氣不好，顧靈嫣輸了好幾輪，沒再選擇喝酒而是選了真心話。

朋友問顧靈嫣：“你做過最瘋狂的事是什麼？”

她怔了一下，下意識想要喝酒躲開這個話題。

剛拿起酒杯，就被起鬨的朋友奪走：“你酒量太好了，不許喝了，快說快說。”

最愛江亦初那年，顧靈嫣的確做過一件瘋狂的事。

那年疫情封城。

江亦初和導師正好去參加會議，一行人困在酒店了，不出兩天，大家都陸陸續續感染了。

顧靈嫣急的不行。

隻能無力地在電話裡一遍遍問他，還好嗎？

到第四天，江亦初失聯了。

顧靈嫣的天塌了，瞞著所有人，她申請去了那座城市當誌願者。

當她穿著嚴嚴實實防護服出現在江亦初的麵前時。

他一眼就認出了顧靈嫣。

然後，他哭了。

他說她傻，也是那一天，顧靈嫣和他成為了男女朋友。

那時的顧靈嫣真的傻的不行。

她也說不清為什麼會這麼奮不顧身，顧靈嫣隻想見他，僅此而已。

但很可惜，江亦初想見的人不是她。

頂著眾人探究的視線，顧靈嫣笑了下：“大概是疫情那年，我為了追一個人申請了當誌願者吧……”

無數人長大了嘴巴。

感慨著她要愛不要命，隻有何賽，始終一言不發。

許是提到了以前，顧靈嫣有些恍神。

她找了個藉口來到陽台吹風，發覺雪停了，但寒風依舊刺骨。

隔壁沒有燈光。

看樣子，江亦初沒有回來。

身後傳來腳步聲，何賽來到顧靈嫣身邊，並肩而站。

“心情不好？”

他問顧靈嫣，顧靈嫣搖了搖頭：“沒有，我已經釋然了。”

聞言，何賽目光閃爍一下，他繃著臉，好像在做什麼重大決定一般神色慎重。

“顧靈嫣。”

顧靈嫣的心一緊。

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發酵，好似要發生什麼，這個念頭在何賽拿出一枚戒指之後，愈演愈烈。

雪又開始下了。

雪花落在慮舟他濃密的睫毛上，微微一顫。

“顧靈嫣，你可以看看彆人嗎？比如我？”

突如其來的表白令顧靈嫣不知所措。

顧靈嫣正要說什麼，隔壁陽台突然傳來了狗叫聲。

是江亦初的小金毛。

正對顧靈嫣視覺盲區的位置叫喚，好像那裡藏了人一般。

“江亦初？”

顧靈嫣喚了一聲，自知暴露了，江亦初站了起來。

昏暗光線下。

顧靈嫣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到他睫羽下透出了破碎的光，整個人顯得無比孤寂。

他說：“抱歉，打擾到你了。”